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英语学习者提升和控制形容词的中介语研究*
2016-10-25马志刚
马志刚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中国英语学习者提升和控制形容词的中介语研究*
马志刚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提要】提升和控制形容词以及提升、控制兼类词的中介语习得状况是学界未曾关注的语言现象之一。以可操纵的专业组别为组间变量,以含有三类词汇的句式变体为组内变量的实证调查结果显示:兼类词变体句的习得难度最高,而控制类形容词的习得难度高于提升类;二语学习者在判断三类测试句的过程中,因专业背景不同而对各类句式的判断过程有所差异。文章基于普遍性语段假设和二语界面薄弱假说对实证结果予以尝试性解释。
二语习得,提升形容词,控制形容词,提升和控制兼类词
1.引言
英语中的提升谓词包括提升动词和提升形容词,而目前的儿童母语习得研究(Guasti 2002)和成人二语习得研究(Becker 2006)大多只关注前者而忽略述谓性形容词也具有提升用法的语言现象。国内外针对提升动词的二语习得研究所得出的普遍性结论包括高水平二语者在提升动词的使用和辨析方面依然存在语义不一致、动词形态不一致和虚指词误用等方面的语误(桂诗春 2003)。但这些结论是否适用于提升形容词的成人二语习得是学界值得进一步探索的研究课题。 事实上,学界对英语提升形容词的二语习得研究不仅历史短、数量少,而且鲜有研究考虑到提升形容词本身的语法和语义特征及其中介语习得的复杂性。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本研究在有关提升动词的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探讨国内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在习得提升和控制形容词时可能会遇到的困难。由于部分形容词和动词兼具提升和控制两种用法,因此其二语习得难度都会比具有单一用法的提升谓词更大,而还有一些形容词(比如possible,crucial等)与提升谓词在句法语义方面都有异有同。 因此,本研究还调查兼有提升和控制用法的谓词的中介语表现,进而为中介语语法的理论构建提供更多的实证理据。
2.英语提升和控制形容词的句法语义属性分析
语言学文献中检验提升和控制谓词的主要语言学手段通常有主语是否具有生命性、是否允准虚指主语、是否允准习语主语、被动化能否改变其语义真值等(Bresnan 1970)。虽然这些测试手段基本上都适用于区别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但这两类形容词也具有其自身独特的用法。如下基于文献中的常见用例先说明提升动词和提升形容词之间的差异,然后再说明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之间的不同。
2.1提升和控制形容词的用例分析
尽管提升谓词包括提升动词和提升形容词,但二者间并非完全相同。比如,(1)a和(1)c具有完全相同的句法格式,但经历相同句法转换(that引导的补语句前置操作)后形成的(1)b不合法,而(1)d却合法:
(1) a.It seems that John will spill the beans.
b.* That John will spill the beans seems.
c.It is likely that John will spill the beans.
d.That John will spill the beans is likely.
上述对比说明:提升形容词likely具有述谓性,可以作表语成分,而提升动词则无此用法。不过,并非所有的形容词都具有类似用法。如(2)所示:
(2) a.John is bound to make a pass at the blonde doll.
b.John is eager to make a pass at the blonde doll.
c.That John will make a pass at the blonde doll is bound to be the case.
d.* That John will make a pass at the blonde doll is eager.
(2)a和(2)b中的形容词bound和eager分属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但that从句前置操作后的(2)c可以形成合法句,但(2)d却不合法。如下(3)中两组例句之间的合法性对比进一步显示出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在句法形式方面的不同:
(3) a.John is likely to relieve himself inappropriately.
b.John is reluctant to relieve himself inappropriately.
c.It is likely that John will relieve himself inappropriately.
d.* It is reluctant that John will relieve himself inappropriately.
从论元结构和题元理论的视角看,提升形容词likely是具有单一客体论元的状态描述类谓词,而控制形容词reluctant则是要求双论元的意愿表达类谓词,因此后者在选择客体内论元的同时还要求其外论元必须是具有心智的生命体(an entity with a sentient mind)。显然,(3)d的不合法性可归于其外论元为非生命体。另外,英语中的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大多都具有修饰性,因而可以用来修饰名词。常见的用例包括eager,ready,able,reluctant,anxious,likely,certain,keen等。这些形容词大多数都可以作为定语性形容词来修饰名词,如(4)中的例句所示(但bound作为提升形容词则无此用法):
(4)a.The eager boxer drew himself up to his full height.
b.The reluctant president drew himself up to his full height.
c.The ready army was ordered to sound the retreat.
d.The likely winner was ordered to sound the retreat.
