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整合视域下大学英语学生习作错误成因的认知分析

方 英

(浙江外国语学院 应用外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概念整合视域下大学英语学生习作错误成因的认知分析

方 英

(浙江外国语学院 应用外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基于概念整合理论，本研究对浙江某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45名学生304篇大学英语习作语料中的182例错误进行分析，结果表明：概念整合理论可以对学生习作语言各层面的错误作出统一的解释；运用概念整合分析方法，可以发现同一传统错误类型不同的整合机制并预测学生所处的语言学习阶段。

概念整合理论；错误分析；错误类型；输入空间；整合空间；整合网络

一、引言

近年来，大学英语写作的错误分析研究层出不穷。多数研究都在对比分析理论、错误分析理论或迁移理论的框架内分析学生习作错误的成因，通过搜集学生习作语料或其他文本数据，识别其中的语言错误，对错误进行归类、统计、分析后，一般将错误的主要成因归为(母语)语际干扰、过度概括、(目标语)规则应用不全、简化等(陈红1999[1]，葛丽莲2003[2]，李红梅2003[3]，张晓兰2004[4]，刘向红2008[5]，何华清2009[6]，贾冠杰、乔良文2014[7]等)。由于采用的理论框架不同，研究的侧重点会有所差异，比如：对比分析关注母语和目标语系统；错误分析着重比较中介语和目标语系统；而迁移分析则侧重于比较母语和中介语系统。研究范围涉及短语、短语搭配、句子结构、语篇、语用等各个层次，但这些研究没有或者很少从学习者认知的角度，探究习作错误形成的内在原因。温伟力(2010)[8]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将母语、目标语和中介语三个系统有机结合，从句法层面将中介语的认知产生过程分成四种整合类型，通过实证分析,论证了中介语是学习者在母语和目标语系统共同影响下,经历心理认知过程中的主动性组合、完善和扩展,整合加工而成的,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母语和目标语系统在学习者学习外语的输出过程(写作)中相互作用、最终建构输出产品(习作)的认知机制。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运用概念整合理论，通过搜集、分析学生习作语料中的错误，试图回答以下问题：1)学生习作错误有哪些类型？整合机制如何运作形成各类型错误？2)概念整合理论除了可以解释句子层面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之外，对学生习作中语音层面(语音问题造成的拼写错误)、词素层面、短语层面的错误是否都具备解释力？3)运用概念整合的认知分析方法分析传统的错误类型是否有新的发现？

二、概念整合理论概述

概念整合理论是由Fauconnier & Turner等在概念隐喻理论和心理空间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认知语言学理论。Fauconnier & Turner将心理空间定义为“人们思维或交际中为局部理解或行为而构建的小的概念组合……心理空间在工作记忆模块中运行，但也可通过激活储存于长时记忆中的结构而构建”[9]40,102。为了说明各空间的相互关系和作用，Fauconnier提出了一个“四空间”交互作用的意义构建模型，包括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输入空间I(input space I)、输入空间Ⅱ(input spaceⅡ)、整合空间(blended space)[10]149-155。类属空间由两个输入空间的部分对应映射形成，反映两个输入空间共有的、抽象的结构和组织。输入空间I与Ⅱ经跨空间映射，选择投射到整合空间，整合空间从两个输入空间提取部分结构或元素，通过“组合(composition)”“完善(completion)”和“扩展(elaboration)”，进行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9]42-44，如图1所示：

图1 四空间整合操作图(转引自Fauconnier (1997),Fig. 6-4 [10]151)

图1中，输入空间之间的跨空间映射用实线连接，两个输入空间中的元素、结构与类属空间、整合空间相应部分之间的映射关系由于是部分对应映射与选择投射，因而用虚线连接。整合空间中的长方形即层创结构。可以发现，层创结构中有输入空间与类属空间中皆没有的元素、结构，涉及复杂的认知过程，这也为我们解释学生习作中出现的某些错误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视角。Ungerer & Schmid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分析了语言表达式“Susan remembered Tom of Grandpa’s birthday”输入空间的构建与整合空间形成过程，解释了该语言错误的形成过程[11]276-277。虽然该分析在语内进行，但可以启发我们将概念整合理论用于外语写作的错误研究中。

