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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门口》研究综述

2016-11-25侯芊慧

新文学评论 2016年4期
关键词:刘醒龙革命小说

◆ 侯芊慧



《圣天门口》研究综述

◆ 侯芊慧

《圣天门口》是刘醒龙的经典之作,全书共三卷一百一十多万字,描写了上个世纪初到六十年代的天门口镇的历史。这部小说不仅最能体现刘醒龙的写作水平,也获得了评论界较多关注。2005年6月,武汉市文联、武汉晚报联合举行了刘醒龙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座谈会;2005年12月,中国作协、武汉市委宣传部、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北京联合主办刘醒龙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学术研讨会,全国共六十多位著名评论家、作家与会;2006年1月,复旦大学当代文学创作与研究中心与《文艺争鸣》杂志社联合主办“刘醒龙《圣天门口》作品研讨会”。与此同时著名评论家於可训、陈美兰、陈晓明、王春林、孟繁华、洪治纲、施战军、刘川鄂、李遇春、周新民等人也相继在《小说评论》、《文艺争鸣》、《当代文坛》、《当代作家评论》等权威学术期刊上发表了有关《圣天门口》的评论。在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截至2016年1月)以《圣天门口》为主题搜索,共有八十余篇相关研究论文,研究涉及《圣天门口》的历史观研究、精神特质研究、叙事特征研究以及地方性研究这四个方面。本文试图对自《圣天门口》出版以来较为重要的研究成果进行综述,厘清各家的学术观点,进而寻求《圣天门口》研究的新空间。

一、 历史观、历史意识与历史叙述的研究

《圣天门口》的叙事时间跨度非常大,小说围绕天门口镇的雪家和杭家两大家族人员的命运变化,书写了一部20世纪乡土中国的革命变迁史。小说恢宏壮阔的史诗气质不言而喻,其中表现出的历史观、历史意识与历史叙述也首先成为学者们讨论和研究的热点。

王春林最早从小说的历史叙述出发对《圣天门口》进行研究,他的论文《对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消解与重构——评刘醒龙长篇小说〈圣天门口〉》率先指出《圣天门口》作为一部长篇历史叙事的小说与革命历史小说和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不同,并从《圣天门口》对历史的消解和重构角度认可了《圣天门口》作为一部优秀历史小说的价值。“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刘醒龙的《圣天门口》是一部涵纳融汇了革命历史小说与新历史小说的艺术优势,然而同时却又突出地体现着刘醒龙巨大创造性的历史小说的集大成之作。”①他指出《圣天门口》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外在意识形态的规限与控制,同时与传统的革命历史小说相比更加接近历史的本相,这是《圣天门口》历史叙述中与众不同的地方。王春林的研究发现了《圣天门口》作为一部优秀历史小说的价值所在,并分别从《圣天门口》与革命历史小说和新历史小说的比较中得到观点。陈晓明在论文《对现代历史的彻底还原——评刘醒龙的〈圣天门口〉》深化了王春林的观点。陈文分别从革命历史起源的还原、革命历史主体的还原、革命叙事民间性的还原、历史向人性的根基还原这四个方面,将《圣天门口》对历史的彻底还原性进行了深入和细致的研究②。

经典革命历史叙事总是在革命历史的表现中充满了阶级斗争和暴力,这种革命历史叙事的描写已逐渐被打破,《圣天门口》历史叙述的独特意义还在于体现出了对激进主义式革命历史叙事的解构和反思,周新民的《〈圣天门口〉:对激进主义文化的多维反思》发现了《圣天门口》在革命历史小说书写史上的这一特殊意义,并进行了深入阐释。周文分别从欲望与暴力、历史循环论、神性对革命的救赎这三个方面具体阐释了《圣天门口》对激进主义式革命历史叙事的解构,指出了《圣天门口》在革命历史小说写作史上的突破与创新,进一步丰富了《圣天门口》历史叙述研究。

