对同一则命题材料不同拟题方式的比较

周建标

摘 要：在命制阅读试题时，对文章的改动要基于测试篇幅与考点的要求。此外，要命制出具有测试效能的高质量试题，还须做到：题目应来自文本又高于文本；题目应能考查出学生实际的阅读能力；题目的表述要科学、准确、规范、简洁，不歧义，不枝蔓。

关键词：阅读测试；命题研究；测试效能

发表在《读者》2016年第11期上的《在病房卖面包的小女孩》（作者马海霞）一文（以下简称马文）是一篇短小精悍、切合生活实际、具有教育意义的好文章。至于文体，有的把它当作散文，有的把它当作小小说，从教学角度来说，就是记叙文。笔者发现，至少有两地将之改编为2016年中考语文阅读测试材料：一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卷（以下简称柳州卷），二是湖北省十堰卷（以下简称十堰卷）。巧合的是，今年我区的八年级语文期末统一测试卷由笔者命题，也选了这篇文章拟制了阅读题（以下简称笔者卷）。下面笔者就各地对同一篇文章的处理方法作一分析和比较，以期对命制阅读测试有所启发。

一、对文章的改动是基于测试篇幅与考点的要求

决定一篇文章能否作为阅读测试材料，主要取决于文章因素和测试因素。所谓文章因素，其一是指该篇文章的立意应该是健康向上的，是能传递真善美的正能量的，是给人以教育意义的。这是前提，否则就不符合课程所倡导的标准：“语文课程还应通过优秀文化的熏陶感染，促进学生和谐发展，使他们提高思想道德修养和审美情趣，逐步形成良好的个性和健全的人格。”其二是文章的语言应是凝练精致、形象生动、词能达意的，而不是粗劣乏味，即透过语言要能给学生以美的感受。所谓测试因素，一是具有符合考纲要求的测试点，而且这个测试点是能考查出学生真正的语文阅读能力；二是篇幅适宜，不宜太长或太短。

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选马文作为阅读测试材料？显然这篇文章所反映的人与人之间互帮互爱的温馨关系正是当今社会所欠缺的，也是应大力提倡和追求的，它告诉我们要关爱弱势群体，而弱势群体也要自强不息。正是这篇文章寓含的丰富正能量使得命题老师青睐有加。文章语言朴实自然，不说教，情感表达一波三折，不矫情，特别适合学生阅读。测试点分布也较丰富，可以命出考纲所需的考查点。

原文篇幅1422字，由于各地要求有所差异，处理也有所不同。十堰卷1412字，几乎未作大的改动，比较明显的改动是删掉了原文中护士介绍的“她智商不高”，个人觉得删掉此句就很难解释前面小女孩“每天只卖五分钟”的举动。柳州卷则删改到1177字，删掉的主要是介绍性文字，但这样一来，简省是简省了，原文的有些韵味也有所冲谈了。比如原文有两个拟声词“哎哟”“嘭”写出了众人对小女孩的极度不满，删掉后就显得平淡了。还有，删掉了原文中 “冬天天冷风硬”句，这个文字其实都是伏笔，与后文有照应，去掉后就韵味尽失了。不过柳州卷也增加了一些字词，主要是“我”与护士对话时，原文没有修饰语，该卷加了诸如“护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急急地说”，这可能没有什么必要。笔者卷删改成1251字，删掉的是无关紧要的句子，如第五段“我”对老公的臆测，把第一段与第二段作了合并，此外改动最大的是在原文第八段前增加了一句话：“冷空气南下了，凛冽的寒风呼呼地把窗前的树都冻僵了。”这是为出题需要而补上去的。当然笔者的删补改也并非完美，肯定有其缺陷。对原文如何删补改确实应慎之又慎，总原则是既不能损害原文之意旨、趣味，又能符合阅读测试要求。

