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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圣母”到独立新女性的破茧成蝶
——论《到灯塔去》中的女性形象

2016-12-03○刘

现代语文 2016年10期
关键词:独立圣母莉莉

○刘 珊



从“圣母”到独立新女性的破茧成蝶
——论《到灯塔去》中的女性形象

○刘 珊

摘 要:在《到灯塔去》中,伍尔芙塑造了两位个性迥异的女性形象。拉姆齐夫人善良、温柔、慈祥,她是维多利亚时期最具代表性的女性,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一个圣母式女性。莉莉·布里斯科勇敢、独立、有个性,是独立新女性的代表,也是作者极力推崇的一个女性。在小说中,伍尔芙以母亲和自己为原型,对两位女主人公形象作出了富有深度的艺术描写。

关键词:圣母 拉姆齐夫人 莉莉·布里斯科 独立 新女性

弗吉尼亚·伍尔芙,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被誉为20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她的作品《到灯塔去》是意识流小说和女性主义的代表作。伍尔芙一生勤奋,著述丰富,除小说创作外,还有大量的散文、日记等,而贯穿其一生创作的核心思想就是女性主义。伍尔芙的女性主义思想中,她强调独特的女性意识,宣扬女性独特的价值,在强调女性要“成为自己”的时候,“伍尔芙选择的道路不是要斩断女性与曾经而且一直在压迫、歧视她的社会现实的联系,不是要与导致女性丧失主体意识的男性断绝关系,她要建立的女性主体是向社会现实、向历史开放的,当然也是向男性开放的,是紧紧与社会现实、与男性联系在一起的”。[1]正如她在作品《一间自己的房子》中指出的,想写小说的女性只需具备两个条件,一个是有钱,另一个是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本文主要以《到灯塔去》中的两位女性——拉姆齐夫人和莉莉·布里斯科为对象,分析她们从“圣母”到“独立新女性”的破茧成蝶,认识伍尔夫对女性主义的新解读和新希望。

一、拉姆齐夫人——圣母式的天使之路

拉姆齐夫人是一位哲学家的妻子,同时也是八个孩子的母亲,更是维多利亚时期传统女性的典型代表。伴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推进,英国各个领域都形成了新的时代价值观,而在女性这一方面,也形成了独自的女性观念,她们被称为“屋中天使”,“女性被要求为美丽,忠贞,顺从和持家”[2](P34)这一观念也成为衡量一个女人的标准。拉姆齐夫人就像这天使一样,她特别美丽,“她不但有惊人的美貌,更有着无限丰富的内心世界。用莉莉·布里斯科的话说一个人需要用五十双眼睛来看她……五十双眼睛看她也不够用”。[3]“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美貌的火炬,这点她不能不知道;她高举这支火炬,把她带入她步入的每间屋子;说到底,她的美是有目共睹的,尽管她加以掩饰,尽管她的美貌加给她的单调的负担令她退缩”[4](P31)如此美丽的形象以致于一向看不起他人的班克斯先生只是见到拉姆齐夫人给儿子念童话的身影,“他就会产生如同解决一个科学难题时的感触;使他陷入沉思,正如发现了证明植物具有消化系统的可靠证据一样,他感到野性被驯服,混沌时代逐渐消亡”。[4](P36)拉姆齐夫人的存在就像游历在人间的圣母一样,用她柔和的光芒照亮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她这里只有美好,只有温暖,只是她美丽的面庞和高雅的气质就已经征服了世界。只要看见她,想到她,太阳升起,鸟儿歌唱,鲜花的芬芳就会弥漫人的全身。

然而像拉姆齐夫人这样一个“圣母”式的人物却干着世间最平凡的事——相夫教子,履行着做一个好妈妈,做一个好妻子的职责。她顺从,持家,毫无怨言。她尽自己一切可能保持着家里的井然有序,她包揽了家里的琐碎,充当着孩子的启蒙老师,先生的心灵抚慰剂,当拉姆齐先生需要得到慰藉时,“她就用她的笑声,她的姿势,她的能力向他保证,只要他绝对信任她,就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无论他站得多高多远,也不会片刻发现她不在身边”。[4](P29)她就像圣母一样,无私地奉献着一切,“她自恃有能力环绕和呵护别人,却没有给自己剩下半点躯壳以便认清自己,一切都慷慨的给了出去”。[4](P29)每当完成自己的工作,“拉姆齐夫人似乎又将自己合拢,花瓣一片叠一片地包起来,整个人似乎因为精疲力竭而倒塌”。就是这样圣母式的天使,一个像蜡烛一样的女人,只要家人和孩子需要就会随时燃烧自己的躯干,照亮别人的黑暗。

