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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幸福

2016-10-08霍彦珊

博览群书·教育 2016年6期
关键词:卡布奇诺普罗旺斯婚礼

霍彦珊

“凯西小姐,你在哪?”

“航班正在起飞,我想我会准时赶到的。当然,如果不能的话,您不会介意的。我们是老朋友了,对不对,宾斯先生?请代我向那位女士问好,并转告:我祝她幸福。”

圣诞夜前夕,35岁依旧单身的我,赶往法国普罗旺斯去参加前夫的婚礼。

十年前,我刚完成学业,满怀对事业的激情与爱情的憧憬来到这个浪漫的薰衣草故乡。就像旅居法国的玛丽一样,我曾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皮埃尔·居里,并光荣的拥有过这个家族的姓氏。不过,与这对热爱科学的夫妇不同,艺术是我们聊天的永恒话题。这个留学在外的男儿是个小有名气的绘画天才。我们热爱英国歌剧《夜莺》那唯美的幕后场景的布置,同时痴迷于《浮士德》的思想精髓,结伴去瞻望塞纳河畔伫立的玛利亚圣母教堂,一起去做弥撒,向神甫忏悔,祈祷:彼此幸福。

我们时常到一家放着爵士乐的小咖啡馆,叫上杯卡布奇诺。他静静地为我舀上一勺砂糖,看着那乳白的晶体缓缓溶化,感情就在这腾腾的热气中氤氲、发酵、升华。

直到有一天,他带我到一座雄伟富丽的古堡前,大声告诉我,如果我愿意,那儿将是我们的新家。

我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份意料之中的幸福。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生活的琐碎在婚姻中暴露无遗。他这个出身商人世家的阔少年,不会理解我所谓的勤俭持家。而我这个传统的东方女子,则无法接受自己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法国女郎的香水气味儿和领带上的红色唇迹。就像中国学者钱钟书的《围城》中说的一样:婚姻是一堵城墙,进去的人想出来,在外面的人想进去。生活环境和思想差异所导致的矛盾很快使我们的婚姻走向尽头。由于没有子女的羁绊,离婚手续并不烦琐。事后,他表示我可以继续住在法国,并愿意承担我的生活费用。我则拒绝了他的挽留,亦然决定定居自己的故乡,钻心从事文学创作。

此后十年中我们依然保持联系,嘘寒问暖,谈音乐,谈美术,谈文学:从莫扎特到肖邦;从米开朗琪罗到梵高;从屠格涅夫到诺斯托耶夫斯基……我似乎又嗅到了卡布奇诺的味道,重拾了那份遗失的恋情。曾经的不理解,不接受都化作少女时代的任性,沉淀在过往的岁月中。当我再一次怀着对爱情的渴望时,我收到他的一份e-mall,内容简单扼要——邀请我参加他的法国婚礼。

作为相处十年的挚友,我是不能不到场的,可是作为他曾经的妻子与恋人,我又想摆脱掉这份尴尬。我订了3张飞往普罗旺斯的机票,在机场坐了六个小时,最终登上最晚的航班。我决定错过那个注定令我痛苦的场面。

遗憾的是,当我不慌不忙赶到时,舞会才刚刚开始。

“嗨,凯西,真荣幸!”

“中国人向来都这样守时吗?”他的面部轮廓被岁月刻得棱角分明,肌肤发出成熟的黝黑的光泽,比几年前更加潇洒英俊,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从容。一双棕黑色眸子流露出得意快活的神色,似乎在骄傲地宣布:他是今晚的新郎。

“您知道,我一向是……是这样。”我一时语促,不知该说什么。久别了的相逢,将举行的婚礼使我显得喜悦又沮丧。

噢!上帝,他将成为别人的新郎,今夜!

“喝点什么,嗯……玫瑰探戈还是……”

“卡布奇诺,卡布奇诺就好。”

“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可爱。”

“跟一个年老珠黄的女人说“可爱”,这样的恭维太令人难以接受了,宾斯先生。”

“我想……我不是故意的,这的确太令人兴奋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嘿!伙计, 给这位小姐一杯卡布奇诺!”

“您妻子是哪的人?”

“东方人,来自那个叫中国的地方——和您一样。”

“为什么不娶一位法国贵族……至少和您家境……嗯不,志趣相同。”

“东方女人的气质更加吸引我,我们会幸福的!”

“是啊!你们会幸福的。”我在胸前画着十字,不断祷告,来掩饰我内心的抽搐。

“小姐,您的卡不……啊!老天,很抱歉”那杯散发着浓浓奶香的液体洒到了我的酒红色长裙上。

“亲爱的,真是失礼,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去休息室吧,换一套礼服。要赶快,如果举行婚礼时见不到您,我会很难过的。”

我很庆幸能找到个借口,暂时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更衣室中只有一件衣服合我的身,可我不愿意穿它,它太隆重了。

米黄色的蕾丝花边,莫代尔的面料,拖地的裙尾……就挂在那——女主人的衣橱。

“夫人,请快些,先生等得久了。”

花园里的华尔兹已经响起。

我正心烦意乱,匆忙换上那件也许我不该穿的衣服,全然没有注意到侍从的称呼已由“小姐”变成了“夫人”。

我整理好头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不幸的是,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宾斯先生等候多时了。不明白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帝的安排,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至少在穿着上。

都是这衣服惹的祸,它太喧宾夺主了。正当我为这不合身份的装束懊恼时,一个磁性的声音温柔的在身边响起:“亲爱的,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幸福的!”

一杯刚对好的卡布奇诺,散发出熟悉的香气,我的泪在一阵喝彩声中和奶香融为一体。

——后记

夜里,我喃喃道:“圣诞夜要到了。”

“是啊!我们可以到中国去过一个春节,赶回去,还来得及。”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普罗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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