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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时期云南上层民主人士统战问题初探
——以云南省参议会为中心

2016-11-27文/陈

内蒙古统战理论研究 2016年3期
关键词:卢汉参议员工委

◇ 文/陈 浩

1939年10月,毛泽东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一文中指出:“十八年的经验,已使我们懂得: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1]1949年6月,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对三大法宝的内容和意义作了更加完整的概括,指出:“一个有纪律的,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武装的,采取自我批评方法的,联系人民群众的党;一个由这样的党领导的军队;一个由这样的党领导的各革命阶级各革命派别的统一战线;这三件是我们战胜敌人的主要武器。依靠这三件,使我们取得了基本的胜利。”[2]

从1922年中共二大决定与国内进步力量进行合作共图革命,尤其是1923年中共三大通过决议同意与孙中山的国民党进行党内合作为开端,中共就开始了“统一战线”的具体实践。统一战线对于中共的发展壮大所起之作用是有目共睹的,在抗日战争中形成的执政经验对于1949年后一党执政多党参政之党政模式的形成也起到重要的作用。

本文拟从实证角度围绕解放战争时期云南省工委利用云南省参议会这个平台针对省内上层民主人士的统战活动进行梳理与分析。

在抗战爆发的大背景下,“抗战建国”之呼声盛行一时。国民政府于1938年上半年决定设立各级“民意机关”。同年9月26日,国民政府公布省临时参议会组织法。12月28日,行政院规定各省参议会于1939年元旦成立。据此,先后筹设的有四川、云南、广东、广西、贵州、重庆、河南等近二十个省市。此时组建的临时参议会由省参议员组成,而省参议员由政府遴选。省临时参议会的主要职责是“对于省政兴革,得提出建议于政府”,“并有听取省政府施政报告之权”[3]。这说明,省临时参议会的权力比较有限,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民意机关,严格的讲,只能是一个政府咨询机关。

按照“训政”向“宪政”过渡的计划,国民政府于1944年12月5日公布省参议会组织条例,国民党中央也于1945年5月通过《促进宪政实施之各种必要措施案》,规定“在六个月内,后方各县、市临时参议会应依法选举,俾成为各县、市正式民意机关。后方各省临时参议会于所属各县、市参议会有过半数已经成立时,立即依法选举,俾成为各省正式民意机关”。据此,行政院于抗战结束后,通令各省尽速筹备成立省市参议会。

省参议会组织条例改变了省参议员由政府遴选的做法,规定省参议员由县市参议员选举之,每县市1人,任期2年,连选得连任。同时,省参议会设正副议长各1人,由省参议员互选产生,得票多数者当选。省参议会设议案审查委员会,负责审查各项议案。如有特殊事务,设特种审查委员会负责处理。休会期间,设置驻会委员会。省参议会无临时会,只有常会(也称定期会),每6个月开会一次,会期10至15天,必要时可延长之[4]。应该说,同省临时参议会相比,省参议会的组织与选举虽有所改进,但是职权并无实质上提升。

清末新政时开始,地方“民意机关”之成员不外乎几种来源:有传统功名者、具备新式教育学历者、工商界人物等新兴阶层。因此云南省参议会必然成为云南各种地方势力汇集之地。

云南的新老军政界人物,除以卢汉为代表的包括张冲、安恩溥、龙泽汇、余建勋、谢祟文、曾恕怀等军政人员外,还有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元老、龙云时代的人物,以及抗日战争时期发展起来的民族资产阶级。例如,曾担任省政府民政厅长的杨文清、民政厅秘书吴少默、前参议会议长龚自知、参议会议员杨青田;辛亥革命和护国起义元老李根源、李鸿祥、王九龄、金汉鼎、赵钟奇(回族)、马伯安(回族)、白小松、周钟岳、由元龙、陈维庚等人;工商界人士缪云台、王少岩、张天放、严燮成、杨克成、赵贯一、孙天霖、李琢庵、刘淑清、缪天宝等人。这些人在云南都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和强大的影响力,他们的政治态度是云南省当局以及国民党中央无法忽视的。这些民主人士中的很多人经历过云南近代历史上护国运动、大后方抗战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可以说绝大部分都具有民主爱国思想。有些在国内知名学府完成了高等教育,有些曾经留学日本,或者受过英美教育的影响,普遍反对国民党中央的独裁统治,主张保护滇省地方利益,对国民党中央及云南省当局迫害进步人士及学生运动亦十分不满。

