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溢出路径演进研究
——基于知识到技术的转换理论
2016-09-29汪思齐
汪思齐
(湖北中医药大学,湖北 武汉 430065
武汉理工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0)
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溢出路径演进研究
——基于知识到技术的转换理论
汪思齐
(湖北中医药大学,湖北武汉430065
武汉理工大学,湖北武汉430070)
根据对外直接投资中知识流动的进程和创新主体的变化,对外直接投资知识场可细分为:知识溢出场、知识吸收场和知识转换场。知识将通过各子知识场中不同的影响因素及作用机制完成从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的演进。母国必须加强各子知识场中的渠道和知识人才建设,促使对外直接投资的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转化,从而使得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溢出效应能更好地带动母国生产率提升。
对外直接投资;知识溢出;技术溢出;知识场
一、引言
自内生增长理论产生以来,知识创新与溢出就被认为对区域经济增长有着极其显著的影响。国际知识的传导渠道主要以国际贸易与国际直接投资为主要媒介。在国际直接投资渠道下的知识溢出效应研究中,涉及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的知识溢出较为丰富和全面,学者们普遍认为FDI可能通过示范效应(Findlay,1978)、竞争效应(Kokko,1994)、联系效应(Wang和BlomstrEˆm,1992)和人员培训流动效应(Pack和Saggi,1997)等途径对东道国产生正向知识溢出效应。近年来,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的母国逆向溢出效应研究开始兴起。对此,学者们从地区差异、行业差异、影响因素、吸收能力以及对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率等各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Kogut and Chang(1991)最先通过研究日本企业在美国的直接投资提出了逆向技术溢出的观点[1]。随后Teece(1992)[2]、Jaffe et al.(1993)[3]、Siotis(1999)[4]、Pottelsberghe and Lichtenberg(2001)[5]、Braconier and Ekholm(2001)[6]、Driffield and James(2003)[7]、Branstetter(2006)[8]等的研究认为OFDI具有逆向技术溢出效应。Driffield等(2009)把OFDI区分为对高劳动力成本、高R&D密集的东道国投资(技术寻求型)和对低劳动力成本、低R&D密集的东道国投资(效率寻求型),结果发现这两类对外投资均能促进生产率的增长。[9]然而Gwanghoon Lee(2006)[10]的研究则表明OFDI逆向溢出效应不明显。随后,Bitzer和Kerekes(2008)的研究表明,平均而言OFDI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为负,但国与国之间差异明显。其中加拿大、德国、丹麦、西班牙、芬兰、韩国等国的对外投资给母国全要素生产率带来了显著的负面影响,而法国、日本、波兰、瑞典、捷克、英国却获得了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11]Herzer(2010)对33个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的研究也证实了OFDI逆向溢出效应具有国别差异。[12]中国OFDI逆向溢出效应的实证研究结论也尚有争议:赵伟等(2006)认为我国对外投资尤其是对R&D要素丰裕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具有较为明显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13]王英和刘思峰(2008)[14]、白洁(2009)[15]采用国际R&D溢出回归框架实证指出以OFDI为传导机制的国际R&D溢出并未促进我国技术进步。李梅和柳士昌(2012)的研究表明对外直接投资在中国省份的逆向技术溢出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积极的逆向溢出效应发生在经济发达地区,存在基于地区的R&D强度、人力资本等吸收能力的门槛特征。[16]
