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爱情故事》的叙事视角分析
2016-10-24李薇
李薇
(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陕西西安710077)
余华小说《爱情故事》的叙事视角分析
李薇
(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陕西西安710077)
《爱情故事》在叙事视角上采用视角转换的策略,构建了以男性为主导的话语中心,讲述了一个非爱情的故事,对小说题名形成了反讽的艺术效果。
《爱情故事》;叙事视角;反讽
余华是一位讲究叙事策略的作家,他创作的小说《爱情故事》在叙事视角、叙事时空等方面匠心独运。本文着重从叙事视角来分析《爱情故事》的叙事策略。
《爱情故事》在叙事视角上采用视角转换的策略,其视角转换形式如下:全知视角——第一人称中的体验视角——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全知视角——第一人称中的体验视角。视角转换构建了以男性为主导的话语中心,讲述了一个非爱情的故事,对小说题名形成了反讽的艺术效果。
小说开头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回忆了1977年秋天两个少年在汽车站买票、等车的情景。作为观察者的全知叙述者细致地描述了男孩和女孩的言行,并透视了他们的内心活动。叙述者在回忆这段往事时,使用了“紧张”、“心神不安”、“胆战心惊”这些语义上重复的词语,来突出男孩因怕熟人看见自己和女孩在一起的心情。
接着,回忆戛然而止,镜头被拉回至十年后的现实:一间“黄昏的屋子里”,叙述视角已悄然发生转换,由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转为第一人称叙述视角。采用第一人称叙述者能给读者以真实感,在“我”的倾诉中,拉近与读者的距离,显得十分亲切,犹如朋友促膝谈心,真诚,坦白,但是客观上使叙述者居于中心地位,容易带上强烈的主体抒发性。如果第一人称“我”非正面形象而是有人性弱点的话,那么“我”就会在独白中自我暴露,从而达到反讽的效果。小说在读者不知不觉中先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后又运用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
体验视角就是用当初正在体验事件时的眼光来聚焦对象,它是一种内视角,叙述者位于故事内,更易真实描述“我”的内心活动,凸显人物的思想。通过这个视角,叙述者描述了与女孩十多年之后接近三十岁的婚姻状况:我们的生活“像旧报纸似的”,我们的“过去像每日的早餐”,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使我沮丧无比”,而这一切是因为我们五岁时就互相认识,十六岁发生性生活,最终导致了婚姻关系,她“如一张贴在墙上的白纸一样一览无余”。叙述者“我”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婚姻的厌倦和不满。
回顾性视角是“我”从自己目前的角度来观察往事,它是一种外视角,叙述者位于故事外,和体验视角相比较,虽然同样能真实反映“我”的内心感受和观察,可是“我”对往事的描述已经涂抹了当下的主观感情色彩,某些情绪得以渲染和突出。通过这个视角,叙述者“我”回忆了十六岁行将结束时和她完成的第一次性生活,并且事后由于害怕怀孕而坐上公共汽车去四十里以外的医院检查。回忆中我与她的拥抱毫无甜蜜之感,有的只是胆战心惊,因为“不远的小路上,有拿着手电走过来的人”。我和她发生性关系是因为好奇,“我凑过去闻到的只是一股平淡的气味”,“气味并未像我以前想象的那么激动人心”。“在她越来越像孕妇的时候,我接近崩溃的绝望使我对当初只有几分钟天旋地转般的快乐痛恨无比”,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坐在去医院的汽车上,我对她的声音“无比的恐惧”,对她的不懂事(女孩只是邀请男孩坐在自己身边)感到“愤怒”,她偷偷捏住我的手指“真要把我气疯”。总之,在描述公共汽车上的两人时,叙述者“我”在不长的文字里七次运用了表示恐惧、气愤、心烦之类的以描写心里活动为主的词语,渲染和突出了他的感受。
当描述男孩和女孩走下公共汽车去医院的情景时,小说又重回全知视角。全知叙述者描述了男孩在离医院越来越近时内心由“气愤”转为“忧心忡忡”,到了医院后“心情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困难起来”,在离开医院横穿大街时显得“丧魂落魄”。与此同时,全知叙述者也描述了女孩的委屈,迷茫的眼神,医院里的镇静等。
最后,小说再一次转换视角,以第一人称中的体验视角反复描述了我对她的感受:“过于熟悉的声音,已将我的激情清扫”,我熟悉她脸上的皱纹“犹如熟悉我的手掌”。两次第一人称体验视角都反复表达了我对婚姻的厌倦和不满,第二次体验视角对第一次体验视角意义上的重复,非常鲜明地暗示了“我”与“她”想离婚的原因是我们俩太熟悉了。
总之,从视角选择来看,作者之所以选择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描述车站、去医院的路上(不包括公共汽车上)、医院里、杂货店门口这些情景,是因为全知视角叙述者可以分别从男孩和女孩的言行及心里进行全面的描述。全知视角的叙述者无所不知,可以从任何角度来观察事件,可以透视任何人物的内心活动。这样的视角穿插在第一人称“我”的视角中,能避免“我”绝对主宰话语权,从而使文本话语显得相对客观。对十年后的现状、汽车上、第一次性生活这些场景,作者选择了第一人称视角,除了现实生活是第一人称体验视角,其他都为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采用第一人称视角极大地突出了“我”的内心世界,彰显了我的话语权,构建了一个男性“我”为主导的话语中心,带上了强烈的主体抒发性。
由此可见,视角转换突出了《爱情故事》中的非爱情因素,事实上所谓的爱情故事并不存在,作为男性的“我”喜新厌旧,以自我为中心,无视女性“她”的存在与付出,这正好对小说题名《爱情故事》形成了反讽的艺术效果,而视角转换强化了这种效果。作者要表达的是爱情是有保鲜期的,没有永恒的爱情。
[1]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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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6)11-001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