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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压迫走向希望
——简析《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中的三代女性

2016-08-15陈阳阳张敬品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300384

名作欣赏 2016年30期
关键词:沃斯保尔男权

⊙陈阳阳张敬品[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4]

从压迫走向希望
——简析《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中的三代女性

⊙陈阳阳张敬品[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4]

后殖民主义流散作家奈保尔受多重文化的影响,处于“无根”的边缘性状态,文化身份认同危机使他的创作体现出一种边缘性和不确定性。本文将分析其经典之作《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中三代女性人物的生活,讨论在后殖民时期生活在特立尼达地区移民女性处于多重压迫之下的被边缘化问题以及解决该问题的可能途径。

《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 女性 族权 男权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奈保尔是英国当代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是印度移民后裔,出生在加勒比地区的特立尼达岛,并在此地度过了童年生活。青年时代到英国留学,最后从牛津大学毕业后成为了大英帝国的子民。这样的成长生活背景导致奈保尔始终在东西方两种文化之间挣扎,他的精神在边缘和中心来回穿梭、无法停止,因此任何一种边缘性的地位都使他感同身受,有着切肤之痛。奈保尔是一名典型的流散作家,其作品更多地体现了边缘性和不确定性。他关于第三世界的作品反映了第三世界人民的灵魂痛苦和他这种永远身为“他者”的人在寻找自我身份和文化归属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

在奈保尔早期作品《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中,他通过描写特立尼达一个印度裔移民图尔斯家族的衰落史,集中表现了前殖民地国家本土文化在西方文化侵袭下的解体。在这部以毕斯沃斯一生贯穿始终的小说中,出现了众多与男主人公生活息息相关的女性人物。鉴于奈保尔文化身份的无根性和边缘性,他笔下这些女性的生活范式为读者洞悉后殖民时期前殖民地国家女性的生存状态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生活在特立尼达地区的移民女性是被边缘化的“他者”,处于族权和男权的双重压迫之下。

一、第一代女性之图尔斯太太:自我牺牲的代表

图尔斯家族是一个男权中心的大家族,家族里的每个成员都要严格遵守秩序。表面上图尔斯太太掌管家族一切事务,但本质上她只是图尔斯先生权利的暂时延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丈夫的意愿来做的。“图尔斯太太类似研究印度文化的人类学家所谓北印度的‘母主’,充任这一权利角色的常常是丈夫去世后接掌家族权利的寡妇。”①她努力维持图尔斯家族高种姓制度,嫁女儿的关键标准是不管对方贫富如何,他必须属于印度种姓制度的高层。莎玛的婚姻就是个实例,其他女婿也与毕斯沃斯情况类似。

图尔斯太太统治哈奴曼大宅必须依靠作为男权代表的两个未成年儿子。“而作为男权中心社会的接班人,她的两个儿子则与母亲连接成维系这个家族的权利纽带。”②男权在图尔斯家族秩序中处于核心地位,作为家族主人的男人和男权代表处于权利的最高层,而女性只能处在附属地位。图尔斯太太极其重视两个儿子的教育和婚姻问题:安排两个儿子就读教会学校以及送次子奥华德出国留学;为长子沙克哈寻找结婚对象时,充分考虑和尊重他的意见。自从奥华德去英国留学后,图尔斯太太就疏于照管家族事务,大部分时间只是病怏怏地待在玫瑰房间里;但当奥华德留学归来后,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图尔斯太太代表了搁浅流放在特立尼达的印度移民,男性统治的印度社会的一个仆人。她是一位忠诚奉献的妻子和母亲,终身致力于维护家族的团结和稳定。她为丈夫和儿子而生,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失去了自我。她过着悲惨的生活,不受她的女儿、女婿和旁人们的敬仰和爱戴。在两个儿子的教育和终身大事解决后,她似乎就已完成使命,生活失去了目的和意义。

二、第二代女性之莎玛:不成功的叛逆

莎玛的生活处于各种压迫之下。首先,她受教育的权利被剥夺了。莎玛早年上过几年教会学校,但后来因家族逼迫放弃了学业。她很珍惜这段教育经历并充分利用所学知识,记账、给毕斯沃斯写的故事归档等,把从教会学校获得的《圣经》和与一位笔友的通信都保存在梳妆柜抽屉里。其次,莎玛在择偶方面没有发言权,按照母亲的意指嫁给了毕斯沃斯,结婚仪式也被简单化了。再次,莎玛始终处于繁重体力劳动的压迫之下。她身兼女儿、妻子、母亲等多重身份,而不同的身份在家族秩序中对应着不同的任务,因此她永无休止地忙碌着:洗衣、做饭、打扫和收租,以及抚养四个孩子。最后,莎玛在婚姻生活中不时受到丈夫毕斯沃斯的压迫。毕斯沃斯将莎玛看作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当他成为记者回到哈奴曼大宅时,会因为面对孩子们提出的问题“很容易就忽视了莎玛”③。毕斯沃斯还把莎玛当作情感宣泄的对象,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到莎玛身上,对她抱怨和责骂她家族中所有的,有时甚至殴打莎玛。