目前有关OFDI逆向溢出效应的研究主要着眼于对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检验,对于逆向溢出效应中技术析出过程尚无太多研究。本文借鉴物理学中“场”的概念,试图分析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溢出效应中从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路径演进的过程及其在不同“场”中的影响因素及机制,并提出促使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转化的对策。
二、对外直接投资中知识场的作用机制
1、知识场的界定与构建
随着知识经济的崛起,Nonaka(1995)等众多学者借鉴物理学中“场”的概念构建了“知识场”,并对它进行定义和探讨,认为知识场是知识被转移、分享、利用、创造时所处的情境,它提供了知识创造、转化与创新的操作平台[17]。王国红(2010)认为知识场是知识溢出、转移、扩散与创造的各要素及要素间相互作用关系共同构成的知识空间,场中充满着知识流和知识能。[18]知识的吸收与传递是通过知识场进行的,知识场能够驱动知识的集聚和扩散。
在此基础之上,本文根据对外直接投资中知识流动的进程和创新主体的变化,将对外直接投资中知识流动所产生的知识场划分为知识溢出场、知识吸收场和知识转换场三类子知识场,子知识场与子知识场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最终完成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的演进。
图1 知识溢出场中知识溢出的影响因素模型
2、对外直接投资与知识溢出
Forni和Paba(2002)指出加强知识交流能引致更大的创新,知识流动逐渐成为创新主体相互作用的基本方式。[19]知识流动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有意识的知识转移;另一种是无意识的知识溢出。而对外直接投资产生的知识流动主要依靠知识溢出的方式。本文借鉴Jeffrey和Bing-ShengTeng(2003)[20]的知识转移影响因素理论框架,把在对外直接投资知识溢出场中的主体要素概括为知识源、知识受体、溢出的知识和溢出情景四个方面,如图1所示。
(1)知识源因素。知识源与知识受体间知识位势的差距是知识转移和溢出发生的必要条件:知识总是从知识位势高处向知识位势低处转移和溢出。知识源通常掌握着较前沿、较深入的知识,即知识位势高,而知识受体通常掌握的是较粗浅或相对落后的知识,即知识位势低。在技术寻求型OFDI中处于知识位势高的势必是投资东道国,而知识位势低的是投资母国。这是由于技术寻求型OFDI的投资母国在选择东道国时,会选择靠近最为先进的人力、智力、技术、信息等资源。因此具有先进技术的东道国即为溢出场中的知识源。
一是知识源的知识存量。知识溢出的过程即是知识源的知识存量向知识受体传递并使得知识受体的知识存量增加的过程。东道国拥有的先进知识和技术存量越多,则投资母国从知识源的“知识技术池”中所能获得的溢出的机会则越大。考虑到“知识遗忘”和“知识更新”同时存在,我们看作知识源的知识存量不变。但当知识源有大量的人才涌入时,知识源的知识存量会随之增加,这将导致知识位势差扩大,知识溢出速度加快。
二是知识源的转移意愿。知识源是否会积极主动地参与知识的传授、扩散过程,这会影响知识转移的速度。王毅和吴贵生(2001)认为,知识源转移意愿的强弱直接关系到转移的知识的数量和质量。[21]Simonin(1999)指出知识转移会造成知识受体的知识水平提高,知识源的优势和领先地位就相应的减弱,因此知识源往往有保护知识的意愿,而保护动机将削弱转移知识的意愿。[22]在国际直接投资活动中,东道国对于自身掌握的先进知识非但没有转移意愿,甚至会采取知识保护措施。因此东道国对这些知识保护的程度越高,母国能从投资中获得知识溢出的难度就越大。
