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方,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东归·印象》新疆首部外场实景演出随笔
2016-11-21卓娅
□ 卓娅
到达天山腹地巴音布鲁克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天色向晚,太阳拖着华丽的金色裙裾退到山的那边。
暮色笼罩的天山通体呈现酱紫而略略泛青的山体犹如一个俯卧在茫茫原野之上的巨兽,别有一种雄奇与伟岸。浓重的云很低,压在暮沉的山巅。
一座座灰白的蒙古包在青色的草原上犹如含苞的白莲,在暮色四合的山间愈发显得纯净而孤独。有青紫的炊烟在袅袅飘摇着弥散。远远地,偶尔有一两个骑马的牧人晃悠着走过。静谧清亮的开都河在暮色中泛着银色的光,犹如一条蜿蜒在山脚的莹白的哈达。
山脚下那片紫色的花也渐渐消隐在河谷的阴影里。一切都在落日的余晖里逐渐沉入静谧。水汪汪的硕大的星星一个、两个地扑闪着出现。所有的一切失去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而不确定。这个宛如仙境的地方就是土尔扈特人的家园——巴音布鲁克。蒙古语意为富饶的泉,是他们以九死一生的代价获得的新的家园。
蜿蜒起伏的山脚下,青灰的狼烟腾起,一声声低沉而雄壮的号在低音鼓密集的敲打之中,一群马队自悠远寂静的草原深处款款而来,招展的彩旗、灰白的苏立定、珍珠般密集的羊群、逶迤的马队、驮着蒙古包、家什与老幼妇孺的勒勒车、驼队从山脚逶迤而来。近了,最前面的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先锋队。他们身着褐色的皮质铠甲、手执长刀、身背长弓,身后是连绵到山的那边的牧人与家眷。这支庞大的队伍犹如蜿蜒在众山之间的汹涌的波涛、如离弦之箭,在猎猎的山风之间游移。
这支逶迤在茫茫草原的部族犹如游移在草原上的梦幻。纷飞的大雪覆盖了莽莽苍苍的原野。一把火点燃了汗王渥巴锡的富丽堂皇的木质宫殿、土尔扈特汗国部族们栖息了一百多年的家园村落被点燃。这把火也点燃了土尔扈特人们回归故里、重建幸福家园的梦幻。一群鬼魅般的黑色队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是沙俄等的军队。围追堵截不能阻止土尔扈特人前进的脚步,于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斗争开始了。箭与箭、刀对刀,突围与阻隔,前进与阻挡。万水千山、纷飞大雪;且走且战、义无反顾,向东方,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母亲的嘱托、亲生骨肉的生死离别、一次次的惨烈战斗、瘟疫、终于让义无反顾的英雄的土尔扈特人在血雨腥风之中前进。腾格尔的令人肝肠寸断的激情演唱——这支怀揣幸福梦幻的离弦之箭终于义无反顾地射出了。怀着破釜沉舟的信念,近20万土尔扈特人的东归梦拉开了序幕。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场大迁徙。
这是在和静县巴音布鲁克镇土尔扈特民俗文化村上演的实景剧《东归·印象》室外部分,也暨第一部分《回家》。
幽谧安详黑夜里,一个个旋转、起伏的点燃的酥油灯,舒缓而优雅地变换着燃烧的姿势,如暗夜里飘移的星星,璀璨的烛火在漆黑中给人带来恍如隔世的幻念;一种幻灭之中的希望。
典雅、庄重的舞蹈《圣灯》是一个极有感染力的舞蹈,黑色的背景下一个个被点燃的酥油灯还原了当时的佛光普照下的土尔扈特人精神寄托的现实情景;他们九死一生来到向往的梦中家园,但是巨大的牺牲几乎让他们绝望。佛,成为安放和慰藉他们灵魂的居所。
红色基调下渲染出的极有特色的土尔扈特人的婚礼,在与观众的互动之中则预示了一个个新的家园的建构与土尔扈特人在新的家园繁衍生息的状况。萨吾尔登那如轻快走马、如欢乐水波的欢快的舞步则预示了土尔扈特人在东方新的家园里美好生活的展示。
这是实景剧《东归·印象》室内部分,暨第二部分《土尔扈特的家园》,在可以容纳600人的金碧辉煌的演绎大厅上演。