三、研究设计及结果

(一)研究前期的语料搜集

本研究的对象是大学英语学生习作中出现的错误。为此，研究者在担任浙江某高校汉语言文学班45名学生大学英语任课教师期间，搜集了其一个学期的英语习作共304篇。研究始于大二下学期，学期开始前，学生四级通过率已达90%以上，六级通过率35%左右，因此，学习者有较好的英语能力，且基本在一个层次上。304篇习作中，体裁多样，有记叙文、议论文、新闻稿、投诉信等。全部为书面语料，语音层面的错误分析只涉及单词拼写错误反映出来的有关语音问题。研究初期，按照传统的错误分析方法，从单词拼写、词类使用、搭配、句子等层面对习作语言错误加以识别。语篇和语用层面的错误，本研究暂不涉及。

(二)错误识别依据与错误归类

错误识别依据为《新编英语语法教程》(章振邦2003)、《牛津英语搭配词典》(克劳瑟2003)及《英汉大词典》(陆谷孙2007)。所有错误均经课题组成员以人工方式、根据统一的标准独立确认、集中讨论后确定，最终识别错误182例，之后按传统方法划分错误类型，具体分类与数据见表1：

表1 传统的错误类型及研究数据

错误类别1.主语丢失2.动词缺失3.句子结构错乱4.连词误用①5.动词错用错误数量5613641错误类别6.名词错用7.冠词错用8.形容词错用9.介词错用10.非谓语动词错用错误数量16318145错误类别11.比较级误用12.冗余13.语态错误14.中式英语15.综合错误错误数量3541825总计182研究数据157

注：“综合错误”是指一个句子中，上述类型错误的综合，该类型错误不再单独讨论，因此最终选取的数据是157例错误。

在这15类错误中，1—4类属于句子层面的错误①；5—10类属于词类层面的错误②；11—15类错误有的涉及专门的语法类别，如11、13类，有的涉及各个语言层面的错误，如14、15类，因此划归“其他类型”错误。每类错误下面又分若干子类，比如“句子结构错乱”这一大类下，又分为“with/without错用、从句引导词缺失/错用、句序问题”三个子类，囿于篇幅，不再一一列举。需要说明的是，某些错误类型完全相同的语例不重复选入，比如，“句序问题”错误子类中选入“Why the God is so unfair?”一例，习作中另例同类错误“And why we should learn these endless abundant knowledge?”便不再选入③。

(三)概念整合理论框架下学生习作错误类型

学生习作错误类型按传统方法分类之后，接下来在概念整合理论框架下，从语音(单词拼写中体现)、词素、短语、句子四个层面，重新划分错误类型，分析概念整合机制如何运作，形成各类型错误。

将英汉两种语言系统看作两个独立的输入空间：目标语(英)系统输入空间(InputⅠ)、母语(汉)系统输入空间(Input Ⅱ)，两个空间内有各自系统的结构、元素。输入空间Ⅰ、Ⅱ的结构、元素经跨空间映射，部分投射到整合空间,通过组合、完善、扩展，产生新的结构(层创结构)，即外语学习者输出的语言，学界称之为中介语。“四空间”映射、整合形成概念整合网络，有四种类型：单纯网络(simplex network)，只有一个输入空间有框架结构；镜像网络(mirror network)，所有空间共享一个框架结构；单域网络(single scope network)，两个输入空间框架结构不同，只有一个输入空间的框架组织进入整合空间；双域网络 (double scope network)，输入空间框架不同，整合空间的结构分别取自两个输入空间的框架。双域网络两个输入空间的结构可以互不兼容、相互冲突[9]119-135。因此，根据语言错误属于哪个层面，整合空间语言结构、元素来源于哪个输入空间，整合网络的类型，可以将学生习作错误分为12类，具体分类与数据见表2:

表2 概念整合视域下的错误类型及研究数据

错误类别错误数量比例(%)(1)语音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10.64(2)词素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42.55(3)短语层面,汉英结构相同,镜像网络63.82(4)句子层面,汉英结构相同,镜像网络10.64(5)短语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3321.02(6)句子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63.82(7)短语层面,汉语结构,单域网络2314.65(8)句子层面,汉语结构,单域网络1710.83(9)短语层面,汉英结构兼有,双域网络2012.74(10)句子层面,汉英结构兼有,双域网络2616.56(11)短语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双域网络117.01

续表

注：当输入空间分别为英语和汉语时，结构可以抽象，但元素来源于哪个空间就比较复杂：由于认知语言学认为形义结合的象征单位为语言的基本单位，因此，虽然整合空间的元素形式上均为英语，但整合空间元素的概念意义来源于哪个空间，没有实验研究很难判断。所以，当输入空间分别为英语和汉语时，只能将结构作为主要的分类依据。

其中(1)(2)(5)(6)(11)(12)类错误输入空间均为英语，为语内错误，占比为40.77%，因此多数为语际错误。语料分析结果显示，传统分类方式下15种错误类型全部语例均可归入上述12种错误类型，表明概念整合理论框架下，新的错误类型划分方式是有效的。值得关注的是，本研究语料中未发现“英语结构，单域网络”类错误，也就是说，没有发现两个输入空间皆来自英语语言系统，结构不同，只有一个空间的结构向整合空间投射这样的错误类型。

四、各类型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分析

下面以语料中的典型错误为例，分析12种错误类型形成的概念整合机制，印证概念整合理论对大学英语习作语音(单词拼写错误)、词素、短语、句子各层面典型错误的解释力。

(1)语音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

误：She seemed like to forget the trues that she is going to die.

正：Sheseemedtoforget thetruththat she is going to die.

这里seemed like是(9)类错误类型，暂且不论。我们主要关注trues这一拼写错误的成因。学习者学习外语，语音当然是目标语系统，母语语音系统会影响学习者的目标语语音，但我们讨论的是语音导致的书面拼写问题，因此暂且认为两个输入空间皆来自英语语言系统。输入空间Ⅰ中有英语语音结构/tru:/+/s/，输入空间Ⅱ中有词素元素tru-和词缀-es，输入空间Ⅰ、Ⅱ由语音—词素对应关系连接起来，/tru:/与tru-对应，/s/和-es对应，形成跨空间映射，投射到整合空间；输入空间Ⅰ将其语音结构/tru:/+/s/投射到整合空间，经过压缩、组合、完善等过程，形成新的层创结构：trues。由于只有输入空间Ⅰ有语音框架结构，输入空间Ⅱ只有语形元素，因此，整合网络为单纯网络。其整合机制也解释了这一错误的成因。当然，最初的起因，可能是学习者将//音误作/s/音，这里暂不讨论。

(2)词素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

误：Complaination can’t solve the problem.

正：Complaintwon’tsolve the problem.

学生习作运用的是英语的书写系统，且英汉两种语言书写系统差别极大，因此，可以认为这里的输入空间均源自英语语言系统。输入空间Ⅰ有结构V+-(a)tion，是学习者头脑中动词转名词的构词法知识，输入空间Ⅱ有元素complain。整合时，输入空间Ⅰ提供结构，输入空间Ⅱ提供元素，经过一系列整合运作，最终形成complaination这一错误的词形。

(3)短语层面，汉英结构相同，镜像网络

误：You didn’t have terminal illness.

正：You didn’t havefatalillness.

英汉语两个输入空间有相同的结构，为“限定词+名词”。输入空间Ⅰ中有英语结构和元素terminal、fatal、illness等，输入空间Ⅱ有对应的汉语结构和元素“致命的”“终点的”“疾病”等；两个输入空间由结构相似性关系连接起来，并将相同的图式结构投射到整合空间。学习者将输入空间Ⅱ中的元素“致命的”与空间Ⅰ中的元素terminal对应(汉语文化中，“致命的”通过隐喻思维激活“终点的”)，元素“疾病”与空间Ⅰ的illness对应，形成跨空间映射关系，并投射到整合空间，在整合空间，“终点的”与terminal、“疾病”与illness融合(merge)，经压缩、组合、完善等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terminal illness。所有空间共享相同的结构，整合网络为镜像网络。

(4)句子层面，汉英结构相同，镜像网络

误：I will do my best to plant many trees every year,no matter in the school or in the open air. Otherwise,I will also suggest my family to take bus to go to travel instead of taking a car.

