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与挑衅情境下高攻击个体的注意与情绪特点

刘　枫　刘　燊　祝阳君　徐　强　张　林

（宁波大学心理学系暨研究所，宁波 315211）

挫折与挑衅情境下高攻击个体的注意与情绪特点

刘枫刘燊祝阳君徐强张林

（宁波大学心理学系暨研究所，宁波 315211）

选取87名大学生为被试（高攻击个体46名，低攻击个体41名），随机分配到三种不同情境中（挫折情境、挑衅情境与一般情境），考察不同情境下高攻击性个体的注意与情绪特点。结果发现：（1）高攻击个体对攻击词的颜色命名反应时显著长于中性词；（2）在攻击词的颜色命名反应时上，攻击特质与情境类型的交互作用显著；（3）在愤怒情绪变化量上，情境主效应显著，攻击特质与情境类型的交互作用显著。在挑衅情境中，高攻击个体更易产生愤怒情绪并对攻击性信息更加关注。

攻击性特质；挫折情境；挑衅情境；情绪；注意

1　引言

近年来社会极端暴力事件频发，从上海杨佳袭警案到各地多起幼儿园、小学暴力伤害事件，再到首都机场爆炸案和北京大兴摔婴案。虽然这些案件背后的暴力犯罪者或因“对社会不满”或因“心态扭曲失衡”各有不同，但其犯罪行为给受害人家庭、社会均带来严重的伤害，也使人们对高攻击性个体在社会冲突事件中的心理反应和行为表现产生极大关注和重视。

关于攻击行为的发生机制，Anderson等人提出的一般攻击行为模型 （General Aggression Model，GAM）对攻击行为发生的原理进行了全面分析，认为个体因素和情境因素是引发攻击行为的两个主要因素［1，2］。其中，个体本身的攻击性倾向是一种重要的个体因素［3，4］，指个体人格中所具有的产生攻击的内在可能性［5］。大量研究均表明，高攻击性个体更容易表现出攻击行为［6-8］。而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则是引发个体产生攻击行为的两种主要情境因素［1］。但以往的研究对高攻击性个体在这两类不同情境中反应的不同一直没有给予足够重视。因此，研究高攻击性个体在面临挫折和挑衅情境下的心理特点与行为反应，对了解和分析暴力犯罪行为的发生非常必要。

就高攻击个体本身而言，其在注意偏向与情绪反应上有着自己独特的特点。Smith和Waterman发现，暴力犯罪者这种高攻击性个体对攻击性词语更加敏感，表现出了对于攻击性线索的注意偏向［9］。并且高攻击性暴力犯罪者对环境中的负性情绪信息也更敏感［10，11］。也就是说高攻击个体会对环境中的负性情感和攻击性线索表现出注意偏向。此外，高攻击性青少年有着更高的愤怒情绪体验和更高的愤怒情绪表达［12］。在日常生活中，伴侣关系中暴力的男性也会比非暴力的男性报告有更多的愤怒情绪［13］。拥有大量暴力行为史的暴力犯甚至在愤怒情绪的控制上存在着困难［14］。这些证据表明，高攻击性个体不仅更容易愤怒，而且愤怒情绪的强度也会高于一般个体。注意与情绪是影响攻击行为的重要内部因素［1］，可能正是这种对攻击线索的极度敏感和强烈的情绪反应导致高攻击个体更容易表现出攻击行为。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引发犯罪的社会环境因素是不可忽视的导火索，情境因素在引发高攻击个体的攻击行为过程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其中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则是引发攻击行为的两种常见情境条件，在以往研究中也证实了两者对攻击行为的诱发作用。研究发现，挫折情境与外显的攻击行为呈显著正相关［15］；被拒绝的挫折感会引起被试的负性情绪反应，进而导致被试表现出更多的攻击行为［16］。挑衅情境同样会引发个体的攻击行为［17］。情境中的挑衅程度越高个体越容易产生愤怒情绪，并表现出更多的攻击行为［18］。然而，不同攻击性个体在相同情境中表现可能不尽相同：在中等挑衅情境中，高攻击个体相比于一般攻击个体会产生更多的攻击反应［19］；Reijintjes的研究也发现，在挑衅情境中，高攻击个体相比于一般个体会进行更强的直接攻击［8］。此外，挫折和挑衅虽然都可能引发攻击行为，但两者并非完全相同。Lawrence认为挫折与挑衅会诱发不同的体验，其中挫折会诱发一种因环境和他人而失去控制的体验，挑衅则会诱发受到他人刺激和煽动的体验［20］。并且有研究发现对攻击诱发情境的反应与不同的人格特质有关［4］。由此可见，两类情境因素虽然都能诱发攻击行为，但是对于不同攻击性的个体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并且两类情境因素之间也存在着差异。

