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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见大 追索缘由——以《录鬼簿》中吊词[凌波仙]曲的艺术形式和价值为中心

2016-07-12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116081

名作欣赏 2016年3期

⊙高 艳 李 成[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81]



以小见大追索缘由——以《录鬼簿》中吊词[凌波仙]曲的艺术形式和价值为中心

⊙高艳李成[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116081]

摘要:元代著名曲作家钟嗣成所写的《录鬼簿》是学者们研究元曲的一部重要文献,尤其是作者融入自己的情感所写的吊词——[凌波仙]曲,既具有丰富的史学资料,又具有一定的美学价值。以小见大、追索缘由是其记叙元曲作家事迹重要的特点之一。本文从社会、作者个人、散曲本身三个方面探讨了作者以这种形式评价曲作家的缘由。

关键词:《录鬼簿》以小见大追索缘由[凌波仙]曲吊词

《录鬼簿》是由元代戏曲家钟嗣成历时十余年所完成的一部著作,在我国文学史上和戏曲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这本书著录了大量元曲作家的生平资料和丰富的杂剧剧目。这本书给读者的第一印象是一本关于杂剧作家及其剧目的戏曲文献,其实不然,当读者仔细地阅读和研究这本著作时,就会发现《录鬼簿》也是一本研究散曲的文献资料。

一、以小见大

《录鬼簿》是一部综合的戏曲文献。这本书对于元代戏曲家的记载和分期,是就元代散曲作家和杂剧作家一起记载的,不能忽略其戏曲史和散曲史方面的意义。在这本书中,值得一提的是钟嗣成以[凌波仙]曲为吊词,所作《吊宫大用》等十九首[凌波仙]曲附在《录鬼簿》各曲家小传之后,这种在文献中以短小精悍的散曲评论元代戏曲家的方式,在以曲写史和艺术审美方面具有很高的价值。

《录鬼簿》中[凌波仙]曲的吊词,虽仅仅数十个字,却能将一位位曲作家的命运遭遇展现得淋漓尽致,又能概括其在作曲方面的特点及地位,同时还融入作者的人生感受,并以其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引起读者的共鸣。至顺元年朱凯士在其序中说:“文以纪传,曲以吊古,使往者复生,来者力学。《鬼簿》之作,非无用之事也。”可见当时文人极为欣赏《录鬼簿》这部书的价值,尤其是对[凌波仙]曲吊词价值的肯定。

从这些曲子可以大概地了解到当时曲作家的哪些经历呢?例如[宫大用的吊词]评价:“豁然胸次扫尘埃,久矣声名播省台。先生志在乾坤外,敢嫌他、天地窄。辞章压倒元白。凭心地,据手策,是无比英才。”可知,当时宫大用名声远扬,并传播各地,不仅名气高,而且他所写的戏曲作品都胜过诗人元稹和白居易。可见,钟嗣成极力推崇曲作家的地位,如果他们没有极高的才能和品学,钟嗣成也不会有如此高的评价。又如[范冰壶的吊词]评价:“向歆传业振家声,羲献临池播令名,操焦桐只许知音听。售千金、价不轻,有谁知父子才能?冰如玉,玉似冰,比壶天表里澄清。”这里将在杭州三元楼前设摊卖卜的范玉壶、冰壶父子,与经学大家刘向、刘歆和书圣王羲之、献之父子相比,并且赞颂这对父子玉洁冰清的品志和节操。可见,钟嗣成在这里对玉壶、冰壶父子也给了极高的评价。总之,通过这些简短的吊词,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曲作家的生活风貌、为人处世的方式以及社会背景等等,作者全身心地投入到作品的集成中,为读者展现了当时元曲的风貌。

钟嗣成在《录鬼簿》的[凌波仙]曲中给读者带来了各种美的感受。这种美的感受体现在吊词是以[凌波仙]曲的优美语言并且融入了作者崇尚真善美的思想感情。钟嗣成在短小而又精湛的散曲体式中,对当时的作曲家及作品给予实事求是的评价,而且融入了自身感受,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时而惋惜,随着描述主人公事迹而流露出自己的真情,给词曲增添色彩。例如[陈存父的吊词]:“钱塘人物尽飘零,幸有斯人尚老成。为朝元恐负虚皇命。凤箫闲、鹤梦惊,驾天风直上蓬瀛。芝堂静,蕙帐清,照虚梁落月空明。”这不仅是一首吊词,也是一首富含感情且辞藻优美的词曲。从短小语句中了解到陈存父是钱塘人、为人谨慎小心以及其孤苦飘零等情况;从吊词后半部表现出,钟嗣成对他的死感到十分悲哀而又十分惋惜。从诗词鉴赏的角度,这首吊词中“静”“清”“虚”“空”这些字的应用,为吊词增添了“冷”的色调,营造了宁静、空灵、凄凉的意境,深刻地表现出作者的感伤情怀。钟嗣成在为十九位曲作家所写的吊词中几乎没有重复的词句,可见钟嗣成在散曲创作还是有所造诣。

钟嗣成的散曲审美意蕴具有丰富性、多面性。这是因为他一方面受到时代审美潮流的深刻影响,在关于曲作家的评论中带上了明显的时代色彩,偏好用工巧、骈丽、新奇语词等评价曲作家;另一方面,在实际的创作中他又表现出了独特的创作个性,远承元代前期曲家的主流曲风,将豪放滑稽一派的散曲发扬光大。由于元曲作家的多样性和钟嗣成审美意蕴的丰富性,使吊词呈现出不同的审美风格。

