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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护民养:撞河村吵子会考察探析

2016-11-22

关键词:乐手河村打击乐

张 月

(中国艺术研究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0027)

□历史学、文化学研究

官护民养:撞河村吵子会考察探析

张 月*

(中国艺术研究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0027)

根据2015年暑期考察数据统计得知,撞河村吵子会是高碑店市现存吵子会中规模最大、人员最多的一处。其在近现代的发展历程可分为“地养会”“官养会”“民养会”三个阶段。三个阶段中,撞河村吵子会面对种种社会变故展现出坚韧顽强的生命力。这种力量一方面源自村民对吵子传承的执着态度,同时也因当地文化传统中,吵子会具有不可替代的社会地位和实用功能。本文将对撞河吵子会发展历史、民俗活动、吵子音乐展开考述探究。

撞河;吵子会;供养模式;民俗仪式;吵子音乐

2015年河北省音乐类非遗研究与影像录制工作以高碑店市作为第一站正式展开,此次考察研究由河北大学齐易教授牵线,京津冀三地学者、地方政府及传统音乐承载者通力践行。寒、暑假期间,我们来到河北省高碑店市,对该地区的吵子会(十番会)进行实地考察。撞河村位于高碑店市西北隅,旧称大齐(祁)村。村中吵子会现为群众自主参与、不以盈利为目的、服务于年节庙会的民间音乐班社。根据2015年暑期考察数据统计得知,撞河村吵子会是高碑店市现存吵子会中规模最大、人员最多的一处。史上,毗邻撞河村的祁村、张八屯、平安店村、栗各庄等村落也曾有吵子会,但当下乐社存继状况不容乐观,用乐手们的话说即“打散了”。相传撞河吵子会始自明代初年(此说待考)。据该会锣鼓手杨正国(1965年生人)回忆,从太爷爷一辈村里便有吵子会,太爷爷也是吵子会乐手之一。由于家族四世人相邻两代之间年龄间隔较大,由此推断撞河村吵子会历史至少可上溯至二百余年前的满清道光年间(1)。

一、地养、官养、民养——近现代撞河村吵子会历史回顾

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晚清、民国时期,到社会主义新中国成立,二百余年中,撞河村吵子会随历史沉浮而起落兴衰,其组织结构、乐队规模与社会政治息息相关。整体来看,撞河村吵子会在近现代的发展历程可以新中国成立和文化大革命为节点,分为三个阶段:1949年之前“地养会”阶段,新中国成立后到文革前生产队“官养会”阶段,文革后至今持续传承“民养会”阶段。

晚清民国时期,撞河村吵子会曾有耕地、家具、粮食等资产。这些产业既有祖辈留传,也有村民捐赠。村里较富裕的人家可向吵子会捐赠土地,例如现吵子会乐手杨正国祖上自太爷爷一辈由外地迁入,家境颇丰,置地后曾赠与吵子会十余亩耕田。温饱的村户可捐粮食,贫穷的家庭则可不捐或量力而为。据吵子会上一代乐手李树椿(1931-)老先生回忆(2),年幼时吵子会在村西南有稻田、藕坑以及三十余亩土地。其中田地自入冬起以年为周期出租,藕坑则在产藕的季节整坑对外承包。地产收入是吵子会购置乐器装置、外出活动等花销的主要经济来源。在吵子会的经济结构中,田地是维系其正常运转的基本保障,由此形成“地养会”的传统经济模式。此外,二十世纪中叶吵子会还有十几套上书漆字“吵子会”的八仙桌、长板凳,一张八仙桌配三条板凳,坐六个人,空余一面便于上菜。这些家具主要供给村民在婚丧嫁娶等大规模宴请时使用,直到“文革”前还存于吵子会并由专人管理。

建国后,随着社会结构的调整,吵子会的组织性质亦随之改变。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集体所有制的合作经济模式为吵子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空间,打吵子成为劳动的一种,吵子会成为撞河村人民公社中的一支承载传统音声技艺的群众力量,撞河村吵子会进入“官养会”阶段。冬三月里(阴历十月至腊月),一个普通社员参加吵子会或戏会,与参加其它劳动的社员一样按天计工可得10分。在适宜的环境下,由于吵子乐队各种乐器基本不做数量限定,且铙钹等打击乐器相对易于掌握,加之村民们认为铙钹越多越热闹,该时期撞河村吵子会铙钹乐手增加显著,吵子队伍不断壮大,是为百余年中撞河村吵子会最为兴旺的阶段,乐手多达三四十人。

