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对注意的调节:基于效价还是动机?
2016-10-22李晓东王志杰
李晓东 王志杰
(深圳大学心理与社会学院,深圳 518060)
情绪对注意的调节:基于效价还是动机?
李晓东王志杰
(深圳大学心理与社会学院,深圳 518060)
通过控制唤醒程度,分别匹配情绪效价和动机,检验情绪对注意的调节。实验1发现高动机愉快组被试比低动机愉快组在整体局部任务中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少,意味着高动机愉快组具有更窄的注意范围。实验2发现低动机强度的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存在窄化效应,证明了效价理论的合理性。
情绪效价;动机强度;注意范围
1 问题提出
在工作生活经历中,我们都能够体会到情绪对行为和认知的调节作用。“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句诗正是反映了我们在观察外界事物的时候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注意是心理活动对一定对象的指向和集中,是信息得到认知加工的基础。它的产生及其范围和持续时间取决于外部刺激的特点和人的主观因素。自上个世纪60年代起,关于情绪对认知的影响研究就吸引了诸多学者的关注。大量研究发现,情感体验不仅改变个体的认知对象而且影响其认知加工方式。Fenske和Eastwood利用Flanker任务探讨了情绪对注意的影响[1]。他们给被试呈现横向排列的三张表情图片,要求被试对中间的表情图片的情绪效价进行辨认。根据Flanker任务的原理,当左右两边的分心刺激与靶刺激相同(相容条件)时,被试的反应要快于分心刺激与靶刺激不同(不相容条件)的时候。结果发现被试在对消极表情图片进行反应时,其相容效应要显著小于中性和积极表情图片组。之后打乱实验材料的效价分组,使同一组的被试随机接受不同表情的图片,这时又能够观察到等量的相容效应。对此,Fenske等认为消极表情图片诱发了被试的消极情绪,消极情绪会削弱个体在视觉上察觉周边目标的能力,使个体关注局部特征,因此靶刺激和分心刺激的相容作用减弱。除了负性情绪对注意的窄化作用,有学者还发现了正性情绪的拓展效应。Fredrickson和Branigan通过电影片段诱发被试愉悦、满足、中性、愤怒、焦虑五种情绪,采用Gobal-local任务评估视知觉的注意范围和Twenty Statement Test(TST)测量概念知觉的广度[2]。Gobal-local是一种图形判断任务,由目标图形和比较图形组成。TST是创造性思维检测方法,被试需要用20种方法描述特定的人、事、物。结果显示,相比于中性组,积极情绪组的被试无论在视知觉还是概念知觉上都拥有更大的注意范围,消极情绪组的被试窄化了视知觉和概念知觉范围。更多实证研究都发现,处于积极情绪(欢乐、兴趣、满足)的个体注意范围会拓宽,更偏向于进行整体性加工,而处于消极情绪(悲伤、痛苦、威胁)的个体则会缩小注意范围,偏好局部加工的方式[3-5]。
上述的研究均支持了积极情绪拓展和建设理论(t he broaden-and-buildtheory of positive emotions)。该理论认为积极情绪可以从加工速度和类别层次上促进认知加工,在信息加工中引起认知结构的变化,提升思维活动水平,进而促使个体更积极建构持久的社会关系和个人资源[6,7]。因此,处于积极情绪状态下的个体有更广的注意范围,富于创造性的思维,对周边的环境感兴趣,积极地探索事物。
然而,近年来的研究却发现正负性情绪并不一定与拓展和缩小注意范围相对应。Gable和 Harmon-Jones分别使用可爱的小猫和使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图片刺激正性情绪,要求被试完成Navon字母任务,结果发现受正性图片诱导的被试更倾向注意局部特征[8]。通过f MRI研究证实,这种情绪状态激活了左侧前额叶,该区域和局部加工有关[9]。Harmon-Jones和Gable在重新回顾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情绪的动机维度理论[10,11]。该理论认为情绪对注意的调节机制受情绪本身的动机强度,而不是Friedman所提出的效价的控制。在调节注意范围过程中,对渴求(厌恶)的目标事物的注意集中可以帮助个体更成功地获得(躲避)该事物。同样的,在低动机强度下的更广范围的注意也是有适应意义的,例如个体可以在达成目标后 (低动机强度的正性情绪),或者在失败后(如悲伤,低动机强度的负性情绪)去寻找新的机会。他们认为以往的研究混淆了情绪的效价因素和动机强度,那些拓展注意范围的愉快情绪基本上都是低动机强度的(满足的),而那些缩小注意范围的负性情绪基本上都是高动机强度的(例如,恐惧)。
