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循环”与“扶贫搬迁”:一个苗族村落的发展遭遇
2016-06-15王婧
王 婧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封闭循环”与“扶贫搬迁”:一个苗族村落的发展遭遇
王婧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550025)
摘要:传统的苗族摆村在环境与社会互动方面呈现“封闭循环”,但在发展话语的支配下,“封闭循环”演变成一种“贫困循环”。国家主导的现代转型安排与县域政府的土地经营模式组成合力,将贫困村落整村搬迁进县城,进一步改变了传统村落的面貌。重新关注传统村落文化,有助于反思单向度的发展路径。
关键词:苗族;民族地区;传统知识;贫困移民
中国西部农村正经历一场巨大的变化,一些偏远、贫困的民族村寨通过扶贫攻坚项目,实行异地搬迁,在县城或乡镇建立起扶贫移民安置区。在国家看来,这些民族村寨由于自然生存条件恶劣,或是长期陷入贫困循环的怪圈,难以自发地、快速地从农耕经济走向市场经济,需借助外部力量。国家可以通过规划安排一些现代化项目来加快民族地区的发展。在这样的安排下,中国西部地区的社会转型呈现国家主导、后发赶超型等特点,一些民族地区正被规划从传统到现代超速跨越。扶贫搬迁项目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进行的。
笔者所调查的摆村①为便于客观呈现并分析问题,本文的地名、人名均做了处理。的扶贫搬迁过程为:将村民原有的生计方式和山、林、田、土等农村产权保留,整村搬迁进县城单元式的住宅小区,一般每户农民享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居住面积,一个村落的村民被安排进相邻的几栋楼房。村民们被安排进县城后,原有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由于县城的安置区离原有的农地较远,基本上每户都面临着“留守土地”还是“弃农务工”的选择。多数村民的选择是留老人、妇女在原有村落务农,男子在县城或外地务工,季节性地摇摆在城市与村落之间。当地政府积极引进工业园区,试图让搬迁进城的农民能够在城市就业,希望通过城镇化、工业化和产业化来帮助农民脱贫并提高城镇化率。
扶贫搬迁是否意味着乡土社会已经失去了意义,乡土社会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传承和发展?“送民进城”本是政府的好意,但实际情况有些微妙,多数居民更愿意“卖房回村”。村民为何有如此意愿?要回答这些疑问,笔者先呈现村落从传统到现代的变迁历程,进而说明村落在发展遭遇中的得与失。
一、“封闭循环”
传统村落是一个内在的、独立的循环单位。以小农经济为特色的传统社会中,村落以高度的自给自足为特色,村落的环境、经济、政治、文化达到了一个良好的协调状态。马克思曾精辟地做了比喻,认为缺乏联系的小农社会“便是由一些同名数相加形成的,好像一袋马铃薯是由袋中的一个个马铃薯所集成的那样”[1](693)。如果我们把中国的村落类比成马铃薯,可以看到,这些马铃薯之间的社会交往程度偏低,但是马铃薯内部是一个非常有组织、有逻辑的整合。这些传统村落是一个个“封闭循环”,其内部的子结构包括自然面貌,以及依托在自然之上的生计模式、家庭组织、村落政治、文化信仰等呈现耦合状态,为良性互动、相对稳定的循环体系。从文化的环境适应性角度来看,中国的很多村落实现了巴里·康芒纳所指的生态循环圈[2](236~242),一种适应自然的“封闭循环”。
摆村也是这样一个环境与社会良性互动的体系。摆村位于贵州省境内,在崇山峻岭的山腰上,属于原始山区,距县城80公里,距乡政府30公里。摆村居住分散,有20多个自然寨,每个自然寨有30户至50户人家。按照行政区划分,全村辖7个小组,人口为1 100多人,95%以上为苗族。全村田地均为梯田,面积为547亩,人均耕地面积0.47亩。森林覆盖面广,为下游诸多河流的水源发源地。村寨结构别致,原生态苗族文化浓厚。结合《百苗图》中《八十二种苗图并说》的记述[3](84~89)和村民访谈,当地的苗族,除了本地苗族外,还有一部分为1795年至1803年间从湖南迁徙来的湘西苗族,之后,山区的外来迁入人口渐少,人口流动相对较慢。
迁徙而来的湘西苗族将平原农业文化移植到山区,与本地的生计模式融合,形成了如今以梯田为核心的生态图景。苗族流动性大,本身就有较强的农耕适应性。本地苗族最初为狩猎、采集、渔业、刀耕火种等多样化复合生计,随着族群之间的交流与迁徙,族群内部生存压力膨胀,山地苗族也逐步从粗放的刀耕火种演变为集约的梯田农业。总体来看,依托在垂直分布的气候和立体分布的生态植被上,村民的生计模式也呈现垂直利用规律,将山体从上到下分为三个部分:上部的森林、中腰的村寨、中腰至山脚的梯田。