几数年繁荣之后,1966年又一股社会风潮改变了撞河村吵子会的命途。由于“文革”之前吵子会曾为迎神所用,“文革”期间吵子会作为“四旧”之一被迫停止活动。1976年底,随着“文革”结束,多种花会活动复苏重建。77年一入冬,村里便开始招收新学员,跟随李国庆老师学习打吵子。几十年间,随着老一辈乐手年老体衰渐渐退出吵子舞台,斯时十四五个十几岁的新学员逐渐成为当下吵子会的中坚力量。

自1976年重建,年节庆典仍为吵子音乐的存续空间,撞河村吵子会年年活动,未曾间断,乐手基本维持在二十人左右。乡村社会亲源与地缘所构架的相对稳定的传承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当地村民以文化传承的自觉性。当下,吵子会成员大都认为维系吵子会为义务所在,祖辈传下来的吵子会“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断了”(3),坚定的信念铸就了撞河村吵子会在“民养会”的新生态环境中稳步传承。每年农闲的冬日,吵子会将招收新学员并集中练习打吵子。新学员从小曲韵谱开始学起,先一句一句随老师韵唱,一曲唱熟后再以击掌代替锣鼓学打吵子。近代史上,吵子会不曾有会属谱本世代相传的先例,数年来以口传递词的方式传授乐曲,因此乐手需将乐谱不断韵唱熟记于心。经数日反复教习,到春节前后新学员便能拿起乐器打几只小曲。再经两冬的学练,学员们即可基本掌握大曲小曲十余首。

2007年正月,吵子会上一代乐手李树椿老师凭记忆将六首大曲、八首小曲誊写编订乐谱一本,内页上书“传统口传递词数百载,21世纪初古稀有六者李树椿将老曲译为简谱以便后传”。这不仅是撞河村吵子会第一份谱本,更为可贵的是,李树椿老师将简谱与工尺谱上下对应记谱,既便于古今记谱比照,又明确节奏便于乐手传学。

从“地养会”到“官养会”再到1976年吵子会迅速复苏后的“民养会”,撞河村吵子会在近代三个阶段中,面对种种社会变故展现出坚韧顽强的生命力。这种力量一方面源自村民对吵子传承的执着态度,同时也说明在撞河村文化传统中,吵子会具有不可替代的社会地位和实用功能,下文将从吵子会的社会活动着手展开相关阐述。

二、民俗中的撞河吵子会

晚清到文革之前,吵子会参与的民俗有腊八迎灶王、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春节迎神以及三月十五祭奶奶庙等。在上述民俗活动中,吵子会主要作为礼乐用于各仪式环节,其中既有吉礼迎神又有宾礼迎宾,此外在戏会开戏之前,通常也有吵子会先打吵子以作铺垫。

文革之前,吵子会各成员以年为周期轮流做香头(即今“会长”),主要负责保管乐器并提供练习场地。冬天农闲之时,吵子会将吸收新学员并集中练习以备庙会节庆之需。春节前后,吵子会的活动相对集中,腊月初一乐手们吃了会里的“上管饭”,也就意味着吵子会正式准备开工。“上管饭”通常由大户乐手家主持经办,解放前这部分花销主要靠会里的地产收入维持,解放后则本着“大户多出,小户不出,中户少出点”的原则由各户分摊。

腊月初八,是传统的腊八节,同时也是撞河村迎灶王爷的日子。晚饭后,约在戌时(晚七点至九点),吵子会便开始绕村鸣点锣,以通知乐手和村民集合。吵子会人员凑齐后,集体从村里最大的奶奶庙敲打着出发。撞河村曾有七座庙,从西向东依次有菩萨庙、玉皇庙、龙王庙、五道庙,此外还有老爷庙、蚂蚱庙。其中,奶奶庙是村里最大的庙,后殿较大为主庙,主要供奉后山奶奶;前殿三圣庙供奉西方三圣,释迦摩尼、大势至菩萨、观世音菩萨。从本土道教文化到汉传佛教文化,一座乡村寺庙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兼容并蓄的特点。吵子会从后殿奶奶庙出发再到前殿,出庙后一路敲打着从大街转到南街最后回到奶奶庙。途中行至庙宇、邻村交汇路口、村里街道中心时,便停下来吹打一番。一方面这是仪式所需,另一方面也有聚众的作用。整个仪式名曰“溜街”或“排街”,仪式过程中村民擎一炷未点燃的香自愿跟在吵子会后,口念“阿弥陀佛”,乡里村间佛道通行的文化现象再次展现。为何迎灶王的香不点燃呢?据杨正国解释:“(香)点着了有说法,不点也有说法。受香火的有三种形式(对象),第一是佛家、道家,第二个是仙家,第三个就是故去的。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在(我们)心中永远活着。一柱香抻一根放在那里,什么时候都能用,不能点着了。”(4)解放前,溜街所奏曲目并无专门规定,通常由唢呐起头打击乐跟上,因此所奏曲目随唢呐而定亦无固定顺序。但当下“遛街的时候,一出门吹《豆叶黄》,到了灶王爷那就吹慢板的大曲子,比如《争春》《过楼》《赶子》,而不吹名字‘不吉利’的《豆叶黄》”。(4)可见,潜意识中信仰作为一种隐形作用力对人们的行为具有一定的规范与支配作用。