那么,注意范围是受情绪效价影响还是受动机的调节?梳理文献可以发现,以往研究存在两个方面的不足。第一,传统的方法大多使用观看情绪图片的方式诱发情绪,单纯视觉通道的加工诱发出来的情绪强度低、持续时间短,且外推的生态效度不高。因此本研究在实验二中采用视听结合的方式,以电影片段诱发被试情绪。第二,以往研究很少同时研究情绪的效价和动机维度,也没有进行变量的控制,即在一个变量的同一水平上研究另一变量。因此本研究结合情绪的效价和动机进行两个实验。实验一探讨在同一实验条件下高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对视觉水平上注意范围的影响,以验证动机强度解释的有效性。实验二在采用不同的方法唤起被试悲伤情绪的基础上,比较低动机强度的悲伤情绪与中性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这也是效价理论和动机强度理论所争议的一个主要方面。我们认为,正如 Friedman和 Förster所建议的,在较高的情绪强度水平下,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缩小作用更为明显。
2 方法
2.1实验一高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和中性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2.1.1被试
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从深圳大学中选择被试60人,其中男生23人,女生37人,年龄在17~25岁之间。所有被试被随机分配到三个实验处理组中,每组20人。被试自愿参加实验,实验结束后赠送小礼品。
2.1.2实验设计
为了探索动机强度对注意范围的影响,我们采用观看情绪图片的方式分别唤起被试高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和中性情绪,所有被试被随机分配到三个情绪唤起组中。注意范围的评估采用整体局部匹配任务。
2.1.3实验材料
情绪唤起图片:实验参照Gable和Harmon-Jones的方法[8],通过观看情绪图片(三种情绪图片各15张)的方式分别唤起被试高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和中性情绪。我们首先从互联网中搜寻了每种情绪图片各30张,然后由4名心理学研究生对每张图片进行独立的愉悦度、唤起度和动机强度的评分(动机强度评分仅限高动机愉快情绪图片),最后从中选出每种情绪图片各15张。低动机强度的愉快图片均为互联网中流传的搞笑图片(例如“凤姐”和“春哥”的图片),而高动机强度的愉快图片均为美食图片(例如糕点和水果的图片)。所有的45张图片都具有同样的规格和大小(261×318像素)。注意范围的评估:采用24个项目的局部—总体的视觉加工任务[2,12],每个项目都包括三个大的几何图形 (正方形或者三角形),每个大的几何图形都是由3-16个小几何图形(三角形或正方形)组成。三个大的几何图形中,上面的为目标图形,下面的两个作为比较图形,其中一个比较图形和标准图形在总体上相同 (例如都为正方形),但在组成成分上不同;另外一个比较图形所包含的几何成分和标准图形相同(例如两者都是由小三角组成),但总体的图形不同(如图1)。被试的任务是凭直觉判断下面的两个图形哪个和上面的标准图形最相似,并分别按键进行反应。因此,如果被试是根据总体的相似性进行判断,那么他们进行是宽注意范围的加工,而如果是根据局部的相似性进行判断,那他们进行的是窄注意范围的加工。
图1 整体/局部匹配任务
2.1.4实验程序
在被试理解指导语后,要求他们在电脑上独立完成实验(实验程序采用E-Prime2.0软件编写)。被试首先进行情绪的唤起工作,他们被要求仔细观看屏幕上呈现的15张图片,在观看图片过程中不需要进行其他操作。15张图片以完全随机的顺序在屏幕的中央依次呈现,每张呈现4s,在每张图片呈现之前会有一个500ms的注视点,提醒被试关注屏幕上的特定位置。在图片观察任务结束后,要求他们完成一项直觉任务,直觉任务中的24个项目会以随机的顺序依次呈现,被试需要凭感觉判断下排的两个图形哪个和上面的图形最相似,并分别按相应的键进行反应,直觉任务结束后,会进行情绪唤起的评估工作,被试需要评估其在观看图片后,感受到的愉快、恐惧和愤怒情绪(5点评分,1表示没有,5表示非常强烈),以及唤醒的程度(5点评分,1表示非常平静,5表示非常激动)。
2.1.5实验结果
2.1.5.1情绪诱发效果
各情绪诱发组的愉快、恐惧、愤怒和唤醒程度得分见表1。以情绪诱发条件(低动机强度愉快组,中性情绪组,高动机强度愉快组)和性别为自变量,各情绪和唤起程度得分为因变量,进行3×2的多元方差分析(MANOVA)。结果表明,性别的主效应以及性别与情绪诱发条件的交互效应均不显著,而情绪诱发条件的主效应显著,愉快:F(2,54)=7.22,p<0.01;恐惧:F(2,54)=6.34,p<0.01;愤怒:F(2,54)= 5.78,p<0.01;唤醒:F(2,54)=0.16,p>0.05。事后比较(LSD)发现,低动机愉快组和高动机愉快组的愉快情绪得分均显著高于中性情绪组,M低动机愉快-M中性= 1.15,p<0.001;M高动机愉快-M中性=0.60,p<0.05;高低动机愉快组的愉快情绪得分差异不显著。中性情绪组的恐惧和愤怒得分均显著高于高、低动机愉快组,恐惧:M低动机愉快-M中性=-0.50,p<0.05;M高动机愉快-M中性=-0.70,p<0.01;愤怒:M低动机愉快-M中性=-0.45,p<0.05;M高动机愉快-M中性=-0.60,p<0.01;高、低动机愉快组在恐惧和愤怒得分上的差异不显著。
