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新常态下金融包容与产业结构转型——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分析

王　健　刘　霞

1(河北金融学院，保定　071051)　2(河北省科技金融重点实验室，保定　071051)



经济新常态下金融包容与产业结构转型
——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分析

王健1，2刘霞1，2

1(河北金融学院，保定071051)2(河北省科技金融重点实验室，保定071051)

〔摘要〕在经济新常态背景下，产业结构面临重大调整，金融包容的融入，使中小企业或个人能够获得价格合理、方便快捷的金融资源，扶持创业创新发展，形成新的增长动力。本文基于1995～2012年中国31个省市的相关数据，运用面板数据模型和分位数回归方法，深入探讨金融包容对产业结构转型的影响。结果表明，金融包容与产业结构转型具有显著的正向关系，并且在不同分位点上金融包容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表现出较强的解释力，随着产业结构向高级化发展，金融包容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中的作用逐步凸显。经济增长、教育发展、财政支出规模和城市化水平均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促进作用，而过多的物质资本投入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

〔关键词〕金融包容产业结构面板数据模型分位数回归

引言

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速转向中高速增长的换挡期，经济结构面临深度调整的阵痛期，经济发展处于前期刺激政策边际效果递减的消化期。在当前中国经济增速放缓、产能过剩突出，人口红利消失，环境承载力接近上限等严峻形势下，传统的高投入、高能耗、高排放、粗放式发展方式难以为继，需要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需要从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产业转向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产业。2012年第三产业比重首次超过第二产业，2014年达到48.2%比42.6%，发展迅速，新兴产业、服务业、小微企业的作用更加凸显，生产小型化、智能化、专业化将成为产业组织的新特征。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浪潮下，越来越多的创新创业中小企业和个人需要更多地资金支持和金融服务，金融包容的融入，使中小企业或个人能够获得价格合理、方便快捷的金融资源，扶持创业创新发展，形成新的发展动力。在经济新常态背景下，产业结构面临重大调整，金融改革需要与产业结构转型相匹配，金融包容从金融服务覆盖面的角度提供了新的研究维度，因此，金融包容与产业结构转型的研究，对打造经济新引擎、实现创新驱动发展、促进供给侧改革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1文献综述

金融包容是指社会弱势群体能够及时、充分地接触和获得金融服务，强调金融服务的可负担性、可获得性和便捷性(Sarma和Pais，2011[1])。传统金融注重金融规模数量的增加，而忽视金融服务的覆盖面，金融包容在发展规模的同时更注重金融广度，关注个人或中小企业，以提高金融服务的可得性为目标，强调通过金融体系的完善来促进金融功能的发挥，让金融在促进经济增长和个人福利改善中发挥更大的作用(王修华，2014[2])。金融包容不仅仅是金融服务范围的扩大，更强调金融服务的有效使用。人们不仅有机会接触到金融产品和服务，而且有能力使用这些产品和服务。周小川(2013)[3]指出要深入推动包容性金融发展，使现代金融服务更多地惠及广大人民群众和经济社会发展薄弱环节。金融包容对增加金融服务供给，推动金融体系改革，消除贫困，实现包容性增长具有重要的积极作用。

国外学者关于金融与产业结构的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最早开始于对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Goldsmith(1969)开创性对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揭示了决定金融结构、金融发展水平与经济发展的基本因素，标志着金融发展理论的创立[4]。Mckinnon(1973)[5]和Shaw(1973)[6]先后从不同角度研究了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发展问题，得出金融抑制理论和金融深化理论，认为欠发达地区影响储蓄积累和经济发展的原因之一是严重的金融抑制，主张消除金融抑制，实行金融自由化促进金融和经济发展。随着金融发展理论研究的深入，金融因素在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广泛关注。King等(1993)通过计量经济模型得出股票市场的发展有利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增长的结论[7]。Levine(2002)利用不同国家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结果表明金融发展与有效法律保护机制对促进技术增长和产业升级起重要作用[8]。Binh等(2005)对不同国家制造业产业数据的分析，指出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市场主导的金融结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而银行主导的金融结构不利于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9]。