《圣灯》《婚礼》《萨吾尔登》组成了第二部分《土尔扈特的家园》的主线。极富特色的蒙古族婚礼、美轮美奂的民族服饰、欢快的萨吾尔登将人们拉回了二百年后的现在的土尔扈特人现实中的家园。
让挥舞着战刀的战士、迁徙的百姓、驰骋的马队、驼队、游移的羊群、绵延无限的勒勒车、行走在舞台与观众之间;让古拙的道具与民族服饰、原汁原味的民间歌舞的荟萃再现民俗文化的本真与传承;民俗与现代的碰撞、古老与当下的对接、经典与粗犷的完美结合,历史与现实的穿越,讲述和再现了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室外部分没有华丽璀璨的灯光,没有异彩纷呈的舞台表演。以逶迤的山脉与河流为背景,真实再现了草原牧人的生活场景,旨在还原一个令世界为之震惊的事实。真实、贴切地表达方式几乎就是对于二百年前的悲壮大迁徙的真实呈现。而室内部分金碧辉煌的舞台;变幻莫测的灯光。则是对土尔扈特人回归祖国后现代家园幸福生活的最好诠释。
土尔扈特部落是蒙古族的一部分,他们自古就生息在贝加尔湖一带,是一个勤劳、勇敢的古老部落。是中国蒙古族中一个古老的部落(四卫拉特之一)。早在明朝末年(公元1628年),逐水草而居的土尔扈特部族中的大部分人离开新疆塔尔巴哈台故土,越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来到了当时尚未被沙皇俄国占领的伏尔加河下游、里海之滨。在这片人烟稀少的草原上,他们开疆拓土,建立起游牧民族的封建政权土尔扈特汗国。在这里生活了140多年,18世纪60年代。沙俄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四方面的巨大压力,使土尔扈特人再也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于是他们又决心返回故土。清朝乾隆三十五年秋(公元1770年),在伏尔加河下游草原的一个秘密地点,土尔扈特汗王渥巴锡第二次主持召开了绝密会议。会上,他们庄严宣誓,离开沙皇俄国,返回祖国去。1771年1月4日,渥巴锡召集全体战士总动员,提出土尔扈特人如果不进行反抗就将沦为奴隶的现实,这次总动员,点燃了土尔扈特人心中奔向光明的火焰。后消息泄露、形势的急剧变化,迫使渥巴锡不得不提前行动。他们本来计划携同左岸的一万余户同胞一道返回故土。但是不巧的是当年是暖冬,河水迟迟不结冰,左岸的人无法过河。只好临时决定,右岸的三万余户立即行动。第二天凌晨,也就是1771年1月5日,伏尔加河右岸的三万三千多户的土尔扈特人出发了,渥巴锡率领一万名土尔扈特战士断后。他毅然决然点燃了自己的木制宫殿,数以万计的土尔扈特村落也燃起了熊熊烈火。伏尔加河下游的土尔扈特汗国在顷刻之间在烈焰中不复存在。
土尔扈特部族东归的消息,传到圣彼得堡。沙皇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认为,让整个部落从她的眼前走出国境,是沙皇罗曼诺夫家族的极大的耻辱,她立即派出大批哥萨克骑兵,去追赶东去的土尔扈特人。同时采取措施,把留在伏尔加河左岸的一万余户土尔扈特人严格监控起来。
最后确定的游牧地为‘渥巴锡所领之地’,也称旧土尔扈特,分东西南北四路,设四个盟,各任命了盟长,舍楞所领之地,称新土尔扈特,舍楞为盟长;还有和硕特恭格部,下设四个旗,恭格为盟长。清政府将巴音布鲁克、乌苏、科布多等地划给土尔扈特人作牧场。他们终于在这里安顿下来。这是《东归·印象》的历史背景。
土尔扈特部族的东归是人类民族大迁徙的奇迹,当时震动了中国与西方世界。
爱尔兰作家德尼赛在《鞑靼人的反叛》一书中这样写到:“从有最早的历史记录以来,没有一桩伟大的事业能像上个世纪后半期一个主要鞑靼民族跨越亚洲草原向东迁逃那样轰动于世,那样令人激动的了。”
实景剧《东归·印象》参演人员近四百人,其中260人为群众演员,他们大多都是和静县城土生土长的牧民,是东归土尔扈特部的后裔,也有当地汉族、维族、回族、藏族群众进入这个团队,这些居住在此的各民族同胞们融入这个团体,共同演绎这部如歌如诗、令人肝肠寸断的英雄颂歌。
(本文图片由蒋建斌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