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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受的风雨在呼吸中回旋(二十一首)

2016-11-30王学芯

芳草·文学杂志 2016年5期
关键词:树枝

王学芯生于北京,长在无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诗刊》等发表近千首诗歌。参加《诗刊》第十届青春诗会,获《星星》诗刊首席诗人称号、《十月》《中国作家》等年度诗人奖。著有《飞尘》等八本诗集。现在无锡市某机关部门工作。

早春的红雀

微风拂面月色带来温暖

一只红雀掠过飞向坡上的树梢

无邪的时光拉长那最细一根枝头

简洁的明澈

清溪像柔软的羽毛一样

向我靠近

蜿蜒的汩汩声响测试

没有污浊的流淌这个夜晚

天空没有窗户风吹在叶林之中

当又一只红雀隐进树丛微红的植物

远离尘世间的事情

树枝上绽出灵透万分的月色

冬天的冷静

在冬天的树枝里

时间和地点让充足的阳光

把安静变成心灵的声音

独特的空气树枝闲散

如同我自己的影子

身边的人时近时远

那些飘向火焰的落叶

只有风知道

树枝深处的低语

空间越来越透彻

所有经受的风雨

在另一种呼吸中回旋

现在风里的太阳

有些悸动但寒冷的光中

树枝如岩石隐于红尘

没有电话的日子

没有电话的日子在以后

终会来临

所有房屋的气息从城市的街道

回缩到自己的椅子所有沉寂

压低更小的天空

让椅子的咯吱声响

跟紧闭的嘴唇交流

剩下的名字一天比一天离得更远

最后一个也会遗忘在牙齿缝问

像秋后的雾

在一泓薄冰的水面上漂浮

被西沉的落日

吹动荒草的虚影

静静地呼吸

冰冷的鼻尖贴在寒意笼罩的胸口

听墙上的钟慢慢行走

缓缓升起的黄昏

穿过穿堂风的小巷

仔细听去黄昏缓缓升起

小溪的波光漫过寂静的小径

轻飘飘的幻觉

残枝如同散尽的情节

寻找窗口的鸟在我

经过的一瞬间飞过屋脊

亟须清洗的玻璃

灰迹斑斑隐藏迷蒙的光点

台阶上破漏的垃圾袋

被猫舔舐

一动不动的门在凝望中屏息

钥匙从杂乱的口袋里

由冰凉变得清亮

夕阳抵近了门

门内灯光如同房屋的心脏

我冰冷的唇吹开红尘

看见绿色和红色的兰花草

在桌上涌起

可以失去的虚光

手抓起泥土洒在黄昏

慢慢堆积起沉思

把可以失去的一些虚光

放在风里

飘向天际

四周的人群树枝和树枝

焦虑地挨在一起

渴望闪烁的光彩

而我不在意没有光色的时辰

感到黑夜

正有更多的泥土涌来

那些翻动书页的人

坐在椅子里翻书

蜕变成为叹息这时光里的事情

从年轻起光线穿过窗棂

轻轻落在书上

总是从第一页开始还没看完

试着自己的心情和呼吸

手指捻起下一页

相信入迷了又断定词语毫无生气

再一页页翻动过去

直到头发凋零骨架开始打战

污渍渗入纸页的每一根纤维

当书翻完窗棂上的光线黯淡下去

几十年已飞逝而过

窗外的影子

暴雨降临的静寂

黑云的厚度加速压过窗前

遮天蔽地紧随而来的风

有细沙洒落

蜻蜓悬停在半空

眼睛恍惚把书脊支在膝盖上

脑子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

黑黝黝的巢穴

黑云像融化的金属浓烟

生出一个巨大的穹窿

灵魂从体内走出

在黑云的深处寻找自己的影子

当一些迹象可以看见

发现窗外的影子

就是玻璃上自己的目光

客栈小记

没有灯光的小镇和客栈

陷入月亮的黑暗

恐惧升上膝盖趴在我的后背

一盏烛火此刻从另一个房间

移来太多的童话和寓言

在光中闪耀

在门边絮语

随后的门习惯在胸口锁上

仿佛一颗黑黑的果核

放入结实的鲜盒中

猫眼里的局外

温暖的人走远

而烛火像是一束变冷的光

光中的我

黑影扭曲着肢体

太阳背后

用光遮蔽一切

把暗的那部分留在心里

太阳在所有的转弯地方

它会折过身来

触及自己的深处

小草在每一轮的太阳中

它会让自己的高处

贴着地面翱翔

即使蜜蜂或者蚂蚁

它的密码生活经过的一瞬间

在响亮的夏天

也有喑哑的嗓音

零碎的面孔

透过凝神渗入时间的深度

墙上的镜子碎裂我看见

许多不同的面孔出现

他们头上的光环

沾满灰尘的蛛网

或者像岩石缝里的鸽子从虚空

陷入未知的虚无

他们栖在渴望的掌心脖子

在手指尖上昂起

这些零碎的面孔让我看到面具

头颅支在一根脆弱的茎上

而我此刻只想忘记这种凝望

并从他们之间

尽快穿过狼藉的废墟

旋转的雪花

用心思的残肢前进

用念想的断翅飞翔

血液流出万事万物的茎脉