三是知识源的知识表达能力。知识转移最直接、最重要的形式是采用技术合作和非正式互动。知识源的知识表达能力越强,知识流动的速度越快。鉴于东道国知识转移意愿极小,因此母国所能获得对知识片段进行系统化整理后的知识的可能性极小。
四是知识源的知识传递能力。良好的知识传递能力能使东道国的知识溢出效率提高、效果更好。这主要依赖母国投资者在进入东道国时,通过主动的沟通、询问,建立起与东道国的良好人际交往关系,促进知识溢出效应加深。
(2)知识受体因素。在技术寻求型OFDI中,母国在知识溢出场中势必成为知识受体。知识受体因素主要有知识受体的吸收能力、知识的获取动机、知识受体的竞争压力。
一是知识受体的吸收能力。Cohen和Levinthal(1990)在研究组织学习和创新时指出,吸收能力是组织评估、消化和应用新知识的能力。[23]母国投资者并不是简单地将来自东道国的先进知识直接收取,而必须对其进行理解和学习,在群体、组织的范围内共享和内化。这样知识才实现真正的获取,技术寻求型的OFDI才有意义。
二是知识的获取动机。知识受体对知识的获取动机决定了其是否会积极主动地进行知识的获取和吸收,这对知识溢出的效果有重要影响。母国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动因有多种,技术寻求型OFDI其投资动机就是为了获取东道国的先进知识和技术,因此这种类型的对外直接投资的知识溢出效应会强于其他类型的对外直接投资。由于东道国的惰性和对先进知识的保护等原因,知识溢出的过程不一定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但强烈的知识获取动机会极大激发出学习欲望,从而推动母国投资者积极、主动地寻找一切机会与东道国先进知识接触,学习新知识,这样便能很好地促成隐性知识溢出。
三是知识受体的竞争压力。当母国众多技术寻求型投资企业进入东道国内时,这些企业都会选择集聚在高技术产业区域内。由于地理上的接近性,集群内投资企业势必都会争夺高技术资源,承受竞争压力。特别是母国同行业投资企业间的竞争压力尤其强烈,这将迫使投资企业不断改进产品及服务,学习新知识、新技术,尝试创新。率先创新的投资企业还会产生自身知识溢出,这会成为其他投资企业获取知识资源的另一条途径。
(3)知识溢出情景因素。知识溢出情景因素主要是集群集聚程度、经济距离和投资进程。
一是集群集聚程度。集聚程度能够通过影响知识源的数量,间接地促进知识溢出。技术寻求型OFDI中对东道国投资地的选择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高技术产业集群内。这主要是由于高技术产业集群内技术集聚程度很高。集聚程度越高,投资企业所能连接的具有高技术的企业(或机构)就越多,能从集群成员那里接受到的先进知识也就越多,集群中知识的流动会更为畅通,从而提高知识溢出的质量和效果。
二是经济距离。包含物理距离和社会距离两个方面。一方面,当知识源和知识受体相隔甚远,交通、通信等费用会增加知识溢出的成本和难度。投资企业在东道国获得知识溢出后还需将知识传回母国国内,若母国与东道国之间距离较近,则能降低知识溢出的成本和壁垒。另一方面,母国与东道国之间关系越亲密,越容易建立起和谐、互信的关系,当东道国出于信任放宽了对知识的保护和垄断时,对外直接投资所产生的知识溢出的效果会大大提高。
三是投资进程。随着投资进程的不断深入,母国所获得的知识溢出会逐渐增多。当投资企业刚进入东道国时,知识源与知识受体交流和接触处于初始阶段且知识溢出存在滞后效应,此时东道国企业产生的知识溢出极少。随着更多的投资企业进入到东道国,同时各投资企业在东道国的子公司越来越多,知识源与知识受体的交流和接触次数越来越多,双方开始从陌生转向熟悉,此时在磨合中东道国的知识溢出效应开始逐渐显现。