表1 被试在各情绪体验上的平均分和标准差(M±SD)
2.1.5.2高、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和中性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我们以被试在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依据总体几何图形相似性进行比较的图形选择项目个数作为注意范围的指标,这些总体匹配的项目越多,被试的注意范围越宽。Fredrickson和Brannigan认为,相比传统的24个项目,那些由更少几何成分组成(3到4个三角形或正方形)总体图形的8个项目在预测注意范围时具有更大的方差,因此它们是测量注意范围更好的标准。各实验处理组被试在两种标准(24个项目和8个项目)下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见表2。
表2 被试在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和标准差(M±SD)
以情绪(高动机强度愉快情绪、中性情绪、低动机强度愉快情绪)和性别作为自变量,以被试在两种标准下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作为因变量,进行3× 2的多元方差分析(MANOVA)。结果表明,性别的主效应以及性别与情绪的交互效应均不显著,而情绪的主效应显著,24个项目下:F(2,54)=3.16,p=0.05, η2=0.12;8个项目下:F(2,54)=4.26,p<0.05,η2= 0.16;事后比较发现,在24个项目的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高动机愉快情绪组被试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显著少于低动机愉快情绪组,M高动机愉快-M低动机愉快=-3.70,p<0.05;中性情绪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和其他两组相比均没有显著性差异。在8个项目的任务中,高动机愉快情绪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显著少于低动机愉快情绪组,M高动机愉快-M低动机愉快=-1.55,p<0.05;中性情绪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和其他两组相比也没有显著性差异。
2.1.6分析和讨论
情绪诱发效果评估表明,高、低动机愉快组在愉快情绪上的得分显著高于中性情绪组,但是在恐惧和愤怒情绪上的得分显著低于中性情绪组,高、低动机愉快组在三种情绪和唤醒程度上的得分没有显著性差异。这似乎意味着中性组唤起了被试恐惧和愤怒的情绪,但是进一步的分析会发现中性组的恐惧和愤怒平均分1.75和1.65均处在1(没有)到2(有一点)的情绪评估之间,因此不能以此认为中性组唤起了被试恐惧和愤怒的情绪体验。相反,高、低动机愉快组的愉快情绪平均分2.30和2.85均在2(有一点)和3(中等强度)之间,因此可以认为高、低动机愉快组均唤起了被试愉快的情绪体验,而且两组被试在三种情绪和唤醒程度上的得分没有显著性差异,可以推论两者在因变量上的得分差异并不是由情绪体验效价决定的,而是由情绪的动机强度来决定的。
在24个和8个项目的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高动机愉快情绪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都显著少于低动机愉快情绪组,这意味着相比低动机愉快组,高动机愉快组具有更窄的注意范围,进行了更局部的认知加工。而且由于两组在情绪效价上的得分一致,因此这种注意范围上的差异可以归因于两者在动机强度上的差异。但和以往的研究[2,13]不一致的是,我们没有发现相比中性情绪,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导致更宽的注意范围。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有两点:第一,相比观看情绪电影和回忆情绪事件,观看情绪图片的方式唤起的愉快情绪在强度上比较低,在本实验中低动机愉快组的愉快情绪平均分2.85虽然显著高于中性情绪组1.70,但仍只处在2(有一点)和3(中等强度)之间。而根据Friedman和Förster的理论[14],效价对注意范围的影响在更高的情绪强度下更明显,同时中性情绪组也显示了一定程度的愉快情绪,这也和以往的研究发现观点一致,人们在平静的状态下倾向于感受到轻微愉快。第二,虽然低动机愉快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没有显著高于中性组,但两者仍然存在一定的差异(24个项目下,M低动机愉快-M中性=1.75;8个项目下,M低动机愉快-M中性=0.45),这可能因为实验的被试人数较少,因此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尽管如此,实验结果还是证实了Harmon-Jones等的动机强度解释,即高动机强度和窄的注意范围相联。
