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宗教、战争和政治背景下竞技教育功能的历史审视

2016-11-30

吉林体育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奥林匹克运动古希腊骑士

孙 玮 刘 佳

(吉林体育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2)



宗教、战争和政治背景下竞技教育功能的历史审视

孙玮刘佳

(吉林体育学院,吉林 长春130022)

以“史论结合”的研究方式,对竞技在其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的教育功能作历史梳理,力图澄明通过竞技达到“育人”这一目的有其规律可循。首先论证了古希腊竞技在“战争竞技”、“政治竞技”和“宗教竞技”背景下所表现出的培育“完人”的教育模式;其次论证了中世纪基督教背景下竞技与宗教之间的张力关系、宗教教化下由“野蛮”到“文明”嬗变的骑士精神,及以游戏精神为核心的骑士精神的本质;最后指明了以奥运宗旨为标志的竞技教育由萌生到明晰的标志性的历史节点。文章同时指出了自古希腊以来的竞技不仅始终发挥着对人的诸如宗教、战争、政治等教育功能,同时也在发挥着对“完整人性”的培育作用,这些教育功能和教育价值构成了竞技得以存在、发展与繁荣的内在动力。

竞技;教育;古希腊;中世纪;奥林匹克运动

作为一项宏大而特殊的社会活动,竞技在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都能够呈现出其强大的教育功能。按照竞技教育功能历史呈现的典型特征,可将其大致分为古希腊时期、中世纪和现阶段三个阶段:古希腊时期的竞技除了发挥其宗教、政治和战争功能之外,更重要的是通过竞技来培养“身心并完”的全面发展的人;骑士制度下以“骑士竞技”为基本特征和主要内容的中世纪竞技,除了发挥其战争目的之外,还在发挥着培育具有“骑士精神”的人的“绅士教育”作用;以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为重要标志的现代竞技,除了发挥其政治功能之外,其宗旨更是突出了“教育青年”的价值和作用。如果说诸如宗教、政治、战争等事物构成了竞技得以存在与发展的外部推动力,那么竞技的教育功能则是其存在与发展的重要的内部驱动力之一。纵观竞技发展的历史脉络,虽然其教育内容和模式不尽相同,但教育本身却成为了竞技在为其它事物的目的服务之时,又不至于使其内在本质遮蔽的关键因素。目前我国经济社会正处于发展转型期,竞技教育功能的历史梳理对于进一步强化竞技的内涵建设,更好地发挥其育人功能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价值。

1 古希腊“娱神”宗教观念下培育“完人”的竞技

古希腊竞技无论是对战争的准备,还是其政治目的,乃至宗教祭祀目的,其教育作用都能够以不同形式清晰地呈现出来。

1.1古希腊“战争竞技”下的育人模式

对战争的准备是古希腊竞技的教育目的之一,这是由古希腊所处的社会环境所决定。与现代战争不同,在古代战争“冷兵器”主导的时期,士兵的诸如速度、力量、灵敏、耐力等身体素质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对于一场战争的胜败往往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城邦间连年的战争需要体格健壮、行动敏捷和英勇无畏的士兵,这样,通过竞技将公民培养成为保卫城邦的斗士是再正常不过了。早在公元前7-6世纪,古希腊竞技空前繁荣,“尚武理想”在整个希腊的土地上得以展现,在这方面,古希腊两个最大的城邦——斯巴达和雅典的竞技有着更为明显的表现。斯巴达竞技的军事目的更为突出,斯巴达人接受训练的主要目的是将自己锻造成英勇无畏的战士,某种程度上这是斯巴达竞技最为关注的事情。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写到:“……把他们送到身体练习教师那儿去,好让他们的身体受到训练,听从他们高尚心灵的使唤,不要因体弱而在战争或其他情况下扮演懦夫的角色。”[1]44-45与斯巴达竞技所发挥的作用有所不同,雅典竞技的目的不仅要将青年培养成为骁勇善战、英勇无畏的士兵,更重要的是通过竞技将他们塑造成为全面发展的公民。