面对孩子,拉姆齐夫人是孩子们的守护天使,给予他们世间最温暖的港湾。当孩子憧憬明天去灯塔的时候,被父亲“明天不能去灯塔了”一句无情的话浇灭了希望,拉姆齐夫人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温情地告诉孩子,明天没准是个晴天。她总是小心翼翼,用世间最温和的方式对待孩子,唯恐言辞不当挫伤孩子的情绪。孩子因为房间里的头骨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又不能动头骨而惹到詹姆斯,又不能把头骨留下,于是她用自己的披肩,把她缠在头骨上,然后对卡姆说:“它就像一个鸟窝,仙女见了也会喜欢的;像一座她在国外见过的那种美丽的山峰,溪水潺潺,花儿朵朵,鸟儿唱着歌,铃儿响叮当,小羊欢跳,羚羊漫步……”[4](P83)于是,这一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美好景色在孩子心中生成了,就是这样一位女人,用她最真诚的感情让身边的人都感到暖暖的。

在基督教中,圣母玛利亚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把世间人都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即使她升天以后,也仍然没有放弃她这项救世的职分。她总是用她广博的母爱照看着留在人间的亲人,直到他们被叫进幸福的天堂。所以拉姆齐夫人虽然一直活在拉姆齐先生的压迫下,但是她圣母的光芒是无法遮住的,她靠自己温和的语言充当着周围人的“好妈妈”,尽其可能地帮助周围所有人。她就像远方的“灯塔”,用柔光温暖着一切,她虽然死了,但是她的余温还在,她的光芒还在,她给了周围人太多的炽热,也成就了周围人的成就,也许正因为在她的灵魂引导下,莉莉终于完成了最后的画作。可惜的是,拉姆齐夫人始终没有突破自己,总是把自己束缚在枷锁之下,可惜了这样一位佳人,活在了这样的世界。“她是变革时代的矛盾产物,她更想成为新时代女性的先驱者”[5],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往外望去,看见灯塔的闪光,稳定而悠长,是三道闪光的最后一道,那是她的闪光”。[4](P47)无奈她最后认识到了自我,灵魂刚有了觉醒,却没有胆量突破重围,在现实中寻找自我,只是朦胧地欣赏自我,成为了一个孤芳自赏的“天使”。

二、莉莉·布里斯科——破茧成蝶的独立新女性

莉莉是拉姆齐夫人家的客人,还是专门为夫人和詹姆斯画画的女画家,她更是伍尔芙推崇的新女性。她坚强、勇敢、独立,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从不放弃,尽管周围的人都否定她的才华和梦想,她也丝毫未动摇对梦想的追求。在本应该扮演优雅、美丽、贤惠持家的好女人时,她却热爱起了男人的事业,希望用自己的画笔画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然而,这些在男人们眼中却成了笑料,在他们眼中,莉莉的画充其量“只是在画布上留下几个胡乱涂抹的符号。它永远不会受到观赏,甚至永远不会被悬挂起来”。[4](P36)但是她从没有把这些与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中伤”放在心上。一朝一夕完成不了画作,就用十年来画;一言一行实现不了的梦想,就用一生来追求。她有着自己的生存理念,一生渴望无拘无束,只求活得肆意潇洒。在莉莉生存的年代,这种敢于挑战自我、追寻自我、满怀一身阳刚之气的女性受到了伍尔芙的大力赞赏。伍尔芙利用了一个章节叙述莉莉的成长,最终,十年后,在莉莉对梦想的坚持和对生活的感悟下,当拉姆齐先生带着孩子们一起登上了灯塔,在忽然闪现的灵感下,她拿出了十年前未完成的画作,在画布中间画上了一道线,画完了,结束了,十年前未完成的画作,十年后作品完成了,这就是莉莉对梦想的坚持。独立是她的方向,坚持是她的灵魂。