2.2实验二:以不同方法唤起的悲伤情绪和中性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2.2.1被试
深圳大学本科生43人,其中男生16人,女生27人,年龄在17~22岁之间。所有被试被随机分配到三个实验处理组中,每组14~15人。被试自愿参加实验,实验结束后赠送小礼品。
2.2.2实验设计
为了探明低动机强度的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我们分别采用观看情绪电影和回忆情绪事件的方式唤起被试悲伤的情绪体验 (分别简称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同时采用观看中性电影的方式唤起中性的情绪体验(简称电影中性组),所有被试被随机分配到三个情绪唤起组中。注意范围的评估采用整体局部匹配任务。
2.2.3实验材料
情绪诱发材料:实验二中采用了观看情绪电影的方式唤起被试特定的情绪体验,我们在预实验中选择了悲伤和中性的电影片段各三个,请4名学生对每个影片的情绪体验进行了独立评分,最后选择了《唐山大地震》和《三大类岩简述》的视频片段分别作为悲伤和中性情绪的唤起材料,每段视频长约9分钟。注意范围的评估采用24个项目的局部—总体的视觉加工任务。
2.2.4实验程序
实验二的具体实验程序和实验一一致,除了两点不同,第一:情绪唤起的方式不同,实验一的三个处理组分别观看不同的情绪图片,实验二则采用观看情绪电影和回忆情绪事件的方式唤起情绪。电影悲伤组和电影中性组被要求仔细观看屏幕上呈现的电影,而回忆悲伤组则被要求“请仔细回忆并在桌面的白纸上写下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令你感到悲伤的事情。请详细描述事情的经过,以使阅读的人也能理解你的感受。”被试有9分钟时间完成回忆任务。在情绪唤起之后,被试同样被要求完成一项直觉任务,任务过程同实验一。实验一和实验二的另一个不同在于情绪唤起的评估阶段,实验二除了评估被试感受到的愉快、恐惧、愤怒的强度和唤醒程度以外,还需要评估感受到的悲伤情绪的强度,同样采用5点评分(1表示没有,5表示非常强烈)。
2.2.5实验结果
2.2.5.1情绪诱发效果
各情绪唤起组的愉快、恐惧、愤怒、悲伤情绪和唤醒程度得分见表3。以情绪唤起条件 (电影悲伤组、电影中性组、回忆悲伤组)和性别为自变量,各情绪和唤起程度得分为因变量,进行3×2的多元方差分析(MANOVA)。结果表明,性别的主效应以及性别与情绪诱发条件的交互效应均不显著,而情绪唤起条件的主效应显著,愉快:F(2,37)=1.22,p>0.05;愤怒:F(2,37)=2.34,p>0.05;恐惧:F(2,37)=9.96,p<0.001;悲伤:F(2,37)=23.08,p<0.001,唤醒:F(2,37)=5.19,p<0.05。事后比较发现,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的悲伤情绪得分均显著高于电影中性组,M电影悲伤-M电影中性=2.00,p<0.001;M回忆悲伤-M电影中性= 1.93,p<0.001;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的悲伤情绪得分差异不显著。电影悲伤组的恐惧和唤醒程度得分均显著高于回忆悲伤和电影中性组,恐惧:M电影悲伤-M电影中性=1.33,p<0.001;M电影悲伤-M回忆悲伤=0.90,p<0.01;唤醒:M电影悲伤-M电影中性=0.59,p<0.05,η2=0.20;M电影悲伤-M写作悲伤=0.80,p<0.01,η2=0.39。回忆悲伤和电影中性组在恐惧和唤醒上的得分差异不显著。
表3 被试在各情绪体验上的平均分和标准差(M±SD)
2.2.5.2以不同方法唤起的悲伤情绪和中性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同实验一一致,以两种标准下 (24个项目和8个项目)进行整体匹配的项目为注意范围的指标,各实验条件下的结果见表4。
表4 被试在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和标准差(M±SD)
以情绪(电影悲伤组,电影中性组,回忆悲伤组)和性别作为自变量,以被试在两个标准下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作为因变量,进行3×2的多元方差分析(MANOVA)。结果表明,性别的主效应以及性别与情绪的交互效应均不显著,而情绪的主效应显著,24个项目下:F(2,37)=3.67,p<0.05;8个项目下:F(2,37)=7.19,p<0.01;事后比较发现,在24个项目的任务中,电影悲伤组被试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明显少于电影中性组,M电影悲伤-M电影中性=-4.48,p<0.05;回忆悲伤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也少于电影中性组,两者的差异呈边缘显著,M写作悲伤-M电影中性=-3.50,p=0.059;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的得分差异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