云南省参议会每年开全体会议两次,一般上半年4、5月和下半年9、 10月各一次,从1946年到1949年共开了7次大会,1949年9月“九九整肃”事件时被国民党当局查封。从1947年省参议会第三次大会起,一部分云南的民社党人和青年党人共25名作为代表党派遴选的省参议员。全部省参议员共140多人[5]。

就政治态度来说,云南省参议员中大体分为三种势力,第一种是以议长龚自知(曾担任过龙云时期的教育厅长)为代表的地方势力。其中就不乏上面提到的辛亥重九起义、护国起义的元老,以及在唐继尧、龙云、卢汉各个时期与这些地方实力派有密切关系的地方人员、军政人员。比如曾担任过北京北洋政府教育总长的王九龄以及金汉鼎、周传性等人。这些人大多主张“滇人治滇”,抗战时期就是龙云的重要支持者,对蒋介石把龙云赶下台更是不满,总体上属于中间势力。这部分约占参议员人数的40%。

第二种势力则主要是国民党驻滇机构的人员。比如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三青团骨干,如曾任云南省三青团总干事的副议长徐继祖、曾任昆明市国民党市党部书记长的顾执中、曾任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专员的方国定、曾任《云南日报》社社长的何少诚等人。这派当中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或执行委员就达10余人,任三青团骨干的中学校长八九人。

第三种势力是代表反蒋民主进•倾向的少数人,以杨青田、唐用九、马曜3人组成的云南省工委布置在省参议会内部的统战工作小组为核心。其他重要人物和积极分子还有李一平、张天如、刘淑清、严鉴、赵延康、万寿康、赵鼎盛等人。

1946年参议会中进步势力只有10人左右,占参议员人数不到10%,但是拥蒋势力亦占少数,龙、卢所属旧军政人员、护国元老、开明士绅、民族资产阶级等中间势力则占多数。

1945年12月卢汉执掌云南省政以后,到1949年12月卢汉和平起义,在四年的时间里,中共云南省工委根据中共中央、南方局的指示,“采取隐蔽待机方针,以等待条件之成熟”[6],结合实际开展活动。统战工作方面,贯彻周恩来对云南之指示:“要把云南党建设成为坚强巩固的地下党,党员要有职业,广交朋友,深入社会,与群众密切联系。要使党成为群众的党”[7]。

国统区地下党活动的对象一段时间内集中在工人、小知识分子、青年学生等群体身上,应该说,与地方实力派联系密切的是省内的上层而不是下层。云南省工委在1946年云南党的发展情况汇报中提到云南党的工作基本上集中在政府中下级职员、青年学生、群众组织以及滇军下级军官等几个层级,难以发挥显著的效果;反思了1945年10月云南省政府发生改组因事先毫不知情而对于统战、情报关系产生了不利影响后得出结论:“例如有一个党员的亲戚是省府高级职员,经过他谈话中就可得许多地方材料……所有上述关系皆有个偏向,便是大都在地方机关而国民党中央机关的很少”[8]。同时,云南省工委也认识到要“利用中央与地方矛盾并扩大之”来开展云南民主运动,注重团结和利用省内民主进步人士的关系,发挥他们的特殊作用,在中共和滇系高层之间进行牵线搭桥的工作,使得对卢汉等人的统战工作能够顺利开展,而1946年成立的云南省参议会就成为一个十分有利的并且完全合法的活动平台。

1948年初,云南省工委组织了敌工小组,但其活动范围仅限于滇军中下级军政人员。因此迫切需要开展对卢汉及其周围上层人士的工作以此去影响卢汉。要做这个工作,云南省参议会就成为非常重要的阵地。1948年夏,昆明市工委书记陈盛年向省工委书记郑伯克汇报说,云南省参议会里面几位参议员政治思想表现进步,经常提一些反映云南人民意愿的提案,而且都曾经在大革命时期加入过共产党[9]。这立即引起了郑伯克的注意,经过省工委的观察和审查,1947年到1948年间,省工委先后解决了早年入党的省参议员杨青田、唐锡畴(唐用九)、马曜等人的党籍,并且在1948年把他们编成统战小组,主要在省参议会中以维护云南地方人民利益的面目出现,团结参议员中进步人士,争取中间人士,孤立拥蒋分子,开展了反蒋介石中央种种政策及措施的一系列工作。