虽然上述形容词再加上系动词be后都可以选择不定式作为其补语,但所形成的结构有些是控制结构,而另外一些则是提升结构。如下(5)中是典型的控制形容词的用例:
(5)a.The president is reluctant to resign without a vigorous fight-back.
b.Johnson is eager to seek some compliments from the audience.
c.Jane is able to get the work done single-handedly.
d.Jimmy was willing to get a quick promotion without any bribing.
显然,(5)a-d都具有相同的内部构造:SubjectANIMATE+ BE + Adj +[CP[CΦ][TPPRO[Tto]+[VP]]],其中补语句中的主语PRO的语义所指由具有生命和意志的句首主语所控制,因而都是典型的控制形容词。类似的用法还表现在anxious和sorry这一类表情绪状态的形容词上:We are anxious to have a wiser leader;We are sorry to have kept the guests waiting。而上文所列的likely,bound等都是提升类形容词,因此都可以虚指词there作为其形式主语,如(6)所示的都是典型提升形容词的用法:
(6)a.There is likely to be a sand storm in the high-season of camping this year.
b.The summit conference is bound to be a total failure due to the lack of fund..
c.There is certain to be a victory on the part of the high-and-mighty.
d.The weather is threatening to be stormy with some obvious and ominous signs.
e.There are apt to be mistakes to be made.(试比较:He is apt to lose his temper).
2.2提升和控制兼用的用例分析
基于能否以生命性实体为其外论元的选择标准,(6)中的certain和threatening其实还具有控制谓词的用法,而likely和bound等词的次范畴选择要求中并不具有外论元,更不可以生命体为其外论元。如下(7)是更多提升和控制兼用的用法示例:
(7)a.He was certain to join me in facing the music.
b.The weather is certain to change unexpectedly.
c.He was threatening to beat his brains out.
d.There is threatening to be a sand storm in central plains.
更为常见的提升和控制兼用的英语动词还有begin,continue,start,fail等。Davies & Dubinsky(2004)针对此类动词进行了多种句法检验,如以(8)中的begin为例所示,其中的谓词也可以用continue等词的相关形式加以替代:
(8)a.The committee began to discuss the annual tax-reduction.
b.The wind is beginning to gain more and more momentum.
c.The fur is beginning to fly in the form of pointless arguments.
d.Taxes are beginning to be lowered on an unprecedented scale.
事实上,begin的提升用法集中体现在可以使用表达天气的虚指词it的用例中,如It's beginning to snow。需要指出的另外一种提升和控制兼用的现象体现在英语的两种被动句上:be被动和get被动(Huang et al.2009:138):
(9)a.* John is intentionally likely to win
b.John is intentionally eager to win
c.* John intentionally was cheated.
d.John intentionally got cheated.
显然,be类被动句不能被表自主意愿的副词intentionally加以修饰,而get类被动句则可以接受此类副词的限制,说明(9)d类被动句实际上具有某种控制类结构的用法,即类似于(9)b中的用法。另外,英语中常用的习语测试法也可以体现出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的用法差异,如(10)所示:
(10)a.Advantage was taken of John.
b.*Advantage got taken of John.
a.The shit is likely to hit the fan.
b.*The shit is eager to hit the fan.
(11)a.John is too stubborn to talk to him.
b.Johniis too stubborn to talk to himj.
c.John is too stubborn to talk to.
d.Johniis too stubborn to talk to ei.
基于约束原则,如果合法句(11)a中的him并不与句首的John同指,那么him必定与动词talk的外论元主语不能同指,否则就会违反约束B原则。因此,其内部结构如(12)a所示。而合法句(11)c中的动词talk的外论元并不是John,而talk to的语义宾语应该是John,那么该语义宾语是如何与John建立指称同指关系的呢?
(12)a.Johniis too stubborn[CP[TPPROi[Tto]talk to himj]].
b.Johniis too stubborn[CPOPi[CФ][TPPROj[Tto talk to ei]]].
c.Johniis too stubborn[CPOPi[Cfor][TPanyonej[Tto talk to ei]]].
d.John is easy[CPOPi[Cfor][TPanyonej[Tto please ei]]].