在8个项目的任务中,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被试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都明显少于电影中性组,M电影悲伤-M电影中性=-2.62,p<0.01,M写作悲伤-M电影中性= -2.07,p<0.01;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的得分差异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
2.2.6分析和讨论
情绪诱发效果的评估表明,电影悲伤组和回忆悲伤组的悲伤情绪得分均显著高于电影中性组,而两种唤起方式下的悲伤情绪得分没有显著性差异。这表明两种悲伤唤起方式在诱发悲伤情绪方面是有效的。但是数据还发现,电影悲伤组的恐惧和唤醒程度得分均显著高于回忆悲伤组和电影中性组。传统的观点普遍认为高度唤醒的恐惧情绪往往和缩小的注意范围相联,该情绪可能与电影悲伤组的目标情绪相混淆,影响了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但实验同时也发现,回忆悲伤组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明显少于电影中性组,特别是在更精确地评估注意范围的8个项目的任务中,而两个实验处理组除了悲伤情绪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外,其他的情绪体验和唤醒程度得分均没有显著性差异,这个结果证明了低动机强度的悲伤情绪和缩小的注意范围相联。
以往关于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影响的研究存在很大的不一致。Gasper和 Clore采用回忆情绪事件的方法(回忆并写出)唤起了被试愉快、中性和悲伤的情绪[12]。结果发现相比愉快和中性情绪,悲伤情绪的被试在24个项目的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进行了更少的总体匹配,这和我们的实验结果一致。但是有些研究发现了不一样的结果,例如Rowe采用收听音乐并回忆特定情绪事件的方法 (只回忆不需要写出)唤起了被试愉快、中性和悲伤的情绪,在Flanker任务和RAT(远距离联想测验)任务中均没有发现中性和悲伤情绪组的得分存在显著性差异[13]。Gable和 Harmon-Jones采用观看情绪图片的方法唤起了被试中性的和悲伤的情绪体验[15],在随后进行的Navon字母任务中发现,悲伤情绪对整体的反应时都要高于对部分的反应时,这意味着悲伤情绪和更宽的注意范围相联[17]。
产生以上种种不一致的原因有很多,但可以从悲伤情绪的唤起程度方面进行分析。例如在Gable和Harmon-Jones的实验中,悲伤情绪组的悲伤平均分为3.05(9点评分,1代表没有,9代表极其强烈),虽然显著高于中性情绪组 (平均分1.47),但仍远离5(中等强度);Rowe等的研究没有评估悲伤等具体情绪的强度,但在一个总体的效价评估中(9点评分,1代表非常不愉快,9代表非常愉快),悲伤情绪组的得分为4.25,靠近5(中性情绪)。而在我们的实验中,电影悲伤和回忆悲伤组的悲伤情绪平均分为3.00和2.93,非常接近于 3(中等强度,5点评分),电影中性组的悲伤情绪平均分为1.00,等于1(没有),因此两个悲伤组都诱发了很高程度的悲伤情绪,和中性组相比差异非常明显。而根据Friedman和Förster的效价理论,效价对注意范围的影响在这种更高的情绪强度下才更明显,这也是实验二的结果所验证的。
虽然关于效价对注意范围影响的情绪强度解释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验证,但实验二还是证明了较高强度的悲伤情绪与更狭窄的注意范围相联。而这个结果与Harmon-Jones等坚持的动机强度理论相悖,这种低动机强度的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缩小效应证明了效价理论的合理性。
3 总讨论
作为情绪和认知间交互作用的重要方面,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得到了大量的研究,但也产生了一系列的争论,归结起来主要有两种侧重不同的理论观点。一是Friedman和Förster的效价理论,该理论认为,和威胁性情境评价相关的负性情绪会缩小注意的范围,而和积极的情境评价相关的正性情绪会拓展注意的范围。Harmon-Jones等不赞成Friedman等的观点,他们认为是动机强度而不是效价决定了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高动机强度的情绪通常和缩小的注意范围相联,而低动机强度的情绪通常和更宽的注意范围相联。其实仔细分析两者的差异,我们会发现他们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因为他们都只是强调了情绪这一复杂心理现象的某一要素或成分,而没有关注或探讨其他的要素对注意范围的影响。我们在Russell等情绪理论家的观点上认为,包括效价、动机强度在内的情绪的多种成分都会对注意范围产生影响,虽然这些影响在很多时候是联合的,但它们是独立发生的而不是彼此替代的。
