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词汇表

A（略）

B

【病容】自况。李贺，多病羸弱之身。

【鬓影】鬓发问题。长期被寒宵药气熏染的李贺，鬓发斑白早凋。对此一生命早衰迹象，李贺诗中多有涉及：“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吴霜点归鬓，身与塘蒲晚”，“壮年抱羁恨，梦泣生白头”，“终军未乘传，颜子鬓先老”，“归来骨薄面无膏，疫气冲头鬓茎少”……由此，对“美人梳头”一类年轻女子浓密沉腻之美发的描写，李贺尤擅，行笔之时尤其周致内行。除春风吹拂之“鬓影”外，尚有如许：“绿蝉秀黛重拂梳”，“密发虚鬟飞”，“青云教绾头上髻”，“晓钗催鬓语南风”，“小鬟红粉薄”，“鬓湿杏花烟”，“寒鬓斜钗玉燕光”，“将鬟镜上掷金蝉”，“绿鬓年少金钗客”，“解鬟临镜立象床”，等等。

【病骨】不是病躯，而已是：病骨。渗入之深。

【碧漪】李贺是“词语感”很强的诗人。自然之物上，他都会覆一层属于他自己的独特语词。此处，清澈的水波上，覆盖了“碧漪”。

【病客】自况。天才例辛苦，天意赐病身。蚌病生珠，贺病育诗。

【碧丛丛】李贺举重若轻，擅从大处把握所写对象。碧丛丛，江畔巫山众多参差青峰。

【碧火】李贺的幻视：碧色火焰。

【白晓】虚白凄淡，如同天晓。李贺创词。

C

【春粉】不是春天的米粉。而是，女性的妆粉。春之粉，增加一份暧昧和女性性别之气息。

【垂翅】李贺是形象艺术、近景特写艺术、象征隐喻艺术之大师。垂翅，耷拉下翅膀，是斗败，抑或病残？由垂翅之禽鸟，不难想象垂翅之人客。

【残萼】暮春一个特写镜头。

【草暖云昏】用最精确的字词，表达出最真切的感受。描述万里深春，无有出其右者。

【摧颓】摧折，颓败。“陇西长吉摧颓客”，如此不堪。

【愁肺】李贺看到的己身是：愁肺、伤心和断肠。

【刺豹】“刺豹”之后，接着“淋血”，最后，盛注于“银罂”之内。浓烈、逼眼之视觉场面，李贺酷嗜。

【楚魂】楚地有魂。南方山水草木间的人神之魂。楚魂遇神女。陆游《入蜀记》：“过巫山凝真观，谒妙用真人祠。真人，即世所谓巫山神女也。祠正对巫山，峰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

