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立在杀戮对面
——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马拉拉自传《我是马拉拉》
2016-11-21邓宝君
□邓宝君
挺立在杀戮对面
——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马拉拉自传《我是马拉拉》
□邓宝君
“认识”马拉拉,是因为2014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当组委会把这个世界瞩目的奖项颁发给这个当时只有17岁的巴基斯坦少女,我的心头闪过一丝质疑,觉得评奖委员会太过草率了。不是吗?一个17岁少女,正是真纯无邪之龄,她尚且嫩稚的心灵,能担负起这样的盛责吗?
对马拉拉更多的了解,来自她的自传《我是马拉拉》。
这本书,让我意识到自己惯性思维的“粗浅”,更汗颜自己的无知。正如一位诺贝尔和平奖评选委员会委员所说:“马拉拉早应该获得这个奖,这是我们欠她的,也是世界欠她的。”
的确,诺贝尔和平奖于马拉拉,她担得起。
祥和与杀戮有时很近
《我是马拉拉》一书的开篇是沉重的。
马拉拉在她的《我是马拉拉》开篇写道:“在我们的国家里,若家里生了儿子,大家都要鸣枪庆祝;但若是个女儿,则要被藏在布帘后。女人一生的命运在出生时就已经确定了,就是煮饭和生孩子而已。”骤然间,就让读者的我,心一沉:这个世界大同的时代,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仅仅是因为男女之别,就决定了命运的截然不同。
而人类得以代代繁衍,却是男人和女人的合力成就啊!
思维还没来得及转出困惑,接下来,马拉拉让人几乎窒息的命运又迎面撞来:马拉拉和同学们去上学的路上,被塔利班恐怖分子劫停,塔利班恐怖分子只问了一句“谁是马拉拉”,在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塔利班恐怖分子手中的枪响了,马拉拉随即倒在血泊中……
觳觫窒息的一幕,让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要怎样的冷血,才能够对一个15岁女孩扣动扳机?子弹射入马拉拉的额头,鲜血汩汩喷溅,染红那个早晨。那天是2012年10月9日,15岁的马拉拉倒在上学路上,她的家距离学校步行只有5分钟路程,但那天之后,她再没能回到学校,回到家……
马拉拉用她的不幸拉开《我是马拉拉》的序幕。然而,接下来却是峰回路转的祥和美好。《我是马拉拉》叙事鲜见辞藻粉饰,而是采用家常聊天式的叙述方式娓娓道来,却有着一种不见踪影的魔力,把你吸住,让你跟随着马拉拉纯真无邪的心灵明媚,跟随着穆斯林普什图人的风俗沉醉,以及斯瓦特河谷美轮美奂的景致忘情。多么华丽的辞藻都抵不过好的故事。
马拉拉,1997年出生于巴基斯坦斯瓦特河谷。斯瓦特河谷的美丽在当地人心中“只应天上有”,河谷入口处的告示牌这样写着:欢迎来到天堂。在《我是马拉拉》中,马拉拉这样描述:"我住在全世界最美的地方。我的河谷- -斯瓦特是一个像天堂一样美的高山国度,有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湖泊……"
的确,伴随着阅读的深入,《我是马拉拉》前四分之一几乎都是毫无尘鞅、令人迷醉的叙事。这里有斯瓦特河谷满山遍野的野花、有满园飘香的水果、有富藏翡翠的矿脉、有成群不息游动鳟鱼的河流,更有马拉拉,这个穆斯林少女无忧无虑、纯真无邪的成长。
这应该是属于每一个和马拉拉同龄孩子的生活吧!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当塔利班恐怖分子出现,那本应属于马拉拉的美好生活被打碎,更严酷的是,塔利班甚至要剥夺走她上学读书的梦想。我尊重任何宗教信仰和族俗,但仍难以理解塔利班恐怖分子的诸多“不可以”:比如,女孩子不可以接受教育;比如,穆斯林不可以听音乐不可以跳舞;比如,公共场所女性不可以不用面罩遮挡面部……和我一样不理解的还有马拉拉。
而,马拉拉却要读书,要听音乐跳舞,要不遮挡面部就外出。
马拉拉的这些“叛逆”得益于她的父亲。
马拉拉的父亲创办了一所私立学校,热衷政治活动。对许多旧习俗很“不感冒”。马拉拉出生时,按照穆斯林的礼节,女孩的马拉拉是被冷落的,但他却笃信马拉拉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要求他的朋友们朝马拉拉的摇篮里撒下只有男孩才能受到的礼遇——水果干、糖果和硬币。并且,他为马拉拉取名"马拉拉",这一名字源自阿富汗最伟大的女中豪杰,被当地人誉为穆斯林的圣女贞德。
于是,有了不拘一格的父亲,就有了不羁的女儿。因为受父亲的影响,马拉拉一直认为接受教育也是女孩子理所应当的权利。并且,她痴迷于学习带来的快乐。她喜欢和同学之间在成绩上的你追我赶,喜欢课外阅读书籍在她面前展现的一个个美丽世界。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塔利班进入斯瓦特河谷而变成小心翼翼,甚至偷偷摸摸。