尽管莎玛总是忍受各种压迫,但也偶有反抗。她有时会用唠叨或叹气或哭泣表达她的不满,例如她以不停发牢骚的形式强迫毕斯沃斯举办祝福房子的仪式。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毕斯沃斯手中,她自己没有能力做出决定。“在一个打妻子的社会,他(毕斯沃斯)不理解一个女人怎么会被允许发牢骚或者发牢骚会产生怎样的效果。”④每当她与丈夫发生冲突时,毕斯沃斯总承诺给她买一个金色胸针,但却从未兑现过诺言。在小说最后,毕斯沃斯因严重的心脏病被报社解雇,全家失去了经济来源。在绝境逼迫下,莎玛全然不顾印度教禁止女性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教义规定,企图依靠卖土豆来帮助全家走出困境,而不是向她的母亲寻求经济援助。这种想法代表了一种从依赖别人到独立自主的转变,具有进步意义,但也只是未能实现的提议罢了。

莎玛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无法获得谋生技能,这为莎玛后来的悲剧人生埋下了伏笔。鉴于在图尔斯家族秩序中的地位和自我角色定位,莎玛必须遵守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定,顺从母亲的婚姻安排,无条件地分担家族的各种劳动;婚后对毕斯沃斯和孩子们产生一种新的忠诚,服侍毕斯沃斯。莎玛处于家族和社会的底层,加上受到印度教命运天定思想的影响,她对生活中的种种压迫保持沉默、采取逆来顺受的态度,这表明她接受了受压迫的事实以及放弃了行使自己的话语权。尽管她尝试过维护自己的“权威”,但尚未意识到“她必须拥有统治阶层的地位,她的貌似统治阶层的姿态才可能奏效”⑤。

三、第三代女性之赛薇:希望的光束

赛薇是毕斯沃斯与莎玛的长女,从小处于莎玛的严格管教之下。莎玛因不愿在哈奴曼大宅的姐妹们中生事而多次打骂赛薇:赛薇不会系鞋带遭到大家的嘲笑时,莎玛当众鞭抽她;不顾赛薇大声哭闹,莎玛亲手拆掉毕斯沃斯买给女儿的玩具房子,因为她认为玩具房子招致了大宅里姐妹们的嫉妒和闲言碎语。毕斯沃斯对赛薇没有抱很大期望:“‘我看赛薇可能不会吃饼干,喝牛奶店的牛奶了。’毕司沃斯先生说,‘让她去吧。她也就只能和她妈妈一样勉强记账。’”⑥赛薇因被选中在学校音乐会上唱歌获得一瓶面霜,图尔斯家的姐妹们就“把赛薇当作公开表演的演艺人员,并以此教训她们的孩子”⑦。

尽管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赛薇仍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奖学金去国外念书。学成回国后,她找到了一份待遇丰厚的工作,比父亲以往任何一份工作的工资都要高,“她学会了开车,于是他们一起去远足;她变得令人惊讶地聪慧”。⑧赛薇像母亲,有几分叛逆;但不像母亲的是,她能够一直继续自己的学业,并靠聪明和勤奋成功追求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是哈奴曼大宅里唯一一位将自己从大宅生活的种种束缚和印度教中解放出来的女性,最后成为了一位独立和能够实现自我的特立尼达女性,给后殖民地特立尼达流散女性带来了一线希望。

从图尔斯太太、莎玛和赛薇为代表的三代特立尼达女性的生命轨迹中可以看出,第三世界女性面临着各种困境,她们比第三世界流散男性遭受的更多——她们还处于族权和男权的压迫之下。第一代特立尼达印度女性努力维持家族的安定和团结,她们扮演了双重角色:一方面,她们的地位和身份导致她们缺乏获取独立的机会;另一方面,她们又对家族的团结和稳定有很大影响。她们在受到根深蒂固的印度社会等级制度的影响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第二代女性是典型的传统印度教妇女,生活中受到种种压迫。她们除了面临离散男性所面对的文化身份认同危机,还要忍受着男性无法体会到的性别歧视。她们试图通过反抗寻找自救之路,但往往得不到家族和丈夫的支持,最后只能陷入更绝望更彷徨的状态。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前几代人教育观念的加强,第三代离散女性得以借助教育途径,以及自身逐渐清醒的女性意识,经历了一系列从顺从到独立的变化,逐渐摆脱了印度教的约束,降低被边缘化的危害,最终实现独立自主。

奈保尔评价《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时说:“在我所有著作中,这本书是我现实的写照,它最能显示我个人化的经历,书中讲述的内容是我幼年时候的所见所闻。”⑨在这篇小说中,他有意或无意地揭露了印度裔特立尼达流散女性所面临的各种被边缘化的问题。通过描写小说中三代女性的命运发展,奈保尔似乎指出教育是解放这些流散女性的途径,帮助她们减少被多重边缘化的危险,从压迫走向希望,并逐渐接近中心位置,最终实现自我。

①梅晓云:《奈保尔笔下“哈奴曼大宅”的社会文化分析》,《外国文学评论》2004年第3期,第69页。

②③④⑥⑦⑧[英]V.S.奈保尔:《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余珉译,译林出版社2002版,第331页,第113页,第338页,第275页,第332页,第470页。

⑤张奇才、王婷婷:《〈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的女性主义解读》,《北京工业大学学报》2015年第1期,第70页。

⑨赵方瑜:《奈保尔〈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之边缘人主题探析》,《贵州民族大学学报》2013年第1期,第117页。

作者:陈阳阳,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张敬品,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辑:郭子君E-mail:guozijun082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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