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型理论的中国化解读

中国工商银行杭州金融研修学院 蒋青林

U型理论的中国化解读

中国工商银行杭州金融研修学院 蒋青林

U型理论是什么？怎么在实践中运用？今年年初，我在杭州金融研修学院参加了U型创变基础项目（PFP）的学习，充分感受了风靡全球的U型理论的魅力并对之有了初步的感性认识。中国古代“四书”之一的《大学》中有一段名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以之来概括或对接U型理论是比较吻合的：先要抛开诸多杂念，让主体安静下来；再慢慢地沉静，将思绪打开，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领悟大道之后，再付诸行动，力求知行合一。上述过程如用线条来描绘，就是从高处下沉到低谷，再由低谷上升到高处，就像英文字母中大写的“U”，故名之为“U型理论”。如何领悟与修炼？可以借助佛教中“禅悟”的方式，修炼悟道，之后再推己及人，与同道中人携手共创“大同世界”。笔者赋诗一首，以“中国化”方式来概括“U型理论”：“静思凝虑复赤子，慈念爱心系众生。执清去浊修自我，偕道同行创新纪。”当然，以上表述只是便于大家比较便利地入门而已，U型创变基础项目（PFP）实际包含的内容相当宽泛，U型理论创始人奥托·夏莫的真正用意也是相当的高远。彼得·圣吉指出：“在人类目前所处的时代中，个人发展和才华横溢的个体领导者已经远远不够，如今，真正的要点在于集体领导力和集体修炼。”（[美]奥托·夏莫、凯特琳·考费尔《U型变革：从自我到生态的系统革命·序》）彼得·圣吉深知U型理论的价值与指向所在，他的评价也尖锐地戳到了当今人们心灵的痛处。我们现在不乏各种“强人”，如神话般的成功故事也在“江湖中”到处传说，然而这些“强人”各行其道，结果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人对自然过度地掠夺和摧残，生态环境日益破坏与恶化。如今我们不仅要加强自身修养，激发内在的正能量，还必须想方设法与他人形成共识，共生共创，最终生成和谐共赢的生态系统。唯有如此，未来才有希望。U型理论的真正用意，也正在于此。

一、“U型”旅程

总体来说，U型理论包含的内容相当丰富，其核心部分可用“一个旅程，五个运动”来概括：“一个旅程”，即一个完整的“U型”过程；“五个运动”，包括“共同启动”“共同感知”“共同自然流现”“共同创造”“共同进化”等五个部分。在具体运用上，“U型理论”可以从社会、经济、组织、个人等不同角度切入，用全新方式来看待和应对大家共同面对的挑战。在“U型理论”里，不同阶段包含了不同内容，笔者在此并不严格地进行切割和划分，而力图用通俗语言进行粗线条勾勒。通常情况下，人与人之间（也适用于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地球与外星等等之间）难以交流沟通，难以推心置腹，难以和谐共事，难以同创美好。原因在哪里？肯定有很多，而且不同时段又有所区别。奥托设想，能不能创造一种普适性方法或工具，有效地解决当前普遍存在的困境？经过冥思苦想与多年探索，奥托向我们奉献了“U型理论”。

1.共同启动。奥托强调，人应该充满正能量，积极向前看。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首先要做到“停止下载”，即不再纠结于过去，不再抱怨对方，而是重新开始，团结一致共同往前。否则，恩恩怨怨没完没了，人们就会陷入仇恨积怨的泥潭，永无出头之日。往昔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放下那些不再变更的过去，你我一起再次出发。

2.共同感知。搁置了过去，又怎样重头来过呢？奥托认为，要调转镜头，回望自身，站在他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调整自己的立场与言行方式。简单地说，就是换位思考，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尤其在面对比个人更大的系统时，更要做到“跳出系统看系统”。譬如，个人容易拘于一己之私，不太关心他人、集体、社会而至国家、星球之类的事情，而事实上，我们都是大系统里的一分子。如果从月球回望地球，我们的感受会完全不同，就会想到开着汽车肯定增加了地球的污染，转而认同绿色出行的理念。奥托特别强调“同理心”，人与人之间有了“同理心”，就有可能形成心灵共鸣。