正：I will do my best to plant trees every year,atschoolorintheopenair.Besides,I will suggest my family totravelbybus.

英汉两个输入空间有相同的结构：分句+连接词+分句，是高度抽象的图式结构，属镜像网络。输入空间Ⅰ有相应的英语结构，元素有besides、otherwise等，输入空间Ⅱ中有相应的汉语结构,元素有“但是”“并且”等，两个输入空间由结构相似性关系连接起来，并将相同的图式结构投射到整合空间。学习者将输入空间Ⅱ中的元素“并且”和输入空间Ⅰ中的元素otherwise对应，形成跨空间映射关系，投射到整合空间，经过一系列整合运作，形成上述层创结构。可以看出，(3)(4)虽属于不同的语言层面，但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是一样的，囿于篇幅，此后同一整合网络类型的错误，只论述短语层面的错误，句子层面的略去。

(5)短语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

误：As is known to all,more and more foreign festivals have attached people’s attention.

正：As is known to all,more and more foreign festivals haveattractedpeople’s attention.

该例为英语的固定搭配，因此可以认为输入空间均为英语语言系统。输入空间Ⅰ中结构：V-ed+one’s attention，输入空间Ⅱ中有元素attach、people’s、attention、attract等，输入空间Ⅰ、Ⅱ通过共有成分attention连接起来，V的值由attach填充，one’s与people’s对应，形成跨空间映射，投射到整合空间，同时输入空间Ⅰ将其结构投射至整合空间，经过压缩、组合、完善等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attached people’s attention，属单纯网络。当然，这里错误的形成还有词素、语音层面整合的原因，前文该类型错误已有论述，不再展开。

(6)句子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单纯网络

误：Having suffered from a fatal illness,she was broken down④and wept.

正：Having suffered from a fatal illness,shebrokedownand wept.

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运作同(5)，不再赘述。

(7)短语层面，汉语结构，单域网络

误:When the baby fell ill,she accompanied in the hospital.

正:When the baby fell ill,sheaccompaniedherinthehospital.

输入空间Ⅰ中有汉语结构“不及物动词+方位短语”，元素有“陪伴”“过去时间概念⑤”“在……里”“(那所)⑥医院”，输入空间Ⅱ中有英语结构“及物动词+名词短语+方位短语”，与输入空间Ⅰ的结构有相似性，也有相异，即两个空间有不同的结构，但是只有输入空间Ⅰ中的结构向整合空间投射，因此是单域网络。输入空间Ⅱ元素有“accompany”“过去时标记-ed”“in”“the”“hospital”，两个输入空间之间通过结构相似性关系连接起来，形成跨空间映射，“陪着”与“accompany”对应，“过去时间概念”与“-ed”对应，“在……里”与“in”对应，“(那所)”与“the”对应，“医院”与“hospital”对应⑦，向整合空间投射，在整合空间，经压缩、组合、完善等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accompanied in the hospital”。

(8)句子层面，汉语结构，单域网络

误：Even though had no child,they had a happy life all along.

正：Eventhoughtheyhadnochild,they had a happy life all along.

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运作同(7)，不再赘述。

(9)短语层面，汉英结构兼有，双域网络

误：Milk observed his promise.

正：Milkkepthis promise.

乍一看，(9)类错误的例子似乎是英语结构的单域网络，其实不然。输入空间Ⅰ有结构V1-ed the rule，由空间元素动词observe激活，元素promise又激活了另一个结构V2-ed one’s promise，两个结构有相似之处，但动词不同，因此由V1、V2标示。输入空间Ⅱ有图式结构“V+了+NP”，元素有“遵守”“诺言”，“诺言”又可以激活“规则”等元素，因此，空间结构细化后是“V了+诺言”“V了+规则”，动词相同。两个输入空间的结构相似性形成跨空间映射，输入空间Ⅰ、Ⅱ均将部分结构投射到整合空间，形成新的结构“V-ed+one’s promise”。V的值由observe填充，经压缩、组合、完善等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observed his promise。整合网络为双域网络。

(10)句子层面，汉英结构兼有，双域网络

误：Susan always thought she was so lucky that had a good boyfriend.