二、追索缘由

通过上文简单地介绍钟嗣成《录鬼簿》中以[凌波仙]曲为吊词,进而对当时的曲作家做了客观的评价,为整本枯燥的戏曲目录增添了一番趣味。为什么当时钟嗣成要采取散曲——[凌波仙]曲为吊词的形式呢?本文结合元代社会因素、作者个人方面以及散曲本身的特点论述如下。

(一)社会因素

明代徐渭在《南词叙录》里曾对“曲”的繁兴有过精辟的表述:“今之北曲,盖辽金北鄙杀伐之音,壮伟狠戾,武夫马上之歌,流入中原,遂为民间之日用。宋词既不可被管弦,世人亦遂尚此,上下风靡。”徐渭的看法大致是符合实际的。从这段话可知,散曲在当时元代社会是非常盛行的。

文人散曲史是在动荡的历史条件下展开的,经过几十年的战乱,这对于文人来说是极为痛苦的时代。在元代最初的制度中,文人的地位极其低下,甚至有人还说“儒人不如丐”的状况,北地文人曾经过辽金三百多年的统治,民族意识逐渐淡薄。因此,元初的多数文人并不是以抗争的姿态,而是试图以“逍遥”的方式将“丧乱”的痛苦暂且撇在一旁。于是,“避世”“玩世”的哲学在这样背景下产生。而散曲则是文人“避世”“玩世”所采取的一种表现方式。和其他诗词文赋相比,戏曲的研究以及曲作家也不被正统文人所重视。在这样的背景下,文人所作散曲很少直接面对现实的痛苦和呻吟,而是以逍遥散诞、嬉戏玩乐为主调,散曲显示了其题材驳杂、雅俗共存的特点。散曲这种表达方式为当时许多文人所喜爱。元代文人利用散曲这种文体在嬉戏玩闹之余,留下了许多优美曲调供后世之人去赏读,也有许多著名的散曲家流传至今,如:元前期的元好问、白朴、关汉卿、马致远、郑光祖等,元后期的张养浩、刘时中、乔吉、张可久、钟嗣成等。正因为元散曲在当时具有极高的知名度和流行度,钟嗣成在写《录鬼簿》时,采取散曲——[凌波仙]曲的表达方式为宫大用等十九位作家写吊词,以此为书本增添色彩,彰显元散曲的地位和成就。

(二)个人因素

《录鬼簿》的作者钟嗣成,字继仙,号丑斋,是一位市民曲家,而且仕途不顺,因此他的“避世—玩世”的思想甚为浓厚。但是钟嗣成不像张养浩、乔吉、张小山等喜欢在恬静的大自然中让身心获得舒展,而是以一种传统隐逸的情怀将人生升华到“无累”境界,钟嗣成喜爱的不是清高,而是在世俗间的“避世—玩世”。钟嗣成对于散曲的“游戏说”,他认为散曲不仅是一代文人的游戏之作,而且可以使写作者成为不死之鬼,这种认识使人们意识到元曲是一种认真创作而且有所寄托,甚至投入了生命、志趣的艺术游戏。钟嗣成《录鬼簿·自序》中“冀乎初学之士,刻意词章,使冰寒于水,青胜于蓝,则亦幸矣”,“余亦鬼也。使已死未死之鬼,作不死之鬼,得以传远,余又何幸焉?”这句话主要说明了钟嗣成编辑《录鬼簿》的主要目的:曲作家得以流传后世,学者可以从中有所启发。

可知钟嗣成以凌波仙曲为吊词,不仅仅只是怀念作曲家,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高散曲的功用价值和文学地位,使散曲这种文体发扬光大。他尊重、缅怀这些曲作家,为让他们得以远传,不惜与传统的士大夫群体决裂。历史证明钟嗣成独具慧眼,其深刻地认识到了元曲的思想价值和美学价值,并且准确地把握到了时代对元曲艺术形式需求的脉搏。

王国维在《宋元戏曲史》中曾赞元曲“写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故谓元曲为中国最自然之文学,无不可也”。在文学史上彪炳一代的元曲与唐诗、宋词几乎并驾齐驱。众多文人的心血付出,使得元散曲在曲文创作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文人以散曲的自由形式表达情感。而散曲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形成了其自身的特点。

散曲主要有小令和套数两种体制,它们体制短小精炼,内容蕴含丰富,而且各具不同的表现功能。散曲作为继诗、词之后出现的新的文学样式,对诗词有所沿革,但它又不同于传统诗词的艺术个性和表现手法。散曲体现着雅俗共赏的优点,在内容、语言、表现方式等方面。由于知识分子地位低下从而更加接近市民阶层,散曲中反映世俗现象居多。散曲以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新形象,迅速风靡了元代文坛,也使得中国文学的百花园里又增添了一颗璀璨的明珠。钟嗣成在《录鬼簿》中采用散曲的文学形式写吊词,一方面可以自由灵活的表现所写的内容和隐含的感情;另一方面将散曲和杂剧的地位提高,使散曲的这种表达方式发扬光大,得到更多学者的认可。

综上所述,我们可知钟嗣成在《录鬼簿》中以[凌波仙]曲为吊词的原因。这种方式不仅推动了元曲的创作与传播,而且对后世戏曲评论提供了范例。

(三)散曲本身因素

参考文献:

[1]钟嗣成.录鬼簿[M].//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

[2]李昌集.中国古代散曲史[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

作者:高艳,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李成,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