(12)a和(12)b显示出二者内部构造的不同:前者属于控制形容词结构,其中的空主语PRO受到主句主语John的语义控制,而后者中的空代词e非论元移位到不定式句的标示语位置。需要指出的是,PRO在(12)a和(12)b中具有完全不同的指称,(12)c显示,(11)c中的主语的语义指称具有任指性,即可以是任何人(Bresnan 1979)。而(12)d是典型的英语tough结构的分析方案。
上述对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的深入分析为探究二者中介语习得的潜在因素提供了理论依据。由于目前关于提升结构的研究既没有提供提升形容词习得发展的全貌,也没有找出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中介语习得的具体困难所在。因此,迄今为止,有关提升结构的习得研究都集中在如何区分提升和控制方面(Becker 2006)。而且,国内研究者普遍认为,二语学习者的语感不及英语母语者,而对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的语义句法特征的敏感度普遍较弱,而且这种敏感度不随水平的提高而提高(赵慧尔2010)。但这些研究都没有从句法特征、语义解读以及谓词次类等视角综合考虑提升和控制谓词的中介语表征问题。以下先陈述相关的习得理论基础,然后提出本文的研究问题、测试材料以及研究方案的实施等。
3.中介语谓词投射的统一性语段假设及其理论基础
基于上述语言学分析,本研究尝试从语段和论元移位两个视角来分析二语学习者在提升和控制形容词以及兼类动词方面可能出现的中介语偏误现象。
3.1统一性语段习得理论
Wexler(1998)提出,成人句法结构的习得建立在一系列假设之上,而儿童语法只能表征及物性语段,但不能够表征动词被动句、非宾格句、提升句这些非语段。该假设被称为语言习得的普遍性语段要求假设(Universal Phase Requirement)(UPR)。依据二语语法的初始状态为普遍语法的理论,本研究采纳统一性语段习得理论,认为中介语语法同样有可能把所有的最大投射都视为是语段。
3.2论元移位的偷渡性假设
Collin(2005)提出了论元移位的“偷渡”分析法,认为提升句中的经验者to-短语并非是附加语,而是基础生成在外论元位置上的论元成分。这就意味着,经验者短语都位于题元宾语向语法主语位置spec-TP移动的路径上,因此完全可以阻断论元语链的形成。Collins(2005)为解决该问题提出,经验者论元其实是合并在高位引元结构(high applicative head)的外论元位置上,因此在结构上阻断了嵌入句中的基础论元向主句spec-TP位置移动的路径。(13)是Collins提供的证据:
(13)a.* Patrick seems to heri[to like Cheryli]. (Principle C)
b.That cat seems to every mani[to like all of hisishirts].(Principle B)
可以看出,(13)a中的Cheryl作为指称语是不能受到任何制约的,但经验者her却对不定式句中的名词施以约束,而(13)b中的代词his以管辖领域外的every man为其先行语,前者违反约束C原则,而后者符合约束B原则。这说明提升结构中的经验者DP位于论元语链之上。显然,对中介语语法中是否会形成论元语链以及论元语链是否会被经验者论元所阻断加以实证调查,则可以进一步确定二语学习者对提升和控制结构的习得状况。
4.实证调查
4.1统计考虑
本研究采用准实验和真实验相结合的设计方案,尝试了解二语学习者在判断提升和控制形容词句(以及兼类句)的可接受性时,专业组别和句式类型在多大程度上独立地起作用,以及二者是否以交互方式影响其决策过程,因此双因素方差分析的混合设计方案(以专业组别为被试间变量、以测试句为被试内变量)是适合回答下述研究问题最为恰当的统计方案。该方案以二语者对提升句或控制句及其兼类句的判断得分作为因变量,可以提供两个自变量各自的主效应以及二者间的交互效应。
4.2研究问题
由于研究焦点在于不同组别的英语学习者在判断英语提升/控制测试句的可接受性时,其判断结果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句式类型的影响,因此应该按照专业组别来随机分配被试,而把不同的测试句作为重复测量的自变量。尽管在双因素混合设计方案中,专业组别的处理效应会与个体差异混淆在一起,但句式类型与专业组别的交互影响有可能是决定二语者作出最终决策的主要因素,因此也是本研究最需要得到精确检验的因素。据此,本研究仅以专业组别把被试分配到不同的测试组,并使每个被试接受句式类型三个水平的处理(2×3)。据此,本研究的研究问题就可以表述为:专业组别不同的二语学习者在判断英语提升/控制测试句的可接受性时,句式类型与专业组别之间是否具有交互效应(即句式类型的变化趋势对于不同组别是否一致)?句式类型效应能否单独影响学习者的决策?