正：Susan always thought she was so luckythatshehadagoodboyfriend.

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运作同(9)，不再赘述。

(11)短语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双域网络

误：They think college students will be taken in cheating.

正：They think college students willbetakenin.

两个输入空间皆为英语语言系统，输入空间Ⅰ有结构be taken in，并且该结构的语义激活了元素cheat，输入空间Ⅱ有图式结构VP+in doing...，两个输入空间通过相同的成分in连接起来，形成跨空间映射，输入空间Ⅰ、Ⅱ将各自的结构部分投射至整合空间，形成新的结构be taken in doing...，元素doing和cheat对应，投射到整合空间，经压缩、组合、完善等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be taken in cheating，整合网络为双域网络。值得注意的是，传统的错误类型分析将该例归为冗余类错误，但是分析其整合机制之后，可以发现，冗余的产生，并不是简单的成分多余，而是学习者整合机制运作的结果。

(12)句子层面，英语结构、元素，双域网络

误：However hard is the future,I will keep you company.

正：Howeverhardthefutureis,I will keepyourcompany.

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运作同(11)，不再赘述。

以上我们在充分占有语料的前提下，运用认知语言学的概念整合理论将学生习作中的错误类型细分为12类，从语音层面(语音问题造成的拼写错误)、词素层面、短语层面和句子层面详述了各类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分析表明，概念整合理论对各个语言层面、各类习作错误都具备解释力。接下来，我们就要面对之前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运用概念整合的认知分析方法分析传统的错误类型是否有新的发现？

五、概念整合理论视域下的错误类型分析方法对传统错误类型的新发现

之前我们在分析12类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时，已经揭示了概念整合的分析方法对传统冗余类错误的新认识。下面我们运用这一方法，分析典型传统错误类型形成的概念整合机制，以期有新的发现。

中国学生英语习作中，中式英语比较突出和典型，因此我们主要选取该类错误的典型语料。一般认为，中式英语是将汉语的语言结构、规则、思维套用于英语语言结构、规则与表达中[12]197。但是，仔细分析中式英语形成的整合机制可以发现，学习者输出的中式英语并不仅仅体现汉语的语言结构、规则，请看以下例子：

(13)I and my husband did not lose our confidence.

√MyhusbandandIdid not lose our confidence.

(14)Do you remember your friends’ smiling face when you gain the achievement?

√Do you remember your friends’ smiling face when youachievesuccess?

(15)I have so many things want to do.

√Ihavesomanythingstodo.

(16)They are so shocked that they have no words or reaction for one minute.

√They are so shocked that theywentdumbandnumbfor one minute.

上述4例均属传统的中式英语类错误，但在概念整合理论框架下，它们却属不同类型的错误，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也不同：例(13)输入空间Ⅰ是英语结构“NP+CONJ+I”，输入空间Ⅱ为汉语结构“我+连接词+NP”，整合空间句子结构来自于汉语空间Ⅱ，两个输入空间的元素经跨空间映射，部分投射到整合空间，形成层创结构I and my husband，为短语层面、汉语结构的单域网络。例(14)输入空间Ⅰ、Ⅱ有相同的结构V+NP，投射到整合空间，空间Ⅰ的元素gain、the、achievement与空间Ⅱ的元素“取得、成就”经跨空间映射形成对应关系后投射到整合空间，经过一系列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gain the achievement，为短语层面、汉英结构相同的镜像网络。例(15)输入空间Ⅰ是英语结构sb have sth to do，元素有sb、 have、so many、 things、 want、 to、do；空间Ⅱ是汉语结构“某人有……想做”，汉语元素是“有、很多、事情、想、做”；输入空间Ⅰ的结构、元素与空间Ⅱ的结构、元素经跨空间映现、选择投射到整合空间，经过一系列整合操作，形成层创结构sb have so many things want to do，因此其为句子层面、汉英语结构兼有的双域网络。例(16)输入空间Ⅰ的英语结构be in some state for some time、空间Ⅱ汉语结构“(一段)时间，没有……,也没有……”以及空间Ⅰ的元素have、no words、or、reaction、for、one、minute...和空间Ⅱ的元素“没有，话，也没有，反应，一分钟……”，经跨空间映现、选择投射至整合空间，形成层创结构have no words or reaction for one minute，为短语层面、英汉语结构兼有的双域网络。需要指出的是，例(16)的表达完全符合英语语法规则，只是不符合英语本族语人群通常的表达。从以上各例可以看出，中式英语也有个逐渐接近目标语(英语)的发展过程，学习者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中式英语并非仅仅是母语语言结构、规则、思维的机械套用，而是体现了学习者对两种语言各自规则、结构的主动认知过程。