腊月二十三是民俗中的祭灶,即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日子。祭灶与迎灶王爷的仪式大同小异,区别在于群众不再擎香,吵子会演奏曲目也相对随意。

年三十晚上,撞河村将举行迎年仪式。同样是吵子会溜街,但出门时先放炮再行进奏乐,逢街口亦是先放炮再奏乐。

大年初一,乐手们通常吃两顿饭,为的是下午早早的就开始打吵子。同样是溜街,这一天的吵子便相对热闹且持续时间较长,同时晚上也将放炮。

正月初二村里迎喜神,溜街过程中各庙串到,老人们烧香发表时不打吵子,行街走动时便开始打吵子吹唢呐。从年三十到正月初二,溜街过程中,上四调戏会有时亦扮好妆容穿戴行头跟在吵子会后。但戏会溜街而不唱戏,通常只在年三十、初一及迎喜神的下午或晚上演出娱乐乡民。这三天吵子会溜街,先绕村里的大街转一圈,最终回到戏台,戏会开戏之前,演员们在后台装扮,吵子会便在戏台上吹打一阵。开戏后,吵子会乐手即可休息。

正月初一、初二,吵子会只在本村打吵子。从正月初三到初六,吵子会可到外村出会(亦称为“走会”),附近友好村落的花会也有持请柬前来拜年并与吵子会互换拜帖者。文革以前,涿州的高跷会几乎年年都到撞河村出会,高跷会一到撞河村头,吵子会便列队奏乐迎接。正月初六到正月十四期间,通常不打吵子。正月十五元宵节,村里便又开始热闹起来。这一天不仅要放烟火,同样吵子会也需溜街。

除上述年节之礼外,撞河村吵子会还参加奶奶庙祭祀。农历三月十五是后山奶奶生日。过去一进三月,初二或初三撞河村吵子会将赶着车,带上铺盖干粮和帐篷,到易县后山奶奶庙准备为后山奶奶庆生。安顿好后,从初二/三一直到十五,每天戏会开戏前,演员们化妆的时候,吵子会便先打吵子。解放前会里有地产的时候,这将近半月的花销来自地产收入;解放后在吵子会存续期间则基本由吵子会乐手共同分担。

《河北省新城县志》在《地俗·礼俗》篇中,将新城礼俗分为四类:四时之礼、婚嫁之礼、丧葬之礼、祭祀[1]。其中四时之礼与祭祀之礼属于以村或某一集体为单位的公众性礼俗仪式,婚嫁与丧葬之礼则属于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的私人性民俗仪式。撞河村吵子会参加的民俗仪式均属于社会性的公众活动,不参加为个人举办的婚丧仪式。其中孟春之月元日(正月元旦)、上元节、冬之月八日(腊八)以及二十三日祀灶、除夕守岁等属于四时之礼,皆为“乡里所通行者”[1]833;奶奶庙的活动则属于祭祀之礼。民间礼俗是吵子会一显身手的“用武之地”,吵子会则为民间礼俗营造节日氛围加薪助焰,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助力。

三、撞河村吵子音乐本体分析

撞河村吵子会现能演奏的曲目有十四首,其中大曲有《争春》《过楼》《赶子》《绣球》《出赛》《进宝》六首,小曲8首有《豆叶黄》《钻天》《花湖上》《下神》《一枝花》《翠太平》《高升》《留海》,另有《勾腔》《耍孩》《拿天鹅》《瞧亲家》《梆子腔》《五更儿》《扑鼠》《起三国》《三转锣》等九首小曲仅王春坡、杨秀峰、李文江等几位锣鼓手能韵谱并演奏打击乐部分,但由于唢呐乐手不能熟练吹奏,目前尚未完全恢复。

