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委员会又盯上谷歌了

史万春/译

欧盟委员会又盯上谷歌了

史万春/译

选自英国《经济学家》杂志 2016年4月20日

2001年——对于互联网来说是远古时期——欧盟委员会给微软寄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公函。公函指责这家软件公司非法将自己在个人电脑操作系统领域的统治地位带入邻近市场，比如将音乐和视频播放软件与视窗操作系统捆绑在一起。这场公案持续了10余年，期间峰回路转，非常曲折，但是微软最终不得不解除了软件捆绑，尤其是之后用户可以选择使用哪一种网页浏览器了。

2016年4月20日，欧盟委员会向当代科技界巨星之一谷歌提交了一份相似的异议声明，欧盟正准备备案起诉其垄断行为。欧盟指责谷歌通过将其搜索服务和一些流行软件和安卓系统捆绑在一起，从而“保有并增加其在互联网搜索领域的统治地位”，而80%的新型智能手机都使用安卓系统（见下图）。微软的先例表明，谷歌很可能最终将不得不解除其软件与服务的捆绑。

这不是谷歌唯一受到反垄断审查的业务。去年欧盟委员会指责谷歌利用其在互联网搜索领域的统治地位诱导消费者拒绝竞争对手的服务，转而使用谷歌自己的“比较购物服务”。针对谷歌其他在线服务、谷歌的数字广告和谷歌使用其他网站内容（比如为谷歌新闻网站提供内容）的调查也在进行之中。4 月18日媒体巨人新闻集团（News Corp）也就谷歌这一行为提出了控告，声称谷歌的服务阻止用户访问自己的网站。

图：全球智能手机操作系统市场份额%（按出货量计算）

但是安卓案件尤为特殊。它非常应景：科技行业的热点早就从个人电脑和在线搜索领域转向移动计算和应用方面了。这对谷歌来说是一个威胁——安卓系统是该公司赚钱机器中关键的部分。而在反托拉斯支持者看来本案再也简单不过了。谷歌想要补救的话，它不用重写软件，只需要改变自己的行为就可以了。也不能怪欧盟委员会又来找一家美国科技公司的麻烦，因为华盛顿的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也在调查谷歌。

表面上，将安卓系统作为反垄断案件的重点似乎很愚蠢。安卓系统有竞争对手——苹果iOS系统；而安卓系统是“开源”的，这表示所有硬件生产商可以根据需求修改系统并安装，而不用支付任何费用。然而由于苹果公司不给其他公司授权苹果软件，这些硬件生厂商只能使用安卓系统。它们如何盈利？只能预装一些流行的谷歌应用，比如安卓商店占有率极高的Google Play应用。

问题在于这些预装的软件不再是开源的了，它们往往有着极为严格的授权规定。欧盟委员会主要将精力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想要预装Google Play的手机生产厂商必须同时安装谷歌搜索，并将其设置为该设备的默认搜索引擎；如果一家公司想要在任何机型上预装谷歌的应用，它必须承诺只在其所有机型上安装谷歌的标准版安卓系统；如果公司想要从谷歌的广告收益中分一杯羹，它就必须预装谷歌搜索引擎。

决定起诉是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上述限制是否合法。我们很清楚谷歌为什么要推广自己的搜索引擎和软件应用——它们是承载广告的工具，而广告可以为安卓系统带来收益，毕竟开发安卓系统耗费了数十亿美元；另外预装的软件等还可以搜集用户的各种数据。谷歌辩称，自己的授权规定只是为了保证安卓系统的兼容性，防止系统碎片化。“确保人们有‘现成'的软件可以使用，有用的软件全在主屏幕上。”谷歌公司的安卓负责人博·洛克海默（Hiroshi Lockheimer）如是说。

欧盟委员会并不认同。他们认为这些授权许可协议限制了生产厂商选择预装软件的自由，同时也让软件的竞争对手无法体现出自己的优势。据欧盟竞争委员会委员玛格丽特·威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说，这种行为不利于竞争，同时有损用户的利益，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它会阻碍创新。她指出：“创新的强大动力在于创新者可以将自己的产品推广给用户；如果不能，为什么还要创新呢？”

除非谷歌同意和解——这不太可能——本案短期内不会有结果。谷歌有12周的时间应对，之后欧盟委员会在几个月内发出最终裁决并提出整改方案。谷歌可以就上述裁决上诉至欧洲法院，这意味着最终判决可能要等到数年之后。如果谷歌败诉，它就不得不抛弃授权许可限制。谷歌可能还要缴纳罚款，尽管罚款的数额不大可能是公司2015年收益的10%，即理论上限74亿美元。

谷歌关于防止安卓系统碎片化的观点有一定道理。如果安卓版本出现“碎片化”情况，软件开发者难以开发软件不说，普通智能手机用户也会遭遇很多不便。安卓将更加难以和iOS系统竞争。但是有的观点则没那么在理，比如，为什么默认搜索引擎一定要是谷歌搜索？为什么不能使用微软的必应？不使用谷歌对大家来说有什么坏处呢？中国市场由于没有类似的授权许可限制，竞争较为活跃——因为中国没有Google Play，大多数手机生产厂商自己定制安卓系统，选择不同的应用。

对反垄断持怀疑论调的人认为在当今数字科技快速发展的时代，安卓案根本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即使判决可以很快出来，整改的过程也将漫长无比。当整改完成时，整个移动软件市场可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时消息应用成长为应用平台；基于文本的“聊天机器人”也取代了传统应用。但在微软一案中大家容易忘记的一点是，虽然整改过程也很漫长、效果也一般，但是反垄断调查迫使该公司为其他竞争者让出了更多空间。其中一个受益者不是别人，正是谷歌。

原文标题：The European Commission Goes after Google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