另外，对标题的处理，柳州卷和十堰卷都改成了“卖面包的小女孩”，这样显得更简洁。

二、命题的科学性是基于试卷测试效能的需求

（一）共性的命题

语文课程标准是相同的，语文考纲也是大同小异的，考查的无非就是筛选、概括、分析、评价、鉴赏等阅读能力，故命题“英雄所见略同”也就不足为奇了。如十堰卷和笔者卷都有对“我”的人物分析题，十堰卷的题干是：结合文章内容，概括“我”的形象特点。笔者卷的题干是：“我”是怎样一个人？请根据文章内容作简要赏析。柳州卷和笔者卷都有对“我丈夫忙掏出二十元钱递给小女孩”中“忙”字的人物心理分析。

（二）个性的命题

俗话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面对一篇“原生态”的文章，命题者脑海里想的或许首先是上一年中考题是如何拟题的，此次如何进行微调。尽管命题者会下意识地共同思考：如何考查出学生真正的语文阅读理解能力。但因每一个地区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命题形式和自身特色，也会造成各地区命题的某些差异。

1.考查学生的筛选能力或情节梳理能力方面的题

柳州卷出的是：

为什么人们先前买了女孩的面包，后来却不愿再买了呢？而“我”为什么最后又给女孩留下钱呢？

十堰卷出的是：

请你依据文章内容，用简洁的语言把小说的情节补充完整。①老公动员大家买小女孩的面包→② →③老公数落我，我没收他的零花钱→④ →⑤ 。

医院特许小女孩在病房卖面包的原因有哪些？

笔者卷出的是：

小女孩“让人甚是讨厌”，病房里的人“讨厌”她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请结合文章简要回答。

筛选和梳理能力是较初级的能力，考查学生是否熟悉文章，能否从文中提炼出题目所需的信息。

2.考查学生对句子的赏析能力方面的题

柳州卷的题干表述是“结合语境，赏析画线句子中加点的词语”，加点字选了“忙”和“‘那她这几天怎么没来？我怯生生地问”中的“怯生生”。笔者卷的题干表述是“请简要分析下列句子中加点词语所表达的人物心理”，加点字选了“忙”和“用极低的声音吐出几个字：‘帮帮我吧。”中的“极低”。对字词、句子的赏析能力是语文必不可少的重要能力，学语文，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学语言，研析语言有助于深入理解人物心理、性格和思想情感。

3.考查学生对文章写法的理解能力方面的题

柳州卷出的是“文章第⑧段能否删去？请结合全文说出理由”。笔者卷出的是“文中画线句子有什么表达作用？请结合文意简要分析”，画线句是笔者自行补充的那句“冷空气南下了，凛冽的寒风呼呼地把窗前的树都冻僵了”。在平时教学中，我们经常会提问学生“作者写这个有什么用意”“这样写有什么作用”，落实到考卷中，就要让学生思考作者如此安排的原因，它有助于学生深入理解，并在自己的写作中有意识地加以运用。

4.考查人物的鉴赏能力方面的题

柳州卷、笔者卷都有对“我”的分析，而十堰卷出的是“你认为谁是本文的主人公？研读全文，说说你的理由”。这是较灵活的题，它提供的参考答案也是“言之成理即可”，小女孩、“我”、“我”丈夫均可，这固然是一种开放式的、自主式的命题，但也带来一个问题：文章的主人公真是没有定数吗？就马文来说，把“我丈夫”作为主人公是否适宜？阅读测试题如果一味开放，没有定准，也就没有了区分度，失却了科学性。

5.考查其他方面能力的题

十堰卷还出了一道选择题，是关于内容和主题理解方面的。此外，该卷还多出了一题想象题：文章结尾处“我”给小女孩的信“什么也没写”，请你替“我”写几句话送给小女孩。

三、对命题的反思是基于试题质量的不断追求

在命题的过程中，笔者也在不断反思。笔者以为，要命制出高质量的试题须做到以下几点：

一是题目须来自文本又高于文本。也就是说，拟的题须在文中能找到根据，而不是凭空臆想的，但又不能是可以机械圈画、唾手可得的，而是须在理解文意的基础上获得的。

二是题目应能考查出学生实际的阅读能力。这就是所谓的真题，而非伪题。一般来说，只停留表层意思的、答案皆可的题目缺乏考试的信度和效度，应当避免。命题应从多个角度考查学生多种能力，而非在同一层面上。