1.2古希腊“政治竞技”下的育人模式

古希腊竞技除了战争准备的目的之外,其政治目的也是竞技所要履行的一项重要的教育职责。首先,古希腊各个城邦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这种竞争表现在方方面面,但对于各个城邦展示自己优越性却是他们更为重视的事情,各种各样的竞技赛会自然成为展示城邦实力的最佳和最重要的场所,竞技者通过竞赛为所属城邦争得荣誉便成为极为重要的事情;其次,“公平”的观念是古希腊人创办竞技赛会的基本理念之一,这种观念在古代奥林匹克赛会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同时这种观念也是古希腊社会生活中所倡导的最为重要的社会性原则,这种观念和原则通过竞技所发挥的教育功能逐渐“内化”到人们的心灵深处,形成了以城邦为中心的奉行“主权在民”和“直接民主”的城邦民主政治,正如竞技场上的竞技者一样,城邦中的每个公民只要按照规则行事便都持有相对独立和平等的地位;最后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古希腊所创建的四年一度的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前后停止战争的“神圣休战”制度,每个人都要无条件地遵守的《神圣休战条约》,使得以奥林匹克运动为代表的竞技成为塑造人们追求和平与友谊意识的教育手段。

1.3古希腊“宗教竞技”下的育人模式

虽然希腊各个城邦之间纷争不断,但却有着较为一致的宗教信仰。在古希腊人的观念之中,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和宗教节日庆典成为各个城邦的头等大事,是公民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据统计,已经考证的古希腊各类宗教节日已经达到300余个。竞技是古希腊宗教节日庆典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人们通过竞技不仅体现出对神的敬仰,同时对于塑造“完美人性”也具有重要的教育价值。与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信仰不同,古希腊人的“信仰理性”体现出相对自由的特性,进而表现出一种“娱神”的信仰倾向。在这方面,从古希腊人所信仰和塑造的神灵形象便可管中窥豹。例如在奥林匹斯诸神中,光明与医药之神的阿波罗、手持三叉戟的海神波塞冬、持有“雷霆”与盾牌的诸神之王宙斯等等,看他们的雕像俨然就是一个个运动员的形象:他们身材健美、肌肉雄健、动作优美,不可否认这些形象创造素材大多来源于竞技场上的运动员形象。某种意义上讲,古希腊人所信奉的多神教中的诸神,实际上是对完美人性的一种抽象,竞赛场上的竞技者们依照诸神的外形,通过竞技将身体雕琢成为神一般的身躯,并展现出完美的精神和高尚的人格。正如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所讲,经过锻炼的身体和在竞技赛会上表演的“美丽的形态”被“表现在大理石和绘画中间”,形成了“主观的艺术作品”。[2]250古希腊竞技一方面是一种“娱神”的宗教活动,另一方面也是以竞技为手段达到塑造完美人性的教育作用,这就是人们喜欢竞技的根本原因。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一方面,准备战争的目的、政治目的和宗教祭祀目的是竞技显而易见的目的,且达到了对人的战争训练、政治教化和宗教教化等教育作用;另一方面,通过竞技将公民培养成为社会需要的具有“哲学家的头脑和运动员身手”的身心和谐发展的人,业已成为古希腊时期的一种“社会风尚”。古希腊竞技的目的是既要发展人的体力,又要发展人的心灵,是一种促成人多方面综合发展的和谐教育。为了培养城邦所需的具有完美人性的公民,古希腊以竞技为手段创建了系统而完善的育人模式,例如在儿童阶段的户外游戏、球戏、奔跑、投掷,以及很多增强灵巧素质的训练和比赛。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竞赛水平的不断提升,这些学生首先被送到了“奥尔赫斯特里卡”,接受动作艺术的学习和发展灵巧素质的必要训练,随后被送至“帕列斯特拉”,接受更为专业的诸如五项运动和摔跤等训练,进而为从事更专业的竞技训练做前期准备。值得注意的是,诸如“奥尔赫斯特里卡”和“帕列斯特拉”等学校的教育,始终贯穿着以艺术和竞技为手段的培养完美人性的教育内容。在历史上,许多著名哲学家和美学家对古希腊的这种竞技的教育模式予以高度赞美。德国美学家温克尔曼认为:“竞技学校成了艺术家的学校。”……“最为完美的裸体在这里以极为多方面的、真实的、优雅的动作和姿态得到展现;而我们的美术院里摆好姿势的雇佣模特儿,是不可能表现这种动作的。”[3]205古希腊人用毕生的精力追求着人性的完美,他们不仅通过竞技将自身锻造成为具有宽阔的胸堂,强健的臂膀,敏捷的动作和灵活的躯体,而且还要培育出思维敏捷、意志坚强、知识广博和德行高尚的“完人”。如果将竞技看作是一种游戏,我们便对柏拉图的话语不再奇怪:游戏是奉献给神的,且这是人的努力的最高目的。[4]25古希腊这种“完人”的教育现象,是其它时期或其它文明难以见到的景象,竞技的这种教育内容与模式,对于今天竞技的建设与发展具有较大的借鉴价值。