3.共同自然流现。我们大多能碰到相谈甚欢的朋友，但能够无话不谈的知音却可遇不可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千年一叹，后人引为佳话。现代女性也喜欢“闺蜜”，什么话都可以聊，高兴或悲伤，得志或抑郁，狂喜或怨恨，有条不紊或乱七八糟，都可以。在“U型理论”中称之为“共同自然流现”：打开思维，打开心灵，打开意志；高度开放，充分理解，完全包容。该部分是“U型理论”的核心部分，相当于动力源泉，只有将“活水源头”打开了，才会涌现出无限活力。

4.共同创造。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经过“自然流现”之后，前进目标清晰了，在大脑中会呈现出色彩鲜明、极具冲击力的视觉图画，这时应该听从内心召唤，积极从事自己认为有价值、有意义、有益于他人与社会的事。前进途中，你需发现和召集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去创造可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业。“U型理论”强调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去改变现有落后的或不尽完美的世界，所以“U型理论”能够运用于社团、集体甚至是大型或超大型组织，最终带动起规模宏大的“巨创”。

奥托·夏莫博士在授课中。

5.共同进化。一花开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U型理论”追求的是大型的良好的生态，中国古代的“大同社会”与之应存在诸多共通之处。大致来说，个人通过修炼形成个人场域，集体共修形成集体场域，社会齐修就形成了社会场域，最终有可能诞生出巨型场域，美满和谐，共乐融融。传统文化也描绘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进步过程，虽然与之存在差别，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感同身受

“U型创变基础项目（PFP）”是从“正念觉察”晨修开始的。清晨7点，社会大剧院的创作人Arawana带领学员开始“禅修”。美国老太太Arawana七十多岁了，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神态安详，一看就是多年修道之人。修炼方式很简单，盘地而坐或危襟正坐都可以，睁开眼或是闭上眼都行。Arawana通过老奶奶般温和的语言让大家一点点地安静下来，默默感受自己身体的存在，双脚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头顶天窗打开与天空自然连接。简单的一段引导之后，Arawana带领我们静静地呼吸，排除内心的思想杂念，或者任由思绪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并不刻意去领会。我们在Arawana无形气场的引导下，身体开始变得放松，心思如泛黄的泥水逐渐澄清，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在此地，就在当下。后来每天都是如此，一连“打坐”四个清晨，每次半个小时。

社会大剧院的创作人Arawana。

“正念觉察”是“U型”修炼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这一环节不能找到“天人合一”的一些感觉，后面的修炼就会大打折扣。可以说，Arawana老太太是教练团队中极其重要的一位人物。她只是廖廖数语加以指引，或是“不着一字”却“尽得风流”。她主要是用内在气场与身体语言在讲述，学员感受到了对方心灵传来的电波，于是像温顺的绵羊跟随牧羊人的脚步来到水草肥美的草场。另一方面，学员自身的禀性也至关重要。人会选择书本，书本也会选择人：同样一本书，有人读得怦然心动热血沸腾，有人会觉得如同嚼蜡索然寡味。李商隐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很多东西——包括“U型理论”——需要我们用心灵去感知，以开放的心态去包容。心灵的呼唤一直在回响，大自然也在向我们发出交流的声音，只是我们并没有好好用心去聆听，或者听到之后并没有认真地去回应。

倾听身体与内心的语言另一重要练习是社会大剧院。比较简单的是“穿越卡壳练习”，Arawana引导我们听从身心直觉做出“卡住”的形状，然后再任由肢体打开，做出“正在生成的未来”的样子。后来的练习就是继续升级，由一人增加到五人。特别是演习“团队穿越卡壳”，小组五人形成集体场域，由“卡住”再通过内生动力解开困境，最后展示“生成的未来”的团队造型，团队相互感受与支持，心灵之间的响应、交流与默契显得特别明显和重要。