三是题目表述要科学、准确、规范、简洁，不歧义，不枝蔓，让学生在审题上明白无误，不因表述上的模糊产生理解上的偏差。

附：《在病房卖面包的小女孩》原文

在病房卖面包的小女孩

马海霞

我被护士领着离开病房，准备去八楼手术，一位小女孩提着两大袋面包堵在了病房门口，她把两大袋面包放在地上，弯腰，然后目视大家，伸出了三个手指，示意她的面包三元一个。老公忙掏出二十元钱递给小女孩，然后让她取六个面包放在我的病床上，临出门那一刻，他又对同病房的人说：“这孩子可能不会讲话，大家帮帮她，买点她的面包吧。”

我从手术室出来一直昏迷，第二天清醒后，老公见我已无大碍，便给我雇了个护工，然后去公司打理业务去了。

下午，病房门被推开，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又来了，依旧提着两大袋面包，弯腰然后目视大家，这次她没有打哑语，而是用极低的声音吐出几个字：“帮帮我吧。”

哎哟，原来她会说话！那昨天干吗打哑语欺骗大家消费？这孩子心术不正，装可怜让大家买她的面包，哼，骗人只能骗一次，坚决不再上当。“昨天买的面包还没吃呢，今天就不买了。”大家纷纷指着桌子上的面包对她讲。

她没有离开，依旧呆站在原地，行弯腰礼，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个人，楚楚可怜的模样里掺杂着一股不卖掉面包绝不离开的“黏人”劲儿，让人甚是生厌。我躺在病床上暗自庆幸：幸亏老公不在，否则他定招架不住她这可怜见儿。病房里的人不再理会她，任她站在那里，也不会和她目光对接，五分钟后，她提着袋子弯腰退出了病房。

第二天，我能下地自己走动了，下午病房门被推开，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又来了：“帮帮我吧。”说完便立在原地，不待够五分钟她是不会离开的，但大家这次都懒得和她对话，把她当空气是对她最大的冷遇。我看不下去了，走到她面前说：“大家不想买面包，你待多久也没用，做生意最忌讳强行推销的。”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还呆立在那里。“好个倔丫头，你越这样，我们越不买。”她退出病房后，大家一致这样决定。

以后的每天下午，小女孩准时光顾病房，她一进病房，大家就假装睡觉，连看都不看她，但也有病房里的人脾气不好，会把她赶出病房，“嘭”的一声把她关在病房门外。

医生给我做了各项检查，说我手术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老公一早赶来，我和他说起卖面包的小女孩的事情，他勃然大怒，对我一顿数落，说我心理阴暗，没同情心，小女孩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推销面包而已，她没有乞讨，她的行为不是欺骗，三元一个面包不贵，她卖的面包味道也不错，只是在病房里多待几分钟而已，不买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够去讽刺她，赶她走……

我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无休止地争辩，偷偷把他兜里的钱都没收了，哼，等下午那个小女孩再来卖面包，我看他用什么买。

整整一天，病房里都没出现小女孩的身影，第二天，第三天，她一直都没来，我心里有点儿牵挂了，是不是我那句话刺激或伤到她了？

我悄悄问护士，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咋没有来？护士告诉我，小女孩患有哮喘和先天性脊柱弯曲，冬天天冷风硬，极易引发她的哮喘病发作，医院知道她的情况特许她在病房里卖面包，为了不影响到患者休息，规定她一个病房最多只能停留五分钟。

“那她这几天怎么没来？”我怯生生地问。

“这几天天冷，肯定是哮喘病犯了。”

“那她应该进病房走一圈，没人买就赶紧离开，也好早点回家呀。”

“她智商不高，让她最多停留五分钟，她就停留五分钟，不管人家买不买，或许她觉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努力推销她的面包，心里才坦然。”

我走出护士站，老公帮我办完出院手续，正提着行李坐在病床上等我。“我想给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留封信。”我的提议老公马上赞同，我把信交给了护士，让她转交给小女孩，出了医院，老公问我信里写了啥，我说，什么都没写，就是把没收你的零花钱都塞到了信封里。

（责任编辑：方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