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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期大学生的幸福观及其对主观幸福感的作用

2016-06-23李凤兰王小云张倩楠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430070塔里木大学水利与建筑工程学院新疆阿拉尔843300

湖北社会科学 2016年4期
关键词:幸福观幸福感大学生

李凤兰,王小云,2,张倩楠(.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塔里木大学水利与建筑工程学院,新疆 阿拉尔 843300)



转型期大学生的幸福观及其对主观幸福感的作用

李凤兰1,王小云1,2,张倩楠1
(1.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塔里木大学水利与建筑工程学院,新疆 阿拉尔 843300)

摘要:运用词汇联想技术收集大学生对幸福的社会表征词语,在此基础上编制大学生幸福观调查问卷,可探讨社会转型背景下大学生幸福观的结构及其特点。研究发现,大学生幸福观的成分是多元的,但依然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家庭为核心,注重精神生活及理性的财富追求等特点,继承了“家、国、天下”的价值次序,同时表现出生活化与个体化的时代特征。研究还发现,社会取向的追求“自我实现—服务社会”的幸福观和注重精神生活的“快乐”幸福观对主观幸福感有正向作用,而片面追求物质财富及生活安逸的幸福观并不能够提升大学生的主观幸福感,甚至起到相反的作用。

关键词:大学生;幸福观;幸福感;教育

幸福观是人们有关人生幸福问题的根本看法,反映了个体对整个人生总体生活的终极目标及意义追求。在个体的价值观体系中,幸福观被认为是一种普遍意义的价值取向,即将“生活中意义的来源、生活中快乐和幸福的根源、生活目标”作为价值观结构的确立基点。[1](p85-92)因此,幸福观影响人们对具体生活领域的内在需求与行为选择,是其他具体生活领域价值观的基础。正处青年期的大学生最易接受新思想、新观念,其价值观对社会变迁的反应最为敏感。因此,当前大学生的幸福观是反映转型期主流价值观变迁的重要线索。

一、幸福观的文献回顾

以往对于幸福观的研究最为突出的范式是从哲学和伦理学的角度思辨什么是幸福,在此基础上形成东西方不同的幸福观理论流派。西方的幸福观理论主要是建立在对人性、人的本质问题的思考基础之上。感性主义幸福观和功利主义幸福观都认为人的本性是自然的、感性的,人类的幸福是物质满足、利益获得时的快乐。理性主义幸福观认为人是理性的,人类的幸福是精神世界的满足和享受。宗教主义幸福观片面强调人的理性,将人类的幸福寄希望于上帝。悲观主义幸福观从另外一个角度认为人的本质既非感性也非理性,而是痛苦的,因而人们不会感到幸福。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幸福的追求具有重人际与集体和谐,重精神追求的鲜明特点。[2]儒家德性幸福观认为人应该培养德性,积极入世;道家寡欲幸福观追求人类精神的自由;佛家幸福观融合了西方的宗教幸福观和悲观主义幸福观,但是它又强调人应该自我修行,普度众生。西方幸福观和中国传统幸福观中都闪烁着人类对于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个人与社会、创造与享受的关系的思考。但是,以往的幸福观把这些内容割裂开来,只有马克思主义幸福观对人的本质有正确的认识,把这些内容联系起来,才形成了科学的幸福观。

当下关于幸福观的实证研究正逐渐为人们所关注。只是研究方法上,依然主要从哲学、伦理学、教育学等角度进行理论分析。然而,无论是个体价值观还是社会主流价值观在“实然”层面都是一个经验研究的问题,应采用经验研究的范式对其进行考察。只是到目前为止,学界采用实证研究方法对幸福观的实际情况进行考察的还相当缺乏,其中研究方法的局限是重要原因之一。以理论导向为先的自上而下的研究思路容易导致布迪厄所言的用“理论逻辑”强加在充满模糊感和权宜性的“实践逻辑”上的错误。而源于日常生活人际互动过程的概念、话语及解释体系,强调共享的社会认知及其社会符号意义的社会表征理论可以将研究导向人本主义的回归,[3]并采用自下而上的研究思路,更适合对文化领域社会现象的初步考察。据此,本研究基于社会表征理论,运用词汇联想技术,收集大学生对“幸福”这一概念的社会表征词汇,并在此基础上编制大学生幸福观问卷,考察转型时期中国大学生的幸福观的结构及其特点,并深入分析幸福观对大学生主观幸福感的作用。

