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俗趣话

魏正坤

关中地区流传着一句俗语：“憨憨都认得门哩！”

“门”和人们的衣食住行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假如以门为题搞次问卷测验，恐怕许多人都能答出一两个字由门字组成的词语来：门当户对、高门大户、门庭若市、门缝里看人等等。

门的形成，在人类社会生活发展史上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岁月。原始社会，先民们无房可住，当然不知门为何物。为了逃避敌害和遮风避雨，他们有的“构木为巢”，栖于树上，有的则“穴居而野处”，住在天然洞穴里。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产力的提高，人们逐渐学会了建造房屋。随着私有制的产生，人们便由群居生活发展到各立门户。从此，门便与人类结下了不解之缘。

随着人类生活的绚丽多彩，门的变化也真可谓“门类繁多”。大门、小门、二门、前门、后门、偏门、铁门、篱笆门、屏风门……过去，皇帝居住的地方也有九个门。门，是人类历史演化进化的证物，它不单单有着生活的实用价值，而且有着内涵极为丰富的文化价值，我们切不可因司空见惯而小看了它。

有了门，也就有了关于门的民俗。尽管“十里乡俗不同”，但概括起来门俗大致可归纳为安门、门祭、门联、门忌、门花、门风六个类型。

安门

“门正则宅安”，安门是宅院建设中的头等大事，谁也不敢马虎。旧时安门讲究颇多，一要请风水先生定方位、择时日，选个瑞祥位置，择个黄道吉日。旧时的门是有定向的，如“天下衙门朝南开”就是定规，文庙的门也是向南的。二要请神灵保佑，安全无恙。一方之主的“土地爷”是必敬的，同时还需“供奉姜太公之神位”坐镇，以求“百无禁忌”。三要用红纸书写“安门大吉”四个小斗方，贴于门框之上，图个吉利。四要放鞭炮、焚香火，还需将一碗底打穿用红绳系双筷子钉于门脑之上，为的是禳灾祛邪。五要宴请亲邻，以答谢乡党好友的良好祝愿。时至今日，这些安门旧俗在我国北方农村仍时有所见。

门祭

门祭的风俗源远流长，早在周朝就有祀门之说。那时的门祭是在九月举行，金秋刚过，粮粟入仓，百官率众举行大典，“以会天地之藏”。究其门祭的根源，既与万物有灵的原始崇拜有关，也与鬼魂崇拜有关。门祭的形象物应追溯到远古时的“挂桃人”，《典术》云：“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压伏邪气者也。桃之精生在鬼门，制百鬼，故令作桃人梗著门以压邪。”门祭习俗可分为定期与不定期两种形式。定期门祭除年节的贴门神和对联外，还有用灰画箭，直射门外之俗。“端午节，家家门上插艾叶”。“谷雨节，家家门上画符帖”，符帖旁还需写上“谷雨三月中，蝎子到门庭，雄鸡振双翅，专吃五毒精”这样四句话。不定期门祭指随遇而祭。如家中发生不安祥之事，有的挂一面镜子于门上；有的画虎于门；有的则“砍鸡头”、“插桃其旁”、“以禳恶气”、“而鬼畏之”。门祭的目的是多方面的，综而述之则是：驱邪魔、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

门联

门联亦即门对，源于桃符，历时两千余年，至今不衰。门联是我国特有的风俗。相传我国的第一副门联“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为五代时后蜀主孟昶所撰。春节是门联的洪期旺季，春联这一名称的诞生，则在明朝。朱元璋在南京建都后，曾在除夕传旨：“公卿庶家，须加春联一副，以缀新年。”门联可分为专用门联、行业门联、通用门联三种类型。按一般习俗，只需约略一看门联纸张的颜色，即可断定红白喜事的属性。但也有例外，三年未满的服期，过年时则须贴黄对子。八十高龄的老人过世后即以喜事对待，要贴红对子。在这沉积了几千年的文化传统中，门联早已和门祭相脱钩，许多门联新俗也正兴起形成。

门花

门花是对门的装饰美而言。自从门产生后，人们不但讲究实用，而且要求美观。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对门的审美情趣也愈来愈浓烈。过去，宫殿及大小城门上的门钉一律为闪闪发亮的金黄色，而且均为横九排，竖九排，九九八十一颗门钉。这样的门便呈现出一种威严庄重之美。现在偶尔还可见到过去一些工艺很高的门，这些门上常画一些吉祥物，正如《月食广义·十二月令》所载：门神至“后世画将军朝官诸式，复加爵、鹿、蝠、喜、马、宝、瓶、鞍等状”，以上八物皆用谐音双关方法，意取“爵禄福喜，马报平安”。另外还有狮子、老虎、廿四孝、琴棋书画、花卉翎毛等吉祥物。农家的门多装饰为“黑油门、红边子，外边挂个竹帘子”。现时，关中地区的农舍大门就很讲究，“四朴六带穿裙子，二十四个角云子”。总之，对门的美化无论是钉、镶、嵌、镂，还是贴、刻、裱、画，都是固其本而美其形，呈现出一种五光十色的生活美。

门风

门风虽然指的是家教问题，但却蕴含着极为丰富的门俗内容。例如自古以来的姻亲事宜，定亲双方都有打听门风的习俗。所谓“相亲”就包括相门风在内。随着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在关中地区新建农舍的门楣上普遍兴起了一种“门风家训”的题词风俗，内容有新有老，风格有雅有俗，二至四字，以示门风。如“勤俭”、“忠厚”、“飞跃”、“和为贵”、“居且安”、“平为福”、“勤劳致富”、“宁静致远”、“家和邻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