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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乔治·穆南的“最小言语单位”理论看新兴网络法语解构*

2016-10-27赟,连

关键词:音素语素法语

张 赟,连 泰

(湖南工程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4)



从乔治·穆南的“最小言语单位”理论看新兴网络法语解构*

张赟,连泰

(湖南工程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4)

网络法语是近年出现的一种新兴语言,它的任意性和复杂性使译者很难掌握其真实含义。而用乔治·穆南的“最小言语单位”理论来进行分析,则可以从语音、构词形态和词汇意义三方面对网络法语进行解构,并在此基础上更好地理解其深层内涵。

符号学;乔治·穆南;“最小言语单位”理论;网络法语

乔治·穆南是法国当代最伟大的语言学家、翻译理论家之一。他擅长运用语言学理论来论述和解决翻译领域的各种问题。乔治·穆南对翻译最大的贡献在于他将语言学及其分支学科的各种新理论和新研究方法引入翻译范畴,多角度辩证、完整地论证了翻译领域的一系列核心问题。其中,他大量运用了符号学关于“最小言语单位划分”的理论,来分析阐释翻译中源语的具体内涵。这一成果成为翻译界值得借鉴的一大方法论。

一 乔治·穆南的“最小言语单位”理论

乔治·穆南在论述如何理解源语的真正内涵时,直接借用了符号学中的“言语最小单位”理论。为了更好的理解源语,乔治·穆南提议将语言进行切分,致力于在所指(signifié)和能指(signifiant)两个层面同时寻求到言语的最小单位,并在此基础上,组合出源语的真正含义。

(一)所指和能指的相互关系

关于这两者关系,乔治·穆南延用了索绪尔普通语言学中的概念。“能指”是语言的表达,通常以声音、图像等客观形式存在;而“所指”是语言的感受,是某一事物的内涵。只有当语言的“形式与意义联合”,两者“相互结合作为符号的组成成分”,[1]语言才能真正成为语言。也就是说,语言的形式(能指)和内容(所指)是一个辩证统一的整体。

(二)语言形式层面的最小言语单位——音素和语素

在能指体系中,也就是在语言的形式表达层面,乔治·穆南同样延用了语言学一直以来的公认观点:在单词这个语言符号内,还可进行进一步分割,语音的最小单位是音素(phonème);语言形态的最小单位是语素(monème)。在具体的翻译过程中,对言语进行语音和形态上的解构,可以从不同的层面更为系统和细致的掌握词的内涵,有利于译者理解源语,和选择更为合适、等值的目的语。

(三)语言内容层面的最小言语单位——词格

在所指体系中,也就是在语言的意义(内容)层面,按照传统语言学观点,言语的最小单位需要作为符号来独立承载具体含义,所以一般是单词或语素。不同于传统语言学观点,乔治·穆南引用了符号学家路易斯·普列多(Louis J.Prieto)的理论:“语言在内容层面也可以像音位学一样进一步分割,其最小切割单位为词格”(figure)。[2]

例1:jument(母马)

在此例中,普通语言学一般认为jument这个单词就应该是最小的意义单位。但按照普列多的观点,jument在意义上=cheval(马)+ femelle(阴性),也就是说它还应该继续往下分割为两个词格。关于言语结构的层级划分,可以用表一来表示。

表一 普列多关于言语最小单位的划分层级示意图[3]

乔治·穆南以为,词格意义的提出,“使词汇可以进行编码,并使其区别性特征更为细分、具体化”。这就是辞典学中汇编单词的理论基础。如例1中jument的解释可以至少编码成两条:(1)马(2)阴性。这种编码能“使语义模式化、形式化、精密化”,[4]也就使我们能更清晰地把握单词的所有内涵。在翻译过程中,这无疑为我们更好理解源语奠定了基础。