二、研究设计

(一)理论预设。

中国传统文化中,以“福”、“乐”为幸福的表现。儒家追求个人德性培养,积极入世的认识态度;道家追求内心自由与精神愉悦;佛家则强调自我修行,普度众生。殊途同归,均反映出中国人以精神追求为“福”、“乐”的最高表现形式。财富是幸福的物质基础。中国传统的财富观并非只是消极地安贫,而是积极地使富裕与礼义并行。追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谋财之道和“勤俭节约”、“周济邻里”的守财之路。因此,本研究假设一是,当前中国大学生的幸福观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部分,表现为(1)注重家庭、兼济天下;(2)注重个体精神生活;(3)理性的财富观。

伴随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中国百姓在文化层面日益深切地感受着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的交织、碰撞。根本上说,转型时期的中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就孕育于这样的文化土壤中。所谓的一元价值观与多元价值观互动、整体价值观与个体价值观融合、理想价值观与世俗价值观共存、精神价值观与物质价值观并重的局面,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相互作用的结果。[4]在此背景下,中国大学生的价值观也表现出个人与社会整合、理想回归现实、多元并存的特点。[5]据此,本研究第二个假设是,在社会转型期中国大学生的幸福观表现出多元化、生活化和个体化特征。具体表现为(1)幸福观结构中包含多种成分;(2)将幸福与个体生活世界的具体内容相联系。

主观幸福感虽是个体的主观体验,但是学者认为,幸福感在本质上是由文化决定的。[6](p513-524)那么文化是如何影响人们的幸福感呢?根据幸福感的文化常模模型和目标调节模型,在一个社会文化体系中,文化提出了对个体行为规范的要求,也影响着个体的行为目标。当个体的行为及目标与所属文化趋于一致时,个体目标的实现导致幸福感。就幸福而言,文化塑造了个体的幸福观,而幸福观影响幸福感。根据本研究的第一个假设,转型期中国的文化常模依然保持着“社会取向”的核心特征,重视精神生活及对财富的理性追求。因此,本研究的第三个假设是,社会转型期遵从“社会取向”的幸福观和反映中国传统文化中追求精神快乐的幸福观以助于提升大学生的幸福感,而片面追求物质财富及生活安逸的幸福观并不能够提升大学生的主观幸福感。

(二)研究工具。

1.大学生幸福观量表。本研究中大学生幸福观类型问卷的编制过程如下:

第一步,大学生对“幸福”的社会表征词汇收集。本研究关于“幸福”的社会表征词汇来自作者前期的研究成果。[7]通过某高校720名本科生样本的词汇自由联想调查,收集到大学生对“幸福”的社会表征词汇1188个。以小组讨论方式对收集的词语进行编码及分类整理。

第二步,大学生幸福观量表试调查。对收集到的词汇依据马克思主义幸福观理论,选取在物质幸福和精神幸福、个人幸福和社会幸福、创造幸福和享受幸福方面词频最高的词语,共47个,作为大学生幸福观量表的初始项目进行试测。试测样本采用方便原则,在华中农业大学的大学生课堂和社团中抽取大一至大四的文科和理工科学生。发放问卷350份,回收有效问卷336份,有效回收率为96%。球形检验说明数据适合做因素分析(KMO的指标为0.904)。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经过多次探索后最终得出8个因子,累计贡献率为总变异量的60.236%。由于“快乐”一词在收集的所有词汇中频次排第五位,且“乐”在中国传统文化是幸福的表现。因此,为保留“快乐”一词,研究者加入“开心”、“高兴”两个词语与之合并作为第9个因子,共41个条目,结果详见表1。