参议会统战小组成立后,经过几次会议,省工委书记郑伯克了解到云南盐津籍参议员、担任昆明南屏大戏院经理的刘淑清富有正义感,且与卢汉等上层交往颇深。郑伯克指示杨青田,要他加强与刘的联系,在一些抵制蒋介石势力的提案等活动中主动团结她[10]。此后,刘淑清日益倾向进步,与杨青田等人很接近,有时候还把电影票送给杨、唐等人,或请他们吃饭,并主动给杨青田提供关于云南省内上层的一些情报。在接下来云南省反对征兵征粮、反对中央军及桂系入滇、反对在云南发行银圆券、反对中央银行运走云南金银等重大事件中,刘淑清均大胆发言,与杨青田等采取一致态度。

1948年上半年省参议会第五次代表会议召开时,原议长龚自知因当选国民政府立法委员而辞去议长职务,副议长徐继祖继任议长。为了更好的开展统战工作,省工委以及统战小组为杨青田竞选副议长积极活动。在出席会议的87名参议员中,杨青田以过半数46票当选,可见此时在云南省参议会中进步势力已占优势。而在此之前,刘淑清在昆明南屏大戏院宴请参议员80余人,为杨青田活动,为杨顺利当选做出很大贡献[11]。因刘淑清与龙云、卢汉及其家属有密切关系,1949年卢汉发动“九九整肃”前夕,刘从卢汉夫人龙泽清处获悉要开展大逮捕的消息后,及时告诉了杨青田,使一些共产党人免于被捕[12]。

时任茂恒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工商界人士王少岩与1948年后担任省参议会副议长的杨青田是腾冲同乡,且王少岩在1939年至1941年曾担任过抗战时期云南省第一届临时参议会的参议员,因此与杨青田彼此言语十分投机,往来密切。杨青田作为中共地下党员,有时地下党的碰头也在王少岩兄弟的昆明复兴新村15号住宅里,王氏兄弟也积极支持,后来杨青田还介绍王少岩兄弟王昭明与郑伯克认识[13]。

特别是1948年、1949年,国民党政府走向瓦解和崩溃已成定局,昆明的爱国民主运动蓬勃发展。王少岩兄弟与一些爱国民主人士如杨杰将军、吴少默等经常接触,他们反内战、争民主、反对蒋介石独裁统治的言行,对王少岩认清政局形势,更趋进步有一定的影响和帮助。

1949年上半年第七次大会选出的驻会委员包括刘淑清、马曜、唐用九在内等九人,七人是进步人士。驻会委员经常开会,对省府咨询,所通过的决议,请省府实施。这样统战小组讨论决定的事项,很快就以合法的形式提交驻委会讨论通过[14]。

从1948年起,以云南省参议会为中心,会内会外逐步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广泛团结云南上层人士,孤立打击蒋系力量的政治力量。会内云南元老派人物如王九龄、金汉鼎、周传性等都倾向进步势力。会外有影响的知名人士如护国元老马伯安、白小松、李鸿祥,民族资产阶级缪云台、王少岩、王昭明等人,都不同程度与参议会中的进步势力保持联系和协作。长期蛰居的元老派人物周钟岳、李根源以及社会贤达苏鸿纲等人也对参议会的斗争持同情态度。

随着全国政治形势的变化,到1948年上半年进步势力扩展到占参议员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下半年上升为50%。而到1949年9月省参议会被•封前,90%以上的参议员都参加到进步势力中来了[15]。

在中共云南省工委领导下,在云南省参议会统战工作小组发动和串联下,四年时间内参议会开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不仅很好的保护了云南地方利益,而且极大的团结了云南上层民主人士。

(一)反对兑换、流通金圆券

1948年8月,国民党中央政府推行币制改革,发行金圆券,强行收兑人民手中的金银外币,以兑换成金圆券。统战小组获悉蒋系中央企图将“云南人民企业公司”所属富滇银行存放的金银外币一概收归国有后即开展一系列活动。从11月起,全国很多地区发生了民意机关及民众、甚至还有军政当局阻止当地中央银行分行将收兑金银运出的事件。例如、天津警备司令部奉华北“剿总”命令出面禁止南运[16]。11月,统战小组开会研究认为,人企公司是云南地方的经济命脉,蒋介石政府强行收兑金银,这就动摇了卢汉的经济基础。省工委和参议会统战小组决定抓紧利用这一机会打击蒋系中央,同时还能争取到卢汉的支持[17]。