2 中世纪培养具有“骑士精神”绅士的竞技

古希腊的竞技以相对自由的“信仰理性”为依托,展现出了竞技以宗教为其外在目的和以培育身心和谐发展的公民为其内在目的的张力统一关系。随着西欧中世纪的到来,“灵肉分离”的肉体禁欲主义逐渐取代了古希腊曾经倡导的身心和谐发展的竞技观念,但竞技所蕴藏的教育功能不仅没有被遮蔽,相反其教育作用却在中世纪独有的“骑士竞技”形式中得以延续与发扬,而竞技中的内在精神也在“骑士精神”中得以传承。

2.1宗教教化下由野蛮到文明嬗变的骑士精神

“骑士精神”是英勇、威严、诚实、怜悯、谦卑、牺牲、精神、公正、荣誉的代名词,然而,代表“骑士精神”的骑士们却在骑士阶层的形成初期,呈现出“无知、无教养、出言无状、粗暴无礼,依靠暴力夺取财物”[1]117的野蛮形象。显而易见,他们与人们印象中的“绅士”形象大相径庭,此时所谓的骑士内心充满着卑劣与鄙陋,他们脾气暴躁、唯利是图、背信弃义,到处为非作歹。他们虽然拥有骑士的勇气,能够坦然面对死亡,但极度缺少对弱者的尊重和对宗教的敬畏。当面对利益时,他们会毫无仁慈的杀死手无寸铁的人,体现出野蛮人一般的暴戾之气。在这种状况下,竞技之中除了赤裸裸的“争斗”之外,诸如规则意识、审美意识等隶属于竞技的内在属性得不到任何体现,竞技反而发挥出培育“野蛮人”的教育价值。然而,在基督教思想的影响下,骑士的行为逐渐呈现出了规则化和神圣化的宗教特征,一种与以往“封建骑士”不同的骑士制度逐渐被建立起来,在这种骑士制度之下,在道德上摒除了那些人性的阴暗面,在行为上展现了一种自我牺牲与无私奉献的高贵品质,那些曾经游荡在欧洲各地的封建骑士们逐渐被凝聚在一个怀有崇高信仰且不断追求完美理想的情结之上。自此之后,“骑士”由一种单纯的职业和头衔成为有较高社会地位和特殊身份的阶层,完成了其华丽转身,“从前同自己兄弟争斗的人,现在开始同野蛮人和上帝的敌人战斗。”[5]32进而“从前是强盗一般的人,而现在可以称之为骑士了”[6]67这种本质性的转变正是有了基督教的教化、引导和约束才能发生,才能够使封建骑士成为了“绅士”,成为僧侣、妇女和平民的护佑者。骑士对基督教的接受,使得骑士阶层的品质和行为逐渐形成了中世纪独有的内在品质和文化内涵,代表着中世纪上层社会贵族文化的“骑士精神”也便逐渐地形成了相对固定的精神特质。

