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技术语境下的概念转化与研究愿景
2016-07-27邝野
邝野
摘要:随着网络技术和电子技术的发展,传播的形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技术与手段不断革新的同时,这种变化也带动了传播学观念与传播研究概念的相应变化。无论是从技术层面解读的“技术决定论”,还是以媒介使用者为视角对公共领域与社会塑造的阐释,新技术条件下的新媒体不仅在社会历史情境中产生影响,同时也为传播学在中国社会转型时期的概念转化与研究突破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本文通过分析在新技术语境下由新媒体引发的传播学概念变化过程,试图以传播力的统一构架对新媒体理论建构以及新媒体研究愿景做出一些探索。
关键词:传播力;新媒体;概念转化;研究愿景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6)07-2-0034-02
作为传播学研究的一部分,对新媒体研究的起点首先落在概念与知识的转型上。每一次传播技术的革新以及由它所引起的传播理论研究范式转向,不仅深刻影响了传播研究的发展,同时也折射着传播与社会机制之间复杂关系的变迁。在各种社会文化特异性相互缠绕的全球化浪潮下,传播交互方式变革的同时也催生了新的社会关系。当技术效应不再局限于客观世界而与各种关系结合时,即使间接的传播现象也可能成为新理论的起源,并以现实推动力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一、技术神话:概念底蕴与观念变迁
当前,我们谈论的“新媒体”,特指以计算机技术、互联网技术以及移动终端技术等数字化信息传播技术相结合的综合体。因此,其概念首先指向媒介技术和媒介形式本身,而同时又指向用来表达和交流的设备、内容以及围绕其所产生的实践行为与组织形式。由新媒体通过社交网络搭建的社会关系网交互作用的影响下,以权力关系为依托左右现实局势的场域共同为技术语境下的传播范式转换提供了基础。
目前,大量的传播研究指向媒介的微观层面及其在社会情景中的互动关系,以实现文本性(textuality)与情景域(contextuality)的结合。因此,对新媒体属性与特性的研究是一个需要加以整体考察的概念。
对传播技术及其与社会理论命题之间关系的探索,自20世纪70年代就已开启。先有贝尔的“后工业社会”概念的诞生,后有马克卢普的“知识产业”概念的提出,随后还有托夫勒对信息化趋势所形容的“第三次浪潮”等概念提出。这些理论无不例外地对技术力量的作用给予相当的肯定描述。由于这些理论对于科技之于传播乃至人类社会活动的作用赋予相当的期望,而经常被批判为过度的科技乐观主义。通过技术武装起来的传播活动,整合社会资源成为技术决定论的新形式。在此过程中,新的诠释认为新媒体技术能够改变社会形态,同时也开创社交新形式,拓展知识生产结构,转移权力中心等。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万物,万物即媒介”“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行为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行为尺度”[1]的主张在此背景下被发展为一个新版的“技术神话”。他认为“在电子技术下,人类的全部事务变成学习和掌握知识……时间和空间在瞬时信息时代双双化为乌有,人们的交互方式将重新部落化,从而产生一个人人参与的地球村”[1]的观点,也被新媒体技术与同时带来“时间的终结”“空间的终结”“权力的终结”[2]所证实。这种技术迷思所造就的期待使得新媒体能够解决人类社会诸多问题的“电子乌托邦”成为传播研究的愿景。凯瑞曾经以麦克卢汉将技术“奉为人们期待的社会变革的动力、重建人道主义社会的关键所在、回归珍贵的自然乐园的途径”[3]对此加以批判。但技术的神话在传播研究历程中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将来或许还会存在。技术的进步体现的始终是物与人之间的关系及其固有的底蕴与属性,而媒介的延伸并不能将其证伪。当去掉了技术语境上的决定论光环时,新媒体的技术神话也就从“决定”走向“主流”,从“媒介延伸”走向“媒介融合”。至此,新媒体研究从开始被看做革命性的一步步转向演进、融合的多元研究路径。而正是多元路径的产生,让后面将要谈到的新媒体与社会理论之间的关系研究成为传播研究的又一方向。
二、关系更新:新观念与旧理论
除开技术切入点的研究视角,另一大研究视角是从媒介、受众以及与社会之间关系的维度加以阐釋。需要强调的是,对技术之于人与人、人与群体以及整个社会关系的考察或许在实践意义上并不突出,但它却是建构新媒体研究这一领域里的新分支的必要部分。没有对于这些关系之间的分析与研究,传播研究在以新媒体为代表的新技术语境下就难以建构起适应新环境的新理论。
理论内部关系的更新常常源于新观念的诞生。因此,如果将当前新技术语境下的新媒体及其研究看作是传播研究的一大“势力”的话,那么传播学界之于技术的神话探讨就是其中的“力”,即左右传播形态发展与进步的基础,而其与社会理论、社会制度、社会关系框架下的研究则是其中的“势”,即之于社会的意义。
