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研究
——以上海为例
2016-09-12惠丝思HuiSisi周静敏ZhouJingmin
■ 惠丝思 Hui Sisi 周静敏 Zhou Jingmin
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研究
——以上海为例
■ 惠丝思 Hui Sisi 周静敏 Zhou Jingmin
我国城市空间发展模式正向紧凑化转型,相较于负面影响日益明显的大型封闭住区,高密度、小型化的小街坊住区模式具有更强的适用性,同时也从住区层面引发了城市公共空间资源分配方式的改变,如何从小街坊住区的公共空间配置出发,优化城市公共空间体系成为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从紧凑城市理念下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的提出、小街坊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规模控制,以及从挖掘方式3个方面对上述问题做出探讨,以期为小街坊住区和城市空间的协同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
紧凑城市;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
【Abstract】Urban space in China is now transforming into compact development. Compared to large-sized closed residential districts which bringing about increasingly negative impacts,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with high density has a stronger applicability. The transform led to the changes in resource allocation mode of urban public space. Optimizing urban public space system by the viewpoint of allocating public space in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now becomes realistic problem needed urgent solution. With ideas of constructing compact city, the thesis studied the above-mention questions in three aspects including proposing strategies on network expansion of residential public space in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scale control and expanding methods of public space near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and it aimed at offering references on coordinative development of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and urban space.
我国正处于快速城镇化时期,但长期以来的粗放发展模式也削弱了城市的可持续性。在《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中,明确提出以“集约紧凑型开发模式为主导”的发展目标,城市空间发展模式出现紧凑化转型。我国城市居住用地约占总建设用地的40%~50%,并以大型封闭住区为主,随之产生的阻塞城市交通、居民出行不便、配套设施建设重复等问题,都对城市紧凑发展产生着制约。相较之下,密路网、小规模的小街坊住区模式(用地规模6.25 hm2以下)[1]具有提高城市用地灵活性和交通效率、实现用地功能混合、形成人性化尺度居住环境等多方面价值,逐渐成为西方国家紧凑城市建设的重要内容。在我国,近年来住区高密度、小型化的趋势逐渐明显[2] [3] [4],小街坊住区在为城市空间紧凑发展奠定良好形态基础的同时,也从住区层面引发了城市公共空间资源配置方式的改变:基于居住区—居住小区—组团三级结构的大型封闭住区,以千人指标为依据,以树形等级化的组织结构,依次为各级居住空间配置“自给自足”的公共空间,实质上是在以封闭住区的私有化方式割据城市公共空间,小区规模越大,占据资源越多;而小街坊住区内部仅需配置组团级(根据《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规范》中人均用地控制指标换算,中高层和高层组团的用地规模约为0.8~5.4 hm2,相当于小街坊住区规模)绿地等公共空间,为把更大规模(如小区级)的公共空间资源从封闭住区中“释放”出来“还给”城市提供了可能性。但是,现行的《城市绿地分类标准》、《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规范》等技术规范中关于绿地等公共空间的规定,都是建立在大型封闭住区的规模和思路之上的,对于小街坊住区和城市空间紧凑发展模式都缺乏针对性,如何从小街坊住区的公共空间配置出发,优化城市公共空间体系成为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本文拟从紧凑城市理念下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的提出、小街坊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规模控制以及挖掘方式3个方面对上述问题做出探讨,以期为小街坊住区和城市空间的协同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