2.2竞技与宗教之间张力之下的骑士竞技

如果将骑士精神具体化为行为标准和道德标准,它集中体现在需要掌握的“骑士七艺”和需要遵守的“七德教义”之中。15世纪的诗作《骑士之镜》提到,骑士们除掌握有关身体训练的七艺之外,还应当具有骑士的七德,这包括对教会和封建领主的绝对忠诚、勇敢、遵守比武规则、信守诺言、对败者和弱者宽容以及在宫廷对贵妇人必须尊重。[1]78骑士竞技是展现骑士精神的重要形式,从骑士竞技的具体内容和表现形式来看,与当时经院哲学的教育思想存在密切的关系。根据这一独特的文化特征,贵族和官员的子弟必须通过正规的骑士教育,学会“骑士七艺”,遵守“七德教义”,尤其是要学会厮杀、打猎、游泳、射箭、球戏技能,还要学习和掌握高雅的吟诗艺术和优雅舞蹈动作,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无论是“骑士七艺”所规定的内容与形式,还是“七德教义”所设定的内在品质,与竞技中的基本内容及其所展现的内在精神都有着内在的融通。然而,虽然骑士们接受了宗教教化,但其竞技中所展现的内在精神与基督教义所规定的内容本质上还是相悖的,即虽然二者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诸如尊严、超越与荣耀等精神内容,但区别是前者隶属于世俗的精神,而后者是为了上帝的精神。骑士阶层的竞技正是在这种与宗教的适当的张力和微妙的平衡之中得以存在和发展。骑士竞技的这种存在状况一方面说明了骑士们对竞技本身的喜爱构成了竞技发展的内在动力,另一方面说明了也只有宗教才能使得中世纪时期的竞技得以存在与延续。

2.3游戏精神——骑士精神的本质

骑士精神是西欧民族远古“尚武精神”的某些积极因素的一种积淀,是处于社会上层贵族所展现的根本精神,它是以身份的优越为基础的伦理道德与人格精神的展现。某种程度上,尚武精神可以看作是一种“游戏精神”,非实利性和虚幻性是这种精神的特征,勇气与荣誉的展现是这种精神的重要内容,黑格尔对这种精神描述道:“它很少是一种天生自然的勇气,靠身心的健康和健全的发育,靠现实一些客观的旨趣来支持,而是从精神的内在因素,从荣誉感和骑士风产生出来的,在大体上是幻想性的……”接着黑格尔又说到:“仿佛就像一个乞丐,在幻想中夸大自己周围事物的价值,欣赏着,爱着,心满意足,过着幸福的生活。”[3]320中世纪骑士竞技中的尚武精神表现得尤为明显,这种尚武精神与古希腊所倡导的身心和谐发展的竞技不尽相同,如果说古希腊竞技着重身体和造型层面美的锻造,那么中世纪更倾向于单纯的内在精神和灵魂方面教化和塑造。骑士们经过漫长的宗教洗礼,他们彻底地接受了基督教的教育,使其行为准则具有典型的基督教思想的特征,加上宗教教化与竞技教育二者之间所具有的内在精神的共通性,进而在骑士竞技的展现形式上,表现出越来越高的伦理道德标准,以及越来越明显的内在自我超越的宗教精神,即以满足于在非真实、非现实的时空中创造出一种具有崇高生活的尊严与荣誉。实际上,这种“游戏精神”构成了骑士精神本质,同时也是骑士竞技的本质。