D

【灯光薄】灯光，不是明、暗，而是厚、薄。明、暗，视觉；厚、薄，触觉。写灯光不用视觉而用触觉，通感。

【堕红】视像逼眼。

E（略）

F

【翻澜】深厚、有力之江水翻动。

【芙蓉老】“鲤鱼风起芙蓉老”，此处“芙蓉”系指荷花。芙蓉拟人，入秋之后花容逐渐凋衰，谓之“老”。而“惊起芙蓉睡新足”中之“芙蓉”，又指美人。

G

【古壁】李贺句中，清新、飘逸者少，古旧、郁沉者多。古壁，此为一例。

【古血】秋日古战场，从半截捡拾在手的铜锈箭头上，李贺，看见了“古血”。所谓，只有诗人的想象，才能从古代物质的残余中捕捉到它的精神。

【刮露】此词是用来形容剑之锋利。李贺先写狭长剑身：“隙月斜明”。剑之身，犹如从云隙中斜射下来的寒冷月光。此月光冷剑，可干净刮削一切人间露水。“刮”字，神准。

【鬼雨】李贺的幻看或幻想。

H

【红雨】是雨是花，完全不管。反正，是色彩浓烈之雨。李贺所见。

【皓齿】洁白之齿。女性。

【红弦】染成红色的筝弦。【华裾】华美衣服。李贺用词华美丽。

【鹤病】病，是李贺这只细瘦之鹤的主要特征。

【汉剑】剑有神性。传说剑挂壁上，敌至不被使用，会发雷鸣之声。李白有句：“雄剑挂壁，时时雷鸣”。刘敬叔《异苑》：“晋惠帝元康五年，武库火，烧汉高祖斩白蛇剑、孔子履、王莽头等三物。中书监张茂先惧难作，列兵陈卫，咸见此剑穿屋飞去，莫知所向。”剑，在李贺而言，是振作、奋发之象征物。年轻男儿总有郁勃之气在体内冲突，每当此时，李贺便会以剑自喻，便会想到能“飞”、会“吼”的这一冷兵：“自言汉剑当飞去”，“古剑庸一吼”，“剑光照空天自碧”，“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

【红纱】红纱。绿浦。黑云。粉霞。金鳞。夜紫。黄尘。青苎。菱花白……李贺，色彩艺术大师。有研究者统计，李贺诗中色彩词的数量，占其诗歌总字数的3.3%，也即每30字里，有一字跟色彩相关。

【寒香】香，本似只有浓、淡，李贺感受到的，却是寒、暖。诗人的独特。

【海尘】沧海变桑田，桑田飞尘土。李贺的超时空视像。日月疾驰，大海扬尘，这是李贺的认识大背景，由此，“其于光阴之速，年命之短，世变无涯，人生有尽，每感怆低回，长言永叹”（钱钟书）。

【寒空】李贺：在温度上，偏好寒凉；在季节上，耽于深秋；在色彩上，酷嗜浓郁。

【恨血】热血，再加上遗恨、抱恨，遂灵异而在土中成为碧色。《庄子·外物篇》载，周朝大夫苌弘死于蜀，其血三年化为碧色。

I（略）

J

【巨鼻】巨大的鼻子。李贺自画像之一。

【惊霜】惊霜，书客镜中惊白发。这个书客为诗呕心沥血：“长吉每旦骑驴出游，遇有所得，即书投锦囊中，及暮归，足成之。所谓日夕著书，是其事也。”

【羁魂】羁旅者之魂。

【劫灰】李贺以短暂之生，凭通灵之目，看见“劫灰”。佛教认为，宇宙万物，处于周期性的成、住、坏、空之中。天地的一次成坏过程，是谓一劫。当劫运降临，天下悉成劫灰。佛教此论，其实是中国道教阴阳思想的一种细化。阴阳，永远在彼此消长变易之中，这是简易并且不易的真理。李贺能够成为一流诗人的原因，就在他并不是完全自浸于卿卿我我的小情感小忧愁之中，很多时候，他有大眼光、大格局，他将时间和生命看得如此清楚，正像他的诗句：“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惟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endprint

【娇狞】娇柔，狞厉。通宵达旦的“花楼”之中，歌舞“玉凤”们所呈现的娇柔与狞厉之美。似有肉的声音溅揉而出。李贺所幻想的声色沉溺之中特殊的感官享受。

【金鳞】铠甲如金属的鳞片炫闪发光。李贺是浓郁型艺术家。仅《雁门太守行》一诗中，浓郁之词就有“金鳞”、“燕脂”、“夜紫”、“霜重”等等。钱钟书说李贺文字：“其每分子之性质，皆凝重坚固；而全体之运动，又迅疾流转。”

K

【客帐】李贺之人生，始终是“客”期，而几无“主”期。客帐，客居，客邸、客舍、客饮，这位长甲、巨鼻、庞眉、鬓发早衰、身形如鹤羸瘦的抑郁骑驴诗客，始终在人生的“客途”之中。