上述研究问题中涉及到两个自变量(即专业类型和句式类型)和一个因变量。专业类型具有两个水平(英专、非英专),句式类型具有三个水平(提升句、控制问句、兼类句),均为称名变量,而因变量是两类二语学习者对测试句在1-5的尺度上所作的判断得分(对原始数据予以预处理后的平均分),属于正态分布的连续型尺度变量。
4.3调查工具
本研究的调查工具是基于前述语言学文献(Davies & Dubinsky 2004;Radford 2009;Becker 2006)改编而成。比如,典型的兼类用句,The situation is beginning to deteriorate(Radford 2009:276)。为了考察中国学习者提升和控制形容词句以及兼类句的运用能力,判断句式主要基于提升和控制形容词的句法语义特征。基于相关的语料库研究以及上述统计方案和研究问题的要求,本研究需要三类提升/控制句作为实验测试句:提升形容词句(likely,certain,sure等)、控制形容词句(keen,eager,anxious等)、提升/控制兼类(want,expect,prefer等)。除了前文文献中的句式外,还有如下具有经验者的提升形容词句(14)b和兼类句(14)d:
(14)a.It seems to Leonard that William kisses a lot of aliens.
b.* It is unlikely to Leonard that William kisses a lot of aliens.
c.* Walter was going / was about to George to be wearing a hat.
d.John threatened to spill the beans./ The weather is threatening to be stormy.
每类测试句都有8个测试句。在问卷填写完毕后的非正式访谈中,受试均表示测试句中没有不认识的单词,也没有受试表示测试句的时态等语法方面有问题。为了不让受试了解测试目的(以规避学习效应),本研究采用了三倍的无关干扰句外(合法句和不合法句各一半)(测试句的具体样例如前文所示,不再赘述)。所有三类24个测试句与另外72干扰句形成本次研究的可接受性判断任务的问卷,因此可以说,两个组别的所有受试都接受了句式类型3个水平的处理。此外,伪随机排序方式可以克服顺序效应并达到随机呈现实验句的目的。受试被要求对所有句子的可接受程度进行判断,并从代表接受程度不同的1-5五个数字(由低到高)中选择其一。南方某外国语大学非英语专业二年级的30名学生(非专业组),以及该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的30名二年级同学(专业组),在自习时间的25分钟内填写完毕。
5.实验结果
5.1本次研究统计结果的描述和分析
表1 不同组别对三种句式类型测试句的可接受性判断得分
表1显示,专业二语组和非专业二语组在句式类型不同的三类测试句上的判断平均分呈现出相同的趋势:提升形容词句的判断成绩>控制形容词句>兼类句,这说明二语学习者,不论其专业背景如何、所接受的输入有何不同,都有可能形成论元语链形成提升形容词句,而控制形容词句涉及到更多的句法操作和语义控制,因此两组二语受试的得分普遍都<2.50(中间值)。当然这种差别也可能与句法操作中的语段数有关:提升形容词句仅仅具有一个语段,而控制形容词句通常具有两个语段。仅仅依据表1是无法确定句式类型是否与学习者的专业组别具有交互作用以及专业组别是否具有独立的影响力,因此需要借助于执行双因素方差分析来检验(Larson-Hall 2010),如下分析结果:被试间效应检验数据显示,专业组别的主效应并不显著,专业组和非专业组对三类测试句的判断数据间不存在显著差异(F[1, 58]=0.754; p=0.489; η2= 0.046)。由于专业背景被视为随机分配被试的变量,因此在本次实验方案(双因素混合设计方案)中无需精确地测出专业背景的影响效应,而句式类型与专业背景的交互影响才是决定二语学习者作出判断的主因。以下从三个维度汇报相关的推断性数据。
第一,协方差矩阵是否呈现显著性可以说明混合设计方案中的多元方差分析结果是否可靠,而在自变量的不同水平上,本研究所得因变量的协方差矩阵的结果缺乏显著性(F[6,2.249]= 4.287;p = 0.44>0.05),从而说明因变量的方差变异具有齐质性,因此方差分析的结果是可信的。
第二,被试内因素(句式类型)的主效应分析以及两个自变量(专业类型与句式类型)之间交互作用的多元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句式类型的主效应显著(F[2,57]= 7.324;p=.000; η2= .832);被试内因素(句式类型)与被试间因素(专业类型)之间的交互效应同样也具有显著性(F[2,57]= 32.902; p=.000; η2= .502)。依据应用统计学要求,被试内变量具有三个水平时,必须依据球形假设来检验所有受试对不同测试句判断数据间的方差变异是否齐质,而检验结果中的显著性值(p=.068>.05)的确满足了球形假设的要求。据此,被试内因素的影响结果显示:句式类型的影响显著(F[2, 116]=345.291; p=.000; η2= .768)。
