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
2016-06-24刘向忠
二十多年前,我知道李成福先生,是在《六盘山》杂志上,有他的散文《浪涌千曡暖心头》《羁旅邂逅》等。后来,我通过郭文斌老师认识了先生,先生身体结实,衣着朴素,平易近人,声音温和有力,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让人觉得可亲可爱可敬。于是,先生就成了我的良师益友。随着时光地流逝,我却成了“狼心狗肺”的家伙。
15年前,我下岗失业,但我仍然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文学爱好者。不断地涂鸦,不断地投稿。有时候也去先生工作的固原地区文联《六盘山》编辑部走走。先生那时候是《六盘山》副主编。
1997年第1期《六盘山》杂志发表了散文小辑。其中有我的稚嫩文字《冬日,放飞的心》,我不知天高地厚的用着一个笔名。先生的编辑手记《就要散文这两个字》中有段话:“有兴趣翻翻《六盘山》的读者会发现,去年的最后一期上没有刊载散文。不是没有可发表的稿子。恰恰相反,已经编定的一组散文稿在编辑部引起一阵反响……都说散文最难藏拙,信哉斯言。小集中的个别篇什难掩稚拙气,是初学者的试笔之作。惟其如此,才多了几分真性情……”。难掩稚拙气的文字就是我的,这是我发表的第二篇散文。之后,我投的习作更多了。我与先生就有了书信往来。在《六盘山,我生命中永远的记忆》这篇文章中,我写了一些与先生书信往来的文字:“2000年4月上旬,我收到《六盘山》散文编辑李成福老师的来信:‘向忠,近好!我集中看了你的四篇稿子:《让雨滴落在心上》《凝望》《痛饮春光》《生命的魅力》,认为你以向善之心追求生活的真情趣。尤其《凝望》一篇很不错。我初步考虑,年内争取给你发一个散文小集,也是对你的鼓励……”。作为初学写作者,这封来信无疑对我的鼓励是空前的、巨大的。我曾写了一点文字《心存感激》,真诚的表达了我深深的谢意,该文发表于2010年4期《黄河文学》杂志。2000年5月下旬,我收到李成福老师的第二封来信:“向忠,你好!选了四篇:《阳光书屋祭》《凝望》《让雨滴落在心上》《但愿人长久》……你写个个人小传,不超过二百字……我再写几句编后点评之类的话……”。该年5期《六盘山》刊发了“刘向忠散文小辑”,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心灵之音,粗浅和单薄是显而易见的……
直到现在,我仍然保存着先生写给我的信件。老师的称呼已不能表达我对先生的敬重和愧疚。
今天翻看2000年第5期《六盘山》,看“刘向忠散文小辑”,我是羞愧的,这个小辑配了作者简介,还有先生写的编前语《精神世界的艰苦跋涉者》。用先生的话说,是“纯粹精神意义上的鼓励”。但是,这个“散文小辑”奠定了我写作的根基,坚定了我坚持写作的信心。
还有一个细节,我不能不提及。
大约是2001年,有次,我去《六盘山》编辑部,也许是先生看到我的真诚和工作的艰难,先生给当时固原地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写了一个纸条,意思大致为:请给隆德县委宣传部陈部长说一下,能否把刘向忠调到宣传部。还让郭文斌引着我去见那位部长。现在想来,此事非同小可。先生与我非情非故,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位部长一定是先生的同学或朋友,要不谁能接受啊!对于自已的子女,先生也不过如此吧!记得当时那位部长好像说有希望。回去后,我就下岗失业了,也不想再给先生添麻烦,就没有去找部长。先生于我的恩情,我也就置之脑后了。
2014年4月,我在屈文焜先生的博客中看到了他为自己的同事、朋友李成福先生《北坡堂存稿》一书作的序言。我竟然不知道李成福先生已经病了一年有余。
2014年我5月23日晚9时许,我接到李义的电话:说先生病重……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啊!怎么这样突然啊!我自言自语着。也开始深深地自责。当即决定去看望先生。当我看到先生的时候,我真正感到他病重了,已经不能说话。我握着先生的手,轻轻抚摩着。先生瘦弱而疲倦,手臂上布满治疗过程中留下的紫色印痕。目睹着先生熟悉的面容,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先生睁开眼睛,看着我和几个前来看望他的人,微微点着头。我多么希望能听到先生的声音啊!但是,先生很快又合上了眼睛。先生静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我真想喊一声老师,又强忍着,心想,已经迟了,就再不要打扰先生了。
离开先生的家,我和李义坐在人民广场的石椅上,捧着先生的书《北坡堂存稿》,惋惜地说着一些往事,又一字一句地读着书中“杂咏”部分的内容……
5月25日,先生走了……
先生清淡如水,清香长存。先生一直以草民、平民自谦,也身体力行,贯穿于他的一生。“草民生命。草木清香。”这也铸就了先生草木一样正直、善良、友爱、淡泊、清香的情怀、胸襟和境界。先生编辑《六盘山》散文栏目期间,选发的稿件几乎都是民间的、贴近生活的、贴近心灵的内容。先生曾说:“一份刊物从整体上说,反映着主编的见识气质,而其中的某一个栏目,却反映着责任编辑的审美取向。时下报业繁荣,瞬间感悟,杯水微波,是报纸副刊的垂顾对象,一份文学刊物的散文作品,不该与报纸‘快餐趋同。太玄的,说教味太浓的,救世姿态过分扎眼的,也难入在下‘法眼。喜欢真情实感,喜欢蕴藉有余味,喜欢民间生活……文学是平民的事业……读散文也需要一种心境,平民的心境。”
先生的《北坡堂存稿》封面清新淡雅。印有先生的老屋北坡堂,封面、封底各有一枝盛开的梅花。我想,这也许是先生思想境界的寓意吧。想着先生,想起清代汪士慎的一首诗“小院栽梅一两行,画空疏影满衣裳。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日香”
先生离开了。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