【哭血】浓烈之词。如果仅仅解释为“哭出血泪”，那就大大弱化并狭隘化了“哭血”此词。“血”，也是李贺所爱。箭镞上的旧血，在土中成碧的千年“恨血”，都是李贺所独见。

L

【柳暗】“东方风来满眼春”之三月，在郁结人看来，也有明媚之外的“柳暗”处。

【零落】既零仃，又落魄。

【帘暗】李贺人生的幽郁“暗”影，远远大于光明。李贺不是被“追光”，而是被“追暗”。“柳暗”之后，还有“帘暗”，而且，此帘是“古帘”。

【旅酒】酒就是酒，但诗人在失意的旅途上，命名酒为“旅酒”。

【裂帛】帛被撕裂——不在其形，重在其声。引申为裁纸写信。

【泪泓泓】莫名沉痛，莫名悲伤。

【鳞蜿蜿】鳞，松树表皮质感；蜿蜿，松树枝干整体的蟠旋之状。如此结合，不同凡俗，自出新异。

【冷红】红，原本是暖色调，然而李贺在此，偏偏强调是“冷红”。冷红，寒秋开放之红花。

M

【冥鸿】高天之飞鸿。

【迷魂】身蹭蹬，魂迷惘。

【梦泣】是梦中人泣？还是梦自身在泣？凭君理解。

【鸣玉】剑则会吼，玉则能鸣。

【木魅】魅者，精怪也。木上精怪，或者，木本身即为精怪。对于鬼魅一类，李贺有天然的“看见”能力。

N

【腻香】从词的质感而言，腻香，已然接近肉欲的女体之香。

【凝尘】心中郁结，外射他物，连尘，也非飞扬，而为凝积。李贺，惯用“化流易为凝重”。

【袅云】李贺凭借超常的艺术直觉，善于独创词语。袅云，既见自然，又睹人形。

【浓绿】在李贺而言，浓绿，这是最正常的一个汉语之词。

【腻叶】肥厚油亮之叶。清、淡、明，与李贺无关。连植物的叶子，都是“腻”的。

【浓光】“绿波浸叶满浓光”。浓，艳，郁，暗，烈，触目皆是，浓郁李贺。

【浓凝】既浓又凝，由浓而凝。鬼魅蛇毒，诡异怪险。郁结为团块状的李贺。

【狞色】狞，很凶的一个汉字。狞色，凶恶之貌。

【恼娇慵】“恼娇慵三者，美人之恒态也”。“春风烂漫恼娇慵”，李贺对娇憨“美人”的理解、想象与渴望。

O（略）

P

【庞眉】粗眉，浓眉，长眉，面相上突显的眉毛。李贺自画像之一。

【平碧】两字平常，合则顿新。平碧，对野田的个人描绘。

Q

【秋姿】衰谢之姿。

【秋蓬】秋蓬，即“谁知死草生华风”中之“死草”。蓬草入秋枯败。景语皆情语，此草亦喻人。

【穷拙】人生有穷拙，日暮聊饮酒。顺畅与腾达，终与贺无缘？

【秋香】“画栏桂树悬秋香”。研究者林同济认为，此“秋香”为“枯香”之误。其实两词均是李贺之词。画栏桂树悬“枯香”，直接的李贺；画栏桂树悬“秋香”，间接的李贺——秋香非春香，秋，已经到了，香，岂能长久。秋香，亦暗含一种衰颓。

【清泪】极简的清泪之中，含极丰富的人世生命消息。

【敲日】敲响太阳。是谁在敲？羲和。羲和是谁？御者，为太阳驾车。敲后如何？太阳发出晶莹炫亮的玻璃之声。病态敏感的李贺，有天赋的超强幻想力，由此营造出独属于他的瑰丽、奇谲的主观诗卷。这种幻想力，又可细分为幻视、幻听、幻触、幻嗅和幻味等等。像“鬼灯如漆点松花”、“一泓海水杯中泻”，是幻视；而“羲和敲日玻璃声”，这在幻视之中又夹杂有幻听。