1 紧凑城市理念下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的提出
1.1紧凑城市理念中的公共空间观
首先,紧凑城市理念具有“以较少的土地资源容纳更多的活动”的“高效率”[5]本质,以投入的空间量来衡量,单位空间容纳的活动种类和活动人群越多则效率越高。对于公共空间而言,开放性越高则可能容纳的使用者越多,可能发生的活动种类越多,从而提高空间使用效率。其次,紧凑城市理念倡导建立具有活力和品质的步行尺度的邻里、街道空间和公共空间,创造促进交流的、具有吸引力的邻里生活,因此公共空间应当具有空间距离上的可达性。最后,紧凑城市理念蕴含着将“公共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促进社会公平的价值取向。城市绿地等空间有利于增进居民的物质与精神福利(Tratalos et al,2007)[6],对城市开放的公共空间体现出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有利于空间资源的公平分配,从而进一步促进社会公平。
因此,紧凑城市理念下的公共空间观应是高效、可达、公平的空间观,通过开放性和步行可达的空间特征来实现。
1.2小街坊住区居民对日常公共空间的诉求
为了了解小街坊住区居民对日常公共空间的诉求情况,笔者以上海市中心城区6个具有典型性的小街坊住区为例展开了调研(图1)。调研问卷包括4个方面的问题:①(住区内)户外活动空间拥挤程度;②(住区内)户外环境满意度;③(周边)公园广场便利性;④达到公园广场可接受的步行时间。前3个问题的量表采用李克特量表,对应语义描述分为1~5个等级,第4题分为5min、10min、15min、20min、30min及以上共5档。研究采用简单抽样中的不重复抽样方法确定样本容量,最终共发放问卷420份,回收有效问卷390份,并保证每个住区的有效问卷大于50份。其中男性192名,女性198名;年龄划分为18~35岁、35~55岁、55岁以上3个段,人数分别为128人、130人和132人,分布较为均匀。而各住区中基本上与总体样本分布规律一致。
图1 调研案例名称及区位图
表1 公园广场便利性与户外活动空间拥挤程度、户外环境满意度的相关分析
借助SPSS22软件对公园广场便利性与户外活动空间拥挤程度和户外环境满意度评价进行相关分析,发现前者与后两者均在p≤0.01的水平上(表1),即:当小街坊住区周围的公园广场便利性较高时,居民对住区活动空间拥挤程度的感受会较轻、对户外环境满意度较高。结合调研中笔者与居民的交流,发现其主要原因是居民的部分活动转移到城市公园广场中进行。这一结论证明城市公共空间对于小街坊住区非常重要,增加周边公园广场的配置,对于避免高密度小街坊住区户外环境拥挤感,提升户外环境质量有很大的帮助。
同时,问卷统计结果显示,居民对步行至公园广场的容忍时间约为13.8min,即步行距离约994m。但实际上当公园广场与小街坊住区的距离在400~900m左右时,居民对公园广场便利性的评价仅倾向于“一般”(平均分为3.27~3.43),距离超过2 000m时便利性评价骤降为“比较不方便”(平均分为2.5),距离在100m左右时便利性评价骤升为“比较方便”(平均分为4.12)(图2)。这一结果说明,“去公园广场”这项以散步休闲为目的的出行不同于“去买菜”等必要性出行,需要更近的空间布局来提高便利性感受。
1.3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的提出
由以上分析发现,紧凑城市中倡导的开放的、步行可达的城市公共空间特征与小街坊住区居民的日常公共空间诉求具有很好的适应性,住区周边步行可达的城市公共空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小街坊住区内部活动空间较少的缺陷。因此,应当拓展住区周边城市公共空间,使其与住区内部公共空间共同组成“网络化”公共空间体系。“网络化”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公共空间的密度(即分布密集),使得公共空间体系联系便捷,方便居民使用。
图2 住区与公园广场的距离及其便利性评价
笔者抽取上海中心城区1980年后建成的73个小街坊住区进行统计发现,50.68%的住区周边500m范围内没有0.4hm2(小游园最小规模)及以上的公园广场,可见现行技术规范中,“小游园”的配置确实未能落实于小街坊住区。因此,需要在现有的城市公园广场与住区之间增加一个与住区距离在500m甚至更短的公共空间层次。此类具有开放特征的公共空间,在尺度上应与通常位于“小区”内部、具有封闭特征的小游园有所差异,市民更关注场地距居住地的距离而非规模,新增公共空间的选址和布局应以小尺度、人性化广场为主[7],在实际建设中,美国、日本等国家以及中国澳门地区均以小型口袋广场、社区公园来为高密度人居环境提供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的最终目的,即是以这些距离较近、方便达到的小型城市公共空间与小街坊住区内部公共空间共同形成完整的公共空间网络。
2 小街坊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规模控制
从居民的活动类型来看,常见的体育锻炼、集体舞等活动对空间规模的要求并不高,几十到一百多平方米的场地即可满足需求。而对公共空间的具体规模控制可以从拥有丰富建设经验的国家和地区中进行借鉴。
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尝试建设“口袋公园(Vest-pocket Park)”,在高密度城市中心区见缝插针地建设规模很小的、斑块状的城市开放空间,以此来弥补大型公共绿地服务距离过大的问题。例如,佩雷公园(Paley Park)占地面积390m2(图3)、绿亩公园(Greenacre Park)占地面积590.8m2(图4)。