其他还有“U底部之故事会”。3-5人一个小组，大家轮流讲自己此刻最想倾诉的亲历故事。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下，小组成员围桌而坐，在彼此信任目光鼓励下，每个人都强烈产生了一吐为快的欲望。讲述者抛开了繁俗琐事，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与觉察，打开心扉，忘记了时间的流动，自然而畅快地诉说着，让尘封许久的往事一页一页地缓缓翻过。有人会心一笑，有人流泪呜咽，有人阴晴不定……形形色色，构成一幅生动而逼真的浮世绘。讲故事的形式并不新鲜，“U底部之故事会”之所以能够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有两个因素很关键：一是讲故事的人一定是用自己的生命在诉说，哪怕是再次亲历曾经的切肤之痛；二是听故事的人必须全神贯注地倾听，并不时用真诚的眼光给予叙述者心理支持。除了“故事会”，还有“心灵漫步”“3D模型”“案例诊断”等等，都能够很好地让参与者真真切切地体验到奇妙的“U型之旅”。换成别的场域，我们很难打开自己，也罕有机会认识到真实的自己。在“U型”旅途中，个人放下伪装，而其他人则化身为一面面“善意的镜子”，帮助你重新认识自己。一群互相信任、彼此扶持的人在一起共生共创，结果形成了越来越大的正能量场域，最后生发出许多令人惊奇的结果来。

三、借鉴与创造

奥托出生于德国，因此他所创造的“U型理论”设计得很精密，尤其强调解决问题的实效性，骨子里与“德国制造”一脉相承，精密、耐用、厚重。比较而言，中国人喜欢坐而论道，起而行之则显得不足。因此，“U型理论”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与中国传统文化实现优势互补，彼此合作应该可以共创出更加美好的明天。

一方面，我们要有梦想，也要努力实现梦想。在学习过程中，我感受最深的是其体验式方法。太阳底下可能已经没有多少新鲜的“大道理”可言，“U型理论”也是如此，如果我们对之进行考据式研究，其中许多观点可以直接与中国传统文化一一对应起来。但是“U型理论”的过人之处在于，它提供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将设想转化为现实的方法与手段。尤其是在意识形态领域，想要他人接受某一观点殊非易事，而让学员亲临其境，通过自身感受来印证，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学习者的心境与态度，学习成效显著者可能就演变成了一粒“U型”种子，将来能够发挥出重要的传播作用。举例来说，奥托先生通过17个问题来引导学员进入“未来场域”，问题设计独具匠心。在奥托先生不断拷问中，我们进行了一场自我灵魂式对话，将过去、现在与未来进行了超时空联结，过去的一些模糊想法如醍醐灌顶般连通了，多少带有一些神奇色彩。我们个人往往有梦想，却常常在实现过程中迷失了方向。我们出台的政策常常很美好很完善，但在执行当中变了形走了样。因此，我们需要借鉴“U型理论”与实践工具，让大家思想认识到位，执行到位，结果到位。

另一方面，在实现个人梦想的同时，我们也要与同道中人携手共创更大梦想。我个人认为，中国人自有独特的修炼与悟道的方式，其中成功者也大有人在。明朝“第一人”王阳明在龙场顿悟之后，通过不断实践，最终达到“知行合一”的至境。孔子杏坛讲学，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师生之间更是达成了言语难以表达的默契，儒学的日后兴盛由此奠定了基础。今天，我们共谈“中国梦·我的梦”，也意在形成全国范围的“场域”。如果我们以海纳百川的姿态，吸收一切外来文化的优秀成果，我们就有可能真正将“中国梦”一步一步转化为温暖的、可感知与触碰的现实。“U型理论”当前在中国正受到越来越广泛的欢迎，究其原因，是因为时机已到。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发展，中国已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不再为基本的生活保障发愁，尤其是九零后正在成为可以自由选择个人兴趣与生活方式的第一代人。过去放不下的包袱现在可以放下了，过去只有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时才能打开的心扉现在可以很理性地开放了，过去只有逼急了放手一搏才能走到一块的“入伙人”现在可以意气风发地做“合伙人”了。今天，单打独斗已难以成功，草莽式英雄也难以形成气候。我们需要依靠集体的智慧去共生共创，去共同生成未来的理想生态。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大胆预测一下：立足于传统文化智慧，充分借鉴“U型理论”的思想理念与方法工具，当前正是时候！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