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建指向转化性学习的外语教师教育“翻转课堂”

陶 伟

(浙江外国语学院 应用外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创建指向转化性学习的外语教师教育“翻转课堂”

陶 伟

(浙江外国语学院 应用外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翻转课堂”变革了课堂教学程序、师生角色、教育技术作用、学习时间分配和运用方式等多个方面的理念。传统的外语教师教育模式也需要转变这些理念，翻转外语教师教育课堂。依照转化性学习理论设计和实施外语教师教育项目，能够达到翻转外语教师教育课堂、促进教师有效学习和深度发展的目的。

翻转课堂；转化性学习；外语教师教育

一、引言

近年来，“翻转课堂”这一“舶来品”成为学界热议的话题。外语界也开始出现相关讨论，涉及多方面的内容：翻转课堂教学模式的可行性[1]，翻转课堂教学的效果[2]，学习者对翻转课堂的接受程度和相关影响因素[3-4]，以及翻转课堂给教师带来的机遇和挑战[5]等。但是，这些研究都是从改进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质量、促进学生学习的角度出发，尚没有研究论及如何将翻转课堂的理念运用到在职外语教师教育之中。鉴于目前外语教师教育项目的实践效果尚不够理想，我们认为外语教师教育的课堂也需要翻转。成人学习领域的转化性学习理论在理念上与翻转课堂一致，为翻转外语教师教育课堂提供了具体操作方法。

二、翻转课堂的起源和理念

翻转课堂的思想最早源于美国一所山区高中两位教师的实践：2007年为帮助因为交通等原因缺席课堂的学生补习功课，Jonassen Bergmann和Aaron Sams两位化学教师制作了涵盖授课演示文档和详细讲解步骤的视频供学生课后下载自学。后来两位教师在实践中逐步摸索出学生课后自学教学视频，师生课堂上解决问题、内化知识的教学模式。这一教学模式达到了良好的教学效果，两位教师因此获奖并受邀宣讲和推广这一模式[4,6]。美国部分高校探索的集在线教育资源和移动交互社区于一体的翻转教学系统与这些来自基础教育一线的经验异曲同工，尤其是可汗学院录制的大量免费在线视频为数以亿计的学习者解决了问题，为教师实施翻转课堂提供了丰富的优质资源，促进了翻转课堂的实际运用和推广普及。自此，翻转课堂这一新生事物开始引起各国教育界的广泛关注，相关研究和探索实践如火如荼地展开。在国内，翻转课堂也正在成为学术研究领域和教学一线甚至新闻界的热词。

翻转课堂之所以一经提出便引起如此热烈的反响，是因为它转变了传统教学多个方面的实践方式，带来了理念的变革。首先，传统教学程序得以翻转。传统的教学包括两个主要步骤：课堂上教师长时间的知识讲授，以及课堂外学生独立的知识练习和内化。在翻转课堂教学模式中，这一传统的教学程序被颠覆，知识讲授的步骤被转移到课外，由学生自主学习教学视频完成，知识内化则在课堂中由师生通过交流互动和共同探究来完成[6]60。其次，师生角色发生翻转。传统教学模式下，教师是权威的知识源、课堂的主导者和知识的传授者，学生是被动的倾听者。而在翻转课堂中，学生变成了主动学习者，他们在课后自主学习中碰到的问题和困难成为了课堂上探究和交流的主题和焦点，教师则成为了导学者、助学者、促学者和评学者[1]34[5]46-47。再次，现代教育技术的作用也发生了翻转。在传统教学模式下，教育技术主要为教师所用，是教师传授知识的辅助工具。而在翻转课堂中，学生是教育技术的主要使用者，因为教育技术不仅是教师传播知识的工具，更是学习者的知识外存空间[5]46和主动学习媒介，扮演着学习者的教师和学员、学伴和同学等多元角色[7]12。最后，课堂内外的学习时间分布及运用方式得以翻转。传统教学模式将大部分课堂时间用于教师讲授，可供师生交流和合作探究的时间很少，而学生课后也多半只是自主完成练习，缺乏交流和合作探究的条件，讲授和练习成为了课堂时间的主要使用方式。但是在翻转课堂中，课前时间被用于学生自主学习，课堂时间则集中用于师生交流和合作探究[1]34，交流和探究成为了课堂时间的主要使用方式。