(4)溢出的知识因素。Polanyi(1966)根据知识能否清晰地表述和有效的转移,将知识分为两大类: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并将隐性知识定义为“是存在于个人头脑中的、存在于某个特定环境下的、难以正规化、难以沟通的知识,是知识创新的关键部分”。[24]溢出的知识因素中既有显性知识又有隐性知识。在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显性知识较为容易获得,但其中高技术含量、具有企业知识资本核心价值的先进知识涉及很少。这部分先进知识对企业技术能力提升起主要作用,被认为是最有价值的战略性资源,也是决定企业技术创新能力高低的根本原因。[25]它超出了知识源的传播意愿界限,属于隐性知识。但由于隐性知识对技术能力的影响深度大于显性知识,因此它虽不易形成知识溢出,但投资企业也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获得隐性知识的溢出效应。
Polanyi(1966)认为知识本体在显性知识与隐性知识两种状态之间可以相互转化。[24]日本学者Nonaka和Takeuchi(1995)提出的SECI模型详细阐述了知识转化的螺旋状上升过程:个人隐性知识经由个人显性知识转化为组织显性知识,并最终通过实践嵌入整个组织的行为中,成为组织隐性知识的过程。[17]通过技术寻求型OFDI,母国投资企业试图利用知识人才,实现“东道国组织隐性知识—个人隐性知识—个人显性知识—母国组织显性知识—母国组织隐性知识”的转化过程。
3、对外直接投资与知识转换
通过技术寻求型OFDI,由于知识源东道国溢出的知识涉及范围很广,母国投资企业需从中分离提取出具有企业知识资本核心价值的高新技术知识进行学习、模仿,完成知识向技术的转换,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创新实现自身技术突破,才能真正实现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从知识溢出到逆向技术溢出的过程需要经由母国知识吸收场和知识转换场完成知识过滤,其转换路径如图2所示。
图2 知识吸收转换场中知识到技术的转换路径
(1)知识吸收场。知识吸收场是建立在母国投资企业的吸收能力基础之上的一种“学习场”(苗长虹等,2007)[26],能够解释以追赶技术前沿为特征的空间知识学习现象。企业的吸收能力是对溢出的知识进行识别、消化和利用的能力,这直接决定知识的吸收效果。在衡量吸收能力时,人力资本被众多学者认为是吸收能力的主要决定因素,显著影响对外投资的逆向溢出效应。其原因在于对知识的识别、消化和利用都必须依赖于人才的知识基础、技术水平、学习的努力程度等。在技术寻求型OFDI中,母国投资企业将高层次人才输送到东道国最为先进的高技术产业集群中。通过在东道国投资建厂进行R&D要素吸纳,或是采取跨国战略联盟、跨国并购等方式,通过人才的流动效应充分获取东道国先进的技术知识资源。依据知识类型和知识主体划分,我们将从东道国溢出的知识细分为东道国组织显性知识、个人显性知识、东道国组织隐性知识和个人隐性知识,并借鉴Nonaka的SECI模型[27]来解释母国投资企业知识吸收和转换的过程。
一是显性知识的吸收:结合化。通过对东道国溢出的零散的显性知识进行梳理,母国在消化知识的同时对知识进行系统性归纳。东道国组织层面的显性知识主要通过专利、出版物、文档等输出到母国,个人层面的显性知识通过报告、研讨、传授等输出到母国。在这个过程中,东道国溢出的显性知识本身没有变化,只是通过知识人才在东道国和母国之间的流动,将从东道国得到的显性知识在母国组织内部进行系统化的整理、编辑、综合、分解,依据母国自身知识基础和文化,在母国组织内部形成一个新的知识体系,使得母国组织内部成员更容易进行学习和交流,最终消化成为母国组织显性知识。
二是东道国组织隐性知识的吸收:外部化。相较于显性知识,隐性知识不易形成知识溢出。特别是东道国组织拥有的隐性知识,在组织实践中具有高度的情境依赖性。母国企业要想获得东道国组织隐性的溢出知识,必须实现对隐性知识的外部化过程。获得东道国拥有者对这类知识清晰表达的最好方式通常是直接交互活动,将个体的意念表达出来,这样就打破了东道国知识拥有者对知识的保护和限制,并能将隐性知识转换为共同的术语和可以被明确表达的概念。因此,母国对东道国组织隐性知识的吸收,主要依赖于建立一个外部化的情景环境,使情境中知识人才的个体意会知识通过参与者间的对话被共享和明确表达,并被传送到每个知识人才个体,通过自我消化,进一步成为母国组织显性知识。
三是个人隐性知识的吸收:社会化。对东道国个人的隐性知识的吸收是交流经验和分享知识的过程,主要依靠母国知识人才通过自身的观察、模仿和亲身实践等形式来进行传递。这种隐性知识通常具有经验性和空间特殊性,很难正规化传递。由于其知识来源于东道国的科学家、先进知识分子、高技术工程师等知识人才,因而这种社会化过程只有两种习得模式:一是通过东道国知识人才的非正式经验分享;二是东道国传授者和母国学习者在共同工作、实践的过程中,母国知识人才通过不断地观察、揣摩、模仿后总结经验。这就要求母国知识人才与东道国知识分享者、传授者共同工作时能获得他们充分的信任,促使隐性知识有更多机会进行交换及分享,然后对经验进行总结、编辑和记录,从而使其转化成自身的显性知识。