在新媒体时代下,首先改变的观念是传播观中的媒介观或者说渠道观。大众传媒时代的传播,与媒介和传播机构紧密相关。而在新媒体时代,信息的传递是人们通过分享和具有表征意义的中介来实现的,就这一点来看,信息媒介在大众中的延伸和普及极大地增强了媒介“去中心化”的趋势。受众参与,通过互联网构筑的媒介平台,今日的传播已变成受众、传统媒介机构、公司、政府等各方力量共同参与的复杂交互行为。其二是受众观的变迁。受众从过去被动的接受者转化为信息内容的生产者与发布者,同时也是这些信息的消费者与使用者。其三是传播的过程观转变。新媒体时代背景下,对于传播过程的认知不再是简单的单向、线性过程,互动传播观成为当前新技术语境下社会传播的真实写照。由此,“受众”一词在新媒体时代下其表意已不再准确,而“用户”与“使用者”这样的表达则更符合新媒体时代的要求。因此,虽然以受众为中心的研究仍然在新媒体研究中较为流行,但以用户为中心的研究大幅增长,更多学者从研究接受行为转向研究使用行为。[4]
既然新媒体为传播研究带来了如此大的变化,那么新媒体是否能够带动传播研究一次转型呢?传播学界对此持谨慎态度。当前以互联网研究为代表的新媒体研究增长速度相当惊人,在美国社会科学七大热门研究领域中排名第三。相关的一个趋势是,在当前的新媒体研究中采用“网络分析”视角进行研究的现象也日益增多。[5]而所谓“网络分析”指的是,个体在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关系以及这些关系相互交织形成模式和组成方式。在网络环境中,通常用户不会直接进行关于自我的描述,而是通过朋友列表或者相册等“第三者”来实现展示,也就是说在典型的互联网社交平台这样的新媒体上,信息流动过程是“信息”—“用户”—“观众”。尽管在新媒体上实现的信息传播几乎都发生在虚拟空间之中,但世界却是包含了现实的世界和线上的网络世界。因而具体的分析依然要具体地解析新媒体的社会网络结构。正如前文提到的,新媒体与旧媒体并不是完全的取代与被取代关系,而是日益地体现出融合共生关系,新观念的产生也并不意味一定就与旧观念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关系与观念的更新为传播研究提供了新的途径,但这个途径毕竟不是唯一的。因而,比较新媒体与旧媒体之间的差异与共性,为凝聚新技术的现实力量与社会新关系理论属性以形成新媒体统一的传播力,并试图找出新媒体下一步的发展趋势,这才是新媒体研究不断拓展的对象与议题。
三、结语
传播研究一直都在进步与发展之中,而在当今跨文化、跨地域的新媒体时代背景下,为了让新媒体研究能够在不断的学术探索中建构起一套其独特而有解释力的理论,这不仅对新媒体本身自我的发展与完善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样对传播研究的演进有着积极的作用。当前的新媒体研究中,对于微观层面研究的力度依然较大。学界公认的意见,新媒体技术突破了时空以及一定程度上权力对人类的束缚,但技术决定论的迷思,以及对于新媒体之于社会制度与权力关系的过高期待,使得相关研究依然有着流于乌托邦式想象的趋势。
当然,一切传播研究都应置于具体的、历史的情景中加以考察。各不相同的文化情景及其衍生出的种种特殊性,即使在全球范围网络世界的新媒体上也依然有着深刻的体现,或者说正是由于新媒体的产生与普及,使得今天的传播研究处于一个较之大众传媒时代更加多文化、形式各异却又彼此相关的社会交互网络中。因此,对于未来的新媒体研究而言,在关注全球化以及传播研究转型的大背景下,对于新媒体在中国社会独特性之下,宏观社会关系属性与微观现实技术支撑属性间达成平衡并统一在传播力概念下的研究,对于新媒体的理论建构将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1]M.McLuhan,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sions of Man[M].New York:McGraw-Hill,1996.
[2]文森特·莫斯可.数字化崇拜:迷思、权力与赛博空间[M].黄典林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詹姆斯·W·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M].丁未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
[4]T.Peng,L.Zhang&Z.Zhong.Mapping the Landscape of Internet Studies: Text Mining of Social Science Journal Articles 2000-2009[J].New Media & Society,2013.01.26.
[5]S.Wasserman & K.Faust.Social Network Analysis:Methods and Applications[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
(作者系四川外國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