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霍克尼 把一生的爱欲,都泡在水里面
2016-08-22张娜
张娜
大卫·霍克尼迷恋把男人的身体放置在水中景象,游泳,淋浴都可以。他把赤裸的男孩在泳池里游泳的照片,满满地贴了一墙。
他画了一幅画,泳池边一个穿着红色西服的男孩,死死地盯着水里裸泳的男孩,是目不转睛地凝视。为了创作这样一幅画,霍克尼专门找了一个男孩子拍照片,逆光地站在林间的道路上,支棱着手,呆呆地看着路上,好像地上记载着自己的简历。
这模特儿做得好,霍克尼就把他画在了自己的画上。名字却叫做《一个艺术家的自画像》,也许要用那个男孩暗示自己的存在。阳光在水中映射出网状的光影,也被霍克尼敏感而巧妙地提炼成图案状的水纹,并且映射在像青蛙一样游在水中的人体上。
霍克尼的头发是黄白色,挂面似地挂在脑袋上,好像并没有精心地收拾,方方的脸庞,瘪瘪细细的嘴唇,好像总是抿着,一副怪乖的表情,一点也不精神,甚至像是有些呆板。
另外一种鱼水之欢
看过一个霍克尼的纪录片,其中有记录他如何绘画的片段,他把大画布绷好了就靠在墙边,怪里怪气的霍克尼在画板上调制着颜色,熟练地像过去的广告画家。
当然也有审视,也有不满,用刀子划破自己的画,像是肢解了一只动物,被撕烂的画布上有人物,无力地躺在画室的地上。
霍克尼习惯在镜头前沐浴,裸露着自己并不太好看的肉身,包括那个玩意,一点也不在意的神情。生活中画家原来是同性恋者(他自己也承认过)。
水和男友
大卫·霍克尼的作品,记录了50年来与霍克尼发生过社会关系甚至肉体关系的所有人。他们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朋友,是他的情人。霍克尼偏爱画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因为他们的形象已经铭刻在他的大脑里,所以他无需顾虑画出来的作品是否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相似。
在浓重的色彩里,人物的灵魂显得更加的空洞、孤寂、苍白,正如那些花枝招展的同性恋者们那一张张落寞的脸。而霍克尼自己,正是这样一个和众多同性有着错综复杂关系的、疯狂的私生活经常被媒体曝光的同志playboy。
在霍克尼的画里,关于男性裸体和同性爱的画作不在少数。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Peter Getting Out of Nicks Pool”。这幅霍克尼最早的肖像画作之一,完成于1966年,据说是根据Peter Schlesinger斜靠在汽车前部的一张照片创作而成。
不得不提到Peter Schlesinger。Peter Schlesinger是霍克尼第一个同性情人。他们相遇于1966年的洛杉矶,当时Peter才19岁,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一个学习艺术的学生。而霍克尼当时是科罗拉多大学的一位教师。在他看来,Peter无疑是他加利福尼亚梦想的美好化身——他帅气、年轻、单纯。事隔多年之后,霍克尼还念念不忘:“他不仅漂亮,而且充满好奇心,充满智慧。”
于是,Peter成了霍克尼的宠儿。他的形象也经常出现于霍克尼的画作中。一年之后,霍克尼搬到了洛杉矶,开始了和Peter的同居生活。白天,霍克尼一个人在家里画画,晚上他们则躺在床上一起喝酒、阅读。后来,霍克尼还把他的年轻情人带回了英国,同时开始了欧洲大陆之旅。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迷恋上了摄影,而理所当然,Peter也就成了他镜头前的最佳模特。他为Peter拍摄了无数的照片,大多为了玩乐,同时也开始了对镜头的研究。
着装癖
一个人有没有点艺术,看他的着装多少能看出来些东西。大卫·霍克尼穿衣风格不仅很艺术化,而且毫无矫揉造作之感——这也是他常年荣登各种“最佳着装”榜的原因。
生机勃勃的大自然色彩来自梵高;对条纹、波点和格纹的喜爱显示出他与波普艺术密不可分;一丝不苟的正装搭配极具幽默感的细节是英国中产阶级知识分子惯常的把戏——他们总是在优雅的旧式绅士、严谨古怪的书呆子、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和尖酸犀利的才子等多重身份中难以取舍;而明明是精心雕琢的装束却又要经营出毫不费力的松弛感与真实感,应当是效仿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将重大事件刻画得生动活泼、稀松平常”的那一套。
英国 《卫报》 曾将霍克尼誉为“全天候时装偶像”:脏兮兮的网球鞋、脱色的风衣、皱巴巴的衬衫、歪歪扭扭的领带或领结,以及沾满颜料的裤子,好像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睡眼惺忪地从爷爷级的老衣箱里随手抓出来的;但没人能否认霍克尼的有型:斜纹棉布裤、橄榄球外套、粗花呢休闲西服、战壕风衣、低顶圆帽……无论什么款式都能被他穿出“1960年代都会人的波西米亚情结”。
朋友圈
大卫·霍克尼就是一块关于20世纪60、70年代的“活化石”。他的朋友圈里云集着与他一样出色的先锋艺术家、作家、设计师、摄影师、导演和演员,而这些人正是影响了20世纪60、70年代文化走向的人物——艺术家Andy Warhol、小说家Christopher Isherwood、画家Don Bachardy、演员Jack Larson、先锋戏剧导演John Abbott、丝网印刷艺术大师Ken Tyler等。
他的朋友圈里交杂着波普艺术和嬉皮文化的鼎盛时期文化,他和他们就像是到处是飞溅开来的色彩,一如他那令时尚界深深着迷的穿衣风格。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大卫·霍克尼画家和他的朋友们就开始戴一样的眼镜,只不过眼镜框从最初的黑色塑料在1980年代变成了细窄金边,如今又被玳瑁材质取代。
一年夏天,Hockney与嬉皮士时装设计师Ossie Clark驱车前往科罗拉多大峡谷,用宝丽来相机记录下旅途点滴:一张相片中,在爱荷华州的蓝天与骄阳下,霍克尼穿着橙白相间的Polo衫和白色长裤,叉着腰站在引擎盖上放肆大笑。
几年后, 霍克尼与他交好,且担任了他的伴郎,并在设计师那阳光灿烂的比弗利山庄豪宅里为新婚夫妇创作了一副肖像——《Clark夫妇与宠物猫Percy》,这幅画后来被认为是“英国最重要的当代艺术作品之一”。
霍克尼用画笔记录下了Clark事业巅峰岁月里的安逸生活,在他的水彩画里,设计师总是穿着嬉皮条纹针织衫和牛仔裤,光着脚,一脸颓废地坐在豪华座椅里。短暂辉煌过后,Clark的晚境十分凄惨,幸有霍克尼为他将最美好的时光永远留存。
自处
少年的张狂惆怅、中年的焦虑病痛、老年的平和沉稳,大卫·霍克尼的全部画作都能够找到他自己冷静的自处能力。
1983年,46岁的他开始坐在了镜子前面。那时,他的耳朵开始慢慢失聪,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和周围人事的距离;而身边很多朋友的离世也让他顿感生命的短暂。似乎是一夜之间,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步入中年。
这时候,他开始强迫自己每隔一两个月就画一副自画像。有的笔法细致,有的简单抽象,有的则是凌乱复杂的线条。你似乎能够感受到一个将近50岁的中年男人的恐慌与烦躁,一个单身中年男人的迷茫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