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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血缘的相逢

2016-09-23

东方剑 2016年2期
关键词:王红万源市儿子

◆ 魏 斌 

超越血缘的相逢

◆ 魏 斌

14年前的2002年,四川万源市一名年轻女子因毒杀侄子锒铛入狱,留下一名四个月大的男婴无人照料。正当办案民警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束手无策之时,看守所民警陈维平将孩子抱回了家,和妻子一起精心照顾。这一照顾,就是14年!5000多个日日夜夜, 对于收入微薄却要养活全家五口人的陈维平来说,其中酸甜苦辣,无法想象。

匆匆一瞥,襁褓“孤儿”成了最爱的瞥儿

2002年11月下旬的一天,39岁的陈维平被领导的一个紧急电话从家中叫到了单位。所长李双海为难地指着被一名民警抱着的婴儿对他说:“维平,你和爱人能不能帮忙照看这个娃儿一段时间?”被裹在襁褓中的娃儿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病了,脸憋得通红,正哇哇大哭,抱着他的年轻刑警急得满头大汗。

“娃儿太热了,不能裹得太严实。”有两个孩子的陈维平是个经验丰富的奶爸,他一把接过孩子,解开襁褓,把娃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说也奇怪,刚才还哭个不停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很快止住了哭声。陈维平吹了个口哨逗孩子,孩子竟冲他笑了起来,小手还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拇指,陈维平心里不由一动。向李所长询问孩子的身世后,陈维平才得知男婴是刚被收监的女囚王红的儿子,出生仅四个月——

2002年11月13日上午,万源市曾家乡覃家坝村发生一起杀人案:24岁的王红因与堂兄一家发生口角,一气之下,竟在堂兄两个儿子的饭菜中投下毒鼠强,结果造成了两个孩子一死一重伤的惨案。案发后,万源市公安局迅速侦破此案,将王红抓获。当时王红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两岁,小儿子只有四个月。王红的丈夫在小儿子未出生时因病去世,王红的父亲和公公婆婆也都不在人世了,其母虽然健在,但已70多岁了,身体衰弱。经民警做工作,王红的母亲同意将大外孙留下抚养,但小外孙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亲友们也都对这个孩子避之唯恐不及。无奈,警方只好将王红和小儿子一块收监。谁知被收监后,王红先是患上了乳腺炎无法哺乳,继而又出现了产后抑郁症,整天对着儿子发呆。眼见四个多月的孩子,体重只有6斤,身高还不到60厘米,瘦得像一只小老鼠,看管民警只好将孩子抱出监舍照顾。但照顾四个月大的婴儿谈何容易?才几天工夫,轮流照顾的民警就叫苦不迭。孩子也焦躁不安,已有24小时不吃不喝。民警向李所长汇报情况后,李所长第一个想到了让陈维平来帮忙。

陈维平出生农家,19岁便在万源市公安局看守所当狱警,妻子杜克群比他大1岁,没有工作,在家照顾着儿女,夫妻俩感情很好。陈维平听了所长的请求,再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冲自己发笑的婴儿,觉得自己跟孩子很有眼缘,便一口答应下来。考虑到孩子实在太小,李所长说暂时还是让孩子住看守所,方便随时与母亲见面。当天下午,陈维平将事情告诉妻子,让她买来了奶瓶、奶粉和尿布,夫妇俩在办公室搭了个小床,给孩子冲奶、喂奶,又悉心哄他睡觉。白天陈维平要工作,杜克群就把孩子抱到王红面前,手把手教她怎么哄孩子。

一个星期后,麻烦又来了。王红的抑郁症发作,屡屡撞墙自残,甚至翻供拒不承认此前罪行。看守所的领导见此,不敢再让孩子呆在她身边,商量决定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抚养。得知孩子要被送走,陈维平心里很难受,他把孩子递给妻子,让她再多抱一会。杜克群接过孩子,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流着泪说:“妈妈有罪,娃儿无辜,送去福利院以后就是孤儿了!”妻子的这番话说到了陈维平心坎上,他对妻子说:“要不,咱们先把孩子抱回家养着吧?就当咱们多了个幺儿!”