但乔治·穆南又提出,“这种编码的区别性特征不是限定在逻辑之内,而是一个开放性的选择,它往往与其他词汇的意义相联系”。[4]如例1中的jument一词,与不同单词比较,它的区别性特征就会发生变化:与太阳比,它是生物;与细菌比,它是脊椎动物;与鳄鱼比,它是哺乳动物;与老虎比,它是马科动物;与公马比,它是母马;与野生斑马比,它是圈养牲畜……。同时,他还认为,这些“词汇的内涵在所指体系内,受主观及环境因素的影响”。“由于世界观、文化习俗等主观因素的不同,会导致个体对每种语言最小化单位的翻译理解也不一样。”[4]也就是说,在具体的翻译实践中,我们对词汇意义的把握往往还受到客观条件和主观因素的制约。这正从一定程度上反应出语言的任意性,而“只有接受并肯定这种任意性,我们才能进一步更好的理解语言的多样性。”[5]

二 “最小言语单位理论”视角下的法国网络语言解构

在互联网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法国年轻一族开始在网络上运用自己创造的新兴语言进行交流。这种网络法语具有一定的群体性和隐蔽性,同时又具备趣味性和个性化特征,深受法国青年一代的喜爱。也正是这种新兴语言使得法国青年群体的交际区别于其父辈群体。正如申小龙所言,“这种语言要能在其深层结构中体现当代人的感觉、意向等心理氛围和各种具体的社会因素的独特性,并通过结构系统内部的各种因素的适应和协调,建构特定的语言表层结构”。[6]因此,对于此类源语的翻译,必然具有一定的难度。首先,源语的解构、阐释过程就需要仔细推敲。

(一)“音素”与新兴网络法语

刚才我们提到,乔治·穆南延用普通语言学的观点,认为言语的最小语音单位是“音素”。而在法国网络语言的实际运用中,“音素”成为理解网络法语最为有利和直接的工具。我们将网络法语切割解构到“音素”这一最小单位后,许多本来难以理解的网络新兴词汇和新型构词法也变得通俗易懂了。

作为交际用语,网络语言更倾向于口头表达,“以满足即席交际为目的,并未牵涉到书面语体的整体机制”。[7]所以,这种语言具有随意性和口头性,并且为了更为简洁和便利,它经常按照读音直接拼写文字。它的构成特点之一就是,以音素为基础单位,采用多种谐音符号(字母、数字或音素符号)来代替复杂的单词拼写。在理解这类词汇时,我们可以首先将言语解构到语音的最小单位——音素,再在此基础上找出语音组合规律,并由此拼读出完整的单词或句子。具体的谐音组合规律有以下几种:

1.用谐音字母(音素或音素组合)取代字词句的书写。

例3: IR→[j/εr]=hier

例2中字母G和词组j’ai的发音一样,例3中字母IR与单词hier发音一样,所以这两个例子都直接用字母代替了原有单词拼写。

2.直接用音素符号取代字词句的书写。

在这个例子中,直接用音素[k]代替了单词中字母组合qu/que; 另外,按照发音规则,es在单词中一般发音为[εs],与词组est-ce发音一致;而e在单音节中一般发[]。由此可见,例4中的es、ke都可以看成是音素符号的变异。也就是说,整个例4中运用了大量音素符号来代替单词拼写,对句子进行了简化。

3.用谐音数字(音素或音素组合)取代字词句的书写。

例5: 100 → [sã] = Sans

例6: 7 → [sεt] = Cet(te)

例5和例6都是用和单词发音相同的数字来代替拼写单词。

4.音素、字母和数字混用。

例7: D6D → [de/si/de] = décider

上文中提到的1、2、3点中的三种音素组合规律,在网络法语中经常是混合搭配使用的。如例7中是字母和数字的混用:用谐音字母D代替单词中的音节dé和der,用谐音数字6代替单词中的音节ci;例8是音素和字母的混用:用音素[k]代替了单词中字母组合qu,同时用谐音数字6、9分别代替单词de、neuf;例9和前面的例子类似,是字母、音素、数字三者混用,这时需要注意,谐音字母一般会大写,而音素符号一般是小写。

由此可见,作为最小语音单位,“音素”在以口头表达为主的网络法语中,其地位不容小觑。正是以它为基础,从语音方面对这种新兴法语进行语音解构,将其还原到最小语音单位,然后再重新进行拼读,才能拼写出它原本想要表达的句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清晰快速地掌握网络法语的内在组成规律,并进一步理解其内涵。