内部心理过程是影响攻击行为的重要因素。然而造成不同攻击性个体在挫折与挑衅两种情境中产生不同反应的内部心理过程目前还较少受到关注。不过我们可以从特质愤怒的研究中得到一些启发。以往对于特质愤怒的研究发现，相较于低特质愤怒的个体和没有受到挑衅的个体，受到挑衅的高特质愤怒个体会对愤怒相关的刺激表现出更强的注意偏向［21-23］。而高特质愤怒是高攻击性的一个重要表现［24］，高特质愤怒的个体会表现出更多违规行为［25］，如攻击性驾驶［26］、对他人的暴力行为［27］等。因此，在挑衅情境下高攻击个体也可能表现出类似于高特质愤怒个体的特点，即相较于低攻击性个体与一般情境下的个体，在挑衅情境下的高攻击个体会对攻击性刺激表现出更强的注意偏向。而在挫折情境中高攻击个体是否也会表现出类似的特点，以及挑衅情境与挫折情境下会产生怎样的不同，是本研究所要解决的问题。

综上，本研究考察在挫折和挑衅两类情境下，高攻击个体在注意特点和情绪反应上的差异，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和认识高攻击性个体的心理特点，为预防高攻击个体的暴力犯罪行为提供研究证据。结合以往的研究结果，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设：在挑衅和挫折两类情境中，高攻击个体相比于低攻击个体对攻击性线索会更加关注，并更容易产生愤怒情绪；在两种不同情境类型中，高、低攻击个体在注意特点与情绪反应上可能存在显著差异。

2　方法

2.1被试

随机从某综合大学抽取在校大学生342名，其中男生169名，女生173名。根据被试填写的BPAQ攻击问卷，按照被试攻击性总分平均数的正负一个标准差作为分组标准，其中攻击性得分低于平均分一个标准差的被试为低攻击组，高于平均数一个标准差的被试为高攻击组。最终有效被试为低攻击组41人（其中男生24人，女生17人；M攻击特质=52.80，SD=12.78），高攻击组46人（其中男生25人，女生21人；M攻击特质=70.83，SD=24.89），两组被试的攻击性差异显著（t=-4.314，p＜0.001）。而男生（M=75.10，SD=12.78）与女生（M=72.00，SD=13.02）在攻击性上的差异不显著（t（85）=1.11，p=0.27），因此在对结果分析时不将性别考虑在内。本研究选取的被试色觉、视力或矫正视力均达到正常，能较为熟练地操作计算机，并且之前未参加过类似的实验。

2.2实验工具与材料

2.2.1BPAQ攻击问卷 （The Aggression Questionnaire）

采用由Buss和Perry编制的BPAQ攻击问卷，共29个项目，分为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和敌对性四个分问卷［24］。问卷采用5级评分，其中项目9、16为反向计分题。在本研究中该问卷α系数为0.83。

