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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的功底:也谈英诗汉译百年演进

2016-09-29王颖

出版广角 2016年12期
关键词:格律诗出版

【摘要】“五四”至今,英诗汉译已逾百年。随着老一辈翻译家的故去,英诗汉译或者说诗歌翻译整体陷入低潮状态。长期以来,诗歌翻译被认为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争议的问题较多。黄杲炘先生是出版界英诗汉译的大家,不仅译著颇丰,而且提出了重要的“三兼顾”译学思想,对当代诗歌翻译出版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英诗汉译;黄杲炘;格律诗;出版;

【作者单位】王颖,上海外国语大学。

英诗汉译已有百年,前辈先贤孜孜不倦、披荆斩棘,启示颇多。黄杲炘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翻译家、翻译编辑家和翻译理论家,他的诗学思想、译学思想、编辑思想均有独到的见解,为英诗汉译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无论是译者还是编辑,学习和了解黄杲炘先生的译学思想,都可以从中汲取有价值的营养。

一、当代格律体译诗第一人

《柔巴依集》是黄杲炘第一部译作集。这部作品是英国作家爱德华·菲茨杰拉德根据波斯文翻译的英文诗集。新中国成立前,此诗集中的一些作品已被译成中文并广为流传;新中国成立后,郭沫若译出全部,取名为《鲁拜集》。但郭沫若翻译采用的是自由体而非格律体,因而稍显遗憾。改革开放后,由于国内文学思潮的影响,自由体诗歌风靡一时,格律体被视为明日黄花。从译学的角度来看,格律是原作的特色之一,是不可忽视的,因此,以格律体来翻译是必需的。黄杲炘的《柔巴依集》恢复了原作的格律,让诗歌格律问题重新回到了译学的中心。《坎特伯雷的故事》是黄杲炘最具分量的一部翻译作品。如果说《柔巴依集》是美丽的花朵,那么《坎特伯雷的故事》就是一株年老的古树,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英国文学的基石。《坎特伯雷的故事》是英国文学之父乔叟的不朽名著,此诗格律严谨,用韵规整,因而翻译的难度极大。在黄杲炘翻译出格律体的《坎特伯雷的故事》前,国内只有方重先生以散文形式翻译过《坎特伯雷的故事》。方重先生的译文虽然典雅,但与原作形式相去甚远,严格地说已经不能算是一部译作,而是一部编译作品。黄杲炘格律体的《坎特伯雷的故事》总计2万余行,以中古英语写就,填补了英诗汉译领域的空白。

改革开放后,文学翻译事业百废待兴。在这种情况下,黄杲炘产生了编辑国外诗集的想法。他利用工作之余,收集国外诗集,去芜存菁,精选精译,先后编辑、翻译、出版了《英国诗歌选》《美国诗歌选》《英国诗歌100首》《美国诗歌100首》等。虽然这些算不上鸿篇巨制,但足以让读者领略到英美诗歌的无限魅力。

黄杲炘认为译诗是一门专业,并不像一些人所感慨的那样。诗歌翻译从根本上来说是翻译活动的一个门类,翻译活动的一般原理、规律是适用于译诗的。但诗歌翻译又具有其自身的特殊性,这是由诗歌的特殊性所决定的。在诗歌写作中,最复杂的莫过于格律问题。因此,从事诗歌翻译前必须研究诗歌的格律。基于这样的思想,黄杲炘查阅了大量原版诗学资料,整理、翻译、编撰出《英诗汉译学》《译诗的演进》等重量级的译诗学理论著作。在《英诗汉译学》中,黄杲炘提出了英诗汉译百年中形成的五大模式,并且逐一分析其优劣,最终在综合各种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了格律体的“三兼顾”模式。《译诗的演进》是一部译学随笔集,其内容涉及诗歌翻译史料、诗歌翻译心得以及译学问题争论。这两部作品互为补充,对于理解黄杲炘的译诗学思想、编辑出版思想具有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黄杲炘的译诗学编译思想

长期以来,“诗歌不可译”的说法深入人心。翻译诗歌可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成功的经验少,引发的争议多,从而使一些年轻人望而却步。作为诗歌翻译方面的大家和出版社的外语编审,黄杲炘对于“诗歌不可译”这一说法持否定态度。他认为,诗歌翻译固然存在诸多难点,但绝非不可克服。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梳理出一条英诗汉译百年演进的脉络。对有志于从事诗歌翻译或从事诗歌编辑工作者来说,了解黄杲炘的译学思想,对于今后的工作是十分有益的。