音乐结构上,大曲与小曲的主要区别在于:大曲可由三到五个“转儿”(儿化音)构成,而小曲结构短小,通常只有一个段落,整体结构相当于一转儿。所谓“转儿”即堪比乐段的音乐结构,一转儿通常包括唢呐演奏的旋律乐段和打击乐演奏的“家伙”部分各一,或由唢呐与家伙交替演奏的若干乐节构成一个乐段,例如《出赛》三转儿,《争春》四转儿。除音乐结构不同外,在表演形式上,打击乐部分大曲大舞花、小舞花并用,而小曲则只有小舞花。大舞花、小舞花均是铙钹的花敲技法,大舞花即击奏后上举向外翻转约一百八十度或平举翻转约一百八十度,小舞花为击奏后向下向外翻转约九十度,相对大舞花动作幅度略小。

吵子会所用乐器有底(音di,取同音字代之)鼓、大鼓、唢呐、铙、钹、小镲、娄斗、星、当儿(囊儿)等。乐队中底鼓、大鼓、娄斗、星、当儿通常仅配置一个,唢呐、铙钹则数量不限。这样的数量配制或许一方面源于唢呐、铙钹为吵子主奏乐器,而娄斗、星、当儿为色彩性乐器,音量相对较小,当与铙钹合奏时其声音几乎被掩盖;另一方面娄斗、星、当儿在乐曲演奏中出现频次较低,需熟记乐谱方能准确演奏,就当下撞河吵子会而言,十数人中仅八人曾跟师傅念谱,其他乐手多为近年新进尚不能背谱,故难以驾驭娄斗、星、当儿的演奏。当下撞河村吵子会中,缺少两样乐器:底鼓与星。底鼓即板鼓,又名单皮鼓。行乐时底鼓可系在身上演奏,但由于鼓框用坚厚实木制成,重量较大,携带不便,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便逐渐搁置停用。原乐队中底鼓为指挥,负责叫齐领奏,鼓点贯穿始终。乐曲中,底鼓与大鼓鼓点相同,仅乐曲演奏开始前的叫齐环节由底鼓单独击奏三下,另乐队起奏、结束时需看底鼓指挥。故底鼓退伍后,其指挥职能为大鼓接替。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撞河吵子会的星(即小碰钟)其中一个破损,原乐谱中星击奏的部分由大镲闷击发出“扑”的声音代替。原吵子音乐中(不包括叫齐环节)并无闷击这种奏法,当下所见乐曲中的“扑”皆自星毁坏,以“扑”代星而来。此外,由于人手不够,且当儿与娄斗几乎不同时演奏,故吵子会现两样乐器皆由会长王春坡一人负责。

撞河吵子会中只有唢呐一种旋律乐器,故无高、中、低音区声部之别。根据乐队实际演奏中的乐器组合,结合乐曲旋律特征,乐队可分为三个声部:唢呐、小镲、鼓组成旋律声部,铙、钹、鼓组成第一打击声部,娄斗、当、星、大鼓组成第二打击乐声部。众多乐器中大鼓贯穿始终,故三个声部皆有之。娄斗、当、星并非不见于第一打击乐声部,因其演奏常与旋律声部、第一打击乐声部形成鲜明的音色对比,具有丰富音响的效果,故从乐队整体结构层次着眼,本文将其归于第二打击乐声部。此外,小镲虽亦为打击乐器,但只随唢呐而奏属于旋律声部,故两个打击乐声部不包括小镲,家伙点中亦无小镲谱字。锣只在乐曲开始前与煞声后的直通中出现,不与其他任何乐器合奏,故上述三个声部中均不包括锣。

旋律声部中,小镲与大鼓皆随唢呐旋律节奏简化击奏,无专门乐谱。该声部所用曲谱为工尺谱,谱字有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按首调记谱为合/六字当do。撞河村吵子会原用G调小唢呐(俗称海笛),后因指位密集不便于演奏在二十世纪下半叶改用D调唢呐。但不论用哪调唢呐,由于部分吵子曲最低音为fa(工尺谱字对应“上”),例如《花湖上》《下神》等,均定筒音为fa,故当下实际演奏调高为E调。

