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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吞噬拆迁款

2016-10-24沈东伟

清风 2016年4期
关键词:永和补偿款调查组

文_沈东伟

“苍蝇”吞噬拆迁款

文_沈东伟

两年前的一段时间,因国家建设工程需要而拆迁的江苏省东台市梁垛镇的部分村民,一直为拆迁款的补偿问题而闹心,总觉得这里头有鬼:永和村某村民的补偿协议总额是1120元,而结算凭证上却是31440元;一户人家4间猪圈说好补1120元,而拿到手的却只有700元……

案发后查明:梁垛镇的拆迁款“闹鬼”,是因为有人在搞鬼。谁?他就是该镇原副主任科员陈冰。

心坎里有鬼

1957年出生的陈冰,土生土长的梁垛人,在这片热土上打拼,也有所收获。他先后担任过镇政府文卫助理、镇党委秘书、镇人大副主席兼工会主席。

梁垛镇有“经济小巨人”之称,近些年来,该镇利用国、省道,省级航道穿境而过的有利条件,大力实施新型工业化和城镇化双轮驱动战略,大拆大建,累计要征地2000多亩,拆迁农户300多户,补偿支出高达3000多万元。

有人戏言,如今的征地拆迁已超过以往的计划生育,成为“天下第一难”。让谁来挑这副重担?镇党委考虑再三,觉得已退居二线的陈冰资格老,能力强,有条件将这副担子挑好,便任命其为梁垛镇连申线航道整治工程及352省道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负责征地拆迁的日常事宜。

面对总计3000多万元的拆迁补偿“大蛋糕”,再加上手中有权,用陈冰自己的话说,“所有的拆迁补偿材料、表格都得我亲自动手”,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他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走进这个权力的磁场,他人生的罗盘就开始乱转了。他看到那些水平、能力都不如自己的老板,一个个穿金戴银,宝马香车,可自己为政府工作这么多年,就那么几个死工资,越比心中越不平衡;他想到自己在梁垛奋斗几十年,从“后备”变成了“前辈”,却还是个副科级,且又到了二线,仕途已经画句号了。

如今好处就在眼前,“肥肉”挂在嘴边,再不拿点吃点,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到那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至于制度和党纪国法,利剑高悬,陈冰当然也清楚。但他心存侥幸:现在的制度很多但不吃人,模样儿还挺可爱;况且对违规违纪者的调查处理,“烂尾”的也不在少数,不一定能查到自己头上,还是高尔基老先生说得对:“若是怕狼,就别进森林!”他决心赌一把。

真正的魔鬼,乃是埋藏在人心深处的“心魔”,一遇到诱惑就会原形毕露。陈冰将在党旗下宣誓过的拳头松开了,叉开五指,伸向金钱。

拆迁款搞鬼

脱去“怕”字编织的软猬甲,陈冰胆大无比,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盯着拆迁,盯着拆迁款。

陈冰发现,市指挥部下达的拆迁面积计划多于实际面积,而拆迁款又是按计划面积拨付的,用不完还得收回去。这一“肥水”岂能让它白白流掉!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何不多报几个拆迁户,以增加拆迁面积,与计划摆平,这钱不就到手了么!于是,他挥起了权杖,让永和村多报几户。

村支书感到为难,说:“户头是死的,怎么多得起来?”陈冰一听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户头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能编造几个吗?”慑于其淫威,村支书无奈,只得照办,拍着脑袋想名字。但又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情急之下来了灵感:既然没名,那就叫“吴明”吧。还有一个呢,你陈冰让编造假名还不是想银子捞银子吗?那就叫“李日银”吧,每天都能见到银子,给你来个精神胜利法。就这样,第二个假名也想出来了。

陈冰捞钱心切,不问好赖,只要有个名字就行,急吼吼地私刻两个假名的印章,先后3次套取了拆迁补偿款37万元,据为己有。

不费吹灰之力,就有这么多的钞票落入腰包,且平安无事,这相当于自己好几年的工资呢!陈冰脸上笑出了褶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顺便洗个脚;既然洗了脚,不如洗个澡;既然洗了澡,干脆胡乱搞。”他也无所顾忌了,放开手脚,大捞特捞。

2012年下半年,梁垛镇先后向市连申线工程指挥部申请追加鱼塘设施及青苗、遗漏塔吊等项目补偿款。陈冰瞅准机会,故伎重演,让相关村虚列了4 户鱼塘和2户塔吊、码头拆迁,骗取了补偿资金29.723万元。

2013年5月,陈冰以处理费用支出为名,让村干部向某虚列本村一户的拆迁项目,领取补偿款9万元,后来向某将此款项交给陈冰,他二话没说,将钱收下。

连申线工程结束后,陈冰仍觉尚未捞足,还未“吃饱”,又将贪婪的目光转向了352省道。2012年年底,他让沈倪村虚列352省道拆迁户,再一次获取补偿款31.73万元。2013年6月,陈冰让梁西村虚列取土综合补助10万元,揣入自己的腰包……