学者们在揭示《圣天门口》历史叙述特点的基础上,对小说的历史观作出进一步的探讨。孟繁华在《小说是作家的一个梦——评刘醒龙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一文中指出,《圣天门口》在革命文学的书写过程中改变了以往遮蔽历史的全部复杂性和阐释历史、叙述历史多样性的可能,实现了历史多样性的叙述。《圣天门口》所描绘的历史不是一个纯粹的家族故事,而是将“国”与“家”的历史命运交织整合于一部作品中,这种历史叙述在当代小说创作中并不多见。正是这种历史多样性的叙述使《圣天门口》所展现出的历史摆脱了传统史诗的形式束缚③。刘进军在《历史的“福音”——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中从历史的多面体角度出发,进一步深化了孟文的观点。刘进军将《圣天门口》所展示的历史分为大历史和小历史两个层面,小历史是复线化、场景化、生活化的场面,记叙以天门口、大别山为背景的中国半个多世纪的民间史;大写历史则是单线化、史传体的叙述,记叙中华民族从无到有的元历史④。这两种历史的书写互为补充,相互交织,展现出了一个史诗般丰富的艺术世界。

除了表现历史外,对历史意义的责任与承担意识也是刘醒龙在《圣天门口》小说中所表现的重要历史观。陈美兰就是这一现象的发现者:“这部作品中有属于刘醒龙自己的历史感悟,他的心确实紧贴着‘天门口’绵亘不断却又迂回激荡的历史生活,他的感悟,正是从那片特殊的土地深处所获得的。而小说情节发展中不时插入的从大汉民族混沌的起源到后来的种种兴旺和衰落的说书段子,更为他的这种感悟增添了历史沧桑感。”⑤陈美兰从作家心理出发,认为《圣天门口》体现的历史观是刘醒龙内心对历史的一种反思,反思暴力历史中对人的毁灭,从而寄寓对未来新的向往和圆满人生的呼唤。李遇春在《庄严与吊诡——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也同样指出了刘醒龙内心深处的历史反思意识,他从小说历史叙述的正史与秘史两个方面剖析了刘醒龙对民族历史演变的透视与沉思⑥。李遇春的论点更带有理论分析色彩,他与陈美兰的研究实际上都是通过《圣天门口》这部文本,对作者刘醒龙内心的历史意识进行剖析,进入到作家心理层面。宋炳辉在《〈圣天门口〉的史诗品格及其伦理反思》中则认为刘醒龙所表现出来的带有自省意识的历史意识从更深层次来讲,是对民族和革命历史提供了一种伦理反思的参照,是以审美的方式为我们提供一次对历史和现实生活进行伦理反思的机会⑦。宋炳辉通过《圣天门口》,发现了刘醒龙在历史反思意识中潜意识树立的新的伦理价值观,这层伦理价值观的发现升华了《圣天门口》所具有的精神内涵。总体上来说,陈美兰、李遇春、宋炳辉的研究都是从历史意识的角度出发,将刘醒龙描绘的历史空间朝着人的精神层面所展开。

《圣天门口》的历史观、历史意识与历史叙述研究是一项非常具有意义与价值的工作,研究成果表明《圣天门口》不仅有着史诗般丰富的艺术世界,体现了历史的长度,还有着作者内心对历史的价值反思和重建意识,增加了小说的历史厚度。

二、 精神特质研究

“五四”文学革命时期,“人的觉醒”口号为“五四”新文学的写作注入新鲜的血液,同时成为当时新文学写作的重要思想内涵。但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人道主义写作逐渐为政治性、阶级性写作所取代,人的价值也不再成为小说创作中主要思想内涵和情感依托。到了20世纪80年代,人道主义精神开始重新成为作家们小说创作的重要写作内容,《圣天门口》就是一部刘醒龙致以“以人为本”精神写作的重要小说,其中人的精神和仁爱精神两种精神特质的研究成为《圣天门口》精神特质研究的重点。