国内学者在理论探索方面，张春(2001)借助韩国经济发展的经验，认为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需要不同的金融体系[10]。林毅夫等(2003、2009、2012)系列文章详细阐述经济发展中最优金融结构理论，指出在不同经济发展阶段，最优金融结构需要与相应阶段实体经济对金融服务的需求相适应[11-13]。在实证研究方面，早期范方志、张立军(2003)利用1978～2000年中国东、中、西部3个地区的数据，对其金融结构转变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中部地区金融结构转变的滞后阻碍了产业升级，而产业调整的缓慢同时影响了金融的发展[14]。后期针对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苏建军，徐璋勇(2014)运用计量经济模型分析了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增长三者之间的关系，指出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二者具有较大的相互推动作用[15]。徐敏，张小林(2015)实证分析了中国1985～2012年普惠制金融与产业结构调整的关系，认为普惠制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合理化、产业结构高级化之间存在双向的因果关系[16]。王立国、赵婉妤(2015)运用VAR模型对中国1992～2012年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显示二者并未形成良性的互动，金融规模和结构的发展仅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单向促进作用[17]。也有少数学者得出金融发展不构成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的原因(史诺平、廖进中，2010[18])，甚至金融发展抑制经济增长的证据(杨俊、刘臖，2008[19])。

纵观现有文献，国外学者对现代金融理论的创立和发展做出突出贡献，对金融在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越来越重视，国内学者关于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的探讨大多集中于实证分析，现有研究以时间序列样本为主，可能是互动关系或者单向影响，甚至无因果关系，结论尚有争议，金融发展更多从金融规模、金融深度方面考虑，规模的扩大并不意味着金融服务范围的增加，许多中小微企业或个人仍然面临信贷约束，金融服务的可得性将导致经济增长缓慢，阻碍产业发展。因此，本文将从金融发展的另一维度——金融包容的视角，结合当前经济发展形势，利用省际面板数据，通过Pannal-data模型和更为细致的分位数回归模型，研究金融包容对产业结构转型的影响，对研究结论进行比较。

2计量模型与数据来源

2.1计量模型

为了分析金融包容对产业结构转型的影响，故建立如下面板数据模型：

induit=c+α·finait+β·Zit+εit

其中，i=1，2，3，…，n；n为31个省(市、区)，t=1995，1996，…，2012的样本区间。

indu为产业结构变量，计算指标为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例，根据配第——克拉克定理，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第三产业的比重将不断上升，因此用第三产业占比反映产业结构升级转型的变化。

fina为金融包容变量，金融包容强调金融服务的可得性，为经济中的小微企业或个人提供平等享受金融服务的权利，由于数据可得性，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王修华，2014[20]；粟勤，2015[21])，用人均贷款除以人均GDP表示金融包容变量，反映金融服务的广度和使用度。

Z为影响各地区产业结构的控制变量，具体包括：

2.2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的样本为1995～2012年中国31个省(市、区)的面板数据，主要来源于历年省(市、区)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金融年鉴》、《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表1为各变量的统计性描述。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实证分析

面板数据模型分为混合效应、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3种。本文运用Eviews8.0软件进行Hausman检验确立最佳估计模型。表2为模型的主要估计结果，产业结构变量是被解释变量，模型1～模型3逐渐添加控制变量。根据Hausman检验结果可知，所有模型均采用时点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估计。

表2　估计结果

续　　表

注：***表示在1%水平上显著，**表示在5%水平上显著，*表示在10%水平上显著。括号内的值为T统计量。

由表2可知，在3个估计模型中，金融包容变量的估计系数为正，分别为0.1540、0.1383、0.1072，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这表明，金融包容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顾中国经济发展历程，在要素成本低的经济发展初级阶段，以传统大银行为主导的金融结构，银行支配资金的能力较强，主要依赖大规模要素投入实现快速增长，并不注重资金配置效率的提高，导致当前经济潜在增长率下滑，投资过度、产能过剩、环境污染等各种低效率问题的出现，这种粗放式发展方式不可持续。从金融角度看，这些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资金配置效率低下。在当前经济新常态的背景下，扩大金融服务的覆盖面，提高金融服务的可得性，使更多企业或个人，尤其是科技型、创新性中小企业能够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促进资金的自由流动，提高资金的配置效率，通过技术创新促进产业结构转型，拉动经济增长。因此，金融包容是提升实体经济运行效率和促进产业结构转型的重要前提和基本保证。