就这样,陈维平夫妇达成了一致,将孩子抱回了家。当时夫妇俩已有两个孩子,儿子陈建14岁,女儿陈程13岁,都在万源中学读书。兄妹俩对这个小弟弟的到来感到意外。陈维平认真地给他们讲了孩子的身世,并叮嘱他们:“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带好他不仅是我们的责任,也是做哥哥姐姐的责任。”陈建和陈程怜惜这个小弟弟,下了晚自习,总是争着帮母亲给弟弟喂奶、换尿布,兄妹俩都变得懂事起来。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家里又没暖气,孩子患上感冒又诱发了肺炎,陈维平和杜克群抱着孩子在医院打吊针,累得筋疲力尽。病愈后,怕孩子再受冷生病,夫妇俩睡觉时轮流把孩子抱在怀里睡。熬过了最难熬的两三个月,孩子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还能翻身玩耍了。过春节时,陈维平夫妻给孩子称体重,“14斤!”两人欣慰地叫了起来,惊叹“小老鼠”变成了“胖阿福”。

过完春节,领导找到陈维平说王红的认罪态度反复无常,她想对孩子的事情做个交代。于是,陈维平抱着孩子跟着办案民警进了审讯室。见儿子长胖了,脸蛋也红扑扑的,王红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对陈维平说:“我这辈子最好的时间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但孩子的路还很长。我想把他交给你和嫂子抚养,直到他考上大学。如果你们答应,我就认罪服法不再翻供。”寥寥数语,不仅牵涉到案件的进展,更表达了对陈维平夫妇的“托孤”重任。陈维平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在王红的恳请下,陈维平对她写下了承诺书,向她保证一定将孩子抚养至上大学。捧着这纸承诺,王红如释重负。

那天回家后,陈维平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瞥儿”。自打他第一次见到孩子,只是匆匆一瞥,却已感觉与他有着特别的缘分。如今孩子母亲“托孤”,更让他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夜里,他和妻子聊了很久,聊到了目前面临的困难,也憧憬了三个孩子的未来。夫妇俩商量,不管多少苦难,都要让每个孩子能健康成长,顺利地读上大学。

小小少年:在“亲情树”下茁壮地成长

三个孩子一起养,开销陡然增大,当年陈维平的工资是1092元,而来自农村的杜克群又没正式工作,该如何维持这个家的基本生计?陈维平家住的是一栋在自家宅基地上盖的小楼,夫妇俩便将二楼的三间屋子租给附近学校的学生,每个月家里能多收入200元。杜克群原先在自家小院里养两头猪,卖一头,吃一头。自从多了个儿子后,她又多养了一头猪,每天咬牙又起早贪黑地喂猪、做家务、照顾孩子,卖猪的钱都用来给瞥儿买奶粉和辅食。

即便如此,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无奈之下,陈维平下班后,还到街头摆摊帮人修自行车。李所长看夫妇俩如此艰难,便帮助杜克群在自家附近开了家杂货小店。小店开张后,杜克群天天抱着瞥儿打理小店,边卖货边哄孩子。柜台上,奶粉、米糊、纸尿片堆了一大堆。不知情的人还问她:“这娃是你儿子还是孙子?”杜克群坚定地回答:“这是我们家的幺娃儿!”

