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作介入失独老人服务的实践、反思与前瞻
2016-11-14方琦张天明
方琦,张天明
(1.华东理工大学 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 200237; 2.香港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香港 999077)
社会工作介入失独老人服务的实践、反思与前瞻
方琦1,张天明2
(1.华东理工大学 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 200237; 2.香港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香港 999077)
随着社会管理领域的改革和变迁,独生子女死亡或伤残的家庭数量有所增长,成为各界关注的“失独群体”。当失独家庭成员逐渐步入老年,“失独老人”问题随之而来。调查发现,失独老人在经济、生理健康以及心理创伤恢复方面有多元化的需求,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针对失独老人的服务中发展出了 “1+3”的服务运作模式实践。结合失独老人需求调查和服务供给现状,针对现有的服务及不足,认为社会工作服务机构需要提升自我服务能力,从赋权的视角搭建失独老人综合性的服务体系。
失独老人;“1+3”服务模式;社会工作介入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社会管理领域的改革和变迁,独生子女死亡或伤残的家庭数量有所增长,成为各界关注的“失独群体”。从2007年开始,我国死亡独生子女家庭呈现出快速上升的趋势,现在我国失独家庭超过了百万个,而且每年以7.6万个的速度增长,预计死亡独生子女的父母数量将在2038年达到峰值,全国将达到220万人。*全国失去独生子女家庭超百万.http://news.xinhuanet.com/edu/2012-05/09/c_123097584_5.htm2012年5月9日广州日报一篇题为“全国失去独生子女家庭超百万,失独群体日益庞大”的报道,引起了全国范围内对失独群体的关注,失独老人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少数家庭的特殊问题,而已成为普遍关注的社会问题。失独家庭成员身心受到应激创伤、社会关系破裂,面临社会融入困难,当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逐渐步入老年,“失独老人”问题随之而来。
目前,我国出台了一些政策扶持失独家庭,例如,2001年《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规定“独生子女发生意外伤残、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和收养子女的,地方人民政府应当给予必要的帮助”。这里“必要的帮助”没有具体操作化的办法,难以实施。2010年出台的《全国计划生育家庭特别扶助专项资金管理暂行办法》中规定符合扶助对象要求的“由政府给予每人每月不低于100元的扶助金,直至亡故为止”,2011年修改为不低于135元。这100多元的补助很难满足一个失独家庭的日常所需,更不能满足失独老人的养老需求。从已有相关社会政策内容和实施效果来看,虽然在经济方面给予了一定的补助,但很难从根本上系统解决失独老人的社会保障和心理困境。如何才能有效地满足失独老人的经济和精神需求,目前的政府提供的服务中有哪些可以完善的方面?此外,失独老人作为社会边缘群体是社会工作关注的重要领域之一,如何从社会工作专业的角度为失独老人提供服务?这一系列问题值得我们作进一步的思考。本文依据在A市对失独老人调研的基础,结合该市的“1+3”失独老人服务运作模式实践,从社会工作专业赋权的视角提出服务改善的方向。
二、相关研究综述
失独老人的生存现状和困境问题近年来引起了学者的广泛关注,从现有的文献来看,目前对失独老人的研究集中于以下几点:
第一,从宏观的角度提出失独老人面临的经济、精神、生活安置等养老问题和困境,以及针对这些问题提出相应的解决策略,强调对失独老人精神上的抚慰,寻求政府、社区、社会组织等多方合作的服务路径。杨子仪研究了失独老人的养老服务的困境,并以福利多元主义为视角,提出应建立多层次的失独老人照护体系。[1]周云、荣如静从失独老人养老面临的生活困境出发,分析其在精神以及物质生活方面存在的生存障碍,探索政府管理以及社会资源对我国失独老人养老的影响。[2]
第二,从社会政策的角度,分析当前我国关于失独老人国家和地方各级的扶助政策,探究失独老人的社会保障体系建构。谢勇才等研究了失独群体的社会救助制度,基于可持续计生的视角,认为救助制度体系应该以政府社会救助制度为主,社会互助制度为补充,保障失独群体的可持续计生。[3]胡叠泉、邢启顺研究了失独家庭养老社会保障体系,提出我国应该构建以政府扶助体系为基本框架,以多样化的社会救助体系为主体,以广泛的社区资助体系和传统家庭养老为补充的失独家庭养老社会保障体系。[4]
第三,从实践经验出发,剖析地方性的失独政策。面对失独老人问题,2007年全国性的独生子女伤残死亡家庭扶助制度正式启动,开始在重庆、吉林、上海等地进行试点工作,这些试点地方的经验也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关注。王茂福、谢勇才系统地阐述了北京市关于失独群体在政策、经济和精神三方面的社会保障框架,认为此体系一方面能够保证失独老人“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老有所乐”,另一方面也存在操作上的问题。[5]
第四,从社会支持的角度关注失独老人的社会生活重建。独生子女家庭在失去子女之后,家庭成员多呈现与他人、社区之间的社会关系断裂的现象。方曙光在基于对安徽省合肥市失独老人生活现状和社会支持网络和淮南市失独老人现状和需求的实证研究基础上,发现影响失独老人社会关系重建的主要因素有个人生活背景、失去独生子女的时间和社会政策[6],影响失独老人生活断裂状况的主要因素为社会关系、社区认知、社会支持、社会政策,从政府、社会组织和失独老人自身等视角,并基于社会重建理论,提出重建失独老人社会生活和社区融入的具体对策和可操作性的进程。[7]
第五,从社会工作优势视角、赋权理念等专业背景,探索社会工作介入失独老人服务的新模式。肖云、杨光辉用优势视角基本理念分析失独老人的养老问题,研究其在年老时存在的精神、经济、生活等一系列养老困境,并提出优势视角下解决失独老人问题的三方面策略。[8]姚金丹从社会工作增能的视角分析了失独家庭的介入策略,提出可以在微观和宏观两个方面帮助失独家庭摆脱精神困境,增强他们的自我效能感,以及通过完善社会福利政策,提升他们的社会保障水平。[9]
三、失独老人需求及社会工作服务供给现状——以A市为例
(一)A市失独老人服务项目简介
2013年,A市所在的省社会工作(者)协会通过省民政厅审核推荐,经民政部评审立项,成功申报中央财政支持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服务示范项目“怡养家园——失独特殊家庭养老关怀服务项目”。该项目由省社工协会牵头组织实施,联合省计生协会、省人口基金会,引入职业社会工作者,积极培育孵化专业社会组织,为失独家庭提供专业性、全面性、及时性、社会化的服务,旨在通过职业社工介入失独老人养老服务,探索新的有效服务模式,解决失独老人家庭心理、生活照料等方面的需求。
(二)失独老人多元化的服务需求
根据对A市2075位失独老人进行问卷调查,A市的失独老人呈现如下特点:一是年龄偏大,50岁以上的失独者超过90%;二是婚姻状况良好,夫妻关系和睦的占到63.8%;三是失独者总体文化程度偏低,超过70%以上的失独者学历在初中以下;四是城镇失独群体数量大于农村,多集中于老城区;五是大多数失独者与配偶单独居住在一起。基于这些特点,失独老人的服务需求也表现出多元化。
1.经济保障需求较为突出
经济保障是失独者最基本的需求,在调查中超过半数的失独者面临经济困难,其经济状况如表1所示。
表1 失独老人经济状况
