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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阅读替代纸本阅读的形态研究

2016-07-08陈京炜

现代出版 2016年3期
关键词:认知负荷数字阅读

陈京炜

摘要:阅读是人类文明传承发展的重要形式,是人类自主学习的重要方式。本文依托前沿科技发展现状与趋势,结合对阅读本质的分析探讨,尝试对数字阅读的发展前景进行研究和预测。

关键词:数字阅读;纸本阅读;认知负荷

一、阅读的本质与发展

人类感官中最为活跃的是视觉,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信息获取渠道。通过视觉,人类认识所处的环境,认知世界万物。随着视觉符号的发展与相应视觉符号读写教育的普及,人类历史与文明的传播途径从吟游诗人口耳相传缓慢但不可逆转地发展为在可保存介质上作记录的行为方式。从广义和历史的角度看,阅读可以说是人类认识整个世界所有符号的行为,而从狭义和现实的角度看,阅读更多是指理解书写或印刷符号的能力。但从本质上说,无论广义或狭义的定义,都强调人类通过视觉获取的各种符号信息,经过大脑知觉加工,理解其中的意义,进而实现信息的传达,而这正是阅读最本质的目的。为了达到信息传达的目的,人类的阅读一直随着文化与科技的发展而不断变化。

从阅读主体的角度来看,最初只是少数具有受教育权利的特权阶级掌握阅读和书写的能力。伴随这种能力而来的,是对于传诸后世的历史以及教化现世的话语权的牢固掌控。因此当权者藉由控制学者与教士来达到巩固统治和传承文化的目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能够有条件接受教育的人逐渐增多;随着文明的发展,受教育权力逐渐成为人类的基本权力之一;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获取信息的途径逐渐多样化,阅读能力的限制不再是决定狭义阅读主体的最主要因素,阅读者自发转向从广播、电视、网络等提供不同感官刺激的媒体获取信息,减少了纸本阅读的机会,在富媒体时代出生和成长的一代人甚至可能不会意识到这一变化的存在。现代人在结束受教育阶段的学习之后,仍保有自主阅读的意愿和行为,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2014年我国成年国民各媒介综合阅读率较2013年有所上升,人均书籍阅读量为7.78本;0-8岁儿童的亲子阅读比例从2013年的86.5%增长为88.8%,各年龄段未成年人的图书阅读量均较2013年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从阅读载体的角度来看,人类不断尝试便于记录、携带和保存的实物来作为阅读符号的承载。从泥板、竹简、贝叶、丝帛发展到纸簿,从手抄书发展到活字印刷,每一次技术进步都带来更加有利于文化传承的载体革命。最终人们已经不再使用泥板等古老的书籍载体,纸本书籍已经完全替代了以往所有的书籍存在形式成为最主流也最被阅读者接受的阅读载体。而在当代,电子科技发展带来的数字阅读正在迅猛发展。面对数字阅读的发展,近年来学界对于数字阅读的研究从未停止。数字阅读所带来的理念上的开放平等颠覆了阅读曾经必须的物化产权形态,并凭借纸本阅读难以企及的在携带、搜索、分享和交互上的便种陛逐渐被越来越多的阅读者所接受。调查显示,2014年我国成年国民的图书阅读率为58%,较2013年的57.8%上升了0.2个百分点;数字阅读接触率为58.1%,较2013年的50.1%上升了8个百分点,首次超过纸本阅读。

二、阅读载体的替代性

相较于数字阅读出现初期部分学者对其终将替代纸本阅读的乐观预期,近来的研究更多认为纸本阅读与数字阅读因其自身特点将以互补的形式共存下去。这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原因主要体现为:纸本阅读在权威性、原创性、思想性、体验感、储藏、情感传承等方面具有数字阅读无法替代的特性,部分研究者认为数字阅读只是浅阅读、碎片化阅读的代名词。这类观点其实并未明确数字阅读的本质与特点,是对囿于当下数字阅读在技术上尚未跨越的瓶颈而产生的表面现象进行的分析。