2003年6月,王红因故意杀人罪,被四川达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缓,被送入达州监狱服刑(5年后被减刑为无期徒刑)。临行前,王红知道陈维平夫妇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给他们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表示感谢。也许是不想让儿子知道母亲是个罪犯,此后,她再无只字片言寄来。

而陈维平夫妇抚养瞥儿的事情,让亲朋好友都无法理解,说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父亲,不吉利;母亲又是杀人犯,晦气。对于这些议论,夫妇俩一笑而过。全家人约定,谁也不能说瞥儿的身世,谁也不能提他妈妈的事,如果以后一定要说出真相来,那就等到瞥儿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之时再告知吧。“到瞥儿读完大学后再说吧。”对于陈维平的这句“约定”,全家一致表示同意。

2003年7月4日,瞥儿一周岁了,陈维平给他取了学名叫陈天良。那月,夫妇俩合力在自家小院里种下了一棵一米多高的桂花树做纪念,他们想让小树见证孩子的成长,也希望桂花悠长的香味,能驱走那些流言蜚语。小小的瞥儿在桂花树下蹒跚学步,学会了叫“爸爸”“妈妈”,也学会了唱童谣。一点一滴的成长,都倾注了陈维平和妻子无尽的心血。

转眼瞥儿3岁了,上幼儿园前,户口问题让陈维平焦头烂额。瞥儿到陈家后,因为不符合收养政策,陈维平跑了几趟民政部门,一直办不了收养手续,这意味着瞥儿是黑户,无法上陈维平单位对口的机关幼儿园。而私立幼儿园要价太高,陈维平夫妻实在负担不起。这时,一名远房亲戚开办了一所寄宿幼儿园,他承诺将瞥儿接去寄宿。陈维平试探性地问瞥儿:“如果送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幼儿园,爸爸妈妈每周去接你,你愿意吗?”瞥儿的回答非常坚决:“不,我要每天都看见爸爸妈妈!”听到这话,夫妇俩都舍不得送孩子去寄宿了。最后,陈维平咬牙找同事借了两万元,让孩子上了附近的私立幼儿园。为了还债,陈维平业余除了帮人修自行车,周末还上山挖草药换些钱。艰辛的生活让陈维平夫妇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尤其是杜克群,不仅头发花白,还患上了胃溃疡,常常疼得全身湿透,靠自己熬中药治疗才支撑了下来。

瞥儿5岁时,户口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陈维平一趟趟去找各个相关部门的领导,跑民政局,跑王红老家的乡政府、村委会、派出所,却屡遭拒绝。最后,万源市公安局局长与民政部门做了沟通,为陈维平开了绿灯,特事特办,为陈维平夫妻和瞥儿办理了收养手续。有了收养手续,瞥儿顺利落户陈家。

2008年9月1日,瞥儿上小学一年级了。那天,瞥儿放学后,陈维平将户口簿上刚刚添上陈天良名字的那一页拿给他看,一家人都欢欣不已。杜克群做了一桌好菜,全家人坐在小院的桂花树下庆贺。孩子们都不知道,就在上户口前夕,陈维平为了弄清瞥儿真实的生日,费尽了周折。当年由于王红精神状态恍惚,记不清儿子的生日,瞥儿的外婆也说不准。陈维平不甘心,落户前专门跑了一趟王红的老家,找了当年的接生医生,又从孩子出生的乡镇医院找到了瞥儿的出生证明,终于查到了瞥儿的生日:2002 年7月4日,农历马年五月二十四日。

在树下吃晚饭的时候,瞥儿跑前跑后给妈妈搬凳子,给爸爸拿酒杯,给哥哥姐姐端饭,忙得不亦乐乎。这是陈维平最陶醉的时候,他让瞥儿牢记自己的出生日期,并承诺每年都会为他过生日。他指着桂花树对瞥儿说:“儿子,记住,桂花树就是咱家的亲情树。以后你长大了,不管你走多远,这棵树都欢迎你回家。”瞥儿说:“每天放学回家时,我只要闻到桂花香就能找到咱们家!以后等我长大了,我把你们背在我背上去摘桂花!”孩子天真的言语,让陈维平夫妻百感交集。