骑士竞技中独特的教育价值对当时社会生活影响巨大,同时也对整个欧洲文明和社会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竞技中恪守公开竞赛、公平竞争和遵守规则的竞技精神,同时也成为骑士们须遵守的社会基本准则。骑士精神所包含的基本内容也是“绅士”教育的基本内容,这种教育模式和内容为奥林匹克运动的复兴奠定了最为核心的思想基础。在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眼里,骑士的竞技与古希腊竞技、骑士精神与现代奥林匹克精神,它们之间是殊途同归和一脉相承的。奥林匹克运动作为竞技的代表,其宗旨是:通过没有任何歧视、具有奥林匹克精神——以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精神相互理解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年”,是竞技教育属性的集中体现,同时也是对骑士竞技中内在精神的教育内容的最佳表达。

3 现代竞技“教育青年”的奥林匹克运动宗旨

古希腊文化是世界古典文明中的光辉一页,而古代奥林匹克运动是古希腊文化史上一颗耀眼的明珠,是人类历史上宝贵的精神遗产。作为各类竞技的典型代表,是古希腊文明最直观的写照。古希腊抒情诗人品达在其光辉诗篇《奥林匹亚的颂歌》中对古代奥林匹克运动给予无限赞美:“……黄金,犹如夜里闪烁的火焰,使旁边的一切财富的荣光黯然失色。但是,我的心呵,愿你歌颂赛会的荣耀,不要在白天于那荒凉的空中寻找比太阳更加耀眼夺目的星辰,也不要以为有什么比奥林匹亚更伟大的竞技足资歌唱。”顾拜旦在其《体育颂》中也曾对竞技赋诗赞美:“啊,竞技,天神的欢娱、生命的动力!你猝然降临在灰蒙蒙的林间空地,受难者,激动不已,你像是容光焕发的使者,向暮年人微笑致意。你像高山之巅出现的晨曦,照亮了昏暗的大地。……”[7]55从这些赞美诗中我们可以看出,奥林匹克运动之所以能够得到人们如此高度的评价,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竞技有着对“完美人性”的教育价值。

3.1英国的竞技教育实践:奥运宗旨萌生的起点

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培养“身心并完”公民的教育内容与模式为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复兴提供了理想范例,而英国的教育改革又极大地推动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复兴。在16世纪后半期,随着资产阶级系列改革来到了英国,虽然一部分骑士传统竞技项目慢慢退居到次要地位,但其它一些更为接近现代竞技的项目以及一些民间体育项目却有了较大发展。随着奥林匹克运动在英国的萌芽,一些“绅士体育”的理论家陆续开始了竞技教育的实践。较早的有英国伟大的思想家约翰·洛克。在体育的问题上,他的建立在尤维纳尔“健康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理论之上的体育观念,就是追求悟性和效用。[1]137洛克在其《教育漫话》一书中阐述了通过竞技达到身心教育的目的,但竞技的目的展示出极强的为现实社会生活服务的实利性目的。19世纪中期,英国学校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教育改革,比较有名的是拉格比公立学校校长阿诺德和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神父查尔斯·金斯利。当时的英国学校弥漫着各种不良风气,根据这种状况,阿诺德制定了“竞技自治”原则,创立了旨在培养学生各种优秀品质的“绅士教育”模式。竞技自治是通过竞技中“诚实竞技”的教育功能,在不违反学生的习惯,不伤害他们从事竞技情感的情况下,将青年学生培养成为具有果敢顽强、团结互助、遵守规则、公平竞赛的品质,成为社会有用人才的“基督教绅士”。阿诺德的教育改革发掘了竞技之中的教育价值,牢固树立了竞技在青年教育中的重要地位。受到阿诺德竞技教育实践的影响,金斯利也提出了英国学校教育改革的理论原则。他声称:“要知道,表现人灵巧性的运动,竞赛和需要勇敢精神的活动,都是青年可以用来为今后从事社会创造活动进行锻炼的领域。”由此他得出结论:“学校、教会、学生宿舍和运动场只要一致行动起来,便能培养出目标坚定,始终不渝的一代人。”并强调:“如果运动中采用的诚实游戏规则成为成人行为的标准,那么,用基督教社会手段来医治社会的痼疾也将更加容易。”[1]163这样,他为以竞技和游戏活动为基础的上流社会类型的学校体育提供了理论依据。总之,英国的教育改革及竞技教育实践,为现代竞技的发展,尤其是奥林匹克运动的复兴与宗旨的明确奠定了坚实的文化根基。