在这些新理念的交织中，师生充分利用被整合的现代教育技术提供的便利，间接延长和优化教学时间，主动变革教学程序，积极转变课堂角色，最终促成学习者有效而深入的学习。

三、翻转外语教师教育课堂的必要性

虽然国内外语教师教育与发展研究正在形成态势，但是现有外语教师教育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比如缺乏长效培养机制和对教师教育需求的深入研究，故而已有教师教育项目的实践效果并不理想[8]8[9]3。这包括多方面的具体原因：首先，教师教育形式存在欠缺、互动太少[10]50，遵循的模式仍然是教师教育者通过讲座和工作坊等传统形式讲授新知识，教师重返单位后将新知识运用于教学实践。其次，在传统教师教育项目中，教师教育者处于主导者的地位，是先进知识的占有者，担任着传授知识的权威角色；教师则处于从属者的地位，他们自己的已有知识、实践经验和实际困惑等被忽视，只是被动地接受主导者认为科学、重要和有价值的内容，他们被看成专业发展的客体[11]72。再次，先进的现代教育技术未能得到整合，仅发挥了辅助知识呈现等低层次作用。事实上，现代教育技术在外语教师教育中的运用还不具普遍性[12]65。最后，教师教育宝贵的课堂时间也主要用于专家传递知识，教师教育者与教师之间、教师与教师之间的合作探究和互动并不多。因为传统教师教育项目的这些不足之处，教师常感到教师教育与他们的教学实践经验相脱离，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最大的困惑没有得到反思和讨论，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探究精神和丰富的已有知识未能得到挖掘；有些教师感到学习的多为脱离具体教学情境的、“不着地”的理论知识，这些对他们而言价值不大，以倾听专家报告为主的教师教育过程本身也稍显枯燥。

我们认为，传统的教师教育项目缺乏对作为参与者的教师本质特征的关怀和分析，针对性不强、实效性偏差[10]50，因而无法满足教师的深层需求。教师最本质的特征是成人，其学习具备成人学习的特征：自发性、自主性、基于实践或经验性、合作性和参与性、与自我概念和学习风格相关性等[13]2-6[14]。不难发现，传统的教师教育项目与教师作为成人的这些学习特征相去甚远，而翻转课堂倡导的理念则与此相近。因此我们认为，传统的外语教师教育课堂也需要翻转。关照教师作为成人的本质特征，回归成人学习模式是在职外语教师教育的应然路径。

四、转化性学习理论视角下的教师教育模式

在目前的成人学习理论中，转化性学习理论占据着主导地位。我们在分析中发现，转化性学习理论与翻转课堂的理念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据此创建的外语教师教育模式能够克服传统模式的不足，促进教师的有效学习和深度发展。

(一)转化性学习理论与翻转课堂理念的一致性

转化性学习的概念由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已故教授Mezirow于1978年在妇女解放运动背景下针对女性学习的扎根理论研究而提出，它指的是这样一个过程，即“转变人们习以为常的认识体系(Frame of Reference)，使其更具包容性、辨识性、开放性、情感应变力和反思性，从而产生更加正确合理的信念和观点，以指导实践”[15]7-8。转化性学习与传统的知识性学习不同，它虽然不否认增加新认识和拓展已有认识的作用，但是认为对于成人而言，其学习的本质目的在于转变已有观点及其背后的认识体系，即经历转化性学习。转化性学习的具体阶段和步骤如表1[15]22所示：

表1 转化性学习的阶段和步骤

阶段步骤迷惘迷惘困境批判性反思带着恐惧、愤怒、内疚和羞愧感进行自我审视对假设进行批判性评价反思性交流意识到个体的不满和转化过程是共享的在实践中探索新角色/行动/关系行动计划行动路线获取执行个人计划的知识与技能尝试新角色/行动/关系在探索性活动中建立能力和自信带着新信念进入实践

