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行（外二首）

金问渔



山行（外二首）

金问渔

那么多山峦那么多雷同的栈道

不没入雾中不伸向云端

我们走着气喘吁吁

侧身路过凭栏休憩的人

或驻足请相向的游者先行

想象千百年来

山顶那些僧人也如此这般

在晨钟暮鼓间跋涉他们沉默卑谦

把山下的世界让给了我们

我们走着窸窣倾听岩石风化

在眼前变成一堆琐碎的尸体

栈道边的巨树憔悴于远处的灌木

我们走着这么多游客走着

山间的禽兽不知躲在了何处

只有失聪的茅草时而轻薄你一下

僻静之地人声鼎沸

走出尘世的众生又走进尘世

大家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大耳肥头无法掩饰的迷茫

在山下回望这段历程

却看到栈道像深深浅浅的绳索

把一座座山峰拦腰拴住

寒山湖咏叹

穿越那么多隧道那么多

明明灭灭的时光

终于有柔美的身姿惊鸿一现

呵寒山湖你正宽衣解带

将一袭冬衣退至腰际

莽撞扎进你闺阁深处

你躲躲闪闪 在石径的尽头

在修竹的叶隙 丢给我一个

又一个俏生生的侧影

我瞥见你眉梢淡淡的薄雾

也窥探你锁骨盈盈的波光

此刻我是否该嫉妒一个男人

一个据说是隋皇室后裔的和尚？

他已远遁千年你还守着他的姓氏

我在想以什么比喻你的风华

我在想用什么描述你的痴情

万掬柔波显然不够

千杯酒醉已然不敬

我亦是寒山般苍白的书生

但我愿携着微薄的体温

投入你四季冰凉的怀中

入世还是出世永远都是借口

纵然华发落尽爱你从不曾剃度

关于临岐与千岛湖的遐想

多少年了我只在乎过千岛湖

醉于她万掬柔波及柔波里

慵懒仰卧的美人

却不曾细想在这葱茏越地

有一个叫做临岐的汉子在背后爱她宠她

这个邻家汉子绕尽弯弯山道

我才见识到他的敦厚与长情

不说他林密药香的额头了

也不说他烟树苍茫的脸颊了

只说他成就别人的胸怀吧

为了爱永久俯身

呵，千年古樟百年牌楼

那时有女待长成……

秋源夏中瑶山

每一滴溪水都有九曲百转的历练化作甘露

缓缓溶入她娇娆的腰身

而他的下肢已修炼成湖底一角

他不会是千岛湖唯一的男人他说 我知道啊

能时时相见能揽她一方便已心满意足

金问渔 上世纪70年代出生于浙江海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宁市作协副主席。写诗、写小说，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青年文学》《诗歌月刊》《北京文学》《上海文学》等，入选十余种诗歌选本，出版有个人诗集《往事照亮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