调查数据显示,失独家庭在经济状况方面收入来源渠道不一,超过30%的失独者主要依靠个人劳动所得,依赖退休金生活的失独老人占有31.64%,而依靠社会保障金生活的占有25.28%,占总人数的四分之一,只有5%的失独老人依赖亲戚朋友资助,极少人享受商业养老保险,在其他的收入来源中以计划生育特扶金、低保、政府补贴等为主。此外,从失独老人的收入情况中可以看到,三分之二失独者月收入不足千元,收入水平偏低。失独老人收入水平的差别与收入来源、从事职业不同相关,而且从收入是否能够满足日常生活所需的情况来看,大多数失独者入不敷出,完全能够满足生活需求的失独老人比重仅占有3.70%。
2.生理健康保障需求具有差异性
失独家庭成员在失去子女之后,身体健康受到了影响,再加上随着年纪的增长,各项身体机能也开始衰退,在调查中,失独老人生理健康出现不同状况,对生活照顾也表现为不同需求,其身体健康情况和生活照顾需求如表2所示。
调查数据表明,身体较为健康的失独老人所占比例最少,只有9.1%的失独者认为自己较为健康,超过一半的失独者健康状况一般,而身体
表2 失独老人身体健康情况和生活照顾需求
状况较差或很差的则占到39.8%,失独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不容乐观,这与老人经受危机事情之后的心理调适能力和年龄的增长有关。大部分失独老人的照顾者是配偶、兄弟姐妹、子侄等家人以及朋友,其余小部分的照顾者是社工、邻居、志愿者、敬老院工作人员、保姆等。从失独老人最希望的照顾者中看出,失独者希望与自己亲近的人来照顾自己,家人、亲戚是失独者最能够接受的照顾者,最不希望是由朋友来照顾。
3.心理创伤恢复需求不容忽视
在经历独生子女离世的重创之后,失独家庭往往从开始阵痛逐渐的发展成为长期无法泯灭的隐痛。调查数据显示,大多数的失独者常常陷入消极的情绪中,其心理状况如表3所示。
表3 失独老人心理状况
表3的数据表明,一半以上的失独老人经常陷入沮丧、失望等消极情绪中,通常他们选择日常排解烦心事的主要方式是“闷在心里”或“找人倾诉”,首选的倾诉对象为知情者,因为这些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解情况,心境类似,采取“抱团取暖”方式的有11.13%,这些都失去独生子女的家庭境况近似,相互之间容易沟通,而愿意向同事、志愿者倾诉的比较少,一般都隐藏起这些悲伤往事,只有极少数失独者选择教会、僧尼、居委会、村委会的人等作为倾诉对象。在调查的失独老人中,92%的失独者不信仰宗教,事实上绝大部分信仰宗教者认为宗教信仰可在不同程度上获得精神慰藉,所以说只有极少数的失独者在宗教上得到了精神宽慰。在经历失去独生子女之后,大部分的失独者选择封闭自己,不愿意与他人交流,数据显示24.9%的失独者愿意参加失独者QQ群、失独活动等认识其他失独者,而75.1%的失独者因为封闭内心、接触范围狭窄等并不愿认识其他失独者。
总体来说,失独老人家庭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有些家庭由于先前为治疗孩子的疾病花费的巨额医疗费已经给自身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此外,衣食住行医等基本生活需求受到不断增长的物价水平的影响,对一些经济拮据及困难家庭造成经济压力。政府颁发的扶助资金难以与现在的市场水平相匹配,未能满足失独老人的经济保障需求。另外失独老人的生理健康状况不堪,这也是需要满足的重要需求之一,虽然就目前来看,大部分失独者都表示不需要他人照顾,在需要照顾的失独者中,家人、亲朋仍是主要的需求主体,但随着配偶等年龄的增大,社会性的生活照顾也需要,家政保姆、社工、志愿者的需求也将日益增大。心理创伤的恢复是失独老人重要的需求之一,然而也是常常被忽视的一点,尤其是对于选择逃避社会、亲人,凡事闷在心里的失独者要给予及时的精神慰藉,必要时要针对重点对象开展心理救助。A市针对失独老人的多样性需求,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由社工以及其他服务的提供者为失独老人提供综合性的服务。
(三)社工介入失独老人服务供给现状:A市“1+3”服务模式