在统战工作小组的策动下,由参议员马曜提出提案,省参议会大会针对此事提议:“请建议中央将此次在各省收兑之黄金白银等,留存各省作金圆券之发行保证,以坚定人民信心”[18]。但当时昆明中央银行收兑的金银已开始启运,得知这一情况后,统战小组立即研究,经与会参议员在会上提出咨请省政府,令该行停止外运。在省参议会的强烈呼吁下,卢汉也顺势作出决定,由省政府通知中央银行昆明分行按参议会的意见查照办理。

(二)1946年至1948年开展“反三征”斗争

解放战争时期,云南农村广大地区开展了“反三征”(征兵、征粮、征税)的斗争。统战小组研究认为,应当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团结云南地方势力,支持和配合“反三征”运动,同时争取卢汉。即使卢汉不满意,但只要在省参议会争取到多数人的同意,卢汉也无可奈何。[19]

1946年10月召开的省参议会第二次大会上,以统战小组核心成员唐锡畴(唐用九)为首的五十五人向大会提议:“请求暂缓征兵二年,俾疲惫滇民,得以休养生息”[20]。1947年第三次大会请求将田赋改征法币并撤销省、县两级田粮机构。1949年2月,经统战小组事前联络,在参议会第十一次驻会委员会议上,万寿康、赵延康、徐亚雄、张敬恭等9人提议“请急电行政院停止征粮,并咨请省府立即停止征粮”[21]。提案经省参议会上通过后,卢汉不得不同意“自即日起停止田赋征实征借”。同年3月,统战工作小组联络刘淑清、万寿康、赵延康、张敬恭等,提出“急电中央呼吁立即停止征兵;咨请省府采取紧急措施立即从权停止征兵征粮,如有迫切需要改为募兵购粮”的提案[22],卢汉也只有同意“应即照省参议会建议,明令公布。即日起,停止征兵。所有因征兵或接收而摊派之一切款项,亦自即日起一律停止。以后兵源补充改为招募。”[23]

在“反征税”的问题上,经统战小组开会研究,提出提案,将国民党中央政府征的国税截留在云南,这既减少蒋系中央政府对云南的搜刮,又有利于地方财政的收入,更有利于争取卢汉。为此,1949年1月,统战小组杨青田等人串联张天如、刘淑清、李奂若等参议员提出动议,暂将所有云南境内征收之国税划归云南省库收用,由省政府接收代办,以使人民负担不再无限度加重,同时也保证了地方军政费用。此举得到省参议员的普遍响应。接着,张茂廷、赵延康等15人也相继提出了同样的动议。最后,卢汉采取了收国税抵补中央政府补助费的办法,[24]这样实际上同意了省参议会的动议。

(三)驱逐蒋系云南省警备司令何绍周

卢汉自1945年底就任省主席的同时就被剥夺了对滇军的指挥权。云南的军权掌握在蒋的嫡系云南警备总司令手中,还派嫡系部队以及宪兵和特务驻守云南。滇军主力被调往东北战场,连卢汉的保安部队也归警备总司令部指挥。自1946年7月何绍周任警备总司令以来,依仗他是何应钦的侄子,尤为跋扈,连省政府收缴所存公膏(即鸦片)也为其武力控制。卢汉对此深感不满,为了增强自己的政治、军事实力,卢汉打算扩充加强现有保安团,以便与何绍周对抗。

1948年底,卢汉暗示身为统战小组成员的唐锡畴在省参议会发动检举何绍周在云南所犯盗卖枪支和走私贩毒的罪行。同时其亲自晋见蒋介石,以请求辞职要挟撤去何绍周[25]。经省工委书记郑伯克和统战小组研究,认为可以利用卢、何二人之间日益尖锐的利害冲突设法找机会狠狠打击何绍周。卢汉将一些检举材料转交唐锡畴,并辗转向一些参议员透露了何绍周在云南的一系列罪行材料。

在1948年底召开的驻委会上,由张天如、马曜、万寿康、赵延康等12人提出检举,委托张天如撰稿,向蒋介石中央政府控告何绍周,并在省参议会公布何绍周的罪行,发起驱何运动。在双管齐下的形势下,蒋介石被迫于1949年1月宣布撒销云南警备总司令部,改组为陆军第4调练处,2月4日又改为第6编练司令部,仍以何为第六编练司令官,迁移贵阳办公。