从控制变量来看，反映经济发展阶段的变量lnPGDP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正，估计系数为0.0172，表明在中国当前的经济发展阶段，随着人均GDP的增加，消费快速扩张，服务业迅速崛起，产业结构向高级化发展。度量资本投入的变量inv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估计系数为-0.0762，表明物质资本的过多投入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投资驱动的粗放式发展是不可持续的。度量人力资本投入的变量edu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正，估计系数为0.0211，表明中国教育的发展能够提高劳动者的素质，有助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度量财政状况的变量fiscal的估计系数为0.2793，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财政作为调控的工具和再分配的枢纽，能够提高生产要素投入的相对水平，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度量城市化的变量city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正，估计系数为0.0627，表明城市化与产业结构转型呈正相关，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城镇居民的增加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积极作用。

在产业结构转型调整的过程中，金融包容所起的作用是否也有变化？本文通过分位数回归的方法，对不同水平下的产业结构受到各解释变量影响的差异和变动进行详细分析比较。在这里选择5个具有代表性的分位点0.1、0.25、0.5、0.75和0.9，参数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分位数回归估计结果

注：***表示在1%水平上显著，**表示在5%水平上显著，*表示在10%水平上显著。括号内的值为T统计量。

从以上述估计结果可知：

(1)各解释变量在不同分位点上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方向与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的结果基本一致，只是部分系数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在低分位数0.1水平上，金融包容水平、人均GDP两个变量对产业结构有显著的正影响；而其他变量的系数均为正，但没有通过检验，并不显著；在中分位数0.5水平上，除人均GDP系数不显著之外，受教育程度系数在10%的显著水平下拒绝原假设，其余系数均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在中高分位点0.75以后，金融包容水平的提高，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显著的推动作用，只有投资率表现为负向影响，其他变量均对产业结构转型有促进作用，与面板数据模型的估计结果是一致的。

(2)相同解释变量在不同分位点上对产业结构的影响程度表现不同。从估计结果来看，金融包容水平在不同分位点上系数值均为正，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且随着分位点的不断上升，其系数值也逐渐变大，这说明金融包容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表现出较强的解释力，并随着产业结构向高水平发展，金融服务覆盖面的扩大，金融包容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性逐步显现。人均GDP在低分位数0.1和高分位数0.9水平的系数显著为正，但是当处于中间分位数水平时，系数变得较小且不显著，说明经济发展阶段对低水平及高水平的产业结构解释程度强，对中间分位数水平的产业结构的解释力较弱。投资率在低分位数0.1水平的系数为正，但在之后的水平上均为负，说明物质资本在产业结构发展初期作用明显，但后期过多的物质资本投入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受教育程度在低分位数0.1和0.25水平的系数不显著，在中分位数0.5以后，显著为正，说明教育的发展在低水平的产业结构中作用不明显，随着劳动者文化水平的提高和素质的提升，教育对产业结构转型的促进作用体现出来。财政支出与城市化也是在产业结构初期影响不大，但是对较高水平的产业结构转型有重要影响。

4结论性评论

本文利用1995～2012年中国31个省市的具体数据，通过面板数据模型和分位数回归方法深入探讨了金融包容对产业结构转型的影响。研究表明，金融包容与产业结构转型具有显著的正向关系。在当前经济新常态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产业将从“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金融包容使更多最具活力的中小企业和个人拥有公平获得金融服务的权利，能够获得价格合理、方便快捷的金融资源，扶持创业创新发展，充分发挥金融功能，进一步推动新兴产业、服务业发展，形成新的增长动力，并且在不同分位点上金融包容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表现出较强的解释力，随着产业结构向高级化发展，金融包容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中的作用越来越凸显。过多的物质资本投入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而经济增长、教育发展、财政支出规模和城市化水平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促进作用。

