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民间故事叙事艺术初探

【摘要】“古彭城”徐州，一方文明的热土，两汉文化之滥觞。勤劳的古彭人民在历史发展潮流中创造了独特的地域文化，民间故事是其中神秘灵动的一部分。本文从叙事理论角度研究徐州民间故事，对于深入探讨其所包涵的文化认同心理，发掘其文学文化价值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民间故事；叙事艺术；文化意义

徐州民间故事是古老徐州人民辛勤劳作的智慧结晶，它的形成和传播为汉民族文化增添了活泼灵动的一笔。民间故事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继承下来，其形式和文化内涵都得到较为完整的保留，具有完整严谨的叙事结构、饱含浓郁方言气息的叙事语言及跨越天地人生的文化心理和价值观念，展现着古徐州和勤劳徐州人淳朴而正直的风度。

一、灵活多变的叙事结构

“叙事文学的结构不仅是内部诸元素、诸成份的构造与结合，而且也是创造者特意构思布局与人为安排外观及内含的一种艺术技巧。”这种艺术技巧包括线性叙事和非线性叙事两部分。徐州民间故事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叙事顺序和结构也呈现灵活多变的特点。

1、线性叙事

徐民间故事中大部分都以线性叙事为基础，这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一种叙事结构。这样的叙事往往比较单一，按照直线发展的时间顺序或者单一的逻辑主线进行，是发生在主要人物身上的一个核心故事。像《王陵审案》、《虞姬相亲》等都是这类结构。

线性叙事的优点是线索清晰，即有着明确的事件链，通过一个事件序列的发生发展将所有人物联系、组成一个整体。在很长的故事讲述中，这种结构更能发挥其优势。例如，《虞姬相亲》是一个较长的故事，线性的叙事将“虞员外为女选婿不得”、“偶遇街头卖艺项羽”、“虞姬见项羽心生爱慕”、“招羽为婿”、“项羽起义”等几个事件连成一线，读之了然。每个小事件在组成大的事件序列的过程中也不是简单相加的关系，而是通过内在的逻辑关联有机结合。虞员外一直找不到贤婿的原因是虞姬喜欢能反抗暴秦平定天下的有为男子，而项羽正是有着这种魄力和想法却苦于势单力薄无法实施的人，最终在虞员外的启发下走上了起义之路。这样的缘分巧合既自然又合情理，让人觉得不在一起都不成了呢。

2、回环叙事

回环往复的叙事结构在徐州民间故事中不太多见，主要以《天年草》和《杨百万》两篇为例作简要分析。这两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同类的事件在同一人物身上多次发生，但事件的结果或者该人物在事件中扮演的功能角色却截然相反。这种同一类事件重复出现的叙事结构即是环形叙事，其特点是具有对称性和鲜明的对比性。《天年草》中诚实单纯的二孩为救母亲生命历尽艰辛采来“紫筒花儿”抵给黑心奸商“药抠子”，另加价换取了救命的“凤尾草”，不料这极少量的“凤尾草”即是自己不顾山险采了两大筐的“紫筒花儿”。路过的教书先生看到悲愤大哭的二孩了解了事情经过，想了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孩子们每天出高价去买“药抠子”店里没有的廉价毛姑姑草，并取了“天年草”的名字来忽悠他。这奸商不懂啥医理，且贪财无义，最后看到二孩身背这“药草”经过门口便花高价买来却无人问津，最后知是被骗气郁而死。《杨百万》也是讲了富豪杨百万对风水先生前后态度不一而遭到惩罚的事。这样的故事读来富有趣味，不同结果的对比都为衬托人物贪婪、丑恶的一面，以此来警戒世人要行善积德，显示了古人追求仁义道德的价值观念，一定程度上起到教化民众的作用。

3、嵌套叙事

嵌套叙事结构，又称“套盒式”结构，类似中国魔术中的盒中套盒，是指在主要故事中套入一个小故事，或者再在小故事中套进更小的故事的一种结构模式。这种结构具有很强的层次感，故事与故事之间的关系是包含与被包含，内容充实丰满。徐州状元李蟠的系列故事之《送牢饭》一篇就是典型的嵌套叙事。李蟠“表姐”的出现，让他十分困惑，这时插入表姐的一番自叙，讲述了李蟠读书时跟同学打赌和女子搭讪，随机应变而误认姐姐的往事。随后，女子为解释来找李蟠求助的原因又讲述了丈夫被恶霸欺负含冤坐牢的故事，最终李蟠伸手援助皆大欢喜。如此，便将几个故事嵌套在整个核心事件中，完整详实，便于理解。