在知识吸收场中,母国的研发投入、知识人才的数量、知识人才技能、组织知识记忆能力等因素会影响知识的吸收效果。母国吸收的知识都来自于东道国的先进知识,绝大部分知识将进入转换场进行知识向技术转换的过程。但由于知识溢出具有时滞性,则有一部分知识将随着行业的发展或技术的更新成为落后的工艺和技能,母国企业通常采取自然遗忘的策略,最终使企业失去对这类知识的记忆。
(2)知识转换场。知识转换场的构建是为了将母国吸收后的显性知识转换成技术并最终成为技术产品输出。通过知识转化场作用,对外直接投资的知识溢出效应才会真正实现技术溢出的效果。
母国知识人才将对吸收后的显性知识资源进行识别,并在母国组织内实现Nonaka的SECI模型中内部化:在知识从母国投资子公司传递回母公司的过程中,组织内的知识人才通过学习和消化,结合“干中学”等形式实现显性知识到隐性知识的转化,最终成为组织内所有员工的思维模式及专有技术知识,纳入到组织的价值资产中去。在此基础上,依照Smith(2000)基于“产业—技术—学科”产业知识基础的界定[28],分离出非技术知识(思维模式)和能够共享特定科学与技术参数的知识(专有技术知识)。这部分具有科学与技术参数的知识即成为后续知识创造并最终转化为技术溢出效应的知识基础。不同的知识基础类型会对知识的组合及编码产生不同的影响。本文利用Asheim和Gertler(2005)关于知识基础的分类(即解析型知识基础和综合型知识基础)[29],从知识属性上揭示知识向技术转换的模式。
根据Asheim和Gertler(2005)的研究,解析型知识基础在科学知识很重要的经济活动中比较重要,包括科学知识和原理知识,一般是通过科学研究产生新知识而进行创新。[29]在这种创新模式下,只有科学组织(即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才能更好地完成知识向技术转换。因此,母国投资企业必须依赖“产学研合作”模式,将从东道国溢出且被吸收后的解析型知识输送到高校和科研机构。利用科学组织内知识人才的作用,完成知识创造到技术创新的转换。阎维洁和齐晶晶(2009)指出科学组织内转换的动力主要来自新的科学发现和已有科学知识的新应用,最终形成“基础研究过程中的副产品”和“科学知识的新应用”这两种形式的技术输出。[30]综合型知识基础引导的创新通常被渐进的产品和过程开发驱动,其构成知识主要涉及技术参数,包括技术知识和技能知识,一般是通过既有知识的应用或重新组合而进行创新。这种创新模式只需依靠企业自身就能完成知识向技术转换。母国投资企业的研发人员将从东道国溢出且被吸收后的综合型知识组合并应用于产品或生产过程,利用知识创造的成果解决生产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或产品本身所存在的缺陷,最终形成“设计新产品”、“技术创新中的副产品”和“新的生产过程”这三种形式的技术输出。
三、对外直接投资的知识—技术溢出效应路径演进
图3 对外直接投资知识场中的知识—技术溢出效应演进
在“场”理论中,场内各渠道间、场与场间的沟通特别重要。这种沟通包含了场中各创新主体之间以及其各自内部沟通的内容、方式等。在对外直接投资形成的知识场中,东道国的知识会依次流入知识溢出场、知识吸收场和知识转换场,最终以母国先进技术形态流出,实现技术溢出效应。图3描述了对外直接投资知识场中知识溢出效应向技术溢出效应演进路径,图中的小圆点表示各场的创新主体,实线表示组织间联系。
如果视知识溢出与技术溢出为磁铁的两极,那么知识人才、资金、信息等不同的沟通渠道就像是磁力场中一条条的磁力线,而这些渠道的总和及相互影响就是磁铁两极所产生的整体知识场。把不同创新主体视为一个个磁铁,那么图3中三个代表创新主体的小圆点周围的区域即为代表这个要素所产生的子知识场,它意味着每一个主体在创新体系中所能形成影响的范围及程度。在对外直接投资的知识场中,子知识场与子知识场之间会相互发生作用:随着对外直接投资在东道国的逐渐深入,各子知识场的创新主体间存在交流和联系日益多元化、复杂化,彼此渠道的不断扩大、增多,场与场、渠道与渠道之间相互的影响越来越密切,场与场重叠的部分也会越来越多。这将使得知识场越来越坚实,从而使知识水平、科技能力和技术能力在此平台上不断提高。