“养儿防老”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之一,然而,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使得一些家庭面临“老无儿养”的局面。我国失独老人的人数近年来在不断的攀升,目前每年A市新增加约240个失独家庭,每年约有480 位老人成为新失独老人。面对这样不断增长的特殊群体,仅依靠零星的寺院养老院及分散的公益行动很难真正满足失独老人养老和心理创伤恢复的需求。因此为解决失独老人面临的情感受伤受挫、社会交往封闭、生活照顾缺失等多样化问题,力求为失独家庭老人构建支持网络体系,提供适宜的养老关怀服务,A市自2012年起实施“失独特殊家庭养老关怀服务项目”,依托基层社区和专业社会工作者,由“专业社工+计生专干+义工+养老服务人员”的多重服务主体,充分发挥社会工作者的专业背景,整合社会资源,通过设计“个案访视”、“友好访问”、“陪伴慰问”、 “伙伴互助”、“电子保姆”等多个养老关怀服务项目来满足失独老人多元化的需求,目前已经发展出了稳定的“1+3” 失独老年家庭关怀服务模式(见图1)。以专业社会工作者为主导,引领志愿者,通过联合计生专干、养老服务人员,为失独老人构建网络支持体系。
图1 “1+3”失独老人家庭关怀服务模式
1.社会工作者——提供专业服务
在此服务模式中,社工起主导作用,贯串服务的始终,秉持“助人自助、自助助人”的理念,不仅仅让失独老人自己能够适应生活,而且协助他们形成彼此相互支持的网络。社工运用专业个案,小组、社区的实务技巧,积极整合各方面的资源,引导志愿者和专业养老服务人员以及计生专干形成稳定的服务团队。
专业社工主要开展以下几方面的服务:一是提供个案访视服务。社工根据计生部门提供的失独家庭基本信息上门走访,开展个案访视服务,每月至少1次家庭访视,形成常规日常性工作内容,制定每月社工访视服务计划,定期开展项目总结反思。在与失独老人建立工作关系的基础上,深入家庭了解需求,分析服务对象需求,依据服务需求评估情况对失独老人情感、生活状态、心理状况等做分类统筹,并根据专业预估方法及分类统筹情况,开展相应有针对性的(适应、发展、支持、互助)小组、社区活动,为失独家庭提供不断认识社会、接触社会、适应社会、融入社会的机会,修复失独家庭的社会化功能,感受社会关爱。对于出现情感受挫、社会封闭、心理抑郁等严重情况的服务对象,由项目社工开展专业个案辅导服务;适时介入生命关怀,协助服务对象,重塑失独家庭的生活信心与生活目标。二是成立同辈互助小组。利用小组和社区工作手段等搭建平台,开展失独老人同辈互助支持类活动,从中发掘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和具有特长爱好的失独老人,以兴趣活动为切入点,协助服务对象形成自助小组,组织举办民主交流会、生日会、兴趣小组、节庆活动等主题性的小组或者社区活动。例如开展“乐怡”太极拳小组,丰富失独老人的生活;在端午佳节开展“浓浓粽香、快乐端午”的活动,为失独老人链接资源,建立新的社会网络。同时专业社工协调资源,鼓励有志愿服务意愿的失独老人参与社会公益活动成为活动的志愿者,以实现社工协助解决失独老人社会融入障碍、树立生活信心和目标等问题。另外,社工为有意愿加强失独家庭间彼此联系的服务对象群体建立“怡养家园QQ联络群”;通过飞信、微信等新媒体加强失独老人与社工、失独老人与失独老人间的联系。三是提供生命关怀服务。通过友好访问,失独热线等不同方式,社工携手社区、捐赠医院实现常态化的高龄、病情监测,及时提供医疗建议,例如社工与当地的三甲医院合作,开展“清凉之夏、健康随行”活动,为失独老人提供健康体检,邀请养生专家开展生理健康讲座;并且征求服务对象意愿,针对失独家庭特殊生活状态、心理状态、病情状态,联合社区、医院等在陪护守望、交流抚慰、情绪舒缓、遗体捐赠等方面提供个性化的社会工作服务。
2.计生专干——搭建关系桥梁
社区的计生专干配合支持社工服务的开展,协助社工、志愿者与服务对象搭建工作关系。计生专干分析社会政策制度和现金募集管理办法,为失独老人提供经济补助,目前A市每年为失独老人发放的扶助资金为每人每年不低于3240元、4080元;在节假日的时候,计生专干为失独家庭送温暖,进行节日慰问。另外计生专干协助社工,为募集资源开拓网络、服务站、街道、社区、企业、政府、媒体等合作的渠道;开展社区宣传、社区义卖、网络劝募等形式的募集活动,通过社会募集,整合企业、个人、政府等社会各界物资和现金,为失独家庭提供经济支持、急病重病等的资源补充等。
3.志愿者——协助开展活动
