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外三首）

□高友年

爱（外三首）

□高友年

夜色又一次放大。深山空寂

连祷告的人也收了杂乱之心

没有哪种灯光能拨动人间的不安：墙角的蔷薇

绿色里的幽光，安静的祸心

而我总在人间深藏欲望

神许我，做这些草木的女人

（我多么不小心，要这么多危险）：许我随之枯萎

———死亡

赞美这样的结局：随它们一起腐败！

也许我是朔风的枝头上最后一次苍老的呼唤

在雪光惊起的斑斓里

散发苦艾的香味，又重新被爱占领

如果爱我

如果爱我，就沿着天空下

风压出的纹路走下去

路头，蓝色的花朵

正急促地开着。如年的声音里

一定有一只小松鼠，惊开

红树林的慌乱

枝头落满成片成片

呼喊的火焰

我又怎样告诉天空，是晚云

无法逃离的沦陷？

而此时我也要爱上你

我的体内便深埋了旷世的风暴

栖于蝶翅上安静的俗称

公园

那些落叶的尖叫，已淹过草尖

如果此刻是黑夜，是不是风声掳起的战栗

昨日天气是否晴好？落日之前

你是否和我一样来过？

是否在公园的拐弯口

观看蔷薇开过？那些灿烂的小火炬总是把内心的时光烧成灰烬

现在，我们是否

是否——

是灾难后的两个穷人，急促地抓着晃动的名字

在夜色里互换心口上仅存的疼痛？

多么温柔的一天

多么温柔的一天

空气疏离，阳光簌簌地下落

许多植物在窗台上摇曳：蔷薇，月见草，茂密的小金钱

这么多的絮语，在波纹里颤动

我在白纸上画着不同的圈圈

仿佛一个人不断萦绕的内心

哦，他指上的光亮，让安静的午后

惊慌，迷失

仿佛春天的河流，又在身体里倒回

天空的蓝，有多透明

在宽阔叶的后面，辽远得

和爱情一样无边

而我们和时光一样，无声又不停地相遇

此刻，若有细微的风从窗口吹进

一朵云消失在火焰里

我们便低呼彼此的名字，不叫亲爱的

也不要姓氏

你看，仿佛夏天已在我们身边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