2.2.2情绪状态量表

采用由Waston等人编制［28］，邱林、郑雪和王雁飞修订的一般情绪量表（PANAS-R），包含积极和消极情绪两个维度，9个积极情绪词（如热情的、兴高采烈的）和9个消极情绪词（如害怕的、内疚的）描述，采用5点计分［29］。依据情绪的“主观感受、行为表现和生理唤醒”三成分理论，本研究将恼怒、易怒和兴奋三个项目作为个体愤怒情绪反应的测量指标。PANAS-R在本研究中的前测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后测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0。

2.2.3注意偏向实验程序

本研究采用情绪Stroop任务范式来测量被试对于攻击性信息的注意偏向特征。情绪Stroop范式来源于Stroop范式。与经典的Stroop范式不同的是，在情绪Stroop范式中并不要求被试对颜色词（如红、绿等）的颜色进行命名，而是对情绪词语或中性词语的颜色进行命名，若与中性词语相比对情绪刺激颜色命名的反应时较长，则说明被试对情绪性刺激投入了更多的心理资源，因而干扰了对于词本身颜色的命名，即对情绪性刺激产生了注意偏向［30］。

本研究采用的是含攻击性信息的词语与中性词语。具体程序为测量实验开始时，屏幕中间会出现一个白色的“*”300ms，提示被试开始注意。“*”消失后，接着在“*”出现的位置出现一个蓝色词语或绿色词语，要求被试尽可能又快又准地对词语的颜色做出判断，蓝色词语用左手食指按“F”键，绿色词语用右手食指按“J”键。如按键错误，屏幕上将出现一个红色的“×”予以提示，被试做出正确按键反应之后刺激消失，1000ms后计算机自动进入下一个trial。本实验运用Inquisit软件编程。

2.2.4注意线索类型词

参照经典情绪Stroop研究选取注意线索词的要求［9］，以《现代汉语分类词典》（董大年主编，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8年版）为蓝本，挑选出30个具有攻击性含义的词语，请100名被试对这些攻击词语进行5级评定，选取得分最高的8个攻击性词语（暴力、勒索、冲撞、单挑、挑衅、打倒、威胁、对抗）作为攻击线索词。另外选取词长匹配的8个家具用品类词语（椅子、衣柜、沙发、台灯、桌子、窗帘、钥匙、水杯）作为中性线索词。为增加被试对于实验按键反应的熟悉度，本实验还选取了6个交通运输工具类词语（卡车、火车、轿车、轮船、摩托、飞机）作为实验中的练习材料，在正式实验之前增加了练习程序。

2.3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攻击特质：高攻击性、低攻击性）×3（情境类型：挫折情境、挑衅情境、一般情境）的两因素被试间设计。自变量为个体攻击性特质和不同的情境类型，因变量为被试对不同攻击线索类型词语的颜色命名反应时和被试阅读情境材料后情绪状态量表的得分。

2.4实验程序

首先用PANAS-R量表进行情绪状态前测。然后把被试随机分为三组，实验组被试阅读挫折或挑衅为主题的情境故事（情境故事事先经过由30名其他被试进行的预实验筛选和情境材料的有效性检验），想象自己在当时情境下的情绪、想法和可能做出的行为，并填入相应的横线中。一般情境下被试阅读一段篇幅相当的科普文作为控制组。情境操纵后用PANAS-R量表进行情绪状态的后测。最后运用情绪Stroop任务，考察被试对攻击线索词和中性词的注意特点。实验结束后，给予被试一定的报酬，并进行解释及致谢。

3　结果

3.1情境操纵有效性检验

对情境诱发前后个体的情绪特征进行差异比较，结果见表1。

表1　不同情境下个体情绪前后测差异检验（M±SD）

由表1可见，个体在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启动下的消极情绪得分均显著提高，积极情绪得分均显著降低。并且在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启动下个体的愤怒情绪均显著提高。因此，差异检验的结果表明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的操纵有效。