陈冰就是这样虚报冒领,疯狂作案,大肆捞钱,在近3年的时间内,先后6次非法占有国家专项资金,高达1092771.84元,捞得盆满钵溢,养得满面红光。

审计组查鬼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会遇见鬼。陈冰也曾担心黑钱捞得多了会撞到“枪口上”。但自打尝到腐败的甜头,他早没了自律的念头,手伸出来了就不想缩回去,怎么办?便用侥幸来自我麻醉:一来有镇领导信任,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即使出点事也会帮着说话;二来有村组干部的尊重,相信他们不会胡说乱咬;三来将多捞的钱寻机退回一点,装装廉洁的样子,弄块“遮羞布”盖盖。

陈冰机关算尽,既想捞取油水又欲免遭查处,来个鱼和熊掌兼得。然而,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贪婪的种子埋下后,总有一天会结出恶果。就像一句电影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2014年年初,东台市派出审计调查组,对梁垛的拆迁补偿款进行审计。陈冰获息,犹如“南天门失火——慌了神”,觉得此番调查凶多吉少,后背上冒起了冷汗。他按照审计调查组的要求,战战兢兢地捧出两大本拆迁协议,慌乱中不知是为了表功还是说漏了嘴,说拆迁补偿中所有的材料及表格均出自他一人之手。

“审核人又兼经办人,拆迁这么复杂的事就他一人负责?”市审计调查组的负责人听了不由得一惊,脑海里立马多了几个问号,看来这回的审核要格外小心和细心。

查账中发现,永和村某村民的拆迁补偿协议和结算凭证不相符合,协议总额是1120元,而结算凭证上却是31440元。

“这是怎么回事?”调查组负责人发出了疑问。“噢,是这样的,这户村民签了协议后,又提出要翻建老房子,增加面积,经研究同意了。后来我因太忙,忘记重签协议了。”可就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陈冰的视线迅速挪开了,他心虚啊!

紧接着,调查组又发现永和村拆迁户吴明的协议中补偿总额为22.73万元,而结算的却是26.73万元,这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陈冰有点不好意思,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说:“这家人原来搞经营,在河边建了个小码头,最初登记时给漏了。”在接下来的问答中,虽然陈冰的解释滴水不漏,但由于底气不足,脸色微微泛红,抽烟一支接一支,呼吸似乎也加快了,眼光不再和调查人员对视。

“看来,这里头的问题还不少呢!”审计调查组负责人决定,再找当地的拆迁户谈谈,以了解他们的拆迁补偿情况,首先选定的是吴明。

数日后的一天中午,调查组来到永和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调查组的同志遇到一个接小孩放学的老大娘:“请问大娘,吴明家怎么走啊?”

“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家人!”老大娘回答。

“无名啊,肯定就是没有名字了,但凡真人都有名字啊!”小孩的一句玩笑提醒了调查组的同志。后来,他们通过合作医疗数据库和户籍信息库查询,均查无此人。那么,拆迁补偿款到底是进了镇里的“小金库”还是进了陈冰的口袋?为了尽快取得突破,审计调查组马不停蹄赶到镇里,分别找财政所、经管站负责人谈话;向市纪委领导报告后,再找镇党委书记确认,三方均作出了书面说明:没有资金回流,也没有“小金库”。那剩下的只有一种结果——钱被陈冰套走了。

调查组顺藤摸瓜,结果查证,仅永和村就有拆迁款补偿实际结算额高出协议数额26万元。岂容腐败分子逍遥法外!后来的事顺理成章,陈冰经济犯罪一案经审计调查组和市纪委初查以后,被移送东台市人民检察院,作进一步的调查。

铁窗内锁鬼

陈冰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鬼”,在阴暗的角落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朗朗乾坤,岂容鬼蜮存在!做了“鬼”的陈冰,自然难逃被捉的命运。

2015年5月23日,东台市人民法院又一次开庭审理陈冰经济犯罪一案,认定其在担任梁垛镇连申线航道整治工程、镇352省道西延工程指挥部副总指挥期间,利用职权,贪污国家专项资金计人民币1092771.84元。因有自首情节,法院一审以犯贪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0年,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10万元。

一个乡镇的副主任科员,陈冰充其量只能算个“芝麻官”;但他虽是苍蝇的体格,却是老虎的胃口,肆意吞噬国家资财,中饱私囊,激起了民愤。这个腐败“苍蝇”被绳之以法,也是罪有应得,人心大快。

陈冰在人们的唾弃声中上了囚车,驶向他该去的地方。失却了紧握的权柄,以往的“热茶、热脸、热捧”再也享受不到了。成了阶下囚,陈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满目皆冰:冰冷的手铐,冰寒的铁窗 ;还有一个“冰”,就是冰凉的心情。正如他在忏悔中说的:“我天天深陷在极度的痛苦和懊悔之中,自己辛苦打拼几十年的事业付之东流,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妻子儿女,毁了家庭,这贪欲啊,真是害死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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