阅读内容的权威性、原创性与思想性、阅读载体并没有必然联系,当代人类阅读已经进入了休闲时代,以阅读宽度而非深度为目的的浅阅读借由数字载体的迅捷与共享性实现,在信息泛滥超载的现实条件下,具有更大资本压力的纸本阅读与数字阅读同样面临是否迎合阅读者休闲消费取向的问题。而数字阅读载体容易造成视觉疲劳和数据丢失的问题,是当下技术发展和数字阅读生态建立过程中尚未解决但终将解决的问题。但实际上数字阅读并不是以不舒适和不安全作为本质特点的阅读方式,以这两点来否认其替代可能性是不恰当的。认为纸本阅读能够体现阅读的格调与历史印记的观点,则偏离了阅读的根本目的,而将纸本物化为产权所有物或赋予纸本新的符号意义,与其最本质的功能并无直接联系。

从替代性的本质来看,替代是指新产品的问世和销售导致另一原有产品市场占有率下降,且新产品具有更先进、更舒适、更有效率、更能满足人们需要的主要功能。无论阅读如何发展演变,其首要功能—直是信息借由符号系统实现传达。围绕这个最主要的功能来看不同载体的功能实现效果,能够更准确地判断是否能够实现产品的替代。

人类通过视觉获得符号信息,通过认知加工产生意义进而完成信息传达,换言之,认知效果是考量阅读目的实现的一个有效指标。在阅读过程中,影响认知效果的一大因素在于认知负荷,即基于人类信息加工系统由工作记忆与长期记忆组成,以及资源有限与图式理论之上,阅读者面临3种认知负荷:内在认知负荷、外在认知负荷和相关认知负荷。内部认知负荷源于阅读对象的内在难度,应该成为使用认知资源的主体;外部认知负荷由阅读对象的组织方式和呈现形式决定,尽量减少这种无效认知负荷将资源分配给其他两类认知负荷;相关认知负荷是在认知过程中剩余的认知资源,可以用于诸如构建图式等深层的信息加工,使用这种有效认知负荷进行知识构建能够促进阅读效果。结合分布式认知理论,如果阅读者将一部分认知任务分配给外部中介物,通过画图或注释等形式在脑内外建立统一的心理操作空间,能够降低内部认知负荷,从而提高认知效率。

对于任何新产品来说,其替代性可以基于是否能够完全实现原产品功能来划分为完全替代、基本替代与不完全替代。完全替代是指新产品不但具有原有产品的所有功能,且较原有产品具有更多、更完善的使用功能;基本替代指新产品具有原有产品的主要功能,且较原有产品具有更好、更完善的使用功能;不完全替代则是指新产品具有原有产品的一部分主要功能,且在这些功能上更有效率、更舒适或更能满足需要。对于阅读来说,认知效率即是需要进行对比的“功能”。

根据数字阅读现存的不同形式,其认知效率也是不同的。本文沿用百道新数字出版研究院依据数字阅读内容与纸本阅读之间的关系所划分的三种基本类型分别进行比较。

电子书1.0(E-Book 1.0),即纸本图书对应的电子版。与纸本图书同时或之后推出,内容与版式相同或相近,多通过对排版文件转档或对印刷完成的图书进行扫描来实现。因此其内容组织上延续了纸本图书的连续性、独立性与完整性。在现阶段,无论是手机、平板电脑还是电子书阅读器,因其材质与技术局限,会使阅读者产生更高的认知负荷。在当下的数字阅读中,阅读者除了因为信息受到屏幕显示限制而被拆分破坏的外部认知负荷以外,还会因为无法对特定文本的空间位置创建心理表征,更难以通过认知地图在不同文本片段之间进行导航。在纸本阅读中常用的折页、画线、做标记等创建空间记忆线索的方式在数字阅读中很难完全实现,部分功能可以通过多步骤的交互操作进行模拟,但仍会增加外部认知负荷。即使考虑到存储量与便携性的巨大优势,电子书1.0也只能实现对纸本图书的不完全替代。

电子书2.0(E-Book 2.0),即从生产到发布都只有数字形态的图书,但随着数字阅读的发展,出版界的壁垒已被打破,先出版数字版本再出版其他形式的图书也应归为此类。其发布时内容的可扩展性与互动性、版式的可变性开拓了全新的阅读市场,培养了新的阅读受众。即使也存在电子书1.0所出现的认知地图构建障碍导致的认知负荷问题,但其原生于数字平台的特点削弱了信息拆分的零碎感,又通过简单交互带来新的图式构建方式,电子书2.0其实已经实现了在相同或相近内容上对于纸本图书的基本替代。