【秋衾】秋衾不是温柔窝；秋衾，给我们的直觉感受，是冷的、硬的。

【秋郊】暮秋郊野，“鬼母”在哭。其境何凄！

【秋泪】嗜秋之李贺，命中之前定？

【漆炬】李贺的火焰幻异多色。除了“碧火”之外，还有近乎恐怖的“漆炬”，漆黑的火炬。“鬼灯如漆点松花”，“漆炬迎新人”，异界之景象。李贺的幻视还是实视？

【泣露】泣，哭泣；露，露水。露水与泣泪，混杂莫辨。

R（略）

S

【烧竹】对这两个简单的汉字组合，我有特别的感觉。用野火，烧青竹。自然山野之清气逼我。“晓汲清湘燃楚竹”，同样是我喜爱的句子。

【瘦骨】是指马，也是指贺氏己身。

【孀妾】两女，立于，霜上。

【瘦蛟】蛟，鼍、鳄一类水中动物，原应肥壮，以己身投射之，蛟，因此瘦了。

【森秀】山之形容词。充满植物气息的、深远神秘之秀挺。

【酸风】风是触觉，此用味觉，奇异体验。由“东关”而来的酸风，不是吹眼睛，而是“射眸子”，李贺强劲疾厉。

【衰兰】生命迹近凋败之兰。衰兰送客，益增其哀。

【湿萤】湿、重，李贺；轻、逸，非李贺。除“湿萤”外，还有“湿蛄”、“湿云”、“湿露”、“湿团光”、“洞堂湿”等等。

【衰灯】内心精神的投射之后，灯亦如人，竟有衰相！

【生狞】粗野凶恶。以当时俗语，用入诗中，创造力与消化力。endprint

【素空】空本无物，再用“素”强调。素空，空明意。

【森寒】人感觉的“森寒”之状，应该是皮肤顿起鸡皮疙瘩。

【石脉】石缝。

【神弦】神，神异或神仙；弦，琴弦或弦歌。两者再行组合，此词遂有张力，可作多种理解。内涵简省，外延丰富。

【书客】李贺自谓。

T

【啼眼】含水朦胧之脉脉明眸。

【颓绿】颓败之暮春浓绿，委顿于地。残春之象。想到风雨之后的庭中蕉绿。颓之绿，还显示有一精神特征。

【土花】不说苔藓，而称土花。诗人才情忽现、不拘成言、超迈时俗之一例。荒芜的宫馆，尽生凄凄如土花的碧苔。

【驼悲】不是真的骆驼，而是铜驼：洛阳城中的铜铸骆驼。铜驼的悲伤，只有李贺看到，它在悲伤什么：“驼悲千万春”。千万春秋，在铜驼眼中倏忽而过——李贺超越常人的诗人目力。沧桑。人生如客寄，生命何其迅：“生世莫徒劳，风吹盘上烛”。

【团红】李贺不屑于具体物名，他只重视并表现概括性的主观感受。团红，是指一簇簇的红色花朵，至于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红花，他不屑于指出，他要表达的，只是视像的“团红”。类似还有：“细绿”，“幽红”，“细青”，“寒绿”，“玉青”，“团光”，等等。

U（略）

V（略）

W

【呜呃】失意、不平之象声词。

X

【泻酒】较之倒酒，有“三点水”的泻酒，在视觉上动感十足！李贺擅用“泻”字，“一泓海水杯中泻”，恢宏，超越客观现实的举重若轻。

【宵寒】除了风寒、霜寒、雨寒、雪寒这些在空间上可睹的自然之寒外，还有时间上的一种寒冷：宵寒。

【细腰】细腰在舞。有唐一代，还是喜尚细腰？

【栖迟】落魄淹留。

【写恨】蘸墨泪写满长笺者，惟憾恨而已。

【香骨】骨虽香，却已埋。

【萧骚】“萧骚浪白云差池”。萧骚，水波晃扰。很少见到的一个词。

【香魂】香骨，香魂，皆指古代美人之亡魂。“雨冷香魂吊书客”，想象的一个场景，李贺渴慕之。

【香涩】在李贺而言，香气，决非是流逸，而肯定为，凝涩。

Y

【越女】女性问题。无数貌美、妆艳的女性，于李贺瘦病的心身中，在啼泣，在狞舞，在梳妆，在望盼，在泄欲，在孤寂。除“越女”外，这些李贺渴慕的年轻美人们，还有如下名字：江娥。吴娥。素女。黄娥。玉凤。蛾鬟。青琴（神女名）。宫娃。瑶姬。残娥。西施。仙妾。秦妃。神娥。