转化性学习过程凸显的成人学习本质特征与翻转课堂的理念相符：第一，成人实践，特别是实践中的迷惘是成人学习及转变的前提，这与翻转课堂中的角色转变理念一致。对于外语教师教育项目而言，作为成人的教师是项目的主体，他们的学习基于他们已有的实践经验和困惑，而不是外在专家所占有的知识，这样教师成为了教师教育课堂的主导者，教师教育者只是在引导、帮助、促进和评估教师的学习和发展。第二，批判性反思和反思性交流是成人学习及转变的核心，这与翻转课堂中教学程序和时间分配转变理念一致。对于外语教师教育项目而言，课堂主要用于教师独自或者合作反思和探究自身经验(特别是困惑)，相关知识的学习可以在课外由教师自主学习完成。只有当主要的时间被用于反思和探究教师最关心、最迫切的问题之时，教师教育资源才得以充分利用，也只有这样的教师教育项目才对一线教师具有意义。第三，成人学习及转变后的认识还需要在具体情境的行动实践中得到验证。只有当教师教育项目中的内容最终能够反哺教师所处环境的教学实践之时，他们才能切身感受到其“接地气”的价值。第四，虽然转化性学习理论本身不涉及现代教育技术，但是为了让教师教育课堂更好地以教师经验为基础，我们应该聚焦对教师困惑的批判性反思和反思性交流，充分发挥现代教育技术的功效，从而有助于教师最大化“课外”时间和最优化课堂时间。

(二)基于转化性学习理论的外语教师教育模式创建

上述分析说明，转化性学习理论很好地反映了翻转课堂的理念。因此，以转化性学习理论为参考，创建外语教师教育模式可以克服传统在职外语教师教育模式的弊端，促进外语教师的深度学习和转化性发展。本文基于转化性学习的四个阶段，尝试创建如图1所示的指向转化性学习的外语教师教育模式，以翻转外语教师教育的课堂。

图1 基于转化性学习理论的在职外语教师教育模式

这一模式共包含教师课堂经验(困惑/困境)分享、课堂反思和交流、课后自主学习三个阶段。教师的切身体验，特别是实践中的困境是教师教育的起点。为梳理和呈现最大困境，教师先以叙事的形式讲述自身教学实践中遭遇的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困境，比如有些教师最大的困境可能是如何调动学生的英语学习积极性。具体操作中，可选择部分教师进行口头叙事(讲述涉及学生英语学习积极性不高的具体事件)，其余教师开展书面叙事，还可设计针对性的叙事框架，为教师叙事提供中介工具[16]94。之所以倡导使用叙事，是因为叙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聚焦参与者如何使用叙事理解自身经历而直达他们的内心世界[17]2。在教师分享完最大困境之后，有相同困境的教师组成学习共同体[18]。这样他们可以在后续时间内共享一套资源，相互投入，为解决这一共同困境而通力合作。 比如，都存在如何调动学生积极性问题的教师就可以组成学习小组，共同为理解和解决这一难题而进行专门的学习、讨论。

在第一阶段确立好需要解决的困境、分好小组后，教师教育进入以反思和交流为主体的第二阶段。这一阶段，教师先以视觉化的形式如概念图呈现自己关于困境的认识。教师对困境的认识具有一定的内隐性，借助一定的工具可以使教师更加清晰深入地了解自我。概念图正是使内隐的认识显性化的一种有效工具[19]229。具体操作方面，教师可以以“学生英语学习积极性”等为主题词进行大脑风暴活动，将自己关于这方面的认识全部写下来，再在整理归类后得出自身相关的主要认识。紧接着困境及其背后的认识在经过显性化之后被置于教师个人的反思之下，反思已被默认为教师发展不可或缺的必要步骤。例如，教师可以反思，学生英语学习积极性不高的表现有哪些？教师个人平时是如何应对这些情况的？教师个人的应对策略反映了其怎样的认识？这些认识可能来源于什么地方？是否存在优点和局限？但是个人的认识是有限的，反思仅仅停留在个人层面是不够的。所以在个人反思之后，共同体成员需要分享彼此的反思并进行深入的交流讨论，甚至争鸣，激发纷呈的认识以获得多元的解决路径。经过这样一个过程，学习小组中的教师可以共同得出一系列关涉学生英语学习兴趣不高的表现、认识、应对策略等。在小组互动讨论的基础上，教师再重新审视和反思困境，以使多元的认识和解决路径与自身实践情境相结合。例如，在所有关涉英语学习兴趣的认识和策略中，哪些特别符合教师自身所处情境？哪些值得尝试和探索？

