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的微笑
2016-10-21程英
摘要:老舍是中国现当代文坛上一位有重要贡献的作家,在他的作品中,不仅有对国民性弱点的批判,还始终充满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对那些苦难中的市民以极大的人文关怀和同情,传递出对改造国民性的希望。他笔下的市民的命运,都蕴含着平民悲剧意识,但是却没有大悲大喜,在悲剧中我们仍能看到一点希望,找到一点安慰。而这种“含泪的微笑”的艺术效果,另一方面则是通过他的语言艺术传达出来的。所以说,他笔下的市民形象的命运是一种“含泪的微笑”式的悲剧。
关键词:市民文学 市民形象 语言艺术 悲剧意识
老舍是中国现当代文坛上一位有重要贡献的作家,主要以长篇小说和剧作著称于世,曾因创作优秀话剧《龙须沟》而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他的作品大都取材于市民生活,为中国现代文学开拓了重要的题材领域。他在作品中成功塑造了一系列市民形象,其中不仅有对国民性弱点的批判,还始终充满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他笔下的市民形象都蕴含着平民悲剧意识,但是却没有大悲大喜,在悲剧中我们仍能看到一点希望,找到一点安慰。加上他略带幽默的语言艺术,使得他笔下的市民形象的命运变成了一种“含泪的微笑”式的悲剧。
老舍的长篇作品大多是以故乡北京为背景,描写的都是北京市民的生活。然而,中国的市民阶层大多是由地主和农民变化而来的,因而具有思想愚昧,夜郎自大,墨守成规,保守庸俗,苟安懦弱的一面。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消极方面和国民性的弱点,使得中国市民的命运充满了悲剧性。
《四世同堂》中的祁老人,是北京老派市民的典型代表。他谨奉“知足保和”、“和气生财”的人生哲学,在心里把人分成尊卑贵贱,死板地按照祖传的礼教习俗办事,处处讲究体面与排场, 守持着逆来顺受的生活常态,遇见麻烦事,就做到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根据自己几十年积累的人生经验,一直认为在小羊圈胡同中,只要备足三个月的粮食和咸菜,再用装满石头的破缸顶住大门,就能使自己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平安无事。国难当头,北平沦陷八年,祁老人一家不但没有消灾避难,而且全家人饱经战争的磨难。祁天佑在遭受日本人的凌辱后跳河自杀,瑞丰也被杀害死去,瑞全参加了抗战,生死未卜,瑞宣被捕入狱。残酷的现实,接二连三地打破了祁老人一成不变的平静生活,他的生活经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彻底打败。国难当头,他却还想着自己的生日:“别管天下怎么乱,咱北平人绝不能忘了禮节!”。他对一切纷争动乱只会采取怯懦回避的态度。便衣警察来抄家时,他鞠躬、微笑,“和蔼”地领受“训示”,“友好”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邻居钱默吟一家受日本军人凌辱,祁老人非常同情,但由于害怕连累自家,而不敢探望自己的老朋友。“北京文化”教会他忍耐,使得他退缩,把他变得懦弱。中国封建传统文化中的善忍软弱、胆小怕事、息事自乐等消极方面造就了国民性的弱点,使得中国市民的命运充满了悲剧性。然而,当祁老人发现自己的老一套行不通时,在自己被逼到“想作奴隶而不得”的绝境时,终于勇敢地起来捍卫人的尊严,民族的尊严。从这里,我们又看到了老派市民充满希望的一面。
《骆驼祥子》中,奋斗、抗争、叹息的祥子,他勤劳、淳朴、善良,渴望在城里创造新的生活,但是在现实生活的一次次打击下,他的梦想也最终破灭。“他开始丧失了对于生活的任何企求和信心,再也无法鼓起生活的勇气,不再像从前一样以拉车为自豪,他厌恶拉车,厌恶劳作。生活捉弄了他,他也开始游戏生活, 吃喝嫖赌。最后,他靠给人干红白喜事做杂工来维持生计。”同样是车夫,《四世同堂》里的车夫小崔却与祥子有很大不同,他有更加强烈的民族意识和反抗精神,充满正义感,只是他最后也落得悲惨的下场。
老舍对市民形象的塑造达到——“含泪的微笑”式的悲剧效果,不仅仅是通过人物塑造这一个方面表现出来的,语言艺术的完美运用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老舍受满族历史文化的影响,形成了他特有的文化调式,幽默的艺术风格在他的作品中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四世同堂》就是用地道的北京地区的群众口语来生动表现小羊圈胡同居民的生活的,尤其是篇中人物对话中那些纯熟的北京口语,就是老舍的‘京味风格。”“满人似的幽默,是特殊命运下韧性心态的升华。”“满人似的幽默,是向悲怆命运挣扎做抗争的情绪外化和精神结晶。”老舍善于用幽默写悲剧,他把这种“穷人的幽默”发挥得淋漓尽致。如“在《四世同堂》中,祁老人让家人用装满石头的破缸顶上大门抵御日寇的侵略铁蹄,常二爷将血汗钱攥在手里以逃避日本兵的搜查等等。这些愚朴简单并被事实证明无济于事的措施以及反映出的幼稚可笑与严酷的环境是如此不协调,让人在忍俊不禁之时,又引起深思。”
在《骆驼祥子》中,老舍还为我们描画了一幅幽默、生动的“腿脚买卖”图:阔人有腿不能走路,“因为腿脚被钱赘的太沉重”,穷哥儿们为生活所迫,却要出卖自己的腿脚为别人走路,“在这个时候,专卖手脚的哥儿们的手和脚就一律贵起来”。还有,“杨宅用人,向来是三五天一换的,先生与太太们总以为仆人就是家奴,非把穷人的命要了,不足以对得起那点工钱。只有这个张妈,已经跟了他们五六年,唯一的原因是她敢破口就骂,不论先生,哪管太太,招惹了她就是一顿。以杨先生的海式咒骂的毒辣,以杨太太天津口的雄壮,以二太太的苏州调的流利,他们素来不是所向无敌的;及至遇到张妈的蛮悍,他们开始感到一种礼尚往来,英雄遇上了好汉的意味,所以颇能赏识她,把她收作了亲军。”写祥子被杨家太太捉弄给她抱娃娃,一个粗壮的汉子,平生第一次抱娃娃,处境极为难堪的描写,还有作品中以骂为亲切,塞上枕头,声称自己怀孕的虎妞式恋爱的描写等等。这些诙谐幽默的语言给市民们昏暗苦涩的人生增加了一点色彩,给他们悲剧的人生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让悲剧不那么悲惨,让人在流泪时也能找到一点微笑的理由。
老舍先生生动形象的市民形象刻画,以及他特有的幽默风格和喜剧样式的完美融合,使得他在文坛大放异彩。不同于鲁迅,老舍用另一种笔触揭露了国民的劣根性,同时也传递出对改造国民性的希望之光。它在对民族性格和传统文化心态的反思中,在对民族文化的批判和自我批判中,指引世人在反思与批判中觉醒。
作者简介
程英,1987年12月14日,女,苗族,中学语文二级教师,研究方向:中学语文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