(二)“语素”与新兴网络法语

在语言形态方面,乔治·穆南也赞同传统语言学观点,认为语素是语言形态的最小单位,一般分为粘着语素(如词缀)或自由语素(单词)。语素是构词法中非常重要的言语单位。而网络法语中有很大一部分词都是根据构词法而生成的新词。所以我们在研究网络法语含义时,同样可以运用形态切割法,将每个单词分解到最小形态单位——语素,然后再将各个语素的含义加以组合,得出单词的正确含义。以语素为基本单位的网络法语构词主要有以下两种:

1.自由语素+粘着语素构词。

例10: choupinet → chou + poupin + -et

这种自由语素+粘着语素的构词法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派生法。单词“通过派生方式生成的形式,其数量是相当多的,而且其潜力是开放的。”[8]自然,在网络法语中,以这种形式出现的新词也是数量众多的。如例10,Chou的原义是大白菜,引申义为亲爱的宝贝;poupin 指洋娃娃的,暗指可爱的;-et后缀表某样物品的迷你型号。三者结合在一起,含义就有“迷你(可爱)+亲爱的+洋娃娃(贴身物品)”,所以可以推断出choupinet表示的是心爱之人,心爱之物。

2.自由语素+自由语素构词。

例11: plan cul

例11中两个词都是不能进一步分割的自由语素。在含义上plan是计划;cul原义是屁股,引申义是性。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字面含义是“性计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夜情”。

由此可知,将网络法语词汇划分到语素单位后,我们只要掌握了每个语素单位的具体含义,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将语素单位意义进行组合,再“望文生义”,即可得到新词汇的含义。由于此类构词法在日常生活中太过常见,我们就不多赘述。

(三)“词格”与新兴网络法语

在乔治·穆南的“最小言语单位”理论中,“词格”应该是最为重要的概念。不仅因为普通语言学对它没有深入研究,更因为只有它才真正涉及言语的内涵(意义)层面。无论单词的外在形式如何改变,只要掌握了每个单词最小单位的内在具体含义,那我们在理解源语、并对它进行阐述时就会少了许多阻碍。实际运用时,在所指(意义)领域中,将法国网络语言的意义解构到最小单位——词格,一般有以下几种方式:

1.单纯的单词解构编码。

例12: ami(e) n.

(2)相互行为

(3)友好地

(4)关注

网络法语的新兴词汇中,有许多直接采用了已经存在的单词,并赋予它们在新时代的新含义,而且这些单词在形态分析中已经是最小单位,也就是说它们本身已经是自由语素。如,例12中的ami,它原来的词义是:朋友。现在网络发展中,这个词有了新的含义。字典中关于这个词的网络新含义解释如下:社交网站上的相互关注。

接下来,我们对ami(e) n.这个词的新含义解构到词格层次:(1)在社交网站/或者其他网络社交平台、软件上进行(非实体)(2)相互行为(3)友好地(4)关注。这几个编码的含义缺一不可。如果没有解构到词格,而只根据字典的含义来理解,我们很有可能会忽略一些细微的含义。

如(1)“非实体平台”,这一含义中也可包括除网站以外的其他网络社交手段,如各类聊天软件等。如果我们将其行为定位在“网站聊天”,那么我们就会缺失词语的部分含义,造成翻译过程中意义的漏译。

又或者,如果我们忽略了(3)中“友好地”这个看似细微却很重要的含义,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将这个词翻译成“互黑”呢?但从ami(朋友)的原义中我们可以推断,这个词只会是正面的积极的影响。所以,在理解固有单词的新含义时,我们还要从单词的原有含义中去细细品味,分解出其隐藏的词格。

2.形态分析+语素解构编码。

其实,对于词格的分析并不等同于词汇的音素或语素分析,两者可以同步进行。也就是说,我们将词汇进行了语音或形态上的分解后,并不影响我们再将它进行意义上的解构。而为了更好的掌握词义,我们往往会将形态分析和意义解构结合在一起。

(1)女性 (2)性感的,漂亮的 (3)对性开放的

(1)网络分享行为 (2)像病毒一样传播

如:例13中,我们首先对bombasse进行了形态分析,得出bombe和-asse两个语素,bombe的原义为炸弹,引申义为性感美女;后缀-asse表贬义。这时,我们在单词形态上的分析已经到了最小单位。但在意义体系中,bombe一词还可以继续划分,并对其含义进行编码。最终bombasse一词的解构为:bombe(1)女性(2)性感的,漂亮的(3)对性开放的+ -asse(贬义)。直到此时,我们才算真正解构完毕。Bombasse说的就是那种为博出位而暴露自己性生活的漂亮女人。如果没有解构到词格,也许我们就会忽略“对性开放”这层含义,从而会出现对整个单词意思的误解。也就是说,只有在所指(意义)体系中将言语解构到最小单位,我们才能真正掌握词汇的最深层次内涵。