(四)反对实施新闻检查

1945年龙云下台,云南省府改组,新闻检查由国民党中央系警备总部政工处负责,执行严格,轻则“开天窗”,重则被罚停刊。1949年警备总部撤销后,移交省府负责。经云南省工委与参议会统战小组商议,决定乘此机会发动撤销新闻检查的斗争。经统战小组事先串联,省参议会驻委会,提出请省府停止新闻检查,卢汉也只好决定“暂缓实施”。自此以后,《正义报》等昆明各主要报纸的共产党员以公•合法的方式,公开刊登有关中共的真实消息[26]。

(五)“反美扶日”运动中保护爱国学生

冷战格局开始后,美国在“反苏防共”的意识形态推动下,为防止中国落入共产党手中,进而成为苏联的势力范围,一改扶持国民党中国、抑制日本的政策,开始从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扶植日本。1948年5月19日,美国正式公布了“特赖伯计划”,其实质就是要减少日本的战争赔偿,扶持日本财阀。这个计划公布后,激起了饱受日寇侵略蹂躏八年之久的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怒。全国大中城市积极响应中共1948年发出的五一节号召,开展了范围广泛声势浩大的“反美扶日”运动。

6月2日,昆明学联发表了《纪念“六、二周年宣言”》,号召昆明学生团结一致,坚决行动,并宣布罢课一天召开大会,响应中共中央的号召[27]。6月14日,学联开会研究决定于17日罢课一天并召开大会。云南省政府主席卢汉以及昆明警备司令何绍周获悉昆明学生将于6月17日举行集会的消息,准备采取行动加以阻挠和破坏。6月18日,云南省当局开始出动军警对学生进行抓捕。7月15日凌晨更是出动2000余警力、动用中轻型武器,对云南大学及南菁中学发起进攻,大规模镇压昆明学生的反美扶日运动。

事态的发展令昆明各界民主人士对国民党云南当局的暴行十分不满。6月30日,省参议会统战小组联合进步势力以唐用九、赵鼎盛等九人为主代表省参议会上书国民党昆明警备司令何绍周进行抗议,要求当局“迅将所有无辜被捕学生,一律予以开释”。为争取社会各界同情和支持,云南地下党决定发动学生家长以及各种社会关系做卢汉的工作。

在此前后,云南护国元老、曾任云南大学教授及原龙云昆明行营秘书长的白小松,对于爱国师生在反美扶日运动中的斗争精神非常钦佩,因而激于义愤挺身而出,邀请求实中学校长苏鸿纲、云南大学教授徐嘉瑞共同发起,串联社会各界人士联名上书。在中共地下党的指示下,严达夫、韩进之等人积极帮助白小松与苏鸿纲、徐嘉瑞的签名请愿活动,争取了一大批云南省的社会知名人士的支持[28]。

白小松在云南地方人士中有较高的威望,清末其曾在贵州执教,而何绍周是其学生。在抗战时期,白小松经常与云南地下党员徐嘉瑞、杨青田以及知名教授闻一多、楚图南、吴晗、李公朴等人联系。后来,云南省工委又派担任《平民日报》副总编辑的地下党员严达夫以世谊关系经常同他联系,向他介绍解放区的情况,还送一些毛泽东的著作给他看,此外还通过唐用九去影响他[29]。白小松的两个儿子先后在清华大学和昆明秘密加入共产党,他们也经常将一些马克思、毛泽东的著作送给他看。白小松的政治悲观主义逐步淡化,开始对中共的革命给予更多的理解、支持与信任。甚至白家在昆明登华街的住宅也成为了云南地下党的一个活动地点[30]。

1949年下半年,云南省工委书记郑伯克派昆明工委副书记赖为民,经白小松小儿子白祖诗介绍与其直接见面,更加加深了白对于中共的了解[31]。其后,他在云南地下党的领导下为争取地方实力派弃暗投明做了大量工作。

(六)反对发行银圆券

1949年3月13日,何应钦接掌行政院时,各地早已拒用金圆券,经济秩序进一步恶化,国民经济事已崩溃。阎锡山组阁后,于1949年7月2日实行币制改革,发行银圆兑换券,比率为金元券5亿兑银元券1元(可兑换银洋1元)。阎锡山为此发了通电,财政部长徐堪也发了通电,针对1948年云南省参议会咨请卢汉通知中央银行昆明分行禁止黄金白银外运一事,提出“过去地方政府对于中央银行库存金银之运用,已有干预限制之举……中央银行负统筹调度之责,其它机关绝对不能再有提用阻运情事”[32]。