此后,瞥儿每年的生日,都是全家人的“大日子”。陈维平夫妇买来鸡鸭鱼肉,弄一桌子菜欢庆。陈维平一定会提前为瞥儿准备礼物,有时是自制的木头手枪,有时是手工铁皮车,他像魔法师一样带给瞥儿惊喜。除此,陈维平每次去外面赴喜宴等,必会带上瞥儿同去,这待遇让他的哥哥姐姐们自叹不如,姐姐陈程有时还会偷偷掐一把瞥儿的小脸,以表示“妒忌”。

瞥儿8岁时,有一次半夜发烧,凌晨两点突然说想吃枇杷。陈维平想起看守所的院子里有一棵枇杷树,他立马起床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到单位的院子里给瞥儿摘枇杷。他爬到枇杷树杈上,摘了满满一包枇杷果,下树时还把脚崴了。等他一瘸一拐回来时,瞥儿已经睡着了。当瞥儿早上醒来看到枇杷后,惊喜不已,他边吃边说:“真甜啊!爸爸真好!”

上四年级时,瞥儿变得淘气顽皮,经常放学后和同学跑到河里野泳,但他却不识水性。这让陈维平担心不已,三番五次禁止他私自下河。瞥儿嘴上答应不去,却还是偷偷跑去。有一次,正在河里学着游泳的瞥儿被陈维平逮住了。陈维平气恼得在儿子光光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吼道:“你个子小,下了水不容易被人看见。万一被淹在水里,我们全家该怎么办?”

这是陈维平第一次动手打儿子,也是12年来唯一的一次打儿子,瞥儿眼泛泪花,几天都不理他。事后,陈维平觉得后悔,花了三天时间给瞥儿做了个精美的弹弓,向儿子赔礼。之后,陈维平反省自己:既然瞥儿如此喜欢游泳,不如尊重他的兴趣爱好。之后,他在万源市体育场办了月票,经常带儿子去锻炼。从此,瞥儿再也没去游过“野泳”,个子也长高不少,他对爸爸说,以后要成为一个游泳健将。

永远的亲情树:那是超越了血缘的相逢

瞥儿10岁时,哥哥陈建从成都一所大学毕业,应聘进入万源市城管部门工作。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他给瞥儿买了一个300元的遥控飞机;而姐姐陈程从成都的一所财经学院毕业后,已在成都一家证券所工作。她工作后,给弟弟买了一套柯南漫画书全集。这个礼物让瞥儿欢喜不已,将这套书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还给姐姐写了一封信,说自己长大想当柯南那样的办案警察。每逢寒暑假,陈建便带着瞥儿去成都找陈程玩,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亲密无间。

2014年8月,瞥儿考入重点初中万源中学,陈维平全家都欣慰不已。8月14日下午,杜克群在杂货店拿了一大堆零食,想奖励瞥儿一番。哪知等到晚上8点,去同学家玩耍的瞥儿一直没有回家。陈维平着急不已,骑着自行车去找,一连找了几家,同学们都说没看到瞥儿。直到夜里10点,陈维平才找到了坐在河边哭泣的瞥儿。当陈维平问瞥儿为什么不回家时,瞥儿激动地问他:“我是谁?我妈妈是谁?”陈维平懵了,仔细询问后,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天瞥儿从同学家返回,路过家附近的小河时,看见有个老奶奶手里端着一盆衣服摇摇晃晃地走着去河边洗。瞥儿赶紧跑过去拉住老奶奶的手说:“奶奶,这个石阶不太安全,你不要在这里洗东西了……”随后,瞥儿将老奶奶搀扶送回了家。他小小的举动引来了附近居民的围观,有人说:“这娃儿真懂事,听说他是被警察抚养大的,亲妈还在坐牢!”“是的,这孩子的妈妈是杀人犯!”……听着这些话,瞥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其实,在这之前,瞥儿也听到过类似的议论,但每次询问,陈维平都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你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小小的他总是深信不疑。但这一次,他却感觉别人说的都是真的。他边走边流泪,最后坐在河边大声哭了起来……