我们通过两个实验验证了这一理论观点,实验一通过观看情绪图片的方式唤起了被试高低动机强度的愉快情绪和中性情绪,在24个和8个项目的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中均发现高动机愉快组被试进行总体匹配的项目数显著少于低动机愉快组。这意味着在效价(愉快情绪)一致的情况下,高低动机强度对注意范围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实验二探讨了充满争议的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效价理论认为悲伤情绪和更窄的注意范围相联,而动机强度理论的预测则相反。我们通过两种方式唤起了被试较高程度的悲伤情绪,结果发现在两种悲伤唤起组中被试都进行了更少的总体匹配。这个结果支持了效价理论的观点,即在低动机强度的负性情绪下,被试的注意范围也是比较窄的,这充分地反映了效价对注意范围的影响。
本研究存在一些缺陷或不足。首先是动机强度的测量问题。在Harmon-Jones等的研究中,多用“欲望”项目的评分进行,但是在我们的研究中,实验一的中性和低动机强度组的情绪图片多为人的面孔或者人物照片,在这里采用“欲望”项目进行评分就不合适了。实验二中也需要测量情绪的动机强度,但情绪诱发材料的情况也不适合。Friedman和Harmon-Jones争论的焦点之一就是以唤醒度来衡量动机,尽管二者有联系,但却不相同。低唤醒度可以与高动机同时存在,例如,在经历悲伤(低唤醒度,消极)之后个体会积极寻找方法解决问题或者是寻找途径来释放悲痛,表现出高动机的特点。这也是Harmon-Jones等的动机强度理论亟需解决的一个问题,以后的研究需要开发出一些类似效价和动机程度评估的工具来解决这个问题。
其次,针对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影响研究的种种不一致,我们已经探讨了情绪唤起方面的问题,即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缩小效应在更高的情绪强度下更明显。但另一种影响因素可能在于注意范围评估任务上的不同,例如,整体局部匹配任务在鉴别中性情绪的作用时可能不够敏感 (这也是我们的实验二所发现的),而Navon的字母任务会倾向于得出一些和整体局部匹配任务不同的结论。以后的研究需要探讨悲伤情绪对注意范围的影响在这两种任务情况下是否存在不同。
再次,情绪测量方法受测量本身及情绪自身特点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本研究采用自我评分的方法对情绪进行评估,虽然现在的研究中主要也以自我报告的形式来评估情绪诱导的有效性,但是自我报告的准确性是许多研究的诟病[16]。有研究者采用多种情绪测量方法来评估情绪[5],这也许是一种值得借鉴的方法。例如Johnson在采用自我报告的方法进行情绪评估时没有发现注意范围在不同情绪中的变化,但是以微笑为指标时却得出了正负性情绪可以扩大和缩小注意范围的结果[4]。
在探究情绪对注意调节的机制的研究过程中,有研究发现多巴胺系统在积极情绪对注意的调节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效价假说(valence-hyphothesis)认为,人类左半球支配积极情感,右半球支配消极情感,这是否意味着愉快主要集中在左半球,进而导致左半球对注意范围有促进作用?然而也有研究指出大脑右半球和全局性的加工有关,而大脑左半球和局部或者具体性的加工有关,这个问题有待后续的研究来给出答案。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探索情绪对不同加工风格影响的差异,例如Forgas认为相比总体或者局部的加工,情绪对顺应或者同化的加工风格的影响更明显[17]。Trope和Liberman等认为情绪对概括和具体的加工风格也存在一定的影响[18]。对这些相互区别又紧密联系的加工风格的辨别和对比可以使我们更明确认识情绪和认知间复杂的关系。
4 结论
本研究表明:(1)和动机强度理论一致,在情绪体验相同的情况下,高、低动机强度对注意范围产生了不同的影响;(2)和效价理论一致,低动机的悲伤情绪唤起了被试更窄的注意范围和更局部的加工,这证实了效价的作用;(3)实验结果一致表明,情绪的各种成分均可能对注意范围产生影响,但它们是独立发生而不是彼此替代的。
1Fenske M J,Eastwood J D.Modulation of focused attentionby faces expressing emotion:Evidence from flanker tasks.Emotion,2003,3(4):327-343.
