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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悯的大地(十三首)

2016-11-30亚楠

芳草·文学杂志 2016年5期
关键词:岩画飞翔

亚楠本名王亚楠。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伊犁州作家协会主席,已出版诗歌、散文诗集八部。作品入选各种诗歌、散文诗年度选本。

在峡谷里

我向上攀缘。向上的欲望

在体内持续发酵……现在,风起了

缘于这一场风暴馈赠

所能够带来的,也都如此

但我并不惧怕黑暗,因为

在峡谷里我们都是自己命运的

见证者。嶙峋中,这苍凉

用岩画告诉我

等待也是一种幸福。也是

呼唤在他的内心种植的涟漪,所以

你只听到了风雨声

若一次攀缘带给我的快感

请告诉我吧,这尘世还有多少

事可以让我牵挂

让我在混沌中。就像

海豚把它的幻觉植入迷茫

或者,把最深的爱带回——

你也可以想:假如黑暗降临,至少

还有一缕光可以照亮你我

蓝蝴蝶

昨日的那一场雨拥有悲悯

的力量。她游离于目光之外,在风

吹不到的地方,三叶草

呼朋唤友,并以此

把季节颠覆。想想看吧。

躲进岩洞的棕熊打着

黑色呵欠……风暴在远处

威逼。群山沉寂。

被苍凉浸淫的天空

若一面灰色破旗。它哀鸣,

于隐蔽处释放潜能——

啊!这来自高蹈的飞翔

皆是神话的耳朵。而时间种植的

巨石上,冰凉的岩画

发出青铜之声。

……怒吼吧!岁月静默。

你瞧,唯有那支鹰笛能够在空

中让群山沸腾起来

萤火虫

她用缓慢的飞翔呼吸

夜露深重,仿佛沉积的落叶

在黑暗中赎罪

那晦涩的星光游移

像魔术师的脸。古木参天

知了在树叶上叫个不停

仿佛刹那间,褐色披风被夜幕抖落

紧接着,她临风而立

在颤动的苇笛上

闪亮。但黑暗依旧沉湎于

她多情的蛊惑

被一种声音激活

这辽阔的忧伤,这黑暗也将用

痛苦赎回透明的灵魂

苍凉之上

旷远来自内心,也来自

被风镂空的骨殖

和一缕倒影。白毛风劲吹,蒲草

用他修长的手握住

命运是一个两面人

在他的反面,骷髅窃窃地笑

暴雨一直倾泻,在时间的河面上回旋

若岩石把呜咽深深隐藏

回到谷底,树叶凋零了

他挺直腰板.像伫立的旱獭

不断朝前眺望

显然.他已经看见了什么

树影晃动,乌鸦的尖叫

比时间更锋利。关于瑟瑟荻花

都已经老了,泛着白光

仿佛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被大地遗忘。也被它们

自己抛向更远的地方……在那里

晓风残月。被捆绑的黑云

喘着粗气形同困兽

日子

这寻常之手拉紧,门在

另一端关闭。琐碎之事没有穷尽

仿佛秋叶在风中沉吟

我看见一队蚂蚁从容走过

前方.隆起的思绪

被苍凉簇拥。或许吧

困惑还将围绕我

在大雪到来之前,田鼠已

准备好过冬的粮食

关于春天.我怀有鸟的

梦想。并且也会如一只红狐把

思念搁置高处

只等待时光撑开巨伞

让失语的花朵不再孤单

我知道,春天是生长爱情的季节

那些蕾缓缓打开。仿佛

最初的絮语手持玫瑰

现在.风停了

雨还在继续下着……人们用

辛勤的劳作祭奠收成,就像太阳

用它的光普照万物

而岁月依旧,花开花落

梦一般游离的光阴还在继续

相信吧!生命轮回

我们终将回到出发的地方

月亮树

它生长在白银谷。它发出的

光亮是人间冷暖汇聚

的牧场。如此澄澈,像一种爱情

所拥有的本色

静默中。它的花朵晶莹

是蓝色水晶在空谷中飞翔的声音

啊!这幻美中的祷词,这

人间的稀有之物

已经把我的灵魂重铸

众神在歌唱。芬芳自内心

涌出,这汩汩清泉,这信仰从

天庭带给我火焰

……是岩石碎裂的轰鸣

迎着风,以雷霆开辟疆域,以

浩渺之水濯洗万物和我

污浊的肉身

回亿

那时.我回到了山谷

或许就是马兰花盛开的季节吧

旱獭从洞穴里探出头来

雄山鸡在黎明前叫个不停

骑马走来的居马拜,这时候有些困乏

他脸膛红扑扑的

眼睛眯成一线,仿佛微醺

的人活在自己梦中

我与他攀谈,家人好吗

羊群好吗……都是些日常用语

他说我很好.家人也好

就是去年雪太大

来不及下山的羊都被狼群

送进了天堂

羊群

它们进入。像落叶回到了

土地。它们寂静若蠕动的云朵

在青纱帐里

窥探人间。或许它们

也会用松散的目光

看我们.看岁月此起彼伏

就像思想的潮汐

拥有空阔与明亮……这显然

告诉我.它们进入的

领域已经谢幕。而时光依旧

用它的鳞片拨动

巨大的齿轮飞旋若梦

但我需要说明的是

在这里,枯黄的落叶都进入

了它白色的睡眠

唯美的鹰

在岩石上,它用青铜叩击

用喷射的电光勉励自己。这意味着

岩画内部已经熊熊燃烧

我倾听岩浆奔突的声音,倾听风

在它的眉宇间鼓荡

就像涛声起伏,碎裂的

时光被巨浪吞噬。而雷霆在高处

以清癯的闪电进入

深渊。不必再隐藏什么了

它注定会看见神灵

看见天庭的光亮.和金色翅膀

升起的火焰

因为幻觉正在形成

若一场浩大的盛宴,烈酒和

奔驰的马匹相互撕咬

但此刻.在黑色洞窟里一只鹰的

尸骨跳着它的伦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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