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日记

文－本刊记者　赵涛



两会日记

文－本刊记者赵涛

3月2日　晴

距离全国政协开幕还有一天。事实上，两会的开场锣鼓从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这场发布会是发言人王国庆的两会首秀。相较前任吕新华绍兴师爷般的睿智，王国庆的表现稳重大方。大概与其严谨的性格有关，少有“你懂的”之类的网络潮语，虽然让一些记者觉得“不好玩”，不过，确实也挑不出毛病。

会后，王国庆自己打了个及格分——“还是要简洁明了，在表述上还应该更生动一些，有些东西还是在念稿。”

今年63岁的王国庆有着20余年新闻工作经验，记而优则仕，担任国新办副主任13年。发布会召开前的三个多月里，他与8名团队成员进行3个多月的密集准备，梳理了1400多个问题。“经常是挖空心思、点灯熬夜，有种赶考的感觉。”

发言人这活儿不好干。谁不信不妨试试，反正我信了。

3月3日　多云转晴轻度霾

下午三点，十二届全国政协四次会议开幕，气氛一派祥和。

热闹中，难免有浮躁。二楼记者席，参加两会报道的记者，除了工作中的摄影师、摄像师，其他人可不像政协委员那样守纪律，忙着合影留念。一位纸媒记者，大概是第一次采访两会，新鲜的很，找不同背景摆不同pose，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包找不到了，逢人便问，见过一个黑色的小包吗？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大小。不知道后来找到了没有。

有一位老兄，却很淡定，守着自己的录音设备，悠然听会。攀谈得知，他是新影厂的录音师，负责录音，会后与胶片同步、剪辑，制成影片，作为重大时政活动的资料保存。这是他第15年服务两会，见得多了，心静如水。

没想到在两会上遇到胶片电影这样老手艺。当老物件与高科技设备在会场相遇时，感触更多。

两会不仅是新闻大战，也是一场设备PK，各路记者纷纷拿出“压箱宝”，：360度全景相机，可以无死角记录现场的每个细节；VR眼镜，这种借助计算机及最新传感器技术创造的人机交互手段，可以让用户体验真实的虚拟世界；此外，还有“三微一端”直播……可谓是“十八般兵器”登场。

各种拍摄神器面前，只能感叹，自拍杆过时了。

对了，说说自拍杆。参会的记者，都收到了新闻中心的提醒短信：为确保会议采访秩序，禁止携带自拍杆进入人民大会堂。

仔细想想也是，除了刷一下存在感之外，自拍杆实际用处并不大。封杀自拍杆，无论是代表委员履职，还是记者采访报道，都可以更加专注。

去年，自拍杆在两会上火了一把，有记者拿着它自拍自播，也有代表委员带着拍合影的。没想到今年就迅速没落，让人感叹科技进步的神速。

即使不被封杀，从现场的吸睛指数看，自拍神器已经OUT。

会上人多，很快跟录音师就走散了。其实我很想问问他，采访大会15年，怎样看新设备层出不穷？

或许在他眼里，15年间记者设备的变化，又何尝不是国家发展，时代进步的一个缩影呢？十五年的发展，尽在器材间。

3月4日　多云转阴重度霾

早不来，晚不来，两会一开雾霾来。

北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雾霾天了。没想到，关键时候，老天不给面子，今天PM2.5的日均浓度为315微克/立方米，估计会让北京市环保局的领导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换个角度思考，雾霾也是在该来的时候来了。只有这样，才能唤起人们的重视。

果不其然，今天的小组讨论，几乎是对雾霾的集体吐槽。我在鸿府大厦旁听政协、无党派界别分组讨论，治理雾霾成了高频度热词。

政协委员、建筑师陈昌生认为，煤炭燃烧会产生大量污染物。如果能源结构没有较大调整，即使将大城市的污染企业搬出，也无法根治污染。他建议设立黑名单制度，实时公布污染指数，让人民群众拥有知情权并参与污染监督。

广东发改委副主任吴道闻的观点比较中肯，他说，我国富煤缺油少气的资源禀赋，决定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大幅降低煤炭的使用比例。应当大力推进煤炭的集中使用和管理，减少小锅炉、小电厂等分散燃烧问题。

山西省商务厅副厅长李晋峰也支持吴的观点，对煤炭的使用要有清醒的认识和判断，应根据能源利用特点，寻找对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最有利的方式，而不应该简单地“去煤化”。

雾霾横行，煤炭成为千夫所指的祸端。简单去煤化行不行？三位委员的发言，表面看是观点博弈，实则反映了产业转型升级之难，改变煤炭在一次能源中的比重占绝对优势的现状之难。

除了商讨治本之策，也有人提出“好吃不贵”的办法，不啻为“小清新”的提案。政协委员刘红宇建议，采取切实的措施，对新建教室安装新风系统、推广室内音体美教学课等，减轻雾霾的危害。

无党派界别里，有陈道明、林毅夫等热点人物。都说会场喧嚣，静下心来听，还是有不少好建议。正是这样的建议，在点滴改变社会。

3月5日　浮尘转晴北风4、5级

今天，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开幕。人民大会堂东门外格外热闹。

2900多名人大代表，2000多名政协委员，再加上采访两会的记者，加上保卫人员，估计不少于1万人，这里大概是密集恐惧症患者慎入的地方。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簇动，偶尔还聚成了黑疙瘩。不用问，肯定是哪位代表或委员被媒体围堵了。