【嫣香】嫣，浓艳、美好、娇妍。是嫣香，而非芳香或淡香。近腻的，极度女性之香。

【幽呜】幽，李贺关键词之一。呜，已然是压抑的了。再加“幽”，更添邈远、凄恻。李贺之“幽”系列，还有：幽兰，幽泪，幽翠，幽明，幽寒，幽愁。

【烟啼】绝对是女性之表情、情状。似干还湿的泪痕，淡淡扰乱了皎洁脸上的精致妆容。

【怨秋】动宾结构。因何怨秋，怨秋何事，全部省略。一“怨”字，动作情状似乎全出。除了“怨秋”，还有“怨吟”。

【玉脂】青春女性的肌肤。

【怨卧】不是安卧、酣卧、甜卧，因为怨而卧，所以“不成眠”。

【颜热】用简单的汉字，拼接构造出新奇、独特而又易解的词语，这是李贺的天才表现之一。因为酒酣，所以，“颜热”。延伸开来，或者是简单平易的词语，一经李贺用入诗句，便见奇瑰，如“波涛”一词很平常，然而“心事如波涛”，便如此出新。

【忧眠】李贺亦是失眠症患者。一刻“怨卧”，一刻“忧眠”。

【玉碎】破碎，而非完整的李贺。

【玉轮】圆月，似晶莹发亮之玉轮。李贺擅以生语代熟词，以新辞换陈言，使旧面化新，力求有变。例如，言“月”，除“玉轮”外，尚有“碧华”、“金镜”、“寒蟾”、“老兔”、“玉钩”、“寒玉”等；言“日”，则有“飞光”、“白景”、“红镜”、“笼晃”等。

【幽圹】又是“幽”字系列。圹，坟墓。幽寂之大片坟墓。李贺心头潜在的、浓重巨大的死亡阴影。

【银浦】银河。

Z

【坠红】凄寂红花无人自坠，凋败触目。

【滞雨】李贺人生之挫跌不顺，心绪之忧郁寡欢，尽在“滞”中。

——李贺（790—816）。天不假寿。生活枯槁。体弱多病。想入非非。欲愿浓艳。病态兴奋。尽情幻想。特写逼真。神秘诡谲。雨洗秋坟。心灵阴影。鬼灯如漆。抑郁忧愤。壮怀不伸。超迈时空。赍志而殁。

——李贺词汇表，一个个李贺亲自用过、奇诡暗耀的汉语词语，深刻隐含有这位病诗人曾经真切的推敲、思索以及写作时刻的呼吸和血流之声。

——李贺词汇表，可以示李贺之“内”。这是一张李贺经络气脉的隐秘营运图。他的畅达与阻滞，卓奋与哀绝，对于仔细的解图者而言，清晰可辨。

——李贺词汇表，可以显李贺之“外”。一个个李氏专词，犹如繁杂的拼图碎片，仔细合起来，便塑成我们可触可睹的：血肉李贺。

【作者简介】黑陶，1968年出生于苏、浙、皖三省交界处的一座烟火乡镇。毕业于苏州大学。现居无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著作有：散文集《夜晚灼烫》（2003）、《泥与焰》（2004）、《绿昼·黑陶散文》（2006）、《漆蓝书简：被遮蔽的江南》（2008年初版，2013年重版）、《中国册页》（2014）、《烧制汉语》（2016）；口述历史《二泉映月：十六位亲见者回忆阿炳》（2010）；诗集《寂火》（2014）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