2FredricksonBL,&BraniganC.Positive emotions broadenthescopeof attentionandthought-action repertoires.Cognition&Emotion,2005,19:313-332.
3Fredrickson BL,Cohn MA,Coffey KA,et al. Openhearts buildlives:P ositive em ot ions,induced through loving-kindness meditation,build consequential personal resourc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Social Psychology,2008,95(5):1045-1062.
4Johnson K J,Waugh C E,&Fredrickson B L.Smile to see the forest:Facially expressed positive emotions broaden cognition.Cognition&Emotion,2010,24:299-321.
5蒋军,陈雪飞,陈安涛.情绪诱发方法及其新进展.西南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1,36(1):209-214.
6Fredrickson B L.What good are positive emotions?Review of General Psychology,1998,2:300-319.
7Fredrickson B L.The role of positive emotions in positive psychology:The broaden-and-buildtheory of positiveemotions.AmoricanPsychologist,2001,56(3):218-226.
8Gable P A,&Harmon-Jones E.Approach-motivated positiveaffect reduces breadthof attention.Psychol Sci,2008,19:476-482.
9Harmon-Jones E,Gable P A.Neural activity underlying the effect of approach-motivated positive affect on narrowed attention.Psychol Sci,2009,20(4):406-409.
10Harmon-Jones E,Gable P A,&Price T F.Toward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influence of affective states on attentional tuning:Comment on Friedman and Förster. Psychological Bulletin,2011,137:508-512.
11Harmon-Jones E,Gable P A,&Price T F.The i nfluence of a ffective s tates on c ognitive b roadening n arrowing:Considering the i mportance of m otivational i ntensity.Social andPersonalityPsychologyCompass,2012,6(4):314-327.
12Gasper K,&Clore G L.Attending to the big picture:Mood and global versus local processing of visual information.Psychological Science,2002,13:34-40.
13Rowe G,Hirsh J B,&Anderson A K.Positive affectincreases the breadth of attentional selection.Proceedings of theNational Academyof Sciences,USA,2007,104:383-388.
14Friedman R S,&Förster J.Limitations of the m otivational i ntensity m odel of a ttentional t uning:Reply to Harmon-Jones,Gable,and Price.Psychological Bulletin,2011,137:513-516.
15Gable P A,&Harmon-Jones E.The blues broaden,but thenastynarrows:Attentional consequences of negative affects low and high in motivational intensity. Psychological Science,2010,21:211-215.
16姜媛,林崇德.情绪测量的自我报告法述评.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6):135-139.
17Tan H B,&Forgas J P.When happiness makes us selfish,but sadness makes us fair:Affective influences on interpersonal strategies in the dictator gam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2010,46(3):571-576.
18Trope Y,&Liberman N.Construal-level theory of psychological distance.Psychological Review,2010,117(2):440.
How Emotion Tun es the Scope of Attention?Considering the Influence of Affective Valence and M otivational Intensity
Li Xiaodong,Wang Zhiji e
(College of Psychology and Sociology,Shenzhen University,Shenzhen 518060)
Past research may have confounded affective valence with motivational intensity.In the current study,we investigated the effect of emotion on attentional scope considering the influence of affective valence and motivational intensity.Experiment 1 found that positive affects high in motivational intensity cause d a narrowing of attentional focus.In contrast,positive affects low in motivational intensity cause d a broadening of attentional focus.Experiment 2 explored the attentional consequences of negative affect low in motivational intensity(sadness)relative to a neutral affective state.Results indicated that low-motivation negative affect caused attentional narrowing.
effective valence;motivational intensity;scope of attention
李晓东,女,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zoust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