苗民的生计模式高度依附山体自然生态系统。半山腰之上是苗民守护的森林,也是当地的水源地和狩猎地。定居在山地的苗民坚守着保护森林、爱惜森林的信仰,山上的森林是整个梯田生态系统中的重心。俗话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苗民从高山上挖沟渠,用竹排将水自上而下引入农业生态循环系统。半山腰之内是苗民的聚集地。几十个农户由半山腰向下建造房屋,形成一片村寨。村寨与村寨之间相隔三五里,保持合理间距。对于村民来说,上山可采集狩猎,下山可耕种梯田。半山腰之下是苗民开垦的梯田,俗话说“垦山为田,难如登天”,苗民将梯田精耕细作,合理设置,一般上面的几丘梯田为泡冬田兼鱼池,下面的梯田穿插着菜地。苗民利用高山环境对梯田的“肥”和“水”进行调控,山腰中的生活用水、人畜粪便等混合随沟渠自然流到梯田里,平日除了挑有机肥、用草木灰肥田外,他们还会在高山上放养牲畜,让牲畜粪便滋养森林,同时也让天然的有机肥通过雨水、溪水给梯田“冲肥”。在这样的“森林—苗寨—梯田”系统里,人的生计成为调控生态系统的关键因素。
梯田是传统村落社会文化的缩影。整个家庭组织、村落政治、文化信仰都依托这一良性的农业生态系统。在人际交往方面,梯田关涉苗民的“面子”,如果自家的梯田收拾得不好,会被邻居说三道四。小伙子、姑娘相亲也要先看看各家的梯田怎样,由梯田可知一家农户的基本情况。传统时期,从村落寨老、头人,再到土司,均鼓励苗民开垦梯田,提倡团结、互助、勤劳的精神气质。如每个村寨的分水颇有秩序,一般由寨老或专门的管理者协调水资源分配。村落文化建立在稳定的梯田农业经济基础上,一方面有避世深隐的倾向,另一方面有温和顺从的内在气质。村民们在物质方面没有太多的欲望,也没有明显的贫富分化和攀比,满足于基本的生活资料。他们频繁地举行各种节日、集会和宗教祭祀活动,在精神层面有着安定的满足,类似于萨林斯描绘的原初丰裕社会[4](1~47)。在远离政治和市场的情况下,村落自有一套运行体系。
二、“贫困循环”
“封闭循环”稳定持续了几百年,虽然在环境、社会方面有着良好的稳定性,但是在现代发展话语的支配下,逐步演变为一种“贫困循环”。“贫困循环”既是原因也是结果,传统小农发展停滞、乡村工业化失败、改造传统农业渺茫、外来资本渗透、乡土社会式微等问题,使村落的贫困处于延续和循环之中(见图1)。摆村所在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而摆村属于该县最边远、最偏僻、最贫穷的村落之一。
摆村的传统农业经济难以发展。舒尔茨认为,传统农业实际上是一种生产方式,长期没有发生变动,需要寻找新的生产和要素作为经济增长的源泉[5](25~28)。从生计模式方面来看,摆村的复合型农业没有得到传承发展,高山森林狩猎被制度取消,梯田农业耕作没有产业效益,其他的林、牧、副、渔等只能自给自足。摆村所在的大山自然资源丰富,可谓一种“富裕的贫困”[6](40~45),但是在资源方面的优势却始终未能转变成经济优势。目前,摆村的绝大多数村民仍停留在传统农业的低收入水平。
摆村也曾经尝试乡村办工业的构想,最终以失败告终。中国的广大西部农村,由于缺乏东部沿海地区的社会历史、自然地理等条件,大部分无法完成农户家庭收入从农业向工商业的转移。如苏南模式中,从农户的家庭手工业到手工业作坊,再到集体所有制形式发展非农经济,农村工业的成长不仅有地方的自然地理、市场优势,以及历史基础、传统文化等因素[7](172~200)[8](222~223),还有历史上赋税重地所激发出来的经济追赶心态。20世纪70年代初,摆村模仿沿海地区办尿素厂,但对尿素的生产过程全然不知,只进行了一次荒诞的实验就宣告失败了。这样的失败不是特例,整个西部乡村普遍缺少沿海地区的基础,村办企业困难重重,留下的是债务、怨恨和恐惧。多数村落只能以原材料、矿产资源加工业为出路,但是这些又被日益重视环保的各级政府所严格限制。
2000年以来,各级地方政府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农业这块旧蛋糕。一是发展经济作物的产业结构,如林木生产和中药材生产;二是发展养殖业经济。在人均耕地不足半亩的摆村种植经济作物,风险很大,如果用行政力量强制推行,则面临着比推行地方工业更大的市场风险。在这里发展养殖业经济尚可,但因为山林面积、资金技术有限,摆村仅有两户从事规模化的黑山羊养殖。过去农业的调整措施均未改变村落整体贫困现象,留给村民的唯一出路是直接进行劳务输出,给城市提供廉价的劳动力。
外来资本能够快速渗透山区并汲取当地资源,但不能惠及本地。比如沿海地区的老板来山区投资刮松脂,每年可收100多吨松脂,当地人刮松脂获得的报酬却很少,每采集1棵松树,当地村委会只能收入1元钱。造成的环境后果是,刮脂后的松树10年后会加速衰竭,难以持续生长。苗民原本具有综合利用山体资源的能力,但因为缺乏相关的保护和开发机制,只能眼看着山区绿色宝库被外来力量蚕食。