她,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讨厌在男人的压迫下生活,厌恶活在束缚下,所以她宁愿自己安排自己的一生,她宁愿无牵无挂。孤独终老也要坦坦荡荡、潇潇洒洒,所以到了40岁还独自一人,并未婚嫁。在拉姆齐夫人的眼中,不结婚的女人是不完美的,只有结婚才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她经常劝解莉莉找个可靠的男人过一生,但是在莉莉眼中,“这爱情是人类情感中最愚蠢,最野蛮的一种,它使一个外形像宝石一般美好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在大马路上手持铁撬的暴徒”;[4](P74)她甚至认为“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沉闷,更单调,更残忍的了”。她庆幸“不管怎样,她不需要结婚,谢天谢地,她不需要经历那种堕落”。[4](P74)在当时男人为大,男人为天,所有女人都梦想嫁给一个好男人,可以衣食无忧度过余生的时代,莉莉打破了这个默认的“女人幸福观”,她坚信依靠自己完全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她不愿受制于男人,匍匐于男人脚下,她甚至觉得男人不可靠,还不如自己的绘画可靠。

她,平凡,却又不平凡。“她有那么一双中国式的小眼睛,那么一张皱巴巴的脸蛋,看起来是永远嫁不出去了。”在美丽的拉姆齐夫人眼里,莉莉也许实在是太一般了,太普通了,但是“莉莉的魅力在于她那双中国式的眼睛,它们在她苍白,起皱的小脸上显得格外醒目,但唯有独具慧眼的男人才能欣赏”。[4](P21)她又是这般不平凡,平平常常的身躯里总是隐藏着发亮的闪光点,而这隐隐的光点不是一时爆发的。所以经历了十年的磨合,十年对人生的思索,她的闪光点逐渐变强变亮,变得柔和而不再刺眼。所以,她成功了,在看见拉姆齐先生一家登上灯塔的时候,她仿佛看透了过去的矛盾,看懂了拉姆齐夫人,看懂了女人应有的生存方式。于是,精神之光开始闪烁,扬帆开始了新的起航。

十年前的莉莉就像是刚出的雏鸡,太过稚嫩,虽然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却不屈服于任何规则,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但她超出社会的太多太多,她的思想太过偏激,还未衡量出掌握世界这个大天平平衡的力度,摇摇晃晃。但是,经过十年的磨合,十年的人情世故,十年的不断磨砺,她也变得柔和了,变得仿佛洞悉了一切。于是,在画布的中央,她画上了一笔,她破壳而出了,获得了全新的世界。她的勇气和力量,独立和坚持成功地帮助她实现了梦想,这颗精雕细琢的钻石终于发光了。

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提到柯勒律治的一个观点,即“睿智的头脑雌雄同体”,[6](P395)意思是指男人与女人应该和谐相处,他们和谐结合,可以实现完整的满足和幸福。“在男性的头脑中,男人支配女人;在女人的头脑中,女人支配男人。正常的适宜状态是,两人情投意合,和睦的生活在一起”。[6](P395)莉莉早年阳刚气十足,没有丝毫女性魅力可言,不懂得委婉之美,一心只顾自己的个人梦想。经过岁月磨砺之后,当她赞美拉姆齐先生鞋子漂亮的时候,当她有了女人同情心的时候,莉莉变成了最睿智的人,实现了男女的双性特征。笔者认为,这应该也是伍尔夫最欣赏和推崇的女性之美,也是自己向往成为这样的女人的一个美好寄托和奋斗方向吧。

三、两位女性形象的原型意义

伍尔芙出生于英国伦敦,其父莱斯利·斯蒂芬爵士是维多利亚时代出身于剑桥的一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学者和传记家,正是在学者文人的学术和文艺环境熏陶下,伍尔芙在文学道路上一步步走向成功。13岁时,伍尔芙的母亲裘丽亚·达克沃斯去世,这几乎让她精神崩溃,给她幼小的心灵沉重的打击,母亲善良勤劳,贤惠持家的美好回忆久久不能忘怀。在《到灯塔去》中,拉姆齐夫人美丽贤惠,善于持家,喜欢幻想,注重感性,是感性世界中的完美女性;拉姆齐夫人竭力使孩子、朋友及身边的人都享受着她的关怀,她的呵护,她全心全意地对待每一个人,这种圣母式的关怀、用圣母光环照耀着每个人的爱不就是妈妈最真诚最简单的爱吗?所以,在小说中,伍尔芙以自己的母亲为原型,创造出了受人尊敬和爱戴的拉姆齐夫人。拉姆齐夫人是传统社会当中最典型的妇女形象,在男权社会下,相夫教子,整理家务,默默做着别人眼中认为的好女人,她就在蛋壳里过着别人设定好的人生轨迹。其实,只需些许勇气,她可能就会成功,就会冲破那层蛋壳,到达灯塔,感受灯塔之光,而不是只在夜里眺望远方的灯塔,祈祷一个晴朗的明天。

