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之力量<br/>——读《论馈赠——传统社会的交换形式及其功能》

礼物之力量
——读《论馈赠——传统社会的交换形式及其功能》

2016-11-26苗惠龙

长江丛刊 2016年32期

关键词：灵力库拉莫斯

苗惠龙

礼物之力量
——读《论馈赠——传统社会的交换形式及其功能》

苗惠龙

马赛尔·莫斯的《论馈赠——传统社会的交换形式及其功能》，又名《礼物》。莫斯在本书中提出了社会交换理论，同时探究了礼物交换背后的精神支撑。这本书可以启迪我们从历史意义上来理解我们所处的社会。

全面给予夸富宴礼物灵力

一、全面给予

本书的研究对象是原始社会和传统社会中各群体之间的“全面给予”体系以及促成这种交换链条不会中断的精神力量。

在货币出现之前的非市场经济社会中，普遍存在着社会整体的交换与契约，这种整体交换集合了经济、社会、法律、宗教等诸种社会行为，同时此种交换会不断引起规模更大的回赠，以至于调动起众多群体和个人的财富和精力，这些交换所引起的链条反应以及它给社会再生产造成的影响远远大于商品交换和以物易物，甚至使整个社会处于一种行动状态。

在美拉尼西亚的特罗布连群岛上，各个部落之间盛行一种名为“库拉”的贸易交换制度，实际上是一种盛大的夸富宴。贵族化的库拉贸易是部落首领的专利，其主要内容是馈赠和接受馈赠，这次的给予者就是下次的接受者。在庄严的螺号声中，赠予者表现出过分的谦逊，而接受者则表现出蔑视和不屑。作为礼物的“瓦古哈”（打磨精细的贝壳手镯）和“苏拉瓦”（工艺高超的海贝项链）被首领们分别按照相反的方向进行赠予，每个礼物都有自己的名字、个性、历史，甚至是传奇的故事。这些宝物大多来自于部落首领的阶级附庸者。这样一来，受到库拉贸易影响的范围就扩大至整个特罗布连群岛的居民，并作用于部落间的经济和道德生活。以库拉交换为典型的全面给予虽多发生在首领之间，其结果却辐射整个群体，循环往复的“给与取”以其综合性特征影响了整个社会。这正是“全面给予”的意义之所在。

以给予为精髓的西北美洲印第安人社会的夸富宴，对峙和竞争是其最基本的原则，人们必须倾其所有，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财富赠予他人，甚至将宝物毁灭以证明自己的慷慨。房屋会被付之一炬，青铜器会被沉入大海，玉盘珍馐也会被倒掉。很多人通过一场财富的赌博，获得了尊贵的社会地位和荣誉威望，继而又必须通过从事更多的生产活动来保持自己的威望。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大量财富被转移和消耗，很大程度上刺激了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和整个社会机能的发展。

二、礼物之灵

莫斯认为促使“给予-接受-回赠”这一链条无限往复背后的动力其实是礼物本身所具有的“灵”。礼物之灵是双重的，首先它具有自己本身的灵力，其次它在被赠予的同时便带有了赠予者的灵气。

萨摩亚人的夸富宴中有两个要素：一是财富所代表的名誉、威望和“玛那”灵力；二是绝对要回赠的义务，违反规则会导致灵力和财富的失去。在毛利人的概念里，人们在送出礼物的同时也送走自己精神的一部分，作为馈赠的礼物具有一种约束受赠者的宗教魔力，接受别人的东西等于接受别人的灵魂。因此受赠者必须用还礼的形式将这一部分还回去，否则会受到惩罚，失去更多财物。人们有时会祈求“通嘎”（有魔力的财物，也专指女方财物）摧毁那些接受馈赠又不还礼的人。夸富宴并不是单纯的礼物交换，而是权力和灵魂的转移。

传统社会中，看似自愿的赠予行为实际上是一种强制性的义务，人们在炫耀财富的同时宣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在给予别人礼物的同时把自己的意志传递给他人，强制他们依附于自己，从而形成了一种从属关系。如果接受者能够回赠同样价值或以上的礼物，则能够摆脱这种依附；若不能，这种关系则会长期而稳定地保持下去。

这个道理一直延续至今。只接受他人的赠予而不回赠礼物的人会降低自己在社会中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人格。在生活中我们接受别人的邀请，也邀请别人。如果别人参加你的婚礼，你却对别人的婚礼进行回避，不仅会让自己心理上产生某种压力，而且还会有来自身边人的舆论困扰。

从礼物之灵的角度分析，我们还可以看到赈济理论的雏形。慷慨大方是必须履行的义务，否则复仇之神会把富人的财富和幸福转送给穷人和神灵，以报应前者于自己的奢侈和于他人的吝啬。馈赠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伦理道德的公正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