志愿者以“友好访问员”身份了解服务对象的服务需求,协助社工组织、开展活动;通过招募、培训、督导、管理可上门定期探访的高校和社会上的专业志愿者(即“友好访问员”),对专业社工根据失独老人的服务需求评估情况发现有情感受挫、心理孤独、社会交往封闭等明显倾向的失独老人及其家庭开展定期(二周一次)上门探访、陪伴慰问服务,提供精神慰藉、情感支持,并及时了解失独老人动态需求。对于出现情感受挫、社会封闭、心理抑郁等严重情况的服务对象,及时告知专业社工,由社工开展专业个案辅导。对于需要专业化养老服务的服务对象,由社工通过转介,协调其他专业服务人员开展针对服务。目前参与项目的志愿者有230多人,在周末或节假日走进失独老人家中(每月一次),通过为老人做饭、整理房间、打扫卫生、互动沟通等方式开展陪伴慰问服务,让失独老人感受家庭温暖。根据表4中的服务统计情况可以看出,整个服务覆盖了A市的四个区域,服务时间较长。
4.专业养老服务员——提供综合性居家养老便民服务
A市依托“养老服务信息管理系统”,利用项目资金为失独老人提供每户300元/年的“养老服务代金券”,或通过服务合作方式,召集养老服务员,实行家庭保姆计划,养老服务人员为失独老人提供综合性居家养老便民服务,项目包括生活照料类(家政保洁、外出就医、理发美容等),健康康复类(基本健康监护、护理、推拿按摩、健康体检等),综合维修类(水、电、门窗等)等多样化的基础服务。从服务的实施来看,参与家庭保姆计划的失独老人较多,其中,生活照料类占主体部分的71.8%,其次是综合维修,占主体部分的17.3%。生活照料类是失独老人的主要需求。表5反映了失独老人享用电子保姆服务计划使用劵的情况,使用金额总计18 965元。
表4 志愿者服务情况
表5 电子保姆服务计划使用劵
另外,项目为失独老人提供信息网络服务,将失独老人信息采录至“养老服务信息管理系统”,依托其信息平台,根据失独老人需求开展服务呼叫、生活保姆服务/电子保姆计划的系统派单、生活热线等服务,并且研发推广该项目专用APP(智能手机的第三方应用程序),其中包括:服务对象信息、活动发布专区、互助交流专区、项目运行组织管理四大模块,将失独老人、社工、志愿者、计生专干通过APP客户端紧密联系起来,有助于失独老人自组织小组的成立及活动的开展,同时也提高了项目运行的整体效率。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A市的“1+3”失独老人家庭关怀服务模式,协助失独老人修复社会关系破损,重塑社会支持体系建立,社工、社区专干以社会支持者的角色,联合志愿者以“类家庭成员”的角色,通过“陪伴慰问”,弥补失独老人家庭关系破损;同时有效缓和失独老人应激性创伤,在遭遇独生子女死亡重创之后,应激性创伤在失独老人群体中呈不同程度的表现,社工联合志愿者开展的友好访问服务,建立彼此互信关系,采用个案、小组与社区的工作方法介入,协助他们释放情绪、打开心扉,改变不良情绪与认知;此外社工整合资源协助解决失独家庭个性化、紧迫性需求,通过“电子保姆计划”解决失独家庭身体功能退化、生活照料缺失、医疗与养老经济压力大等问题,满足失独老人的多元化需求。
然而,仔细分析来看,“1+3”模式也存在一定的问题。首先部分项目和内容与服务对象粘合度低,在提供的生命关怀服务中仅仅限于表面意义上的身体健康关怀,而较少涉及深层次生命意义探讨。社工的入户访谈遭到服务对象的拒绝,沟通存在问题,尤其是在没有经济和物资援助的情况下,许多服务对象不愿意进行面谈,社工应该以服务对象需求为本,优化服务项目,并且提高自身的效能感,提升社工服务机构的专业服务能力。其次缺乏综合性的服务体系,各个服务体系之间没有系统性的整合。计生专干缺乏合理的服务理念,需要改变以往救助慰问理念;志愿者的流动性大,需要建立长期稳定的专业志愿者队伍;经济补助中,扶持资金较少,而且服务项目的资金来源不稳定,一旦没有政府经费的支持,服务就会终止,社工机构应该拓展筹资的渠道,保证服务资金的稳定性;社工进行资源整合的能力有待提高,同时各个服务体系之间如何更好的相互嵌入也是在以后的服务中需要思考的问题。
四、赋权视角下失独老人社会工作服务介入的反思与前瞻
