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如环,师者如狐
2016-09-21蔡朝阳绍兴稽山中学语文教师曾写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一书引发轰动此后不断对教育问题提出尖锐批评被称为麻辣教师与郭初阳吕栋合称浙江三教师
文_蔡朝阳(绍兴稽山中学语文教师,曾写《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一书引发轰动。此后不断对教育问题提出尖锐批评,被称为“麻辣教师”。与郭初阳、吕栋合称“浙江三教师”。)
玉美如环,师者如狐
文_蔡朝阳(绍兴稽山中学语文教师,曾写《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一书引发轰动。此后不断对教育问题提出尖锐批评,被称为“麻辣教师”。与郭初阳、吕栋合称“浙江三教师”。)
一、玉环
童蓓蓓老师出生于一个叫玉环的海岛。在浙江那些美丽而又典雅的地名中,玉环是特别能引发人们联想的一个名字。东海之滨,大海怀抱,有一小岛,其形如环,其质如玉。童蓓蓓老师生于斯,长于斯,应了人杰地灵之说。
若指一种玉器而言,玉环其实便是玉玦。玦者,决也。《鸿门宴》里,范增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但童蓓蓓老师不然。2006年,李玉龙向童蓓蓓老师展示了他的教育理想,于是童蓓蓓老师下了决心,从当地最好的一所高中辞职,西行入蜀,成为《新教育·读写月报》的编辑。
由东海之滨,一路迤逦,来到成都,虽说是做杂志的编辑,但薪水只有原来三分之一。很多朋友觉得,童蓓蓓老师太二了。尽管,童老师看上去一直都有点二,甚至自称“二姐”。但这种自嘲里,或许还有些微的骄傲,用现在人们不太待见的词语来形容,这叫理想主义,这叫情怀。
就像我与童老师都是做教育的,当大家都在把教育做成生意的时候,我们还想做教育本身的东西,希望将教育内部蕴含的能量,通过个人的小小努力,将之释放出来。这点情怀,如果要被嘲笑,请尽量嘲笑,这些嘲笑,正是我们该得到的部分。
二、水妖
其实,从玉环到玉玦,跟李玉龙有关,更与郭初阳有关。话说2006年,郭初阳出版了第一本课堂实录《言说抵抗沉默》,于是一个午后,一个网名叫“午后的水妖”的人,在海岛玉环某一家书店的角落,遇见了这本书,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翻开了这本书。这像不像一段传说?
日后我想,大抵精神的相遇,便类似于此。文字中间埋藏着某种隐秘的连接,有人天天见面却形如陌路,有人只读其文,便恍如旧识。关键便在于,这文字中间的特殊意味,像一段等待读取的信息,只有相似的人,才能敏锐地捕捉到。就像童蓓蓓老师说的那样:“一些名词和动词,是人与人之间的精神密码。不需要相见相识,只需要相遇,凭这只言片语便可于人头攒动的人山人海中一眼将他辨识。仿佛是从同一个流水线上奔逃出来的半成品,用阳光和水渍洗涤着身上的钢印戳记,试图还原本来的样子。随着书页一张张翻过,内心涌起言说的冲动。”
三、编辑
童老师听从的,并不一定是李玉龙或者郭初阳的劝说,她听从的,是内心自我的声音。童蓓蓓老师在成都的这几年,印象最深,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汶川地震之后童老师的努力救助;一件,便是“我有这样一个母亲”的专题策划。
汶川地震,举国关心。童老师身处灾区,关心了两件事,一件是汶川的樱桃熟了,如何将之卖掉,以解灾民燃眉之急。那段时间,童老师通过各种渠道,生生地将自己变成了樱桃销售员。当童蓓蓓奋力推销时,她完全忘记了,她也身处灾区,是一个“灾民”,也需要得到关心。这便叫做“忘我”吧。事后说起,童老师也不免失笑,甚至自嘲,但我们可以看到,在其犀利的思想背后,有厚重的人道主义底色。
另一件事,则基于她的女性视角。川震期间,全国都在捐资捐物,救助灾区,我与我的朋友陈伟峰也不例外,通过陈伟峰的E网,捐了一点点钱,要去给灾区建一个小学,去当地考察时,童老师则成了地陪。但童老师提出,万众一心,捐资捐物,却遗漏了一样东西,就是卫生巾,灾区的女性,需要这个。并且这是几乎全部救援者不会想到的一个细节,童老师在其博客、QQ等全部工具,加以呼吁。日后我观察到,童老师思想不断变迁,甚而具有女权主义倾向,揆诸起源,从这件小事,可以看出一斑。
2008年底,救灾工作告一段落,杂志社决定启动一个大型的专题研究,她与李玉龙从成都飞来萧山,召开了一期选题会,“我有这样一个母亲”的专题策划,由此诞生。这一个策划,后来引发了热议,热议的背后,实有童老师无数的心血。
比如,是童蓓蓓老师将这个研究专题贴到了天涯社区,以她的影响力,使得这个帖子在短期内成为热帖,成为众人关注的公共话题。又是她,将这个研究报告告知了朋友,朋友则介绍给了《南方人物周刊》。事后媒体采访,多关注所谓的“浙江三教师”,但是助产士却是杂志的编辑。只不过身为编辑,为而不居,安于本职乃是职业操守。非但如此,童蓓蓓还参与考察了这些教材课文,写出了质量不菲的研究性报告,只是日后成书,未及收入而已。
四、小狐
童蓓蓓是玉环某高中的一个老师;午后的水妖,则是天涯上一个犀利的女子;而小狐,才是后来我们熟识的那个对教育充满了独特灵感的思想者。小狐从成都离职后,旋成为杭州越读馆的一名语文专职教师。只不过体制内时,她教高中,而在越读馆,则成了一班小学生的“带头二姐”。
我与小狐的交往之中,她会说八卦,会说宗教,会说大词,会说各种书籍,但几乎没有谈及过课堂教学。但这同样不妨碍我对小狐语文课堂的基本判断。但我们若只是认为小狐是一个好的语文老师,那么就是大大低估了小狐的价值。在我所知晓的那些仍在基础教育阶段的朋友中,小狐是最令我推崇的,又尚未广为人知的“高手”之一。我戏称,我佩服的人,男有白宇极,女有童蓓蓓。这可能会被当做溢美之词,而在写作者这里,却是基于对此二人的充分了解。
如果我们这么来理解小狐这个名字,以及她对基础教育的回归,便能破解其中的奥秘。小狐曾在一个采访中这么说:“我们的家长一直在教育方法上苦苦寻找出路,却从来没有真正去关注过教育的本质。如果我们对孩子的教育从一开始就是功利的、不快乐的,那我们的孩子又怎么会感到快乐?如果我们对孩子的爱是有条件的,那么我们又怎么能要求孩子们来全心地爱我们?以恐惧控制的关系,必然导致背叛。”藉由教育,小狐正在走向一条通往个体自由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