嘴唇呼吸遥远的空气

春天的时光

在秋天的日子里漫上心尖

天空在水浑浊的地方

路在天上的一丝缝隙之间

没有花的树干

风在穿透一切。这风

打开灰暗阴冷的晚秋

旋转的一朵雪花

在白茫茫的天空升高

磨损坏的棱角

瞬间变成一种奇迹响起

百万光芒的噪音

心里的夜晚

当跑了几十年的白天歇下来

远处的一盏灯那最终的亮光

正在慢慢靠近眼睛

身边的树叶子叠起茂盛

经过冬天鸟巢突现在凌乱的高处

风吹在匍匐的枯枝上

在身后的沙尘里起伏

像喧嚣在路上来回穿梭

风口打出一个喷嚏

眼前的金星像无数的人在晃动

游移着苍蝇的嘈杂

鸟飞落在地

闲适的步子翅膀

不知不觉地松弛

一盏灯那白天的冥想

从遥远的几十年前开始在此时

回到视觉的嘴边

飞在低空的蜻蜓

一只蜻蜒首次飞行

地平线微红晴空万里

梦吹在放松的脸上

温柔的飘逸

村庄忽隐忽现地掠过

山丘像朵百合花

连着树林的路如同

短柄的牙刷

树丛的阴影或杂草里的冷雾

在一缕云烟中随风消散

蜻蜓驾着气流低飞

翅膀轻轻摆动水面上的时光

在池塘里出现一角天空

它的身影

如在天堂

低层

尘土在一缕灯光中旋转

隐匿或出现

停息下来

我们围着酒瓶

脚边撒满了石头

震耳欲聋的呼啸

瓶盖成为一种

解开的黑茄

衬衣变成飞翔的色彩和风筝

夜是被太阳晒黑的

幽暗的光涂抹模糊的身影

每个人的谵妄

从我耳朵边盘旋升起仰面躺下

闻到石头间的青草

在身体里飘动

杯中的水

卸下日子的行囊

失眠落到一座恍惚的山上

峭壁边一只杯里

浸满沙砾贝壳灰尘

以及回响的风声

所有日子就是背负行囊的忍受

山峰在嶙峋的石岩上升起

又被巨大的光

带进沟壑

以致我变重的躯体

被缠绕被风搂住了脚

悬在诱人的半空

而喉咙里的声音

没有变成山峦的森林和天空

更没有让凝望的目光

找到

雪上的灵魂和日子的影子

眼睛里的寒气

从背脊上下滑

当我再次

用左手抚摸右手里的渴望

低低的太阳杯中的水

已干枯在眼睛里

地上的光斑

黄昏暗了灯光亮起

黝黑的房内

透出一丝光亮

带点红色的画好像

增加了一点灰色画的名称

在过道里湿淋淋地下滑

平静地回忆

落到无色的影子上

一种经过的生活如在

葱茏的广场散步空无一人

呈现出阴郁的模样

我的手摸不到自己的身体

光滑的墙如同

一面重新砌出来的岁月

当我的手一点点从高到低

听到地上的光斑

在压抑地叹气

心脏的石磨

我心脏的石磨

在昏暗的胸腔。沉重的躯体

牙齿咬紧把心跳

藏在

闭合的嘴缝里

心脏一半埋在土里

重复地看见

光芒在一小块一小块地搬走

孤独像灰尘层层堆积

月亮的黑色手指

告诉我必须安于这样的现状

把自己的重量

变成没有感觉

没有忧虑和失眠的放松

石磨在体内坐定

稳稳地下沉

我的心正在把我的目光

变为轻轻的昼与夜

四季和岁月

在湖的芦苇边

在芦苇丛边在山坡上

面对辽阔的水面

我想构筑木屋

白天跟红嘴鸥一起追踪鱼的光影

晚上听星星

入眠时的心跳

空歇时候种上橘树杨梅树

开垦几分时令菜园

再在池塘上方

搭一个凉亭

让内心的躁动歇息

还要几只鸡鸭和山羊

铺出一条通往山峦的小径

随后我为自己注册

为芦苇注册

为这里的太阳和月亮注册

为所有陪伴我的一切注册

并交纳

自然税赋

一只受伤的鸟

受伤的鸟在地上扑腾

在我手里收拢翅膀指缝间

小脑袋垂下

翕动的嘴像一根骨头

卡住喉咙

让我感到可怕的呼吸

肇事者在这伤口上的脸部表情

像没有吃到甜点一样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沮丧地寻找

并嘟囔

我的掌心凝结着血的冰凉

简单之躯

飞絮浸透光亮

浮在半空在自己的愿望里盘旋

飘逸的念想就想变得更轻

吹起一点儿风

让垂柳变成一行朦胧的字迹

在绿色的脚步里

爱上自己光一样的分量

飞絮飞来飞去

洁净明亮在尘土和重负之上

把眼前的池塘当成一张唱片

听许许多多的鸟

片刻啼鸣

在鸟的气息中

垂柳在水边散步

水面香雾冉升闪烁着诗的光点

我们俩走过一棵树

说起一个诗人

这样走过许多树停下来歇息

许多诗人便在五月的风里

在无锡凤凰岛上漫舞轻盈

在鸟的气息之中

沉吟或雀跃

我们俩从二十几年前的远方走来

这个下午

在心中的往事和黄昏到来之间

当我把一粒水珠放入嘴唇

作为坚果咀嚼你吐出一个烟圈

放大天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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