赋权已成为社会工作运用的重要理论之一,其核心思想在于通过减少社会和个人障碍对于行使现有权利的影响,增强运用权力的能力和自信,以及从某些群体和个体身上转移权力,去帮助案主获得对自己生活的决定权和行动权。[10]该理论的两个基本假设是:即便处于艰难的环境中,每个人都有潜能;每个人都可能处于不同程度的无力感状态。所罗门认为这种无力感是指由于缺乏技巧、知识或者物质资源以及情绪管理能力,以致无法令自己满意的有效扮演重要的社会角色。[11]对失独老人来说,失去自己唯一的子女,同时又即将步入年迈,他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不知道如何申请政府援助,抑郁、悲伤等负面消极的情绪不知道如何释放,甚至很多老人失去子女之后,自己的经济收入难以维持生活,社会关系网破裂,这些方面的缺乏,都会给失独老人不同程度的带去无力感。笔者认为赋权视角下的失独老人社会工作介入,首先应该秉持正常化的理念,其次从个人、人际、政治三个层次进行介入,建立立体式的服务体系。
(一)正常化——失独老人生活环境的赋权
正常化起源于为学习障碍者的倡导运动,旨在为机构中的人们提供一个环境,赋予他们受尊重的社会角色,以及一种深受机构之外的人群所尊重的生活。它同样适用于机构之外的群体,在于改变的是社会大众、服务提供者、服务对象本身以及相关组织的态度。对失独老人来说就是为其营造正常化的社区生活环境,通常人们在看待失独老人的时候,都会带着同情的眼光,认为他们是特殊的群体,生活上存在诸多无力,需要救助,甚至一些正式组织在节假日慰问失独老人的时候,也称为“送温暖”,这样就理所当然的将失独老人与正常人区分开来。另外一些社区工作者甚至是专业社工将失独老人看做无助的人,在进行社区宣传对失独老人进行标签化,客观上阻碍了老人融入正常的社区生活。因此,在服务介入的时候,社工应该持有正常化的态度,认为失独老人是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群体,与其他人一样他们也是有正常化的日常生活,能够扮演重要的社会角色。
(二)个人层次——提升失独老人自我效能感
在个人层面的介入过程中,社工要重视失独老人个人生活技巧的掌握,自我效能感的提高,自我意识的提升以及个人权力感,自重自尊,自强自信,反思意识,有意识控制的理念和技巧等。[12]例如,有些失独老人常常会陷入悲伤、抑郁等消极的情绪,社工可以协助老人学会一些控制情绪的技巧以及如何化解不良的情绪,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有能力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在日常的生活中,部分失独老人在经历悲伤之后,很难正常生活,社工可以协助他们重新回到生活的轨道,让他们看到自己能够改变的力量,提高自我效能感。另外,社工可以从生命关怀的角度对失独老人进行生命教育,从之前的悲伤中抽离出来,以更好的看待生命,提高自我意识。个人层面上的赋权聚焦的是个人生活能力和影响社会环境能力的提高。
(三)人际层次——重建失独老人社会关系网
在人际层面的介入过程中,社工协助失独老人通过与他人的互动形成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弥补社会关系的破裂,使他们拥有一定的社会资源和社会资本,帮助其自身改善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在以往的服务中,虽然社工也重视失独老人关系网的重建,运用小组工作的方法促成失独老人之间的互动,但是这样的互动仅仅局限于小组内,小组结束后,互动也随之结束,这样也就不能建立起牢固的社会关系网。赋权视角下,社工要促成服务对象的自助与参与,这些面对共同问题的失独家庭走到一起,以实现相互支持,建立自助组织,失独老人在自助组织内彼此分享应对困难的经验,形成一种长效的自助与互助,进行同辈倡导,失独老人在一起通过协同工作来表达个体性的需求。另外,在现有的志愿者资源基础上,发展专业的志愿者队伍,拓展志愿服务空间,由传统的捐款捐物变为关注失独老人整体生活状态的改变,促进志愿者发展与潜在孤立失独老人之间的关系,理解并代言他们的需求,进行公民倡导,为失独老人整合更多的社会资源和重建社会关系网络。人际层面的赋权就是让失独老人在与他人的互动中提升自我,改变对自己不利的条件。
(四)政治层次——寻求社会政策对失独老人的权益保障
