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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幻亦真的“仪式”创作谈)

2016-09-19震海

小说林 2016年5期
关键词:现实主义仪式人性

震海

生与死都需要个“仪式”,没有无端端地生,也没有无端端地死,所以“仪式”显得尤为重要。“仪式”是形式又不是形式,是形式即是与众相同的过场,不是形式即是与众不同的心境。触及“仪式”中人物的内心,不论伪善,所及眼泪都是额外追加的另外一种“形式”,所以眼泪默默地流,假惺惺地流……流在心里还是流在表象,它们都是“仪式”中必备的过场,过场的好与坏,便是小说能否成功叙述与详尽描写的好与坏。

刻画小说中的人物,将主角与配角描写得戏如人生,将人生表述得达到与读者共鸣的高潮,即是“仪式”在小说中应起的作用。小说中的人物要经历若干场次,或兴师动众或轻描淡写的“仪式”,才能引出戏如人生的特殊况味。这种将“仪式”架构在小说中的潜在优势,亦是小说中人、事、情、景、物,水乳交融一体的桥梁和纽带,也是小说中的人物与读者相互触动、彼此感动的关键所在。不论何种“仪式”在小说中处于何种位置,自然而然能起到承上启下、左右局势,及情及景的特点和作用。有了这些,作者笔下的人物,人物与读者的关系,才使得一方与另一方不再寂寞,才能让双方心心相悦地展开互动,才能在书写与阅读中捕捉到各自心灵与心灵的喜怒哀乐,才能纵横驰骋在彼此世界,框定与世无争或有争的生活态度。

我写了一系列关于“仪式”亦真亦幻的小说。小说的载体均是成群结伙的坏孩子、不良少年,他们之间在他们花样年华时期的生活轨迹和初始人生的处世态度。其实,我对他们产生如此兴味,也源于自身,因为我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而我的亲力亲为即是裹同他们的亲身经历,所以我才能把我们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旧日时光,写的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我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自然故事的发生与结局也是真切发生过的。而中间的过场也就自然形成让我自由发挥的想象空间。我喜欢自由自在地在自我空间里想象那些空洞或殷实的生活场景与画面,由此我便将某个或数个画面中的场景,假定为一场或数场隆重或轻描淡写的“仪式”,旋即我开始围绕这些“仪式”,移花接木或随手拈来地展开叙述和追索。

无论我故事中讲述、描述的人物、情景与事件是否可靠,也无论故事中的他们与我亦敌亦友,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事实是,我曾经的确和他们多多少少发生过关系。在作于前不久自传性的《无情的雪夜》里,苦涩与忧郁地追思起主人公的“我”“在那个无情的雪夜,干着一起不可告人的罪恶勾当”,写这个故事的当晚,我亦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梦见我和我的哥们儿围坐在那个漆黑的雪夜,雪花从红彤彤的天空中凄凉、孤独地飘落下来,她们像花朵一样邂逅我们,我们却将她们践踏、玷污。我们在她们的身上支起篝火,她们奋不顾身地跃入火堆。炽烈燃烧的雪花,顷刻间就没了骨骼,紧接着整个身子弥漫成雾气……在雪花可怜化雾的一瞬间,我仿佛穿过她们燃烧殆尽的五脏六腑,看到并察觉到,坐在我对过,与我朝夕相处的老友那一颗颗灰暗而冰冷的心。连同他们与现实格格不入、不带半点血丝的脸,都一同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眼前的火堆,恍惚间,一下子把我们与现行世界隔裂成渐行渐远的两个互不相干的空间。在我们这个孤独、所剩无几、毫无生机的空间世界里,我们的青春迅速地凋零和败坏。”

其实,这就是一场“仪式”,梦境里的一切更是一场诡异的“仪式”。我回溯过去,把过去发生的一切写下来,我不畏惧它们,不惧邂逅它们,它们是我过去的糟粕,亦是我过去认知这个世界的原初。我把过去发生过的事件浓缩并炼出精华,可贵的财富不光源于真善美,亦源于罪恶丑。我没有忽视和规避任何过去犯下过的错误与罪恶,以及那些对我不利的细节和证据,这些都能够治我于“死罪”,但我却希冀将这些“该死的罪债”重新在小说中述说出来,得到忏悔、赎罪更好,不能得到我亦有不一样的感悟和体会。

我稀罕虚幻,更偏袒真实。我斥责“说教式的拟现实主义者”不能理解他们独特的表现形式,比如,在一天之内,某个现实主义小说把书中主人公的人生,很严肃而又幽默的在二十四小时内严谨地铺陈开来,这种表现形式似乎是作者革命性的独创,但要知道,小说的严谨不构成反映生活本真的艺术色彩,而切实带有幻觉、冥想所焕发出生活真谛的小说,才更具艺术价值。

我想把小说写得更独特一些,不光倚重过往岁月遗下的痕迹,更偏重形式上的现实主义(因为现实主义在当下,而当下最难把控,所以我不得不偏重形式)。我可以把前世纪遗留下来的劣迹,用琐碎的片段加以心里分析,来折射和诟病当下种种沦丧的社会伦理、道德是非与曲直。所以哪怕一个很短的小说,我所表现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社会。

也许这样创作的写法和手法并没有多大意义,也许作品形式与内容也不过是不伦不类的双重的现代主义。无论怎样,我还是想将创造的风格,以一种新的角度来看待人性与社会性的多面性。

《不在仪式中生就在仪式中死》就是这样一部短篇小说。

人性的善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现实生活与命运裹挟给你的。我的“仪式”系列小说,讲的就是人性的原初奔向恶还是通向善的阐述。我们所有人,世上所有物,都是向死而生,而我却将小说中的人性与生死,强行将它们逆转,并游离于既符合现实又偏离现实的亦幻亦真的轨道。我毫无顾忌地揭露人性中最难于启齿、最难以表述、人与人心灵最深藏不露的东西。那些潜藏于心底的东西,也许被人看做虚伪,险恶,狡诈、恶心人或下流,但怎么不能说,它们才是最真实,最自我,最表里如一、最为人性的本真。

我不想把我的小说格格不入地带给读者,我亦不想当那种新写实风格裹足不前的移民。我想以理想主义的方式从人性的丑恶中剥析它们的独白,希冀读者和评论家放弃以某一中心人物为起点,展开的现实主义故事架构的理性批判。

因为我们虽然是活生生的人,但我们的故事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现实,所以放下本能,不必合理地解释并证明,或夸大自己的偏见,在这些不忠于技巧的创造、实验之下,去品读他人不可言说的真实可感的心境。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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