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代”糟践的洋专家

文/赵为

被“时代”糟践的洋专家

文/赵为

袁世凯聘请的外国顾问古德诺

时代造就人才，时代有时也糟践人才。中国近代史上，就有一位引进的高层次外国专家，虽然是一位满腹经纶的正人君子，却做了一个诡异时代的政治牺牲品。

话说百年前，正当民国初年，共和初造。各种政治势力围绕着中国向何处去展开了角逐，政治舞台上波诡云谲。此时，经卡内基基金会的推荐，一位国际上的著名学者古德诺教授（1859-1939）来到中国，帮助开展立法工作。古德诺可不是个一般人物，可以说是满腹学问的一流学者，且人品不坏，在当时称得上是一流权威。他任过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的院长，美国政治学会的创始人，是当时政治学和行政法学的权威。他本来和民国政府签了3年的应聘协议，谁知刚刚服务了一年，就被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聘为校长。古德诺教授当然更看重这个岗位的工作，便返回美国出任校长新职。但是，名义上仍然担任中国政府顾问，而且利用假期，再次来华工作了数周。

用现在的标准看，他就是一位“外国专家”，而且是高层次的，年薪2.5万个银元，免税。除此之外，还给他配了车马、助手、保镖、佣人。无论是从当时的条件还是按现在的标准，都算得上是“重金礼聘”。聘请他的是刚刚经历辛亥革命不久、且立身未稳的民国政府。不过，当时袁世凯已经当上了民国的大总统，正在谋划着复辟帝制当皇帝。

他受聘来华以后，便以他对美国政治体制研究的经验，将中国比作南北战争时的美国，对当时民国初造的政治设计，提出了加强总统行政权力、抑制议会立法权独大的主张，并写了一份“君主制优于共和制”观点的万言私人建议给袁世凯。但这份文件马上就被翻译成中文，以《共和与君主论》为题，广为宣传。本来作为一种学术主张，只要言之有理、论之有据也就无可非议，且他所谈的君主论，也没有超出现行欧亚许多国家，比如英国、日本等君主立宪体制的范畴。但他这一学术观点，马上就被早就蓄意称帝的袁世凯所青睐，并作为他复辟帝制的理论依据，古德诺也就成为袁世凯的“魔鬼辩护士”。以后，袁世凯的一系列倒行逆施，以致最后登峰造极的登基称帝，古德诺都客观上扮演了一个洋御用文人的角色。

袁世凯复辟帝制不成而遗臭万年，古德诺也蒙上恶名，甚至有人怀疑他受贿执笔，为袁世凯的倒行逆施鸣锣抬轿。实际上古德诺是一个规矩本分的学者，不会做那些有违学术道德的事的。他就是初临中国，对当时没有底线约束的政坛毫无认识，稀里糊涂被卷入政治的大染缸，作了替罪羊还百口莫辩。

时代和人才有时就是有这样一种互相作用的关系。它造就你，助你成名成家；但有时也戏弄你，让你在自以为是中受辱蒙羞。但时代好也罢、不好也罢，人总是要在其中生活，关键是如何把握。古德诺在中国之命运说明，即使是好人，如果和玩弄时代的人为伍，迟早也会出问题的。另外，知识并不都会直接转换成正义，在很多条件下，知识也会助长魔鬼的力量，古今中外这样的事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