从人的角度出发,首先发现《圣天门口》人的精神重要意义的是於可训和周新民两位学者,他们的研究不同以往历史观研究的方法。两位学者从人自身出发,去发现人在历史中的价值与意义。周新民在论文《现实主义新探索》里,首次提出“人是《圣天门口》中的内涵”这一概念,将现有的《圣天门口》研究纳入新的精神特质研究领域。周文以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为线索,剖析出《圣天门口》的特殊意义在于打破传统现实主义写作的规范性,以“人”作为新时代下现实主义的出发点。“个体生命的尊重和仁爱之心的张扬,构成了《圣天门口》的现实主义文学精神。在对激进主义革命文化的反省和对人的神性价值张扬的对照中,《圣天门口》提出了放弃暴力和杀戮、尊重人的生命价值的文化理念,倡导人类社会和谐发展的文化命题。这样的文化理念意味着:现实主义文学不再把人作为社会和历史的工具和手段,‘人’彻底成为了现实主义文学的精神基础。”⑧周文的发现不仅将《圣天门口》与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区分开来,还首次以“人”的眼光作为新的研究视角,开拓了《圣天门口》的研究领域,将文本讨论纳入到人的价值道路上。

随后,另一位重要学者於可训在《读〈圣天门口〉(修订本)断想》中对《圣天门口》所体现的人的精神价值作出更深入的探索,指出《圣天门口》就是回到“五四”时期所提倡的人的文学和平民文学的本位,而这正是人道主义写作的体现。其观点将《圣天门口》的价值推到了人道主义文学概念上,同时也将《圣天门口》从一般意义上的革命历史小说层面上升到了更高层次人的文学层次。於文认为刘醒龙在创作《圣天门口》的写法上就非同一般,他不是为了突出某一重大历史事件写人,而是将历史事件日常化纳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革命和历史不再是叙述的主要对象,反而是为了体现人这一主体而进行的外部客观社会的描写,这种写作思想正是体现平民文学的重要表现。於文还解释了《圣天门口》中革命与人道主义的辩证关系:“天门口发生的暴动和革命,乃至此后发生的种种历史变故,才不为天道所左右,而是人力所为的结果。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上,天门口的历史才是人民创造的,而不是由天道和神的意志预示的。”⑨以人的角度作为切入点来研究《圣天门口》是一个创新之举,这种研究视角首次采取从人自身眼光由内向外来审视历史和革命。於可训和周新民两位学者的研究将《圣天门口》从革命历史小说的价值上升到了人的文学价值层面上,这是《圣天门口》研究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洪治纲在《“史诗”信念与民族文化的深层表达——论刘醒龙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中指出《圣天门口》非常清晰地凸现了作家立足于仁爱和善与人性救赎的文学信念,刘醒龙通过宏大意识和同情心提升了作品的精神深度和艺术高度,其中雪家仁爱精神的体现赋予了小说特殊的历史气势⑩。同时,洪治纲还提出一个十分重要的观点,他认为雪家精神来源于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仁爱、宽宥、自律、乐善好施等等,这些才是仁爱精神下真正的文化源泉。洪文指出了中华传统文化在《圣天门口》中的重要意义,这一发现将《圣天门口》的精神内涵指向了中国传统文化,这为《圣天门口》的多元化研究提供重要借鉴意义。

姜广品在《以大爱与大善触摸历史的灵魂——刘醒龙长篇小说〈圣天门口〉简论》中以大爱与大善为出发点进行了《圣天门口》的精神特质研究,同样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论证了仁爱精神的价值。她认为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跋涉的动力就在于大爱与大善,正是这样的仁爱精神,推动了一个民族的前进。刘川鄂、邓雨佳在《刘醒龙:“高贵”文学理想大厦的精心构造者》一文中,将仁爱精神的体现融入刘醒龙高贵文学理想大厦的构造中,认为用宽恕和仁爱来消除暴力和仇恨、塑造理想人格正是《圣天门口》的主旨所在,“善”的基点就是实践着的“高贵”的文化理想。从整体上来看,刘醒龙构建的《圣天门口》正是一座精神丰富的精神大厦,仁爱精神就是其中一块重要的基石。刘川鄂和邓雨佳的观点恰好就是从整个精神大厦的构造上来看仁爱精神,并加入了作者刘醒龙本人高贵的文学理想观分析。