3.2政治目的下竞技教育与奥运宗旨的明晰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复兴从一个层面反映出了顾拜旦的一种政治教育情结。普法战争法国战败的“色当之耻”,深深印在了顾拜旦的内心深处,与法国当时许多爱国青年一样,顾拜旦时时刻刻要在法国最黑暗的时期寻求着重振法兰西之路。顾拜旦早期著作中曾多次指出法国教育的诸多弊端,随后在对英国教育的了解中,其竞技教育模式给予顾拜旦以极大启发,尤其是阿诺德竞技教育自治的思想最终使他明白,“发展法国体育不能再走建立在德国体操之上的军事教育的道路,而是应当利用英国既包括游戏活动、又包括运动竞技活动的经验。”[1]103-107他要结合阿诺德的竞技教育模式推进法国式的教育改革,造就出身心和谐发展的新一代的法国公民。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是现代竞技的标志,它是在新兴的上层资产阶级教育模式下诞生的。“贵族风尚”是这些上层资产阶级标志性思想和行为,他们非常重视竞技中那些举止高雅,有着贵族风范且能够体现显赫的社会地位的活动。然而,这种思想文化体系却难以在19世纪后叶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体系上得到确立。美国经济学巨匠托斯丹·邦德·凡勃伦认为竞技中所展现的是:“有如医学上的一个正在变化的所谓良性肿瘤,其变化的趋向超过了划分良性与恶性的那个不确定界限。”[8]214他称竞技的特征是集凶暴、狡狯、奸险、恐吓、掠夺、诈伪等特征为一体的事物,是一种尚未开化的生活现象,只起到了对社会分化的负面作用;斯宾塞等人虽然以“社会进化论”的观点倡导体力和运动训练是收获幸福与成功的秘诀,但其目的却是在一种野蛮竞争生活之中保障获得安宁的生活。

随着新兴的资产阶级价值观念和教育模式的不断拓展,奥林匹克思想体系得以逐渐形成,其缘由除了它强大的生命力和无与伦比的魅力,以及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之外,更在于奥林匹克运动强大的和普世性的教育价值。以古奥运为代表的古希腊竞技以及以骑士竞技为代表的中世纪竞技,为现代奥运会的复兴提供宝贵而丰硕的思想文化资源,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又为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思想体系的形成提供了强大的思想基础,使得现代奥林匹克运动逐渐形成了系统的思想文化体系。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自诞生经历百年而愈加兴旺,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它“教育青年”的奥林匹克宗旨。奥林匹克运动以它独特的魅力吸引、影响和教育着全世界一代又一代的青年,这是世界上任何一项活动或任何一个组织所无法比拟的。在顾拜旦的眼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精髓就在于造就“身心和谐”的全面发展的人,其宗旨是通过竞技体验人之专属的自由与愉悦,培育青年“公平竞争”的社会意识,锻造美的身体形态和崇高的道德品行,以及实现追求世界和平美好的政治诉求,这同时也是竞技的根本目的。

从强调“将身、心和精神方面的各种品质均衡地结合起来,并使之得到提高的一种人生哲学”的奥林匹克主义,到“参与比取胜更重要”以及“更快、更高、更强”等奥运格言;从“相互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运精神到“通过没有任何歧视,以友谊、团结和公平精神互相了解的竞技来教育青年”的奥运宗旨等,所有这些均体现出奥林匹克运动对一种普世性价值的向往,同时也体现出竞技对“完整人性”培育的教育价值追求。正如顾拜旦形容的那样,竞技就是培养人类的沃土。竞技的这种近似宗教的教化价值是其他教育所无可比拟的。