电子书3.0(E-Book 3.0),即在文字图标等平面静态符号之外,集成音视频、即时信息与交互模块的多媒体读物。在技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如果能通过有效便捷的交互实现降低阅读者内部与外部认知负荷,增加相关认知负荷的效果,那么尚在摸索阶段的电子书3.O将有可能实现对纸本图书的完全替代。

三、实时移动交互形态下的数字阅读

在阅读休闲化的时代,越来越多的学者提倡和强调阅读应回归起点,但如何回归、怎样才算理性有效的回归是必须明确的问题。一味要求阅读者抛弃浮躁甚至抵制数字阅读并不能改变阅读内容休闲化,电子书3.0及其之后的数字阅读必须跳出观念上“模拟纸本阅读”的局限,进而针对阅读的本质,利用技术实现阅读者认知效率的提升。

数字阅读将原本单向度的私人化阅读行为颠覆为多向度的社群化阅读,这个过程实际上是将原本线性的阅读行为扩展为网状甚至立体。不仅允许阅读者阅读作者提供的文字、图片等信息,更允许阅读者在任意时间和空间节点阅读与当前作品相关的信息。这些信息不仅包括当下电子书2.0已经常见的评论内容,更应包括作者对于当前阅读信息的后续或前导信息、与当前阅读信息点相关的其他解释性或衍生l生信息、其他阅读者对于当前信息的理解与疑问、作者对于疑问的解答或对原文的修改等。可以想见,这些信息与原本的阅读对象相比是零碎的但又是极其体系化的。这更像是纸本阅读中通过绘制关系图或做注释而得到的相对认知负荷。依托实时移动交互平台,阅读者能够实时获取、记录和组织最新的信息,这些信息并不限于文字和图片,而是以实拍影像、动画影像、音乐音效的形式呈现,结合交互时的即时反馈,为阅读者在立体空间内构建某一核心信息的个性化体系(如图1)。

这种方式完全颠覆了纸本阅读中阅读者受到时间、空间和信息检索的限制,需要花费阅读外时间将信息网络化、体系化,但同时面临的挑战则是人类面对大量形式相同的片段信息时,信息加工系统能否承受相应的认知负荷。因此,不同媒体呈现方式和设计良好的交互是数字阅读摆脱模仿纸本阅读的合理途径,也使下一代数字阅读载体在形式上更趋近通常意义上的“软件”,而不是“书本”。在设计上,更加注重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信息接收效果,即在阅读行为的表层体验之上强调信息获取体验。数字阅读的设计在本质上是信息构建与用户体验相结合的设计。结合Schmitt的用户体验体系,综合感官体验、情感体验、思考体验、行动体验和关联体验五个方面与Rosenfeld等研究者的信息构建杨心要素模型,笔者提出数字阅读内容与阅读者的生态模型(如图2)。

如模型所示,阅读者与阅读内容存储平台之间通过集合数字阅读产品核心功能的阅读对象进行连接。数字阅读对象保持与存储平台间的实时更新,根据不同阅读者的需求创建单独备份,并在其他阅读者检索匹配时复用。阅读者与数字阅读对象直接交互,进行多种媒体形式的阅读、编辑、注释,并可根据自身需求对材料进行重组备份为个人化材料。在模型中,核心功能的实现在于数字阅读对象本体的设计与开发,其中导航、检索筛选、关联逻辑等模块是材料组织的核心,应基于认知心理学进行开发并在使用中不断优化。实时更新备份与交互反馈是提升数字阅读体验效果两大基本功能的保证,也是数字阅读从模仿纸本阅读到替代纸本阅读不可或缺的要素。在模型基础上设计创建符合认知规律的数字阅读产品,或许可以使数字阅读摆脱模仿的窠臼,真正发挥数字阅读优势,使其为人类文明传播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数字阅读在曲折中不断前行,从诞生之日起即存在争议。但技术不成熟不代表方向不正确,也正如麦克卢汉所言,技术对于人类的影响不是发生在意见和观念层面上,而是要坚定不移、不可抗拒地改变人的感觉比率和感知模式@。当数字阅读相关技术逐步发展,人类思维也逐渐适应了可交互数字阅读带来的从线性到网状和立体的思维与认知方式上的变化,就有可能最大化地依靠相关认知负荷提高信息获取与处理的效率,从而真正让数字阅读替代纸本阅读成为人类获取信息传承文明的有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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