新兴网络法语中还有一部分词,经过形态分析后被剥离出来的词根,在网络用语中又被赋予了新含义。如,例14中viralité 一词,先根据形态分析,分解成词根viral+名词后缀ité;而viral这个词根的原义是:adj.病毒的,而在网络用语中它的引申义为:转载的;分享的(像病毒一样传播)。所以,viralité 一词的解构为:viral(1)网络分享行为(2)像病毒一样传播 + ité(名词后缀)。它的意思可以翻译为网络上的疯狂转载和分享。

综上所述,关于网络法语的词格解构,我们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当词汇被赋予新含义时,我们在解构过程中还要参考其原有含义;第二、含义解构时,考虑要细微,争取抓住一切含义细节。只有用这样科学严谨的态度,我们对词义的把握才能更为精准。也才能在翻译过程中更好的把握住源语的真正内涵。

三 结 语

在新型的网络法语中,有许多根据各种方法重造的新词。这些创造过程有很大的任意性,同时又有其自身的趣味性。“而正如索绪尔所言,语言问题主要是符号学问题。作为诞生于20世纪后期的特殊的社会方言,网络语汇也属于符号学的研究范畴。”[9]因此,我们运用多种符号学的方法论,将网络法语进行切割,找到它的最小单位,并以此为基础,重新组织语言逻辑,确实更便于我们在翻译过程中深入理解这种源语的内涵。但与社会文明发展相比,语言发展往往都具有滞后性。正如穆南所说,“语言远没有人类经验改变的快。”[10]因此,尽管源语解构是一种很好的翻译方法论,但它也并不是万能的。要真正完全掌握源语内涵,还需要译者深入源语所在的整个文化体系中去体会其深意。

[1]Saussure,F.de.Cours de linguistique générale[M].Paris: Payot,1960: 331.

[2]Prieto,L.J.Figuras de la expression y figuras del dontenido[M].Canarias,Universitad de laguguna,1957: 243-249.

[3]Prieto,L.J.D’une asymétrie entre le plan de l’expression et le plan du contenu de la langue[M].Canarias: BSL,1958: 86-95.

[4]Georges Mounin.Les problèmes théoriques de la traduction[M].Paris: Editions Gllimard,1963:113-168.

[5]赵彤.从所指与能指关系看语言符号的任意性[J].文教资料,2012(8):45-46.

[6]仲伟丽,申小龙.革命来了![N].e时代周报,2003-12-17.

[7]胡佳.法语手机短信的语言学特征[J].法国研究,2007(3):18-24.

[8]胡壮麟.语言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70.

[9]何贝贝.法语网络语言的能指、所指和内容、外延的关系[D].湘潭大学,2013:1-2.

[10]Georges Mounin.Les problèmes théoriques de la traduction[M].Paris: Editions Gllimard,1963:273.

Deconstruction of the Network French Based on Georges Mounin’s Theory of the Smallest Linguistic Unit

ZHANG Yun,LIAN Ta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Hunan Institute of Engineering,Xiangtan 411104,China)

Network French is a kind of emerging language in recent years.It’s difficult for translators to comprehend the real meanings of this network French because of its’arbitrariness and complicacy.However,Georges Mounin’s Semiology Theory of the Smallest Linguistic Unit can help us to deconstruct and analyze this language from 3 aspects: phonetics,morphology and significance,and to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structure and the connotation of this kind of language.

semiology; Georges Mounin; the Smallest Linguistic Unit; network French

2016-01-06

湖南省教育厅青年科研课题“乔治·穆南的翻译理论体系及其实证研究”(15C0334);湖南工程学院校级青年科研课题“乔治·穆南的翻译理论体系研究”(校办字[2014]24号)。

张赟(1983-),女,湖南株洲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法语语言文学。

H32

A

1671-1181(2016)03-006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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