摆村的传统乡土社会日渐式微,“封闭循环”模式也受到挑战。客观地说,摆村村民的生存环境已经和以往大相径庭,他们的传统文化所依托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已经发生了改变,在工业化、市场化的冲击下,传统村落的均衡被打破。村民也改变了以往的资源利用方式,本土生态知识方面亦在发生变化。他们开始质疑自己的传统文化,将外界给予的“贫困标签”内化,取而代之的是对经济利益的诉求。不仅如此,山区的教育落后也常常联系起来作为“贫愚症候”。在强大的现代教育科学话语下,围绕“森林—苗寨—梯田”的传统知识被认为是“土的”“无用的”“落后的”,类似于费孝通所说的“文字下乡”的道理[9](12~17),传统乡土文化传承陷入困境。在没有形成良好的乡土产业之前,乡土社会发生的诸多变化和问题会进一步制约乡土走出贫困怪圈。
三、“扶贫搬迁”
摆村的贫困问题引起了各级政府的关注。政府认为,要彻底改变这种贫困状态,改善山区的生态环境,就必须先改变该地区人口的原有生产、生活方式,通过城市化的方式来快速实现减贫、脱贫。2013年,摆村等极贫村落被整村搬迁进县城。整村搬迁模式下,极贫村的村民无须自筹资金,直接享有县城住房。政府计划用10年的时间,实现40万户200万人的扶贫生态移民大搬迁。搬迁至县城的村民可根据具体情况享受就业指导、培训,在城镇和园区企业打工。从政府的相关政策和文件来理解,本次扶贫生态移民项目原因可以归结为两方面:其一扶贫难度大,只能实行搬迁;其二,原居住在山区的苗民生产、生活方式具有环境破坏性。摆村位于深山区、石山区和高寒地区,村落规模小,较为分散,要在每一个村落投入基本设施建设,扶贫成本很大。过去实施的扶贫项目都没有起到相应效果。在政府看来,通过移民搬迁还可以保护当地山区生态环境。实施整村搬迁,极大地减少了因修路、建房、燃料等人为活动对生态植被的破坏,减轻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压力。村民的生产生活方式被认为是不可持续的生计模式,比如在高寒地区种植玉米会导致一定程度的水土流失,在森林打猎会破坏当地生态。
要深入理解扶贫生态移民工程,还可以将其放置在国家、县域和村落三个层面加以考察。从国家层面来说,扶贫搬迁工程源于国家发起的一场“反贫困战役”。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确定扶贫脱贫的新要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规划,包括现有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区域性整体贫困得以解决。减贫不仅关涉国民的基本生活水平,而且直接体现着中国的软实力。在这样的背景下,摆村作为偏远少数民族贫困村,成为国家视野下扶贫规划的重点对象。不仅如此,国家的扶贫规划是经济和环境双管齐下,西部地区作为中国的生态屏障,其现代化、工业化、城镇化将面临越来越强的环境约束,“既要温饱也要环保”。当西部地区自身力量无法承担起既保护生态又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双重任务时,国家将承担起强有力的主导角色。
扶贫生态搬迁工程亦可放在城市化背景下来理解。大规模的扶贫生态移民工程和西部地区快速城市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县政府出台的扶贫生态搬迁正好迎合了国家“反贫困”和“保生态”的话语,同时也满足了县域土地财政模式下提高城市化率的需求。将偏远、落后山区的农民免费请进县城,实质上进一步消纳了县域房地产库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县域房地产开发,“土地财政”[10]成为“送民进城”背后的话语隐喻。广大西部地区工业起步晚,基础较差,县域财政建立在小农经济之上,无论是精兵简政还是税费改革,财政增长都不易。加之越来越严格的环境约束政策,县域要走出一条绿色GDP发展道路仍需摸索。总体来说,贫困农民没有基本能力购房,西部城市又普遍存在房地产过剩的事实,地方政府借助生态扶贫搬迁工程,可以缓解土地经营模式的尴尬局面。