表1 因子项目的负荷值及因子命名

第三步,幸福观量表的形成。由41个条目组成的大学生幸福观量表,采用Likert六点计分方式,1表示非常不重要,6表示非常重要,得分越高表示该内容对个人幸福越重要。采用内部一致性信度作为信度指标,对大学生幸福观量表的信度进行分析,该量表总体a系数为0.917,说明修订后的量表整体信度比较好。

2.大学生主观幸福感量表。本研究中大学生主观幸福感的测量采用坎贝尔(Campbell)[8]编制的幸福指数量表,该量表包括总体情感指数和生活满意度两部分,采用语义差异法测量。总体情感指数由“有趣的”“厌倦的”,“快乐的”“痛苦的”,“有价值”“无用的”,“朋友多”“孤独的”,“充实的”“空虚的”,“有希望”“无望的”,“有奖励”“沮丧的”,“生活对我太好”“生活未给任何机会”8组正反义词构成;生活满意度由“十分满意”“十分不满意”一组词构成,均采用1-7计分方法,得分越高表示主观幸福感水平越高。本次调查中该量表的信度系数a为0.715。

(三)变量测量。

本研究中所涉及的变量测量情况详见表2。

(四)样本特征。

采用班级整群抽样方法对湖北省武汉市6所教育部直属院校(华中农业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武汉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南民族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的在校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542份,有效回收率为90.3%。样本基本情况详见表3。

三、结果及分析

(一)大学生幸福观的群体特征。

大学生的幸福观呈现明显的多元化特征,表现为幸福观结构中的多维度成分以及各维度上的得分均值均超过了4分。说明这些方面均得到大学生较为普遍的重视。然而,大学生最偏重的是“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其次是“快乐”幸福、“情感满足”型幸福观,再次是“人际和谐—事业有成”型幸福观,“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荣誉—信仰”型幸福观次之。相比较而言,“小康—安逸”、“饮食—美味”和“金钱—权力—美貌”三类幸福观更不为大学生所看重。可见,大学生的幸福观折射出浓厚的中国文化特色,再现了中国传统幸福观中的“乐感”、“家庭”、“关系”、“社会”等元素,与张进辅、张昭苑[9]的研究结论比较一致。同时,由“美食”、“吃”及“喜欢的食物”组成的“饮食—美味”类型的出现,也反映出新时期大学生注重个人具体日常生活,对幸福的追求表现出生活化和一定程度的物质化倾向。

表2 自变量和因变量的测量说明

表3 样本的基本情况

(二)大学生幸福观的人口学差异。

1.性别差异。

对不同性别大学生的幸福观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在“金钱—权力—美貌”型幸福观上,男生(4.22±0.66)比女生(4.06±0.67)更看重(t= 2.919,P<0.01);在“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上,女生(5.41±0.69)比男生(5.26±0.78)更看重(t=-2.268,P<0.05)。这一结果同国外一些学者研究的结论一致。如比特儿(Beutel)等人[10]通过对美国青少年价值观的研究得出男生更倾向于物质主义和竞争取向的价值观、女生更倾向于对他人幸福的关注和责任的结果。女性往往在社会化的过程中达成了男权社会中诸如“女人为他者”、①由波伏娃在其著作《第二性》中提出,认为男人是主体,是绝对,而女人则是他者,女人他者的命运取决于人类文化整体。“男主外、女主内”等社会性别共识,内化并影响着自己的幸福观取向。在“饮食—美味”型幸福观上,女生(4.42±1.02)比男生(4.12±1.13)更明显(t=-3.127,P<0.01)。其他幸福观类型上均未显著差异。

2.年级和专业差异。

对不同年级大学生的幸福观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在“快乐”型幸福观上,不同年级大学生之间存在差异(F=3.744,P<0.05)。经过事后检验可知,相比大三(5.30±0.73)、大一(5.25±0.86)、和大二学生(4.96±0.82),大四学生最不看重“快乐”。由于大四学生面临人生重大抉择,角色转换和场域改变等生活重心的转变,单纯的情绪愉悦在面临巨大的个人生存与发展压力时已经不太重要了。

对文理不同学科大学生的幸福观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在“饮食—美味”型幸福观上,文科大学生(4.42±1.00)比理科大学生(4.13±1.15)更看重,差异显著(t=3.065,P<0.01)。由于文科生中女生居多,理科生中男生居多,经分析这个结果主要是由于性别差异而导致的。