4 结束语

近年来,竞技在政治目的和经济目的的驱动下得到飞速发展,业已成为一项人类社会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物质的和精神的文化内容。然而,竞技与政治和经济的紧密融合虽然推动了自身的快速发展,但从竞技的内在属性分析、从奥林匹克运动所倡导的宗旨出发,以及与古希腊竞技所发挥的“完人”教育价值之间的对比分析得知,当今竞技与其本质属性渐行渐远,不仅如此,竞技正在发挥着一种政治教化的功能和造就“物化”的人的作用,这虽然是现阶段竞技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但近年来在竞技之中所频发的“异化现象”不得不使我们对之进行重新审视,即竞技到底是什么?竞技理应展现的内在精神是什么?我们在竞技之中应当做些什么?实际上,从竞技的历史发展历程来看,它所发挥的各种教育价值告诉我们,竞技除了充当实现诸如宗教、战争、政治和经济等外在目的之外,还应该发挥着对人的诸如自由意识、秩序意识、审美意识、公平竞赛意识、自我超越意识等内在精神的培育作用,只有这种“内外动力”的平衡,竞技方能得到可持续发展。竞技之中所蕴含的内在精神是人之专属的根本精神,同时也是人类社会健康发展必不可少的根本精神,在当今崇尚以“物的依赖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马克思语)的社会发展阶段中,以及在当今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转型时期,深度挖掘竞技中的教育属性,充分发挥经济体育中的教育功能,重提竞技的教育价值有着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1] [匈]拉斯洛·孔.体育运动全史[M].成都:中国体育史学会办公室,1985:44-163.

[2][德]黑格尔.历史哲学[M].王造时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250-320.

[3] 世界艺术与美学(第一辑)[M].北京:文艺出版社,1983:205.

[4] [荷]J·胡伊青加.人:游戏者[M].成穷译.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2007:25.

[5] Frances Gies.The knight in history[M].New York:Harper & Row.Pubblshes,1984:52.

[6] Sidney Painter.French chivalry[M].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69:67.

[7] [法]Coubertin Leben.奥林匹克理想[M].詹汝琮译.北京:奥林匹克出版社,1993:55.

[8] [美]凡勃伦.有闲阶级论[M].蔡受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214.

The Historical Survey of Religion, War and Political Backdrop of Sports Educational Functions

SUN Wei,LIU Jia

(Jilin Sport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2,China)

By the method of "combining history with theories", the paper explores the educational functions that the sports exert in its different stapes of development and also reveals there's a rule to follow in education by way of sports. First, the paper argues that the ancient athletic sports exhibits the "full man" model of education; Secondly, it proves the tensil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orts and religion in the Middle Ages under the Christian background, the chivalry from "barbaric" to "civilized" under the religious indoctrination, as well as the essence of chivalry in the spirits of games; finally, it indicates the clear historical nodes between sprout and form. The paper also points out that since the ancient Greek times, sports have not only played an educational part in religion, war, politics and education, but also played a role in nurturing the "full man" and all these educational functions and values constitute the internal driving force for development and prosperity of sports.

sport; education; ancient Greece; the Middle Ages; Olympic Games

2016-06-10;

2016-07-01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4BTY01)。

孙玮(1970-),男,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体育哲学。

◀博士论坛

G80-05

A

1672-1365(2016)04-0001-05

猜你喜欢

奥林匹克运动古希腊骑士
我国冬季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历程、挑战及应对
古希腊人办事,基本靠神
我国对冬季奥林匹克运动研究的热点与发展特征
第五回 热爱“实用而宏大”的古希腊人
克里夫兰骑士
从古希腊的宫殿走来
榨橄榄器
多少级楼梯
浅析未来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展望
New Enem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