知识溢出场是知识流动的开端。由于东道国高技术产业集群是知识溢出的知识源,因此在知识溢出场中,创新主体应为东道国组织:依靠东道国组织的知识人才(既包括东道国科学组织的人才也包括高技术企业的人才)完成知识创造及知识传递,此时逆向溢出效应主要表现为知识溢出效应。在知识完成从东道国企业向母国投资子公司溢出后,知识就进入到知识吸收场,此时创新主体则为母国投资企业:母国投资企业的子公司知识人才对知识进行识别、消化和利用,将来自东道国的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进行组合、归纳、编码,从而进行知识再创造,将知识传化成母国子公司自身知识。最后知识由母国在东道国的子公司向在母国的母公司转移,知识进入到知识转化场,创新主体即为母国组织:母国组织的知识人才(包括母国科学组织人才和投资企业人才)对知识中技术知识的分离和转化,最终在知识转换场实现技术创新,并以高新技术形式流出。从图3中可以看到,知识吸收场作为子知识场的中间场,其创新主体作用于三个场。说明母国企业知识人才在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溢出效应中的重要作用,这也解释了众多学者在进行国际直接投资溢出效应测算时,将人力资本作为重要解释变量的原因。
四、促进知识溢出向技术溢出转化的对策
1、加强知识场间各沟通渠道建设,促使知识溢出场与知识转换场尽可能靠近,重叠部分增加
在R&D研究中,基础研究主要是代表原理知识的新知识,它为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提供理论基础。应用研究把基础研究获得的理论知识转化为实用技术;而试验发展则把应用研究的成果经济化、实用化从而进入生产。基于三类研究的特性,通常由科学组织知识人才进行基础研究,而企业组织人才则着重进行应用研究与试验发展。基础研究有利于培养科技人员的创造性思维和探索精神,更有助于提升对东道国先进知识的吸收效果。但由于知识从东道国到母国的流动依次经过三个子知识场,对东道国先进知识的吸收主要依靠母国企业组织知识人才,而这些人员的吸收能力远不如母国科学组织知识人才。只有当场与场之间重叠部分极大时,依靠产学研合作等沟通渠道形式,母国科学组织知识人才才能够进入到知识吸收场,参与对东道国先进知识的吸收,从而最大限度地获得知识基础。此外,良好的沟通渠道还将使得科学组织申请的专利不再游离于企业之外,从而有效减少科学组织科研成果流失、促使更多专利成果转化产出。知识场中沟通渠道的建设需要母国组织间不断加深合作程度,加强专利联合申请和技术转让的数量。
2、加强知识场中知识人才素质建设
对外直接投资知识场中逆向溢出效应主要依靠知识人才进行传递。各子知识场中知识人才的相互交流与流动直接影响知识溢出、知识吸收和知识转换三个过程。不同子知识场的创新主体对知识人才的素质皆有较高要求:知识溢出场中溢出知识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具有的顶尖技术知识的东道国知识人才的数量。东道国知识人才知识水平越高、数量越庞大,就越有可能产生知识溢出。知识吸收场中吸收的知识的多少,则取决于母国知识人才的知识储备与知识水平:若母国组织整体知识人才知识水平与东道国相差太远,则很难进行知识的识别和消化,更加无法进行知识转换。知识转换场中母国组织知识人才不仅要理解知识还需对知识进行创造和技术转换,这就要求知识人才具有极高素质。因此,母国企业要时刻保持知识人才的流动性和知识结构的多样性。通过加强国际研发合作,使得居住在海外的留学人员和海外移民也能为母国的研发和企业的创新活动做出贡献。
投资母国试图通过技术寻求型OFDI的逆向溢出效应最终实现国内生产率增长,则必须完成OFDI的知识溢出效应向技术溢出效应转化。投资母国即使获得了从东道国的逆向知识溢出,但若无法加强知识场中各渠道和知识人才的建设,那么由技术寻求型OFDI所带动的母国生产率提升效果将始终无法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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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琼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