3.家庭出身差异。

对不同家庭出身的大学生幸福观进行比较,结果发现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不同家庭经济收入的大学生幸福观没有显著差异,不同家庭居住地和家庭结构的大学生幸福观有显著差异。

对不同家庭居住地大学生的幸福观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在“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上存在显著差异(F=4.019,P<0.01)。经过事后检验发现,相比于来自中小城市(4.80±0.70)和农村(4.87±0.65)的大学生,大城市(4.54±0.78)的大学生更不看重“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和大城市相比,一是中小城市和农村的现代化程度较低,传统观念受现代性的侵蚀程度、个体和整体之间的张力都相对较小;二是中小城市和农村的环境在进一步形塑“大我”意识,比如邻里互助、上大学时的乡亲送别仪式、生源地贷款和国家助学贷款等,激发大学生回报社会的责任意识。这样,来自中小城市和农村的大学生更看重“提升自己——服务社会”。

由于来自离异或重组家庭、隔代家庭、寄养家庭和其他情况的样本量较小,本研究只考察双亲家庭和单亲家庭大学生幸福观的差异。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在“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t=2.699,P<0.05)、“情感满足”型幸福观(t=2.913,P<0.01)和“快乐”型幸福观(t=2.419,P<0.05)上都存在显著差异,双亲家庭大学生更看重“家庭—平安—自由”、“情感满足”和“快乐”。一般而言,单亲家庭的孩子理论上更需要快乐、情感支持和温馨的家庭。但由于自我防御机制的影响,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通过否认、压抑等方式来防御自身的焦虑和痛苦,寻求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掩饰或伪装自己的需要和动机,从而表现出并不看重自己所缺乏的快乐、情感和健全的家庭。

(三)大学生幸福观对主观幸福感的作用。

独立样本T检验和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大学生的主观幸福感仅在性别和年级上差异显著。因此,将主观幸福感作为因变量,性别和年级作为控制变量,九种幸福观作为自变量纳入回归模型。

采用逐步法进行分析,表5显示,模型一是在没有放入幸福观的情况下,控制变量只解释了3.4%的差异;模型二显示变量“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首先进入模型,增加了10.8%的解释力,同时,系数解释力也较大,标准回归系数为0.251,即“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每增加1个单位,主观幸福感则上升0.251个单位水平。模型三显示变量“快乐”型幸福观进入模型,标准回归系数为0.146。模型四显示变量“小康—安逸”型幸福观进入模型,标准回归系数为-0.127,表示“小康—安逸”型幸福观与主观幸福感之间呈反向相关,“小康—安逸”型幸福观每增加1个单位,主观幸福感反而下降0.127个单位水平。模型总共解释了16.8%的差异。当大学生遵从中国文化中“社会取向”的整体性的主导价值观而行为时,就会提升幸福感。

四、结论与讨论

(一)基本结论。

第一,大学生幸福观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家庭生活为核心的、注重精神生活的价值追求。总体来看依然遵从着家、国、天下的价值次序。就幸福生活的内容而言,包含亲情、友情、爱情在内的个人情感生活是大学生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这也同时反映出当前中国大学生对于以财富为标志的富裕生活的追求依然保有理性。本研究的假设一得到验证。

第二,社会转型背景下中国大学生的幸福观呈现明显的多元化、生活化和个体化特征。首先,幸福观结构中9个成分类型均得到大学生较为普遍的重视,这一方面说明新时期大学生对幸福生活的期待是多方面的;另一方面也说明在大学生群体中兼容并蓄地存在着多种衡量幸福的标准,表现出幸福观的多元化。其次,在大学生对幸福的社会表征词汇中包含许多反映个体日常生活的词汇,显露出当前大学生幸福观中存在生活化和个体化的特征。本研究的假设二得到验证。