《圣天门口》的精神特质研究是整个《圣天门口》研究中十分重要的一块,研究的重要性体现在以“人”的角度作为出发点,发现了人的精神价值和内涵,同时还发现了中华传统文化在仁爱精神背后的强大支撑力。

三、 叙事特征研究

《圣天门口》作为一部三卷一百一十多万字的作品,需要作者独具匠心的叙事能力来支撑起整个故事的框架,而且其中所运用的叙事技巧也需要照顾到全局的设置,针对小说叙事特征的研究成为众多学者们研究的热点。

洪治纲的《繁复的系统结构丰饶的文化意旨》是最早评论《圣天门口》的文章,文章从叙事结构出发,对《圣天门口》进行了初步探索。“它以绵密而又均衡的叙事,在复杂尖锐的历史冲突中举重若轻,纵横自如,既展示了现代中国崛起的坎坷与曲折、悲壮与凝重,又再现了中国底层生命的坦荡与纯朴、粗犷与狡黠。与此同时,作者还精心设置了一系列丰富的叙事枝蔓,将小说的审美意蕴不断推向异常广袤的精神空间,从而使这部长篇呈现出某种百科全书式的系统结构和文化意旨。”洪文指出了《圣天门口》百科全书式的叙事系统结构,随后在其学术论文《“史诗”信念与民族文化的深层表达——论刘醒龙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中,进一步深化了前面的观点,洪文从卡尔维诺的叙事理论出发,深入解析了《圣天门口》百科全书式的关系网叙事结构。他指出小说的叙事时间采取的是双重叙事,小说的主体故事是从上个世纪初期的民主革命开始到“文革”为止的历史,小说的空间结构是武汉大城市背景下的天门口小镇,小说的人物谱系是雪、杭两大家族的兴衰史,但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解读,《圣天门口》都具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叙述系统,而且这些叙事分支又相互渗透,正是卡尔维诺所强调的那种百科全书式的关系网。洪文将整个《圣天门口》的叙事结构条分缕析,让人对一百多万字的叙事结构有了清晰的认识,其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启示性作用。随后,施战军在《人文魅性与现代革命交缠的史诗——评刘醒龙小说〈圣天门口〉》中同样从《圣天门口》的叙事结构中提出自己的看法,施文认为《圣天门口》大结构的支架是:天、地、人,整个《圣天门口》的时空背景和人、狼、神、鬼、雨、雪、草、禾、花和荆棘等等杂陈生长于此,独异的山水间,支撑起这部小说所依托的一个更为雄浑结实的大结构。实际上,施战军的“天、地、人”概念与洪治纲的百科全书式的关系网概念都是以小说叙事框架为对象从而进行的分析。

洪治纲和施战军是从小说叙事整体结构上来分析《圣天门口》,周新民则首次提出了空间形式和空间结构这两个概念,将《圣天门口》叙事结构的独特性和鲜明性提出来,区别于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小说。周新民指出空间形式的概念即是“极力保持田园诗的自身空间形式,让它极力从革命历史叙述中独立出来”。田园诗对立的是历史时间和现实主义等现代性概念,《圣天门口》通过不同的方式维持了小说中的田园诗这一空间形式。同时周文认为刘醒龙在创作中为了突出人的精神与价值,在叙事中摈弃了传统的时间叙事结构,而是采用空间结构进行叙事描写,“《圣天门口》叙述的中心是三条线索构成的三种文化伦理之间的对话和杂语。围绕三种文化伦理的对话和杂语,三条线索平行发展,共同构成了一个立体的话语空间,生成了空间结构”。组织这三条线索的不是完整的故事和事件,是人的个体生命。周新民的叙事特征研究与其“人”的价值研究是相辅相成的,这两个领域的研究都是以人为主体,体现出刘醒龙始终贯穿在小说文本中的人文关怀意识。