3.2高攻击个体在不同情境下对攻击线索的注意特点

对不同情境类型条件下，高、低攻击个体对攻击词及中性词的反应时的描述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三类不同情境下高低攻击组个体对两类词语的反应时 （M±SD，ms）

进行2（攻击性：高攻击、低攻击）×3（情境类型：挫折情境、挑衅情境、一般情境）×3（词语属性：攻击词、中性词）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其中以词语属性为被试内变量。结果表明：攻击性特质的主效应不显著（F（1，81）=3.20，p=0.08，η2p=0.04），情境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F（2，81）=2.36，p=0.10，η2p=0.06），攻击性特质与情境类型的交互作用显著（F（2，81）=3.88， p＜0.05，η2p=0.09）。

进一步分析发现：对于低攻击个体，两类词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F（1，81）=3.22，p=0.08，η2p=0.04）；对于高攻击个体，两类词的反应时差异显著（F（1，81）=15.67，p＜0.001，η2p=0.16），其中在挫折情境（F（1，81）=5.30，p＜0.05，η2p=0.06）、挑衅情境（F（1，81）=5.22，p＜0.05，η2p=0.06）与一般情境（F（1，81）=5.17，p＜0.05，η2p=0.06）下两类词的反应时均差异显著，并且高攻击性个体在挑衅情境下对攻击词的反应时显著高于一般情境（t（28）=2.46，p＜0.05），挫折情境与一般情境、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的差异均不显著（t（30）=1.34，p=0.18；t（28）=1.17，p=0.25）；而低攻击性个体在三组情境下对攻击词的反应时差异均未达到显著（ps＞0.05），见图1。

图1　情境类型和攻击性特质对攻击词反应时的交互作用图

3.3高攻击性个体在不同情境下的情绪变化特点

将被试在接受情境启动前后的愤怒情绪值的差值作为情境启动后的愤怒情绪变化量。基于情境类型和攻击特质对个体愤怒情绪的变化量进行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攻击性特质主效应不显著（F（1，81）=1.16，p=0.29，η2p=0.01）；情境类型的主效应显著（F（2，81）=13.91，p＜0.001，η2p=0.26），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启动下的愤怒变化量要显著高于一般情境（t（57）=3.90，p＜0.001；t（56）=5.00，p＜0.001），而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之间没有显著差异（t（55）=1.12，p=0.27）；攻击性特质与情境因素交互作用边缘显著（F（2，81）=2.97，p=0.057，η2p=0.07）。进一步分析发现：对于高攻击个体，挑衅情境的愤怒变化量显著高于挫折情境（t（28）=2.10，p＜0.05）和一般情境（t（28）=5.27，p＜0.001），挫折情境高于一般情境（t（30）=3.28，p＜0.01）。对于低攻击个体，挑衅情境和挫折情境下的情绪变化也高于一般情境（t（26）=1.85，p= 0.068；t（25）=2.29，p＜0.05），但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的差异不显著（t（25）=0.47，p=0.64），结果如表3和图2所示。

表3　情境操纵前后个体愤怒情绪反应的变化（M±SD）

4　讨论

4.1高攻击性个体在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启动下的注意特点

本研究比较了高、低攻击组个体对两类线索的颜色命名反应时发现，在启动三种情境后，高攻击组对攻击词和中性词命名反应时均差异显著，表现为高攻击个体对攻击词的颜色命名反应时显著长于中性词；而低攻击组在中性词和攻击词上的颜色命名反应时差异不显著。这一结果说明，相对于中性刺激信息，高攻击性个体更容易选择关注环境中带有攻击性含义的刺激信息，这与以往的研究相一致。Smith和Waterman发现，相比较于非暴力犯和低攻击性的大学生，暴力犯与高攻击性的大学生会对攻击性词汇产生注意偏向［9，31］。Wilkowski和Robinson的研究同样发现，与低攻击性个体相比，高攻击个体在日常生活中对于环境中的攻击性信息赋予更多的关注，他们将更多的认知资源用在对攻击性信息的注意和加工上，从而使得对攻击词进行命名的时候反应时更长［32］。并且这种注意偏向会使他们更加偏好加工敌意性刺激［33］。而对于敌意性信息的持续关注会增加愤怒的强度和持续时间［34］，并会诱发个体的敌意性解释从而导致攻击行为［32］。现实生活中，高攻击性个体的这种对于攻击性信息的注意偏向就使得他们把更多的认知资源投注在觉察情境中的攻击信息上，因而无法对情境进行正确合理的认知评估，例如过度夸大情境中的威胁性、敌意性，从而导致他们在冲突情境下表现出更多的攻击行为。