为提升金融包容水平，促进产业结构转型，本文提出对策建议如下。

4.1发挥各种金融业态的比较优势

发展和完善多层次金融体系，传统的金融机构与更广泛的金融体系相融合，充分发挥各金融业态的比较优势。大银行资产规模较大，能够在较大范围动用配置资金，有能力创新金融产品，为资金需求者提供高效服务。地方性中小型银行便于同相近区域内的中小企业建立长期的银企关系，为中小企业提供更多的金融支持。区域性中小民营银行、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性担保公司等多种小型金融和类金融机构的发展，风险投资和二板市场的成长，尤其是互联网金融的兴起，能够将资金有效配置到融资较困难，但盈利前景较好的创新创业型企业或个人，为代表着新的生产力的新经济提供发展平台，创造出新的竞争优势的产业。发展和完善多层次金融体系，不同规模、不同类型的金融机构发挥各自比较优势，使金融结构与产业结构相互匹配，为不同类型的资金需求者提供高效的服务，为企业和个人的创新和持续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保障。

4.2推动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的创新

推动商业银行开展应收账款质押、动产质押等的产品和服务以适应中小企业的融资特点。积极探索金融包容的新形式，如招商银行推出的“千鹰展翼”计划、小企业E家互联网金融服务平台、智慧供应链金融服务(创新+定制促推企业发展)等金融产品和服务，促进金融产业创新，助力中小企业成长。当前兴起的移动支付、P2P小额信贷、众筹融资改变了传统金融方式，为大众提供更加优质、便捷、高效的现代金融服务。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搭建支付清算体系，完善社会征信制度，不断扩大金融服务的覆盖面和渗透率。

4.3提高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和效率

过去中国为了发展经济，政府积极动员货币、控制银行金融、扩大投资规模，导致高投入的经济增长，资源配置效率低下，这很大程度上与政府对资源配置干预过多和干预不当、市场功能发挥不够有密切关系。金融包容不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政策任务，而是一种人人参与的盈利性创新。在经济新常态背景下，突出市场成员的创新主体地位，尊重市场选择，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营造良好的市场投资环境，建立健全相应的法律法规，加强有效监管，防范金融风险，促进市场公众对金融制度的革新，进一步增强发展活力和创新动力，从而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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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平)

Financial Inclusion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under the New Normal of Chinese Economy——Analysis Based on China’s Provincial Panel Data

Wang Jian1，2Liu Xia1，2

(1．Hebei Finance University，Baoding 071051，China；2．Technology and Finance Key Laboratory of Hebei Province，Baoding 071051，China)

〔Abstract〕In the background of new normal of Chinese economy,industrial structure needs to be partially adjusted.With the integration of financial inclusion,small and medium enterprises or individuals can obtain affordable and convenient financial resources to support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and become the new growth engine.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s 31 provinces during 1995-2012,this paper uses panel data model and quantile regression method to study the influence of financial inclusion on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re i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nancial inclusion and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and financial inclusion has strong explanatory power for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at different quantile levels.With the development of high grade industrial structure,financial inclusion is 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Economic growth,education development,fiscal expenditure and urbanization can promote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and excessive capital investment is not conducive to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Key words〕financial inclusion;industrial structure;panel data model;quantile regression

收稿日期：2016—02—08

基金项目：2014年度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HB14YJ071)。

作者简介：王健，河北金融学院经济贸易系副教授，河北省科技金融重点实验室研究人员，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发展与资源优化管理。刘霞，河北金融学院经济贸易系助教，河北省科技金融重点实验室研究人员，经济学硕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DOI：10．3969/j．issn．1004-910X．2016．06．005

〔中图分类号〕F832.1

〔文献标识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