第三,大学生的幸福观呈现出性别、年级、专业、家庭出身等人口学差异。男生更倾向“金钱—权力—美貌”型幸福观,女生更倾向“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反映出男权社会背景下关于社会性别和社会角色的价值规定。相比其他年级,大四学生更不看重“快乐”幸福,反映出大四学生场域和角色转换中的理性应对。相比来自农村和城镇的大学生,来自大城市的大学生更不看重“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反映出来自大城市的大学生个体主义倾向更明显;双亲家庭比单亲家庭大学生的更看重“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情感满足”型幸福观和“快乐”型幸福观,反映出单亲家庭大学生的自我心理防御机制。

第四,社会取向的幸福观和追求精神快乐幸福观有助于提升大学生的主观幸福感。具体来说,大学生对“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和“快乐”追求越多,而对“小康—安逸”追求越少,其主观幸福感水平越高。本研究的假设三得到验证。

(二)讨论。

表5 大学生幸福观与主观幸福感的回归模型

透过大学生对幸福的社会表征我们发现,作为中国稳定的价值形态之儒家思想在现代化过程中并没有全面消解。虽然大学生的幸福观呈现多元化的特征,大学生群体中兼容并蓄着多种幸福观,但总体而言,更加重视的仍然是“家庭—平安—自由”、“快乐”、“人际和谐—事业有成”、“提升自己—服务社会”这些根源于中国传统文化、反映中国主导价值观的幸福成分。尽管大学生的幸福观还不够稳定,难以准确预示未来是否变化,但对于中国传统价值观是否完全崩溃,王绍光利用全国调查数据,通过对不同年龄组的人的价值观进行分析,给出了同样否定的答案。[11](p76-106)按照马克思的观点,某一时期的文化是这一时期社会的政治、经济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的过程中,传统文化本身也面临文化适应问题。一是对市场经济等新环境的适应,二是与外来文化的矛盾冲突之后的平衡与协调。那么,传统价值观与现代价值观哪些是冲突的,哪些是相辅相成的?本研究发现,大学生最重视“家庭—平安—自由”型幸福观。杨国枢在中国台湾的实证研究也发现,在现代化过程中,遵从权威、安分守成、男性优越传统价值观可能会减弱,而孝亲敬祖可能不会减弱,宿命自保①作者将“宿命自保”定义为少管闲事以避免麻烦,保护自己与家庭,自保表现在积极方面就是自利,如掩护家人以脱刑责等。与独立自主这一现代价值观相辅相成。[12](p54)可见,在现代化进程中,中国社会的“家族取向”可能会持续下去。本研究还发现,“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型幸福观在大学生身上体现比较明显。家庭本位基础上的国家本位文化作为一种集体无意识和一种文化基因,将长期存在于中国人心里,并随时可能被呼唤出来。[13]因此,社会转型背景下,表面上看大学生的幸福观日益多元化和生活化,深入分析不难发现,其价值观的核心成分与当前社会主导的以人为本的集体主义价值原则是基本一致的,反映出当前社会主流价值观与主导价值观基本趋向一致。

基于幸福的主观性和个人性,幸福是一个需要倍加宽容和“放任”的领域,对幸福观的社会评价和发出的各种规范和劝导都是可疑的。[14]但幸福观本质上是一个价值取向问题,人们的任何价值取向都有一个是否正当与合理的问题。[15]从伦理学的角度看,伦理规范决定一个人的幸福是否正当,幸福的心理体验要有伦理标准加以修饰。[16]因此,一方面,个人对幸福的追求不能与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必然性悖逆,所以,社会主流的幸福观反映当前社会发展的客观状况。而另一方面,社会主导的幸福观必须有效反映社会主流幸福观的合理成分,以期个体和社会在价值观层面的交融和谐。根源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家族取向”、“整体取向”的“家庭—平安—自由”、“提升自己—服务社会”幸福观成分有传承的民众基础。因此,当前国家在幸福观引导与教育中可以此为基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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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豫

作者简介:李凤兰(1976—),女,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临床与心理咨询专业博士研究生,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王小云(1983—),女,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塔里木大学水利与建筑工程学院团委书记。张倩楠(1987—),女,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11YJC840023);华中农业大学自主科技创新基金(2012SC48)阶段成果;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2012SZY41)。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6)04-018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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