在政治层面的介入过程中,社工的目标指向对失独相关社会政策的影响,能够让失独老人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和参与社会资源再分配。目前,我国关于失独老人的社会政策仅有《计划生育特殊困难家庭扶助政策》,而在《老人权益保障法》里面没有对失独老人的关注。在扶助政策中规定的国家统一标准为:从2014年开始,城镇失独家庭每人每月补助270、340元,农村每人每月150元、170元。城乡水平有差距,各个地区的补助水平也不同,北京市按照国家的统一标准,每人每月补贴340元,然而其低保金每人每月550元,失独家庭的保障金远低于低保家庭,难以保障失独家庭的日常生活。重庆失独的父母每人每年可领取3120元特别扶助金,一共6240元,远远高于国家政策要求。对于A市来说,其规定在国家统一标准的基础上,再增加每人每年420元,这样失独家庭每个人可领取不低于4500元的补助金,然而相比较A市的月人均460的最低生活保障水平,失独家庭的补助资金还是相对较少。这些微薄的补助资金对失独家庭的生活保障来说就是杯水车薪。政治层面的赋权,社工可以倡导国家政策对失独老人的倾斜,不仅仅保障生存,需要综合性的社会政策,参照城市“三无”人员的救助政策和农村“五保”供养条例来制定针对失独者的养老、医疗、殡葬等综合性服务政策以保障失独老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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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程俐萍)
On social work intervention services for "the Lost-single-child" old man
Fang Qi,Zhang Tianming
(1.SchoolofSocialandPublicmanagement,EastChina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Shanghai200237,China;2.TheUniversityofHongKong,Facultyofsocialscience,HongKong999077,China)
With the reforms and changes of social management, the number of death or disability of one-child families increased, which lead to "lost-single-child group". When they become old, " the lost-single-childold man" problems arise. The survey found that they have diverse needs in economy, physical health and psychological trauma recovery, and social service agencies developed a "1+3" operation mode in practice. This paper, combined with the need investigation and servicessituation, hold that social work services organizations need enhance self-service capabilitiesand build a comprehensive service syst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powerment.
The lost-single-childold man; "1+3"service mode; Social work intervention
2016-08-28
方琦(1990-),男(汉),安徽芜湖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社会工作、社会组织和社会政策方面的研究。
C916
A
1671-816X(2016)11-08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