因此，在概念整合理论视域下审视传统错误类型，可以发现:1)传统错误分析视域下归为相同类型的错误，在概念整合理论视域下，其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并不同，因而错误类型也不同;2)运用概念整合的分析方法审视相同的传统错误类型，可以发现学习者外语学习的阶段性发展过程。

六、结语

概念整合理论视域下，根据学生习作错误所属的语言层面，整合空间语言结构、元素的来源空间，整合网络的类型，可以将其错误类型分为12类，各类型错误形成的整合机制不尽相同。根据现有语料的研究分析表明，概念整合理论可以对学生习作语音层面(语音问题造成的拼写错误)、词素层面、短语层面、句子层面的错误作出统一的解释。运用概念整合的分析方法，针对传统的错误类型，可以发现这类错误不同的整合机制，预测学生所处的语言学习阶段，启发大学英语写作教学。当然，本研究在语料广度与受试多样性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此后的研究可以扩充自建语料库，积极运用国内的二语学习者语料库等充实研究数据。此外，在概念整合视域下，还可以尝试将错误研究从学习者书面语延伸到口语、手势语等模态。

注释:

①汉语有无主语句，英语句子必须有主语和动词，因此将主语丢失和动词缺失列入句子层面的错误；连词孤立来看，虽然是词类，但无论其使用还是句法分析都在句子层面，因此将其归入句子层面。

②词类错误也有句子层面的，如“They want their children will get a better education abroad”，该错误可划入的类型并不唯一，归入动词类语法错误是因为该错误类型吸纳性强。

③搜集到的语料错误类型中，“主谓不一致”类错误归入动词错用大类中的“语法错误”子类中，只有一例“You can chat with your friends who lives far away at any moment”为概念整合视域下的第12类错误。此外，搜集的语料中，单独出现的时态错误几乎没有，这是否与外语学习者语言发展所处的阶段相关？虚拟语气错误很少，是否与学习过程中的回避现象相关？这些都值得深入研究。

④这里学习者为何用被动语态，值得深入研究。

⑤汉语的时态标记没有英语那么丰富，但不表明没有时体概念，概念整合理论作为研究在线语言意义构建的理论，其空间元素可以包括概念。

⑥这里加了括号是因为汉语很多时候不用这样的表达。

⑦由于英汉两种语言系统的差异，很多情况下是没有这样的一一对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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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rorAnalysisofWritingsbyCollegeStudentsfromtheCognitivePerspectivewithintheFrameworkofCBT

FANGYing

(SchoolofAppliedForeignlanguages,Zhejia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Hangzhou310012,China)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CBT),this research analyzes 182 cases of errors from 304 articles of different genres by 45 college students majoring in Chinese literature in Mainland China. The findings of the research are as follows:(1)CBT is of explanatory adequacy for errors at different linguistic level (discourse excluded);(2)The cognitive blending mechanism for cases of the same traditional error type can be different,hence,they are of different error types in the framework of CBT,which contributes to the prediction of L2 learners’ stage of language development and consequently to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CBT);error analysis;error types;input space;blended space;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

H319.3

A

2095-2074(2016)04-0039-08

2016-04-10

方英(1977-),女，浙江淳安人,浙江外国语学院应用外语学院讲师,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