第三,由于本研究中的因变量在句式类型的三个维度上,方差变异均具有齐质性(p值均>.05;F提升句[1, 58]= 0.325,p=0.599; F控制句[1,58],p=.701; F兼类句[1, 58], p=0.588)。依据双因素混合设计方案的要求,如果句式类型的主效应显著,那么就需要进行事后多重比较以确定显著性的来源。
第四,由于被试内因素和被试间因素二者间的交互作用同样具有显著性(F[2,116]=34.092; p=.000,η2= .342),因此还需要执行简单效应检验。如下,先针对句式类型执行多重比较,然后(针对交互效应)通过改变程序语句执行简单效应检验。
5.2本次研究统计分析的后续检验
由于句式类型的主效应显著,因此必须在.05的水平上通过Bonferroni方法执行事后多重比较检验。结果显示:提升形容词句、控制形容词句和兼类句三者间的任意对比的显著性p值均为.000<.05。据此可以判断,如果排除专业背景因素,那么所有受试对具有三类提升/控制句的判断得分呈现递减趋势。此外,被试间因素的主效应不显著(专业组和非专业组的均值非常接近),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不存在显著差异(t[59]= 5.223; p=0.069>.05)。据此可以推断,如果专业背景因素与句式类型的不同水平相互结合时很可能对二语学习者的判断决策产生影响。结合上述被试内因素和被试间因素的具体数据,可以预测:在以句式类型为横轴、以专业背景为单独线条的图示中,专业组和非专业组判断三类测试句的均值的变化趋势大致相同。因此,句式类型因素对于任何背景的二语学习者的影响应该属于系统性变异,而专业背景对于判断提升/控制测试句的影响属于随机变异。
考虑到专业组和非专业组在判断提升/控制测试句方面趋同,因此需要执行简单效应检验,而改变程序语句后的简单效应结果显示,控制形容词测试句的判断在专业组和非专业组之间呈现出显著差异(p控制句=0.029),但提升形容词句和兼类测试句的判断结果在专业类型的维度上没有显著差异(p值分别为0.462和0.532)。因此可以断定的是,句式类型与专业背景的交互作用主要体现在二语受试对第一类和第三类测试句上。为了显示交互效应,还需要再次改变程序语句执行简单效应检验,以确定在专业类型这个自变量的每个水平上,二语学习者对三类测试句的判断趋势是否一致(简单效应检验结果的图表从略)。依据Bonferroni方法计算(显著性设定在.05)的结果显示,专业组的二语学习者在对不同测试句进行判断时,都具有显著性差异,而非专业组的二语学习者对于提升句和兼类句的判断结果不具有显著性差异(p=0.72)。据此,句式类型差异在不同专业背景层面上的变化趋势有异,被试内因素与被试间因素的确是以交互方式影响着二语学习者对提升/控制测试句的判断结果的。
6.讨论与分析
依据统一性语段假设,成人二语学习者对于提升形容词句和控制形容词句的判断结果应该趋同,因为学习者会把其中所有的最大投射都视为语段。然而,本研究的实证结果与此预测并不相同,因为两组二语学习者都能够区分语段和非语段,而且控制形容词句具有不只一个语段的句法构造显然给两个受试组都造成了习得困难,从而使得其判断结果显著低于提升形容词句的判断结果。可见,语言习得的普遍性语段假设(UPR)并不能解释本研究中两组二语者的中介语表现。而就判断结果的内部差异而言,两组二语受试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母语中提升和控制用法的影响。具体而言,提升类谓词和控制类谓词本身都具有跨语言的差异性。比如,法语中对等于英语提升动词seem的sembler就兼具主语提升和宾语控制的用法,其用例分别为Le tempts semble s’écouler lentement(Time seems to elapse slowly)和Il me semble m’étre perjure(It seems to me that I perjured myself)。类似的跨语言差异也同样影响到本研究中二语受试的判断,毕竟汉语中的提升动词“可能、似乎”等在英语中除了对应于提升形容词likely之外,还存在possible,probable,maybe等形容词或副词的用法。而这体现在有些非专业组的受试在判断提升类或控制类形容词测试句时基本上都持有不确定的中性态度。