伍尔芙一直怀念着母亲,虽然母亲早逝,但还是感谢母亲给了自己生命,小说中塑造的拉姆齐夫人是对自己母亲的一种怀念。从整部小说来看,拉姆齐夫人圣母般的爱影响着周围许许多多的人。她的逝世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但是小说中拉姆齐夫人之死只是一笔带过,作者没有着力渲染拉姆齐夫人死后的悲凉气氛和他人的感伤情怀,原因可能有三:一是伍尔芙不愿再忆起母亲逝去的伤心事,不愿接受母亲早已离开人世的现实;二是为母亲这般优秀的人却只能活在父权压制下感到愤懑和悲哀;三是对母亲在男权制度下的奴性感到失望。也许正是基于以上三点,所以在我们的眼里就只有圣母式的天使拉姆齐夫人形象,而全然没有那个“不争不抢”的受欺女性吧。像拉姆齐夫人这种圣母式的天使,活在男权统治压迫和重男轻女思想的统治下,不能接受正规的教育,不能有自己的事业,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她们被男性踩在最底下,只能依附和取悦讨好男人来获得自己的生存地位。这与伍尔夫倡导的新女性主义是大相径庭的,所以尽管她们博爱、柔和、受人爱戴却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时代的命运。

因此伍尔夫在这部小说中,还描写了另一位理性与感性兼具的理想女性形象——画家莉莉·布里斯科。莉莉是一个具有颠覆力量的女性角色,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人的独立味道,她拒绝婚姻,拒绝一切依赖,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她反对篡改色调,坚持以理性的态度对待绘画创作,她坚持梦想,即使所有人都否定她的绘画生涯,她仍然不离不弃。她果敢、坚强、独立、有追求,和现实中的伍尔芙如出一辙。“伍尔芙自幼生病,生性敏感脆弱,加之她13岁时母亲去世,15岁时姐姐病逝,22岁时父亲病逝,她精神上屡受打击和摧残,终染精神分裂症并屡次发作,一生痛苦不堪”。[7](P125)她在病时意识混乱,清醒时痛苦难忍,然而她并没有因为病痛而放弃写作生涯,她坚强勇敢,把自己的不幸经历全部投入到写作中。她独立向上,一生忍受着疾病的困扰。所有这些在莉莉·布里斯科身上都得到了完美阐释。

伍尔芙肯定的并不是莉莉的特立独行,而是莉莉的坚持不懈,就像她在《一间自己的房子》中对假设的莎士比亚的妹妹一样的希冀:“但我坚信,只要我们为她而努力,她就会复活,而这番努力,不管身处怎样的贫困和寂寞,都是值得的。”[6](P406)这也可以用在莉莉身上。不管外界的嘲笑和鄙夷有多少,无论女性在男性压迫下有多久,只要我们相信自己,并且为了实现自己的自由而努力,不管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一试的。早在1650年,清教徒诗人安妮·布拉德斯特里特就提到这样一种社会现象:“我讨厌任何吹毛求疵的说法,谁说我的手更适合做针线活?如此蔑视女性,怀疑女性的智慧;即使是我做的很好,也绝不会得到承认;他们会说这是剽窃的,要么说凭运气。”[6](P406)“请给我们一点点承认”!这是女性发出的可怜请求,而现在,莉莉勇敢地站出来用行动告诉了世人:“不,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怜悯,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和能力。”莉莉成功了,从此女性开始自己的光明旅程,如果有续写,莉莉肯定是一位伟大的画家和与男性斗智斗勇的女战士。

注释:

[1]王建香:《论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女性主义诗学思想形态》,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2年,第6期。

[2]常耀信:《英国文学简史》,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3]王胜钰:《伍尔夫的母性中心世界——论〈到灯塔去〉中的主题》,山东师大外国语学院学报,2000年,第1期。

[4]马爱农译,弗吉尼亚·伍尔夫:《伍尔夫读本》,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版。

[5]王欣,王琪:《从“房中天使”到“叛逆者”的嬗变——〈到灯塔去〉女性形象管窥》,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

[6]罗长青译,[美]詹姆斯.S.布朗,[美]斯科特.D.雅布洛:《实用文学研究导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

[7]张沁文:《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嬗变》,西安:世界图书出版有限公司,2013年版。

(刘珊 陕西汉中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 7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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