图2　不同情境下高低攻击组愤怒情绪变量（误差线表示±1个标准误）

本研究也发现，高攻击性个体在挑衅情境启动下对攻击词的反应时显著高于一般情境，挫折情境与一般情境、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的差异不显著，但却介于挑衅情境与一般情境中间；而低攻击个体在经历了三类情境启动后对攻击词的反应时差异均不显著。这表明相较于挫折情境与一般情境而言，挑衅情境更能诱发高攻击个体对于攻击性信息的注意。一方面，这可能与对情境的敏感程度有关。Lawrence和Hodgkins发现，对挑衅敏感度高的被试会对挑衅情境进行更多的攻击性、敌意性的解释［35］，并表现出更强的攻击行为［36］。因此可能相较于低攻击个体，高攻击个体对于挑衅情境更为敏感，从而导致挑衅情境对其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另一方面，这能与高攻击个体的认知脚本有关。Anderson和Carnagey认为高攻击性个体在接受攻击性刺激时很容易激活其与攻击性有关的概念脚本（包括认知、情绪反应），进而促发了随后的攻击行为模式［37］。也就是说挑衅情境相比于挫折情境及一般情境，可能更容易激活高攻击性个体与攻击相关的故事脚本。并且挑衅会诱发受到他人刺激和煽动的体验［20］。而相较于低攻击者来说，高攻击者在神经质上有着更高的得分［38］，这就使得他们更加地易怒，易产生敌意与易受伤害［39］，也更容易受到他人煽动的影响。由此可以说明为什么那些典型的高攻击个体在面临他人挑衅时会更容易爆发出攻击行为，这也从暴力犯罪预防的角度提示我们，尽量不要激惹那些具有高攻击性特质的个体，以免诱发他们的暴力行为。

4.2高攻击性个体在挫折情境和挑衅情境启动下的情绪特征

本研究发现个体在挫折情境启动下与挑衅情境启动下均表现出积极情绪水平降低和消极情绪水平尤其是愤怒情绪的显著提高。该结果既符合了经典的挫折—攻击理论的观点也符合他人研究的结果，即面临挫折和挑衅个体容易产生愤怒情绪进而产生攻击行为［40］。

对不同情境启动下高低攻击性个体愤怒情绪变化量进行分析，结果发现，对高攻击个体来说，挑衅情境的愤怒变化量显著大于挫折情境与一般情境，挫折情境显著大于一般情境；而对于低攻击个体来说，挫折情境与挑衅情境显著大于一般情境，挫折与挑衅情境之间差异则不显著，并且仅在挑衅情境下高低攻击性个体的愤怒变化量存在着显著的差异。这也符合前人关于高攻击性个体更容易产生愤怒情绪的结论。Waschbusch等研究发现，高攻击性个体在挑衅情境下会心率加速，具有更强的愤怒水平体验［41］。Smith等对罪犯的调查也发现，暴力犯罪者的愤怒水平显著高于非暴力犯罪者和一般人［42］。一方面这可能跟高攻击个体更喜欢自我沉浸在愤怒情绪体验中有关。研究者发现，在受到挑衅后自我沉浸的个体会表现出更多的攻击性想法和愤怒情绪［43］。本研究中的高攻击性个体在受到挫折与挑衅之后，尤其是挑衅情境，很可能更容易沉浸在这种情境当中，而不是脱离出来，因而表现出了更多的愤怒。另一方面同样可能是因为高攻击个体对于挑衅情境更加敏感，从而产生更强的愤怒情绪。此外有研究发现，自恋的个体在挑衅情境中更容易产生攻击行为，而缺乏清晰自我概念的个体则更可能在挫折情境中表现更高的攻击行为［20］。可能是因为自恋的个体对自身的重要性有着夸大的感觉［44］，他们在自我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更高的愤怒，甚至引发攻击［45］。而攻击特质与自恋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46，47］，挑衅情境相比较于挫折情境又包含了更多受威胁的信息［20］，因此高攻击个体在受到挑衅情境的启动之后很可能像自恋个体一样感受到了更强的自我威胁，从而引发了更强烈的愤怒情绪。