吵子会的打击乐器俗称“家伙”,打击乐部分亦称为打家伙,两个打击乐声部所用乐谱相应称之“家伙点”,即锣鼓谱。撞河村吵子会的家伙点谱字有切、当、趟、党、党朗、星、娄斗、斗、都、光、一个等。将乐队实际演奏与家伙点对照知,“切”字对应第一打击乐声部,即为铙、钹、鼓的节奏谱字,当“切”字出现时,第一打击乐声部齐奏,有时娄斗亦和之。“当”“党”“汤”“趟”是方言中的同音异字,均指向名曰当儿/囊儿的一种直径约10cm的小手锣。此外“党朗”也对应当儿,实际演奏通常为两个八分音符。“星”即星(小碰钟)的谱字,上文已述现由铙钹闷击代替。“娄斗”“斗”“都”是娄斗的谱字,《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河北卷》中记载“娄斗是吵子会中一种特有的乐器,类似手锣,直径250-280毫米”[2]。此次考察中,笔者所见娄斗较之略小,直径约18cm。娄斗比当儿略大,音调略高。当谱面出现娄斗、星、当儿的谱字时,铙钹皆停奏。娄斗、星、当儿的乐句/乐节大都较为简短,其节奏型常与第一打击乐声部或旋律声部临近的乐句/乐节一致,由此形成不同音高、音色的呼应。这种呼应亦见于第一打击乐声部与旋律声部之间,常见节奏型如下(谱例.配以第一打击乐声部家伙点为例)。

谱字中的“一个”可算作家伙谱中的阿口,既可用于铙钹,也可用于第二打击乐声部的三种乐器,记谱通常为一拍中的前两个十六分音符,实际演奏为与后半拍乐器组合一样的八分音符。“光”是锣的谱字,一声锣响既标志上一部分结束,同时也预示下一乐曲即将开始。当“光”字出现,之后敲击的即直通。直通是乐曲即将开始或已结束将进入下一环节的过度段,直通长短通常由大鼓决定。击鼓者视两侧铙钹节奏整齐,便停顿三拍,意味着直通即将结束,同时也是向第一旋律声部发出准备演奏的信号。三拍后大鼓再起,奏两小节收尾便正式进入乐曲演奏。在直通之前,还有一个名曰“叫齐”的环节,由大鼓击鼓边三下示意准备开始,铙钹闷击三声呼应准备就绪。随后“光”的一下锣,进入直通。综上所述一组吵子曲的演奏流程结构为叫齐——直通——乐曲——直通——乐曲——直通。通常一组乐曲可两三个大曲或三四个小曲联奏,所奏曲目随唢呐而定。

结语

从近现代历史、社会职能、音乐本体等方面综合来看,百余年来历经风雨的撞河村吵子会向世人展现了顽强的生命力。撞河村吵子音乐的传承离不开民间乐手执着与坚定的承继信念,同时也需依附于民间礼俗所提供的展演空间。在此,唯愿官民合力携手共建稳定有序的民间音乐生态环境,愿撞河村吵子会稳步前行,持久繁荣!

注释:

(1)2015年7月25日杨正国口述:“说到起源就追到我太爷爷杨树。我老太爷爷开始迁到这里住,那会兄弟四个,太爷爷在兄弟中是最小的一辈,到我爷爷是最小的,到我爸爸又是最小的,我有七个姑姑,一个大爷,到我这又是最小的,所以(代与代之间)间隔比较长。太爷爷就开始加入吵子会,他生活在道光年间,也肯定是在光绪以前。太爷爷那会就有这个会了,这是肯定的。”

(2)2015年7月26日采访,采访人:张月。

(3)王春坡.2015年7月25日采访。

(4)2015年7月25日访谈杨正国口述。

[]王树枬.河北省新城县志[M].侯安兰,等,修.台北:成文出版社,据1935年铅印本影印.

[2]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编委.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河北卷:下册:吹打乐[M].北京:中国ISBN中心出版,1997:880.

Research of Chao ZiAssociations in Zhuanghe Village

ZHANG Yue
(Graduate School,China FineArtsAcademy,Beijing 100027)

Based on the data statistics in 2015 summer,Chao Zi Association in Zhuanghe Village is the biggest one in Gaobeidian City.In modern times,its development course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In the three stages,Chao Zi Association in Zhuanghe Village shows a strong vitality in the face of a variety of social changes.It cannot be replaced in the local cultural tradition.This paper will explore the development history,folk custom activities and Chao Zi music about Chao Zi Association in Zhuanghe Village.

Zhuanghe Village;Chao Zi association;support model;folk-custom ceremony;Cao Zi music

J607

A

1004-4310(2016)05-0125-05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6.05.26

2016-08-02

河北省2016年社科基金项目“京畿地区宣卷(宝卷)音乐研究”(HB16YS039);《河北省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丛书》项目。

张月(1987-),女,山东潍坊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14级音乐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国音乐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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