除了从叙事结构上研究《圣天门口》的叙事特征,叙事视角的研究也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领域。李遇春在《庄严与吊诡——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中指出,刘醒龙采用了双重叙事视角,确立起了自己独特的叙述视野,用神性视野和人性视野双重重叠的方法,使这两种叙述视野在《圣天门口》小说文本中相反相成、对立共生,令整个作品的叙述充满了内在的张力。而且正是采用这种双重叙事的手法,人的神圣光环才会摘下,还原到出粗粝而真实的灵魂,让人在震惊之余又唏嘘感慨,同时也体现出作品既庄严又吊诡的艺术魅力。李遇春的研究是从叙事学的另一角度叙事视角对《圣天门口》作出的新的探讨,使得《圣天门口》的叙事学价值呈现出更为丰富的一面。

除去以上常规性的叙事特征研究外,罗兴萍的《〈黑暗传〉与〈圣天门口〉的互文性研究》从互文角度出发研究了刘醒龙在创作《圣天门口》中使用的特殊叙事技巧。罗兴萍认为刘醒龙巧妙利用了本土民间资源《黑暗传》,并融入自己的文学创作中,使《黑暗传》中的叙事与《圣天门口》的主体历史叙事产生互文复合的意象。她指出刘醒龙的主体叙事是描述20世纪中国的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故事,另一套叙事文本则是以韵文形式出现的汉民族的创世史诗《黑暗传》的片断,讲述的是整个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但这两种叙述文本却以互文的方式出现在小说文本中,《黑暗传》有时是作为主体叙事的生活场景出现,有时是通过说书人的艺术表演形式出现,但每次出现都是主体叙事中至关重要的情节,甚至暗示着故事的未来发展和人物命运。罗兴萍采用列表形式将《黑暗传》与《圣天门口》互文叙事一一列举对应出来,这种列表法的使用佐证了其观点的科学性。罗兴萍的研究是《圣天门口》叙事特征研究的重大突破,发现了互文这一创新叙事技巧。《圣天门口》的叙事特征研究在众多学者的努力下已经渐入成熟,未来的研究需要在这些前人的研究基础上发现更多小说与众不同的叙事魅力,这样才能体现出《圣天门口》独特的价值意义。

四、 地方性特征研究

《圣天门口》作为一部反映鄂东地区天门口镇的乡土小说,在地方风物以及乡土特色的表现上充足体现了鄂东地区的地方性特征,这不仅是《圣天门口》独具特色的一面,也是十分值得关注的现象。

首次从地方性角度出发研究《圣天门口》的是何平的《革命地方志·日常性宗教·语言——关于〈圣天门口〉的几个问题》,何平认为《圣天门口》是一部以仿地方志写作的小说体式,通过地方志形式书写了半个多世纪革命和后革命时代中国乡村的“常”与“变”,这种尝试不仅将民间日常俗世生活描写得富有宗教感的优雅、高贵与尊严,同时在语言上体现了十足的地方特色。何文高度评价了刘醒龙在《圣天门口》创作中极富创造性的探索,尤其是充分展示了鄂东本地的地方资源,展示了和“战事”同样重要的中国乡村的人事、物事、农事、情事、性事。何平的研究切实考虑到了每个地方自足的地方性特征,他以世界格局下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为例,类推出中国革命格局下,也有具有地方特征的地方革命,《圣天门口》就是一部具有地方特色的革命史。在以往的研究中,众多学者都没有考虑到《圣天门口》的地方性知识在革命中发挥的作用,忽略了天门口镇在历史变迁中早已形成的具有相对独立特征的地方文化。何平的研究将《圣天门口》带入到一个新的研究领域来探索,首次运用地方性概念诠释《圣天门口》的意义,这样的研究视角将《圣天门口》重新作为一部乡土小说来研究。