灵活多变的叙事结构，给故事的讲述以多样的方式，也为叙述主体和客体间的交流营造了更为自由的空间氛围。多样的叙事方式增添了故事的趣味性，达到引人入胜的效果。

二、富有地域特色的叙事语言

民间故事的民间性一个重要体现在于叙事语言呈现出的地域性特色，具体表现为方言俚语和诗词、歌谣的使用。

1、浓郁的方言气息

徐州方言在本地民间故事中使用频繁，叙述语言中夹杂许多口语和俚俗语。从文本中搜集整理了徐方言一些常见的有趣词语，例举如下：

二八瓯来：迷迷糊糊；马时：立刻；迭不的：急忙；

哼轱辘：摔跤；不和头：不团结；管：行，好；每每：从前。

乍读来不知所指，细琢磨却有趣而生动，这便是方言的魅力。徐州方言中很多采用象形、形声方法，或运用比喻手法来描述一具体事物。上述词语中“哼轱辘”则是较为典型的情境特征描述定义，“不和头”则是用一种形态表现来展现所指的“不团结”内容。其次，诸如“烧洋包”、“二十五里一孔桥”、“自古彭城一条街”、“饱汉不知饿汉的饥”等约定俗成的俚俗語也为民间故事的语言注入更多的灵气和情感。

2、歌谣、诗词和歇后语

民间文学从远古流传至今，保留了很多中国传统文学的特色，诗词、歌谣、对联、歇后语等传统文学形式包容在叙事文本中，增强了其文学性和文化意义。

诗词和对联，在《乾隆游云龙山》这篇历史故事中有独特而具体的展现。乾隆为其行宫题对——

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

名园依绿水，野竹上清霄。

云龙山“东坡石床”东坡诗——

醉中走上黄茅冈，满冈乱石如群羊。

冈头醉倒石作床，仰看白云天茫茫。

歌声落谷秋风长，路人举首东南望。

而关于民间歌谣，在《彭祖醉酒》中有若干段唱词。歇后语则出现较少，在《王母娘娘掌权》一篇中有“蒜窝子喝糊涂——犯（饭）顶”，“神婆婆忽脸——没神下啦”两句，形容贴切，趣味盎然。

民间艺术创作虽有着较随意和简洁的文风，却也喜欢运用丰富的文艺形式充实故事内容和表达，这些传统文学形式的融入增强了民间故事的表现力。一方面，文辞通俗平实，同时也运用对偶、排比、比拟等修辞手法，注重韵律和辞藻美的同时贴近百姓语言习惯，实现雅俗共赏；另一方面，运用白描、通感、借景抒情、前后呼应等表现方式，如燕子楼故事中关盼盼见“燕子双双飞进飞出”“刚孵出的小燕子们亲亲热热”便“欢乐得不得了”，而见到一只燕子离去，只剩下另一只孤单单、不吃不喝叫个不停时她又“心中感到无限凄凉”，这便是托物寄情寓意，感人至深。这种现象，将口头叙述的民间故事转化为有意识的文学创作，将其文学性提升到更高层次。

透过民间故事的语言风格，可洞察徐州這方水土滋养下朴实、智慧的民风，抑可感受历史感深厚的传统风物、习俗，这也是整部民间故事所传达的内容。加之崇尚道德、仁义的价值选择，对天地神祗的敬畏，其文化传承意义大抵也在于此精神内核。

三、结论

本文从叙事学角度论述徐州民间故事组织架构、表达形式等问题，对故事文本作了初步探究。这部民间故事在叙事上呈现出通俗性、地域性、表现形式的丰富性、叙述交流的灵活性等风格特征，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和审美意蕴。故事中蕴含的关注现实人生、情感道德，追求真理和智慧，贯通天地人神的奇特想象力和敬畏心等，是古老徐州人民人生观、价值观的内涵；所包含的彭祖文化、两汉文化又是对传统中华文明的传承延续，对今天文化继承与繁荣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殷召义， 王超立， 甘信昌. 中国民间故事全书，江苏，，徐州市区卷[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 2007.

[2] 谭军强. 叙事学导论——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4.

[3] 陈 晓. 徐州民间故事的文化价值探究[J]. 济南：时代文学， 2011.

[4] 陈 晓. 徐州民间故事中的民间观念探究[J].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0.

【作者简介】

杜晓敏（1994—），女，汉族，山东潍坊人，单位：中国矿业大学文学与法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