诗歌翻译大体上分为两种,即自由体译法与格律体译法。自由体译法又可以分出两条路径,一是归化译法,二是异化译法。同样,格律体译法也可以划分出归化与异化两条路径。在大量分析英诗汉译作品的基础上,黄杲炘提出了格律诗“三兼顾”的译法。黄杲炘认为,自由体是诗歌发展的趋势,但英诗中存在大量格律体诗歌,且仍有不少诗人使用格律体创作。因此,必须找出一种适合格律体诗歌的翻译方法。黄杲炘的“三兼顾”译法提出后引发了一些争议。有的人认为,强调格律就是在反对自由体,这是一个严重的误解。事实上,黄杲炘完全不反对自由体译法,他真正反对的是归化译法,或称之为民族化译法。

自鲁迅提出“硬译”一说后,直译和意译始终争论不休。严格地说,并不存在所谓的意译,或者说意译的说法被扩大化了。据黄杲炘的考证,意译一说源自英诗汉译活动,也就是归化译法或所谓的民族化译法。自英诗汉译以来,归化译法的拥护者众多,但从翻译的角度来看,归化译法往往与再创作无异,已经完全超出了翻译的范畴。因此,翻译只能在直译的范围内讨论。

或许有人会说,大翻译家严复不就是意译吗?怎么能说意译不是翻译呢?应当说,意译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试想在当时的情况下,严复采用直译的方式有多少人能读懂英诗呢?此外,有必要指出,严复实则是主张直译的。在严复主张的翻译“信、达、雅”中,“信”被放在首位并非是偶然的,而是为了突出“信”的重要性。古人常说,人无信不立,同样,文无“信”亦不立。因此,直译是文学翻译的必然选择。

作为一名编辑,黄杲炘比一般的译者多了一个视角,因而更加客观中立。他认为,诗歌是主观的,并具有强烈的情感冲动。在翻译诗歌的过程中,译者往往要调动其强烈的情感,按照美国作家爱伦·坡的说法,“不疯狂,不艺术”。因此,译者的译文难免会出现情绪化的问题。但作为编辑,必须保持客观冷静,保留译文的优点,剔除译文的缺点。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要精通外语,还要有正确的翻译理论作为指导。

三、黄杲炘的编辑职业操守

社会上曾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即“创作不行,搞评论;评论不行,搞翻译;翻译不行,搞编辑。”这一说法虽然荒谬,但足见在一般人心里,编辑的地位并不高。近年来,文学翻译作品的质量明显下降,编辑能力备受非议。“冯唐事件”就把编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毫无疑问,编辑是翻译作品质量的把关人。再优秀的译者,也难免会出现纰漏,如果编辑在工作中能够耐心细致地查漏补缺,及时与译者沟通,那么很多问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作为资深译者和资深编审,黄杲炘多次在自己的书中谈论编辑工作的重要性,他的编辑思想对年轻编辑来说是非常有启示的。

第一,热情是翻译的第一动力。黄杲炘是半路出家做翻译的,此前也从未受过专业训练,可以说是一个“先天不足”的译者、编辑。但是凭借热情,他把这一工作做好了,并且做出了成绩。黄杲炘曾说,热情是第一位的,翻译的门槛不高,但是要做好很难。在选择译者的问题上,他认为热情比外语水平更重要。一个人如果没有热情,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最终出来就是没有灵魂的产品。

第二,编辑要有一双火眼金睛。黄杲炘始终强调,译诗是一门专业,作为编辑,必须要主动地学习这门专业。译诗是专业性很强的活动,尤其在格律方面。英诗较为通行的格律有七八种,但变体格律或诗人自创格律,可能达数十种。如果没有深入研究很容易忽视细节,例如把格律诗视为自由体诗歌。因此,加强学习,深入研究是成为优秀编辑的重要基础。

第三,坚持编辑底线。 编辑往往要和名家打交道,但名家未必出名译。“冯唐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冯唐是名作家,但他翻译的《飞鸟集》严重扭曲了原作的内涵。作为编辑,如果能够顶住压力,不让这样的作品流向市场,那么也就不会出现所谓的“冯唐事件”了。在这一点上,黄杲炘就做得很好。当初,有人建议他采用《鲁拜集》的译名来出版他的《柔巴依集》,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迷信权威,不崇拜权威。

英诗汉译百年的历程有待我们去深入研究及探索,黄杲炘先生在实践与理论方面做出的努力对译者、编辑都是极为有益的借鉴。翻译是一门无尽的艺术,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译者和编辑来共同完成的伟大事业。

[1]张鲁艳.对“兼顾”译法的一些看法——兼议黄杲炘《英诗汉译学》[J] . 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2011(3).

[2]刘涛.黄杲炘诗歌翻译对应说与现代格律诗学[J]. 北方文学(下半月),2011(8).

[3]朱建祥.译诗主体的再认识——兼评黄杲炘先生的译诗主体观[J]. 山东文学,2009(5).

[4]朱建祥.论异化视角下的“三兼顾”诗歌译法[J]. 学术探索,2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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