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为了缓解城市快速发展带来的绿地供需矛盾,政府要求高层建筑下必须建设口袋公园为人们的户外活动服务。典型规模如:熊本县石野游艺小游园约750m2;东京都上不田小游园约350m2;神奈川县寒川一之宫绿道约1 150m2;福冈县水上公园约970m2[10]。
中国澳门是亚洲典型的高密度城市,以建设“社区公园”的方式通过小型公共空间改善高密度人居环境,公园规模多为500~10 000m2不等,服务半径以“出门200m进公园”为目标。
2013年,上海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等单位组织了“城市袖珍广场设计竞赛”,在黄浦、静安、杨浦、虹口等8个区中筛选出了38个适合改造为公共广场的小地块,规模大多在200~2 000m2之间。另外,《上海市控制性详细规划技术准则》中5.5.1条提出“鼓励设置中小尺度的广场,单个广场用地面积在 400~1 000 m2左右”。
图3 佩雷公园平面图与实景图[8]
图4 绿亩公园平面图与实景图[9]
根据以上建设经验,口袋公园、广场的面积多为200~10 000m2之间,因此可将200m2作为小街坊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规模下限,而上限可根据基地具体情况进行弹性调节(表2)。
3 小街坊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挖掘方式
表2 国内外口袋公园/广场的规模
考虑到城市空间紧凑发展的要求和存量土地资源的有限性,笔者认为可从3种途径挖掘公共空间:①零星地块,将规模较小或形状不规则、难以开发建设的土地转化为公共空间;②消极空间,将道路转角或沿街退让红线但又未被充分利用的消极空间转化为公共空间;③间距空间,将建筑之间、用地之间的无特定用途的间距空间转化为公共空间。在此基础之上,将公共空间分为两种类型:点状公共空间和线状公共空间。前者包括袖珍公园、小广场等;后者包括步行街、街旁绿地、滨水空间等。两者之间以线串点,将小而灵活的点状公共空间穿插在高密度小街坊住区和城市建筑之间,使其能够方便有效地供居民使用,形成公共空间网络,提高小街坊住区乃至城市街区的环境质量。
上海市静安区的“宏安家园”即是通过改造沿街消极空间形成公共空间的实例。基地是上海市“365”改造地块,用地面积7 890m2,仅容纳2栋高层住宅,建筑面积3.8万m2,用地局促。临武宁南路及康定路的边界,结合水景、花架、木条铺地以及座椅等设施设计成了对城市开放的公共空间,充分地利用了“退红线”区域(图5、6)。
图5 宏安家园总平面图
上海市静安区的“静鼎安邦”则是利用难以开发的零星地块提供公共空间的实例。基地由武宁南路、余姚路和康定路围合而成,用地面积2hm2。由于道路的限制,街坊地块呈现出较为狭长的三角形形态。住区没有占满整个街坊,仅占街坊地块大约3/4的长度,形成一个梯形,而在三角形的端头(余姚路和康定路交口)形成了一个占地约为4 300m2的街头绿地——康余绿地,绿地的利用率较高,不少人在此停留休闲(图7、8)。从住区建筑布局合理性上来说,三角形的地块难以合理布局,相较而言,梯形更适合土地的有效利用;从城市的角度来说,康余绿地同时为静鼎安邦的居民及周边其他住区的居民提供了一个高品质的城市公共空间,达到了双赢的效果。
对于成组地块的小街坊住区开发模式,则可结合规划、充分利用各种零星地块和建筑之间的用地,从全局上建立内外兼备的公共空间网络。例如在上海杨浦区“创智坊”中,每个小街坊住区的规模仅在0.7~1.03hm2左右,住区自身的外部空间设计较为简单,仅稍微布置了绿化和硬质铺地,既无活动设施,也没有足够的活动场地。但在住区的整体设计上,还布置了多处对城市开放的公共空间,目前已建成的包括利用“创智坊”西端入口处大学路与国定路交口三角地块设计的KIC公园,以及“创智坊”中部云海大厦门前的中心广场,两处公共空间的面积约1 100m2和1 740m2,成为对住区活动空间的有效补充(图9~11)。
图6 宏安家园的沿街公共空间
图7 静鼎安邦总平面图
图8 康余绿地实景图
4 结语
图9 创智坊的两处公共空间
在城市空间紧凑化转型的背景下,小街坊住区公共空间网络拓展策略对于支撑居民日常活动需求、挖潜存量土地、优化城市公共空间体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对国内外建设经验总结的基础上,建议住区周边公共空间的规模以200m2为下限,根据基地具体情况对规模上限进行弹性调节;在城市空间格局基本稳定、土地资源日渐稀缺的现实前提下,建议通过利用零星地块、消极空间和间距空间的方式来挖掘小尺度公共空间,促进小街坊住区与城市空间的协同发展。
图10 KIC公园[11]
图11 云海大厦中心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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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tegic Research on Network Expansion of Residential Public Space in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Take Shanghai as Example
compact city, small-sized neighborhoods, network of public space, expansion strategy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51378352);国家住宅与居住环境工程技术开发(2011FU125Z30-2)。
惠丝思,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博士研究生;周静敏,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2015-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