她虽然不理解,但她没有屈服,她继续追逐着。尽管此间,她和家人曾一度流离他乡,漂泊成难民;尽管此间,她和父亲遭受过一次次恐吓威胁;尽管此间,河谷的学校一所所被炸毁,河谷的有识之士接连被斩首……生活变得令人毛骨悚然,自由变成一种奢侈。
在这样的血腥风暴中,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也正是这些沉默的良知,搭建着残暴的立足点。斯瓦特变得越来越血腥。而马拉拉的父亲,因为一直呼吁和平,呼吁塔利班停止血腥行径,一度成为塔利班恐吓的目标。他一直认为,步步逼近的灾难如果终要降临,也只是降临在他的头上。却浑然不知,11岁便开始在BBC网站发表文章,讲诉斯瓦特民众在塔利班阴影下学习、生活和争取儿童、女性受教育权利情况的马拉拉也已经成为塔利班极端分子攻击的目标。他更不知道,马拉拉似乎已经预感到这份危险——不然,马拉拉怎么会经常说起那句传统普什图俗语:“我宁可迎接你带着弹孔光荣阵亡的遗体,也不要听到你在战场上怯懦的消息。”
直到,那罪恶的子弹射向马拉拉。
所幸的是,子弹穿过马拉拉的额头,卡在她的左肩胛骨旁边,没能夺走她的生命。马拉拉被迅速送到英国伯明翰施救,并最终幸运地活了下来……
屈服和抗争会得到完全不同的世界
说实话,我是无法理解这份邪恶的。
面对这样悖离人性真善美的冷血与残暴,我只能认为,是那个叫潘多拉的盒子不小心被撞开了,溜出了恶魔。
有关这样的记忆,似乎在二战时最为刺痛人心。二战时,这个恶魔溜出潘多拉魔盒,符咒在日本军国主义身上。于是,一把把刺刀挑穿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胸腹;于是,731部队的手术刀割向一个个鲜活的人体;于是,一枚枚炮弹落到中国大地上……我一直以为,这般的冷血只存在于过去的记忆之中,当下的世界不会再发生。可是,在巴基斯坦那个叫斯瓦特的河谷,当血腥在15岁女孩马拉拉身上发生,让我骤然警醒:邪恶,是人性的幽灵,如果慈悲、仁善与爱不能及时的、持之以恒地度化它,它就会从僵尸袋中钻出,张开獠牙,施行嗜血的暴虐。
不由得想到日本关于重开战争之门的安保法。二战的硝烟刚刚熄灭70年,和平的福祉中,那个僵死袋中的幽灵似乎要再次破袋而出。看来,这个幽灵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想一想,甚至可以说,它时刻游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比如,有人因它的毒侵把自己的心灵扭曲成贪腐;比如,有人因它的诱惑而把自己脆弱成色欲之奴;比如,有人因它的破坏而把自己打碎成叛离国家人民利益的小丑。
邪恶,是一个不死的幽灵。
它时刻考验着我们的意志,淬炼着我们的灵魂,打磨着我们的心智。可以说,不仅在巴基斯坦需要马拉拉,任何一个国家都需要马拉拉,或者是马拉拉精神。也惟有如此,才可能在面对邪恶的幽灵时不恐慌不沉默,才能够挺身而出的去坚守和争取。
那么,邪恶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
我找不到答案,但我清楚一点,和塔利班同属穆斯林的马拉拉用她的言行向世人说明着,不是所有的穆斯林都是恐怖分子,也有站在极端主义对面的,热爱和平的穆斯林。
这一点,我想是极其重要的。
邪恶的幽灵无论魔力多大,它所摄取的灵魂也只能是少数,更多的人们那仁善、慈悲之根是难动的。
世界上的正途
“我相信一支笔、一本书的力量,比机关枪和坦克车还要大。”这是《我是马拉拉》要传递给读者的信念。事实也是,马拉拉用她的笔,让塔利班邪恶分子害怕了、恐惧了,结果,他们对她举起了杀戮的枪。马拉拉的遇刺暴露了塔利班的凶残冷血,也唤醒了世界对和平的推力。目前,虽然塔利班还没有在巴基斯坦完全销声匿迹,但已经难有立足之地,尤其是在马拉拉的家乡斯瓦特,塔利班幽灵已经重新被赶回潘多拉盒子,那里的女性获得了和男性同样的受教育权,那里的歌声和舞蹈重新唱起跳起,那里的孩子们重新开始接种疫苗……虽然,因为枪伤,马拉拉仍旧在英国恢复、上学和生活。
在《我是马拉拉》的最后,马拉拉说,总有一天,她要返回巴基斯坦,去参与这个国家的建设发展:“噢,旅行者!把你的头枕在鹅卵石上歇一会儿吧。这里是异乡——不是你的国王统治的城市!”其实,无论马拉拉在哪里,马拉拉精神却并没有离开那片土地,并且已经辐射得更远……
与其说《我是马拉拉》是在讲述一个女孩子争取教育权的故事,不如说是谴责杀戮、残暴的呐喊。而它要告诉读者的,也不再只是一个女孩子争取教育权的不屈和勇敢,更是在提醒人们深藏在人性深处的“邪恶”幽灵,也同时在告诉人们,更好的珍惜所拥有的美好、温暖和幸福,因为,这一切,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些地方,仍旧是需要用鲜血争取的。
还有,《我是马拉拉》也诠释了一个中国谚语: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善爱、慈悲、正义,永远是这个世界上的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