罗兴萍在《〈黑暗传〉与〈圣天门口〉的互文性研究》中进一步发现了刘醒龙在《圣天门口》创作中对民间传统丧歌《黑暗传》的运用,她的关注点集中在民间资源《黑暗传》的运用上,认为刘醒龙充分利用了本土文化资源,使之融入自己的创作,形成了独特的互文性特色。《黑暗传》是80年代初被发现的具有鄂东地方性特色的说唱文本,罗文认为这种民间资源的融入增加了小说文本的内在张力,一面充分体现了传统民间文化的特色,另一面给小说增加了几分奇异的色彩。《黑暗传》情节在小说中出现的时候,往往带有寓言色彩,与主体叙事的发展有着潜在对应的关系,同时在寓言性的整体象征上,《黑暗传》的说唱对于主体叙事所隐含的玄机具有关键性的意义。罗兴萍的地方性研究以《黑暗传》这一民间资源为参照,发现了《圣天门口》的独特价值,她对于文本所蕴含的民间传统文化的分析,也是十分有意义的。

周建民、杨曼华则从语言角度出发,进一步分析《圣天门口》的地方性特色。他们在《刘醒龙〈圣天门口〉的方言书写艺术》一文中指出《圣天门口》的叙述语言是极具鄂东方言特征的地方方言,“小说中的方言书写不时点缀出独特地域的鲜明标记与乡土色彩,用方言描绘的颇具特色的地域自然环境、劳动生活场景与民俗文化画卷,让读者真切感受特定地域人们的独特认知方式,及其蕴含的文化意蕴”。他们认为刘醒龙采用的带有地方方言标识的口语能增强小说的地方色彩,让读者感到分外亲切,迅速融入小说的环境氛围中,同时,刘醒龙用鄂东方言描写的大别山区的农耕文化、民俗文化、饮食文化和民居文化等等,也颇具民俗风情。周建民、杨曼华的研究充分考虑到了鄂东地域特色,以语言为对象,探索了《圣天门口》语言中体现的原生态的风俗图画。

从地方性知识的角度来研究《圣天门口》是一个崭新的领域,目前在这方面学者们已经作出了一定的探索,大部分集中在地方志体式、《黑暗传》民间资源的利用以及方言艺术上,而有关地方性文化和地方性伦理价值的发展和形成研究还少有涉猎,显得有些不足,未来有关《圣天门口》地方性的研究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注释:

①王春林:《对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消解与重构——评刘醒龙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小说评论》2005年第11期。

2018年7月20至22日在意大利洛韦雷举行了“塔迪尼国际音乐比赛”。比赛结果如下:获得大奖的是罗马尼亚的Stefan Macovei;获得一等奖的是韩国的Kieun An;获得并列二等奖的是韩国的Jin Ho Kim、泰国的Wen-shin Chang、意大利的Gabriele Braga和Giacomo De Rinaldis,日本的Suzuha Hirayama;获得三等奖的是韩国的Hyesil Kim。此外,共有9位选手参加了该类别的比赛。

②陈晓明:《对现代历史的彻底还原——评刘醒龙的〈圣天门口〉》,《扬子江评论》2009年第2期。

③孟繁华:《小说是作家的一个梦——评刘醒龙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中国图书评论》2006年第3期。

④刘进军:《历史的“福音”——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小说评论》2007年第3期。

⑤陈美兰:《对历史意义的追问与承担——从〈圣天门口〉的创作引发的思考》,《当代作家评论》2006年第6期。

⑥李遇春:《庄严与吊诡——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南方文坛》2006年第5期。

⑦宋炳辉:《〈圣天门口〉的史诗品格及其伦理反思》,《文艺争鸣》2007年第4期。

⑧周新民:《〈圣天门口〉:现实主义新探索长篇小说》,《小说评论》2007年第1期。

⑩洪治纲:《“史诗”信念与民族文化的深层表达——论刘醒龙的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当代作家评论》200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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