“爸爸,你不要再骗我了,我马上就是初中生了,已经是大孩子了!”看着瞥儿执意寻求答案的眼神,陈维平沉默了。一个月前,他接到了王红老家村支书的电话,说王红的老母亲已经80多岁,病重卧床不起,病榻上的老人很想看一眼瞥儿。接到这个电话,陈维平内心纠结,他考虑如果带孩子回去见老人,该如何对瞥儿解释他们的关系。看着瞥儿比以前更加敏感懂事了,而且执意追问身世,陈维平觉得一直隐瞒和阻断孩子的血缘亲情不是办法,他决定带他回老家去见老人一面。

2014年8月15日早晨7点出发,陈维平带着瞥儿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车,来到了距离万源市城区50多公里外的覃家坝村。见到瞥儿,外婆艰难地从床上起身,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孩子,我是你亲外婆啊,这是你亲哥哥,叫黄欢。”说话间,一旁的黄欢拉住了瞥儿的手。外婆又对瞥儿说:“等我走后,你们兄弟要互相照应……”

外婆的话,让瞥儿明白,别人的议论是真的,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外婆,他真的有个坐牢的妈妈。此情此景,让他想转身逃走,但当他回头看到陈维平慈祥的目光时,又站住了。陈维平握着他的手说:“孩子,这是你的外婆和哥哥,而我还是你的亲爸爸,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在陈维平的循循善诱下,瞥儿一点点地获知了自己的身世。

“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汉的胸怀要宽容博大。无论是我和你妈妈,哥哥、姐姐,还是你坐牢的亲妈、乡下的外婆、哥哥,都是你的亲人。我们就像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一样,每一个树枝都连着树干,抱在一起时便组成了一棵亲情树……”陈维平对儿子说道。

陈维平陪着瞥儿在外婆家住了两天,瞥儿和哥哥也从生疏到逐渐开始交流。临走时,瞥儿叮嘱外婆,让她注意身体,说以后还会来看她。路上,瞥儿还是有点担忧地对陈维平说:“爸爸,如果我以后调皮犯错,你和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一句话,让陈维平哽咽了,他搂着儿子说:“我们永远爱你,你也永远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

为消除儿子心中的阴影,陈维平专程请假带儿子去了一趟重庆大足旅行。在大足,除了与儿子聊天谈心,陈维平还送给他一块大足石刻,上面写着:“愿阳光照亮你的前路。”捧着这份礼物,瞥儿若有所思地笑了。

回家之后,瞥儿仿佛一下子长大了。陈维平患有风湿,瞥儿做完功课总要为他捶捶腿,还为他打洗脚水。而杜克群犯胃病,经常在家煎药,瞥儿看得多了,竟也学会了煎药。每次杜克群配药回来,他都抢着为妈妈煎药,还提醒妈妈按时喝药,到了周末,瞥儿便缠着爸爸上山去为妈妈采药治病。

14年来,孩子茁壮成长,如今已是一名在当地重点中学就读的初二年级学生。14年间,瞥儿与陈维平一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采访时,陈维平说到瞥儿时满是自豪,他说瞥儿除了游泳,还有绘画天赋。小学六年级时,瞥儿的绘画作品《小小的家》曾获得全国少儿书画大赛银奖。陈维平将瞥儿的作品给笔者看:只见一座绿意盎然的小院子里,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上,开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树下一家五口围着桌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画上,有瞥儿写的一首幼稚的小诗:亲情树上盛开着小花,任凭风吹雨打,它们相依相偎……

采访结束时,陈维平说:“这些年,我牢记对孩子母亲的承诺,再苦再难我们也会将孩子抚养成人,让他上大学,直至找工作、成家。如果有一天王红提前出狱了,要与儿子相认,我们会尊重孩子的选择。”

当笔者在写稿期间,点击进入陈维平的QQ空间查看时,发现他的空间里写有这样一句话:

“有一种爱,厚烈如酒。那是超越了血缘的相逢。”

(主人公陈维平与杜克群夫妇及儿女均为真名,其余人名作适当技术处理)

发稿编辑/姬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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