上述两个阶段都发生在教师教育课堂上，到了课后，教师自主学习教师教育者结合教师课堂分享与反思讨论情况制作的相关视频和推荐的相关材料。教师教育者制作的视频应该包含相关问题的权威认识、教师教育者的个人观点、评论和反思。例如，以学生英语学习兴趣为主题，教师教育者可以制作一系列的视频，比如专门关于兴趣不高表现的视频、涉及学习兴趣理论的视频、对兴趣激发策略进行介绍和评价的视频等。最后，教师再次进行反思，以全面梳理、批判和综合教师教育者、共同体成员以及自己各方的思考和讨论，最终转变自身认识并达成现有条件下应对困境的最佳实践路径的建构。

(三)与传统外语教师教育模式的不同

相对于传统外语教师教育模式，这一模式在多个方面实现了对外语教师教育课堂的翻转：第一，教师教育程序得到了翻转。教师教育者的讲授被放置在课后教师自主学习环节，课堂则用于教师分享、反思和交流经验，尤其是对困境的交流和反思。这样能够充分调动和发挥教师作为成人的自主学习热情，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和探究精神也得到发挥。第二，教师教育者和教师的角色发生了翻转。教师成为了教师教育的主角，他们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得到关注，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最大的困境得到反思和讨论。教师教育的焦点不再是教师学习外在的高深理论，而是获得与教学紧密相关、有助于解决实际问题的认识。教师教育者则从原来的绝对权威转换成为帮助教师自主发展的脚手架。第三，现代教育技术的作用得到了翻转。教育技术被整合到教师课后自主学习之中，而不仅是教师教育者呈现专业知识的辅助工具。这样教育技术从辅助走向了前台，甚至在自主学习中发挥着主导作用[7]10。第四，教师教育的时间分配和运用方式也发生了变革。传统用于讲授知识的大量课堂时间被有效用于教师的分享、反思和交流，课外学习时间则因为被用于自主学习而得到充分运用，整体时间得到延长，效率也得到优化。

总之，基于转化性学习理念的在职外语教师教育模式深刻认识到了教师的成人本质特征，反映了翻转课堂的理念，能够克服传统模式的不足，促进教师的有效学习和深度发展。

五、结语

本文以已有翻转课堂研究缺乏将其运用到在职外语教师教育之中这一不足为出发点，先梳理了翻转课堂的理念；接着分析了导致传统教师教育模式效果不佳的因素，提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忽视了教师作为成人的学习特征；然后在对成人学习理论的分析中发现转化性学习理论与翻转课堂理念一致；进而尝试建构基于转化性学习理论、旨在达成教师转化性学习的在职外语教师教育模式；最后总结提出该模式所具备的特质。我们相信，这一基于教师实践，以反思和交流为主的教师教育模式有助于促进教师的有效学习和深度发展，值得在实践中验证和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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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tablishingFlippedClassroominForeignLanguageTeacherEducation：PursuingTransformativeLearning

TAOWei

(SchoolofAppliedForeignLanguages，Zhejia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Hangzhou310012，China)

The flipped classroom shakes the beliefs about teaching procedure，roles of teacher and learners，the function of modern teaching technology and the arrangement and application of time. The traditional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 education model is also in need of belief reassessment in these aspects，so as to flip the classroom. This article proposes that to design and implement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 education programme under the guidance of transformative learning theory could result in flipped classroom and promote teacher effective learning and in-depth development.

flipped classroom；transformative learn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er education

H319

A

2095-2074(2016)04-0047-06

2016-04-13

陶伟(1988-)，男，江西进贤人，浙江外国语学院应用外语学院讲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