国民党中央1948年币制改革发行金圆券代替法币,由于收兑来的大量金银外汇被运往台湾,没有硬通货做准备金,且战局对国民党愈加不利,币值不受控制狂泻直下,使人民蒙受极大损失。而今,发行银圆券无法重建币信,不可避免地要步金圆券的覆辙。鉴于此,云南省参议会1949年7月6日举行驻委会,会上决定:(1)咨请省府转中央银行昆明分行,在云南发行银圆券,务须将同数额之准备金全数运昆,经民意机关验明后,才能流通使用,并须无限额兑现;(2)在昆明之银圆券,加盖昆明地名,以限制流通;(3)如准备金不足,切勿轻易发出,以维币信,以免影响民生。这三项决议,国民政府中央银行以及其昆明分行当然办不到,故未在云南发行而免遭洗劫。同时经省参议会建议省府,流通恢复半开硬币,以稳定物价[33]。

(七)削弱蒋系在滇影响力

为削弱蒋系中央在云南的权力,在1949年5月第7次大会上,王九龄、周传性、李星槎、詹秉忠等49名参议员动议,请国民党中央政府尽量层层向下放权,俾专地方权责,得以相机应变,自保自给,保持地方元气。

这个提案包括对本省地方放权的两项原则,对民、财、建、教、治安、经济、金融等建议原则的办法7项。其主要目的是使卢汉得以相机应变,使云南能够自保自给。不久,省参议会又根据时局变化,为了加强府会合作联系,共济艰危,遂邀请省政府要员交换意见,当面提出原则7项,仍由原提案人提出,经驻委会第6次会议通过,提案内容如下:“1、在保境安民之共同目标下,切实团结全省境内之一切武力;2、肃清特务;3、按月公布财政收支总数,咨交参议会审核,公布人民周知,激发人民对保安财政之责任感;4、团结省各界人民以发挥全民力量,为抗拒溃军之后盾;5、请政府放开登庸范围,任用贤能;6、请政府尽力保持‘人企公司’资产,以为日后云南经济建设之基础,并征收财产税,以作保安经费及举办农贷救济之用;7、严密监视一切公私资财,防止外逃。”[34]7项原则中最重要的是1、2、4、7诸项,第一项中“一切武力”指代人民武装,第四项中的“溃军”指蒋介石嫡系胡宗南、李弥部队及桂系李品仙等部。

[1] 《毛泽东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06页。

[2] 《毛泽东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80页。

[3] 秦孝仪:《中华民国政治发展史》[M],台北,近代中国出版社,1985,691页。

[4] 张皓:《中国现代政治制度史》[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200页。

[5]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昆明起义》[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173页。

[6]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24页。

[7]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143页。

[8] 《云南地方党组织报告(摘录)》[J],《云南档案》2011年第5期,12-14页。

[9]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518页。

[10]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529页。

[11]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风雨同舟五十年》[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0,317页。

[12] 王子福:《浅论解放战争中云南中间力量的作用》[J],《云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28-29页。

[13]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四十辑)[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29页。

[14]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风雨同舟五十年》[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0,318页。

[15]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昆明起义》[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175页。

[16] 吴景平: 《金圆券政策的再研究——以登记移存外汇资产和收兑金银外币为中心的考察》[J],《民国档案》2004年第1期,99-110页。

[17]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520页。

[18] 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1106-003-01280-020

[19]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522页。

[20]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三辑)[C],昆明,1980,205页。

[21] 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1106-003-01287-006

[22]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三辑)[C],昆明,1980,206页。

[23] 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1106-003-01287-006

[24] 《当代云南简史》[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28页。

[25]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昆明起义》[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189页。

[26] 《正义报》[N],1949年2月2日版、3月26日版、4月6日版等。

[27] 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忆与探讨——郑伯克回忆录》[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419页。

[28] 云南省档案馆、昆明市委党史研究室:《一九四八年昆明“反美扶日”运动》[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9,90页。

[29]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昆明起义》[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117页。

[30]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四十辑)[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130页。

[31] 云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四十辑)[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130页。

[32] 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昆明起义》[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9,194页。

[33] 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1106-003-01280-019

[34] 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1106-003-01288-1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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