从边缘村落的角度考量,在国家强大的意志力和地方政府高度资源整合能力面前,接受现代化的安排是一个被动的过程。虽然说搬进县城后,村民在教育、医疗等方面可以享受到更好的保障,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搬迁区仅仅成为村民在县城的“旅店”,多数村民周期性地往返于城乡之间,离真正扎根城市还有很长的距离。一些村民甚至期望几年后能够卖掉县城的房子,回村居住。还有村民抱怨在县城维持日常生活的开销大,难以融入县城生活。回村的公路因为搬迁事宜没有得到完善,村民回村务农并不方便,又增加了他们的交通费用。搬迁群体内部已经出现分化,少数村落精英通过打工,积累了一定的技术、阅历,实现了自我的城市化。多数村民还保持着传统的村落文化观念,认为村落是他们的家园,对于城市的生活感到困惑,甚至选择返迁回村。
四、发展的反思
摆村的生态扶贫搬迁虽然是发生在一个偏远民族村落的故事,却为我们理解我国西部地区发展模式及问题提供了借鉴。摆村的动态演变过程,从传统的“封闭循环”到“贫困循环”,再到“扶贫搬迁”,是一个传统农耕社会快速现代转型的真实写照。在强力推进的扶贫生态搬迁过程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政府主导下的土地经营城市扩张模式,城乡内生发展动力不足,是被动的、依赖性强的现代化。在城市化的强势话语下,很多贫困、偏远、封闭的村落正在被重塑、改造,甚至大量消亡,传统村落文化仿佛是一段被割裂的历史,面临着进一步瓦解的危险。
传统乡村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对于广大西部地区的民族村落来说,被抛弃的传统村落文化中,至少有两方面值得我们反思,一是村落与周围自然系统相互适应形成的生态遗产,二是村落社会内部的文化遗产。“森林—苗寨—梯田”系统中的生计模式曾是村落的生态遗产;传统的村落组织管理方式、各种营造集体归属感的节庆和仪式,以及村民在精神层面的富足等是村落的文化遗产,这两方面传统是西部地区转型之际的宝贵财富。在传承村落文化的基础上谈发展尤为必要,重新关注发展过程中传统农业的价值和复兴,有助于反思单一化发展路径所带来的新问题。
在实践层面上我们发现,快速的发展往往剥离了传统。“发展”不是去改变他者的立竿见影的行动,而是基于文化自觉的内生。无论城市发展还是乡村发展,都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这一过程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我们要有一个充分的认识。快速城市化是否有助于进城的农民脱离贫困?案例中,被城市化的村民摇摆在“留守土地”和“弃农务工”之间,多数村民的应对策略依然是“半耕半工”,既不会放弃传统的小农生计,也不能完全融入城市。农民要脱离原来的村落,依靠其自身能力在城镇、县城、大城市定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此外,发展还应该是一个城乡系统工程,不仅需要关注城镇化、工业化和现代化,更需要关注传统农业和乡村社会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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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小强,白南风.富饶的贫困[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
[7]费孝通.江村经济[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8]沈关宝.一场静悄悄的革命[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07.
[9]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10]孙秀林,周飞舟.土地财政与分税制:一个实证解释[J].中国社会科学,2013(4).
【责任编辑李小凤】
收稿日期:2016-03-10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西南地区生态知识的传承与发展研究”(14XJC840003);贵州大学引进人才科研项目“贵州生态社区的社会机制与发展趋势研究”(2013016)
作者简介:王婧(1985-),女,江西井冈山人,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环境社会学、城乡社会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C9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627(2016)03-003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