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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大地(组诗)

2016-10-09秦安江

四川文学 2016年10期
关键词:走马雪崩卡拉

秦安江

卡拉麦里

卡拉麦里在地图上只是一个点

跑到跟前是一望无际的大荒漠

我见人就问:卡拉麦里在哪里

人们挥手随便一指:就在这里

跑了两小时没见到一只动物

我问开车堵截我的动物保护者阿来西

野马在哪里?他胳膊搭在车窗上

说我以为你是远道来的盗猎者

夕阳在荒漠上烧着烈焰

我的车在卡拉麦里腹地到处窜

那只受伤的野马我一定要找到你

只是今晚我是住在车上呢

还是回镇上找家旅馆

米兰古城

米兰河已干枯,远远的一条白带

那是戈壁在阳光下对水的回忆

两千年前树枝夯的城墙依然是城墙

这些碎瓦片穿越时光照着今日的太阳

佛在消失的寺庙中依然打坐

我眼前仿佛有转经筒不知疲倦的身影

双臂合抱的树根在解释这里曾经浓荫参天

大小十字印证了曾经车水马龙的繁荣市井

作为楼兰国都的粮食基地

和平与发展也曾是那个时代的主题

可是战争这把刀子隐藏了太多人性

人们玩着玩着就互相翻脸抹脖子

我曾经到过巴音布鲁克

我曾经到过巴音布鲁克

那里的草把一切淹没

无论你站在山坡,还是下到洼地

都被草深深掩埋

那天在已经往回走的路上

我身边啪啦啦飞起两只天鹅

它们瞬间就弧形地爬到半空

翅膀一下一下煽动

那两点白,在天地的绿色间缓缓移动

帕米尔之行

路在头顶上,蛇一样扭到云里

天低得就在身边,手一抓一把天

到处是青灰色的戈壁,草早就没了

这个季节,连偶尔飘过的鹰也是青灰色

石头城不去了,那里风太大

塔吉克人房子也不要进

这个时候人家不欢迎

熬鹰猎人今天是见不到了,一帮傻蛋

此时整个帕米尔不会有一只跑着的猎物

停车,撒尿。一车傻子在树林里解裤带

突然有人喊:有蘑菇。

众人纷纷弯腰像一群老鼠

觅食一样找蘑菇。

我想今晚红其拉甫兵站的

青椒炒蘑菇一定很香。

这次总算没彻底白来

黑走马

那匹黑走马,静静站在十米之外

它是昌吉地区跑得最快的一匹马

它的屁股对着我,肥大的一个屁股

人的屁股大跑得慢,马的屁股大跑得快

这是人和马根本的区别。今天没有赛马会

我只有想象它奔跑时的样子

那年在昭苏军马场,我见过三匹汗血宝马

一匹黑色,一匹红色,一匹黄色

它们油亮的毛

在阳光下闪着特殊光泽

像这匹黑走马一样,它们的身架

像山体一样高冷,草原一样开阔

它们和它

是我见过世上最好的马

风在哪里

只听他嗷嗷叫不见他身影

他一会儿趴在窗户边喊我

一会儿跑到门洞口撞门

一整天了到处乱跑

一刻没有休息

我怀疑不是一个风

有很多个风跑来跑去

否则一个人不会有那么大力气

天上地下地坚持那么久

我几次趴在窗口

却看不见他们

他们在和我捉迷藏

有一次我听到他们来了

就一手伸出去

却抓住了一把空气

狡猾得很,他们

这么多年我没有真正见到过风

也没有抚摸到过

尽管风几乎天天来到我身边

与我相遇

经常从我体内走进走出

影响着我的生活

决定我的冷暖

我却只是感受到他

而看不见他

我看到过雪崩

我看到过雪崩

那是在卡拉库里湖边上

一团雪从慕士塔格峰半腰处

开始滑落

越往下滑落雪团越大

快到山脚时已是一大堆雪

轰隆隆像巨大白房子从天空塌下来

不断放射银色的光芒

我们在湖边驻足洗手

山的遥远让雪落下来的动作

像慢镜头,一个缓慢挪动手脚的人

从高空一点点往下落

雪崩

足以毁灭数个牦牛群

一整坡山林和所有毡房

可是对于远方湖边的我们

那天它只是进行了一次滑雪表演

去可可萨雅挖野菜

我分不清野草和野菜

我躺在草地上大口呼吸

说野草的味道真香啊

旁边人说哪里是野草,你把野菜都压坏了

我学他们样子,把身边野菜全挖光

他们扒拉我袋里的野菜

说你把野草都一起挖了

野菜是人吃的,野草那是羊吃的

一白胖城里女人拿一把野菜到我面前

一边说它们名字,一边把它们在我眼前晃

她教我的样子,像一位饲养员

驯导她刚买回的一只羊

她沾有几粒泥土的白胖手臂

像刚从地里拔出的大白萝卜

嫩白嫩白冒着湿气

惹得我真想抓过来啃几口

这时太阳已坐在前面林梢上

远处的炊烟把半边天染成青灰色

我拎着满满一袋不知是野菜还是野草的植物

对小赵说咱们回家吧,下星期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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