就具体词项判断结果的内部变异而言,兼类形容词certain是非专业组很难区分其不同用法的测试句,其中非专业学生最难习得的变体句式包括There are certain to remain some controversies; John is certain to come; Punitive measures are certain to be taken以及包含习语句式的All hell is certain to break loose等。我们认为,这可能与二语输入量这个外部因素有密切关联,因为二语者的语言能力必定会受到语言使用频率和接触量大小的影响。而上述这些句式对于非专业组而言,其接触的低频率会降低这些结构的可提取度和可接受度。我们同时还发现,二语输入中有关语法特征的质也同样影响二语者对句法结构的判断结果,因为语法信息充分而适切的二语输入可能会影响到语言机制的内部界面,即句法-语义界面。这种现象在本研究中集中体现在含有否定极性项目的提升句中。比如,类似于That puppet appears to everybodyito like any of theirishirts这样的测试句,其中any of their的语义指称可以受到everybody的约束而得以实现。专业二语组对于这样的句法的判断结果显著优于非专业组。依据前文论元移位的偷渡性假设,该句中的经验者everybody是基础生成在外论元位置上的论元成分,因此可以阻断论元语链的形成,从而实现经验者对极性项目的论元约束。在前文偷渡分析法的基础上,Hyams(1986)提出,儿童语法和中介语语法中是不允准偷渡操作的,因此,成人二语者是无法建立起提升形容词句中的论元语链的,而本研究中的二语受试对于类似于*Who does Jonathaniseem to who(m)[to like]ti?及其对应的合法句Who seems to Johathan[to like who(m)]?的判断结果(以及事后的访谈)说明,成人二语者在提升结构中几乎不可能建立起论元语链。总体看来,就提升形容词句的判断结果而言,Wexler(1998)提出的论元语链缺损假说(A-Chain Deficit Hypothesis)也可以对本研究中二语受试的中介语表现作出解释,即成人二语者缺乏形成论元语链的能力。
就本研究中的交互影响而言,我们完全可以基于二语语法的界面薄弱性来说明本研究中专业组别和句式类型之间的交互影响。界面薄弱假说(Sorace & Serratrice 2009)认为,二语句法-语义界面和句法-语篇界面都具有习得难度,句法-语义界面上,母语迁移的影响要大于其他因素,而在句法-篇章界面上,信息因素的影响更大。至关重要的是,其中所涉及到的因素并非各自独立,而是互相作用的。由此可见,不同界面的影响因素需要具体分析。不过,本研究的测试材料并不涉及到外部接口,因此,未来的相关研究需要关注信息结构对提升和控制形容词句的影响,特别是如话题、焦点等语用条件对兼类句的中介语习得的影响,毕竟脱离具体语篇语境的词汇和句法学习会忽视语用知识对句法制约的复杂性。就本研究中测试材料的因素交互来看,Wilson, Sorace & Keller(2009)的观点也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中介语界面加工困难并非仅仅是由于语言表征的复杂性所致,而且还和二语者对句式中信息点的注意力资源分配不均有关。
7.结语
现有的主语提升类动词的二语习得研究认为,中国学习者英语提升形容词运用能力呈非线性的发展路径(低水平发展极慢、中级飞跃发展、高水平停滞不前)(谢元花 2010),特别是在虚主语it和there的运用方面与母语者水平有差距。而本研究在此基础上实证调查了英语提升和控制形容词以及兼类词的二语习得问题。需要指出的是,未来的相关研究应该关注输入数量和输入频率对句法结构二语习得的影响,毕竟这与习得者接触到的语言实例的数量和频率有关。最典型的例证是能够进入双宾句的动词数量远远少于能进入与格句的动词数量,因而前者的可替换频率较低,作为完整语言单位的重复频率也较低,其习得难度自然也就越大。最后,本研究的发现要求未来的外语教学和教材编写中都应该关注提升形容词和控制形容词的用法,特别是兼类词的用法,从而能够保证他们可以获得足够量的相关语法知识,进而能够在各种形式的二语产出中充分掌握和运用上述三类英语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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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志刚: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
通讯地址:510275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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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9648(2016)02-0033-07
2016-06-30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汉语特色句式的优化生成及其中介语加工机制研究”的部分成果,项目号:15BYY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