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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不是“均贫富”,而是“降成本”

2016-08-26本刊编辑部

新传奇 2016年27期
关键词:最低工资农民工人力

改革不是“均贫富”,而是“降成本”

中国还不算富国,但高成本时代却正在来临。改革不是不要效率,去搞“均贫富”,而是要化解社会的整体“高成本”,以及“高成本承担不公”所带来的效率损失。

无论是资金、人力、土地等要素的成本,还是物业这样的资产价格都出现了大幅上升,它们共同推高了社会的总体成本。但成本其实也是守恒的。一部分人的高成本,也可能意味着另一部分人的“低成本”。在地租分享、税收负担、资金成本等诸多方面,这种失衡的成本分担现状,同样应该被纳入改革议程。

“恶性的高成本”来自何处

上世纪90年代初,40多岁的台商郭台铭来到深圳郊区的龙岗,他登上一块高地,挥了挥手,做出一副画圈的模样。看到当地官员“求资若渴”的表情,以及低得让他心花怒放的地价,他说:“这些土地,我都要!”

但现在,富士康却开始将一些生产部门搬迁印度。和富士康一样,近几年来,关于中国成本走高的现实案例越来越多,企业外迁他国,内迁中西部,或者产业资本干脆逃离实业。而对普通个人而言,高成本的痛感更加直接,除了房价之外,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也处在持续的上涨通道之中。

房地产对中国的确太重要了,以至于我们思考所有经济问题都必须以其为出发点。同样,高成本也是如此。

制造业是中国实体经济的根本,它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中国的成本优势,特别是土地和人力成本。现在,优势不再。制造业真正无法解决的高成本不是土地,而是人力成本的上升。因为,人力资源不同于土地,它可以全国自由流动。实际上,外迁的制造业企业多数抱怨的,都是中国人力资源贵过东南亚、印度,而不是土地成本。

降成本不能停在表面

人力成本上涨,一部分是市场因素造成,比如青年农民工供应量减少,特别是“90后”农民工早已不如他们的父辈那样吃苦耐劳。供给缩小,价格自然上涨。但人力成本上涨的“非市场因素”,更不容忽视。

对制造业人力成本的上升,多数人都存在一个认识误区,即将矛头对准《劳动合同法》,特别是它规定的“最低工资”和“长期合同”,认为其对企业“伤害”过大。

但事实并非如此。《劳动合同法》规定,劳动报酬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应当支付其差额部分。换言之,农民工最低工资标准不低于当地城镇人口最低工资。这个最低工资门槛根本就不是大问题。

深圳是中国最低工资标准最高的城市之一,但2015年,深圳最低工资标准才由 2014年的每月1808元上涨为2030元。而现在很多深圳制造业厂商,月薪早已超过3000元,这个最低工资标准根本形同虚设。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曾指出,中国制造业企业劳动成本的上涨中,40%多都是社保缴费所致。为何社保对企业的成本增加贡献这么大,这和我国社保体系特殊利益格局有关系。

目前,我国社保并未实现“全国统筹”,这意味着农民工辞职之后,社保费将无法结转到原籍地,而只能滞留打工地。滞留原地等于资金留在了当地社保基金的账户中,可以为当地所用,正好能够弥补当地社保“空账”,这意味着打工地的政府必定热衷于强制企业为员工交社保。

第二个因素更容易被忽视。从“四万亿”刺激计划开始,中国的“铁工基”(也包括各种政府和国企有关的土木基建)步入了快车道,从一线城市到县城,甚至稍微有点人口的乡镇,处处都是工地。

李克强多次强调要简政放权,要采取减税降费等措施,降低企业成本,使企业“轻装”前行。

这些“工地”对农民工有着比制造业更大的吸引力。一是离家可能更近,不用再挤春运;二是工资还会更高。一般而言,“铁工基”的总承包商都是国企背景,然后层层分包到“有关系”的包工头。由于国企预算软约束的问题,很多“铁工基”对成本控制并不在乎。因此,“铁工基”的劳动强度开始低于制造业工厂,而且工资变得更高。于是,越来越多的制造业工人开始转型成为了建筑工人。

从公平正义的角度讲,这种类似于对农民工转移支付的“铁工基”,我们应该大声叫好。但客观上,它也慢慢地让本已告急的制造业人力成本问题趋于恶化。

高成本亟需“公平承担”

这届中央政府把“放管服”改革看作是渡过经济难关、打造经济新动力的关键所在,也是经济改革的“牛鼻子”。并且有非常强的紧迫感,不仅不进则退,慢进也是退。改革针对的就是制度性交易成本。

目前改革取得的进展包括:国务院部门共取消或下放行政审批事项537项。投资核准事项中央层面减少76%,境外投资项目核准除特殊情况外全部取消。工商登记实行“先照后证”,前置审批事项85%改为后置审批;注册资本由实缴改为认缴,企业年检改为年报公示。资质资格许可认定和评比达标表彰事项大幅减少。中央层面取消、停征、减免420项行政事业性收费和政府性基金,每年减轻企业和个人负担近千亿元。有些省份行政审批事项取消和下放比例超过一半、最高的达70%,有的省级非行政许可已全面取消。

这些进展还是初步的。比如“最后一公里”还没有完全打通。就是“最先一公里”,“从明的转成暗的、从上面转到下面、从政府转到与政府有关的中介,审批服务中的各种‘要件’、程序、环节等还是关卡林立。”“名目繁多、无处不在的审批‘当关’、证明‘围城’、公章‘旅行’、公文‘长征’”等现象尚未从根本上得到改变。

一个很有趣的例子是宽带的降费提速。据报道,从6月1日开始,三大运营商将逐步启动新一轮网络“提速降费”。众所周知,李克强多次提到这个问题。宽带降费提速对于创业创新的重要性,不须赘言。但对这个问题的认知,有微妙的分野:业内认为,通过当月流量不清零、取消京津冀漫游费一系列优惠政策,超额完成了2015年固定宽带和移动流量平均资费同比下降30%的目标。但用户的感受却不明显。工信部也回应了这个问题:2015年总共为用户节省了400亿元,平均到每位用户时,资费仅仅下降了2.6元/月。

可见,没有市场竞争的“倒逼”,就需要政府管制的“倒逼”。

总之,在一个“高成本时代”,政府展开的改革路线图是比较清晰的:以政府的“放管服”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释放社会经济活力,而对于短期内难以改变的制度长久运行积累起来的高成本,通过政府管制或者引入新的市场力量的办法减缓其压力、减少其阻力。同时,如前所述,因为直接触及了利益格局的切割,以“降成本”为导向的改革也正在真正走入深水区。

(《南风窗》2016年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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