结合本研究中注意特点的结果发现，高攻击个体在经历不同情境启动下的愤怒情绪差异与其注意特点表现出了一致性。愤怒情绪很可能对注意产生了影响。Berkowitz的认知新联想理论（c ognitive n eoassociation theory，CAN）认为由不愉快的经历带来的负面情感会自动地激活相关的思维、记忆和行为。也就是说，与攻击有关的思维、情感和行为在记忆中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联合的网络［48，49］，即事件引发的愤怒情绪会激活整个网络，从而影响对于攻击信息的加工。此外，愤怒的聚光灯效应也说明了愤怒情绪会影响个体对于随后信息的认知加工［50］。因此，可能是因为挑衅情境诱发了更强的愤怒情绪，使得个体在受到挑衅情境启动后，对攻击线索产生了更多的注意。然而对于愤怒如何影响随后的认知加工以及情绪与认知具体存在着怎样的交互作用，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来探讨。

以往的研究多采用单种诱发攻击的情境，本研究中把挑衅情境与挫折情境结合在一起，发现相较于挫折情境，在挑衅情境启动下高攻击性个体对攻击性线索更加关注，也会产生更强的愤怒体验。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高攻击性的暴力犯在有些情况下（如受到挑衅时）会表现出暴力行为，而在有些情况下（如失败时）则不会表现出暴力行为。也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挑衅情境比挫折情境更容易引发高攻击性个体的攻击行为。因此，无论在日常交往中，还是在冲突解决中，面对高攻击性的个体都要尽量少用或不用挑衅性的表达，以免他们对其进行更多的敌意性的解释，从而引发暴力行为或者造成冲突的升级甚至引发暴力犯罪。

5　结论

相较于一般个体，高攻击个体对攻击性信息更加关注，且相比于一般情境，挑衅情境更能引发高攻击个体的这种关注。

相较于一般情境，挑衅情境和挫折情境会引发更多的愤怒体验，且挑衅情境比挫折情境更能诱发高攻击个体的愤怒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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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ttentional and Emo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High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 in Frustration and Provocation Situation

Liu Feng，Liu Shen，Zhu Yangjun，Xu Qiang，Zhang Lin
（Department and Institute of Psychology，Ningbo University，Ningbo 315211）

In the current study，87 undergraduates who had different trait-aggressive personalities（46 high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41 low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were randomly put into three groups which were frustration situation，provocation situation and neutral situation.By controlling the situational variables，this study explored the attentional and emo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high and low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 in different situations.The results found that：（1）The reaction time of color word naming of offensive words was significant longer than neutrals for high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2）For the reaction time of offensive words，high trait aggressive individuals were significant longer than lows，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rait and situation was also significant.（3）For the change of the anger，the main effect of situation was significant.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rait and situation was significant too.The high aggressive ones m ight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offensive clues and wer e easier to be angry，and this effect was more likely to be caused in the provocation situation.

trait aggression；frustration situation；provocation situation；emotion；attention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2BSH055）

张林，男，教授，博士。Email：zhanglin1@nb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