留意一下“黑疙瘩”会发现，围堵的人越多，越能说明话题的热度。

今天最大的黑疙瘩当属三沙市市长肖杰被围堵，场面水泄不通，因为南海局势，大家追着问码头岛礁修复、机场建设、三沙旅游等话题。

当然，雷军、刘永好身边也少不了一圈黑疙瘩。

黑疙瘩也不是一下子形成的，大体上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先是眼尖的记者发现采访对象，紧接着，有好事者不断加入，随着采访对象向大会堂踱步，黑疙瘩也跟着缓缓移动。也有一些知名度颇高的代表委员，能够摆脱记者的长枪短炮顺利进入会场，这还得身体素质过硬，起码得有运动员的奔跑速度。

对于围堵的记者来说，提什么问题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拍到人，做不了严肃新闻，做个花絮也不错。

说到花絮，咱也说一些。

先说广场上的广告，往届记者会时，媒体会把logo贴在笔记本电脑上，这已经不新鲜。今年两会，开始有媒体身着统一的服装，胸前背后都印着标识或广告语，有点像球员的胸前背后广告分外惹眼。

每年都会有两会美女服务员的图片刷屏，这个并不难。常有宾馆组织员工拍照留影，有心眼儿的经理肯定会举块牌子，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植入广告。

即使会议进行中，天安门广场也不冷清。各家电视台纷纷在广场东侧支起凳子，主持人站在上面录像，这样就会特别凸显人民大会堂的背景。我们在新闻上看惯了出镜记者流利的表达，事实上，也是多次失误之后的百炼成钢。录拍非常考验记台词的本领，偶有记忆力不好的记者冲摄影师撒娇发脾气，令人忍俊不禁。

仔细观察会发现，出镜记者的话语也有一套格式：春意融融，人潮涌动，人民大会堂前的国徽光华璀璨。来自全国各地的2900多名人大代表肩负重托出席大会……听多了，也没觉得太八股，在红旗招展的背景下，反倒有一种节日的气氛，

在广场漫步，还有一个突出感受，我们的祖国幅员辽阔。何以见得？一是看记者话筒上不同的台标，兵团卫视、三沙卫视、黑龙、西藏，简直是东南西北大联欢。二是看他们的穿着服饰，大风天，来自内蒙古的女主播身着民族服饰，看上去单薄，却一股不惧严寒的豪迈劲儿；来自广西的记者裹着羊绒大衣，还瑟瑟发抖。

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

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飘舞。

长江两岸，柳树开始发芽。

海南岛上，鲜花已经盛开。

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

3月6日　多云转晴

九点前来到北京会议中心。周日的缘故，一路畅通。

北京会议中心是政协委员比较集中的地方，在此驻会的包括民进、九三学社、教育、共青团青联等多个界别。

对了，还忘了文艺界别。这个星光熠熠的界别，似乎少不了记者，别管是追星合影，还是捕捉新闻，都喜欢“赖”在这里。

赖久了，也会看出一些端倪：大红大紫的明星，呼朋唤友，被围得团团转。个别事业陷入低谷者，会场内外，离群索居，有眼力界儿的记者也不去打扰。

冰火两重天，话虽夸张了一些，大致是这个情形。文艺圈，“红”的确很重要。

尽管有记者时不时约访“干扰”，文艺界的政协委员谈论起政府工作报告来，也是严肃热烈。

作曲家徐沛东呼吁，国家尽快研究建立网络著作权保护机制，并通过加强立法建立健康、平等、透明的良好网络平台。

曲艺家协会主席姜昆在发言中透露，每天非正常死亡的少年儿童有上百人，呼吁政府对未成年儿童意外伤害的教育要进校园，还要在全社会进行宣传。会后“蹭访”得知，姜昆近年来一直关注学生道德教育和未成年人自我保护，自掏100万元成立了“姜昆公益基金”，并出版《姜昆教师告诉你意外伤害如何防》赠送给孩子们。

“政协委员要懂政协、会协商、善议政，而不是发牢骚，要靠实干出成效。”这是演员魏积安的发言，庄重认真，全然没有小品舞台上高呼“伙计”的诙谐。

这么多大腕儿聚集，我也追了一回星。会场外遇到梅葆玖先生，想要张名片，老先生说您等着，我去房间写给你。

一面之晤，我在楼下候着。几分钟，老先生拿着一张便笺，纸上工整地写着叶金援的手机号。叶是他的助手，大武生，便笺上，梅称呼叶金援老师。

想拿手机跟梅先生拍张合影，梅先生说，要照，咱们就正式照。言谈举止，有板有眼，双目炯炯，透着一股范儿。

返程回家，在京承高速堵了个欲哭无泪，还好，想想梅先生那股范儿，竟然没插队，没鸣笛，老老实实往前挪。

嘿，这星追的，效果立显。

3月7日　晴转阴北风3-4级

一早来到铁道大厦，准备采访作家迟子建。

事先跟迟老师有过短信联系，她回复我说，有空聊。何时有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去会场碰碰运气。

运气不错。尽管感冒了，迟老师还是同意在会议间隙采访十分钟。

十分钟？我准备了足有二十个问题。赶紧删繁就简，精选了几条“主力”。真正聊起来，迟老师妙语频出，让我时不时担心录音笔，拜托，千万别罢工。

说提案，谈青年，聊文化，走廊的暖气比室内冷不少，迟老师裹着披肩，聊了40多分钟。

你问我心里什么感受？除了感谢，还有感动。要知道，我也是迟子建的粉丝。

采访结束，倍儿轻松。下午去了梅地亚中心，参加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召开的记者会，此次记者会，邀请解振华等政协委员谈环境生态问题。

五位委员中，白岩松比较惹眼，今天他参加记者会，还有一个头衔是环境文化促进会常务理事。不过，看他坐在发言席上，总有点“无间道”的感觉。

这场记者会，白岩松风头占尽。他坐那儿脸色凝重，不显山不露水，一开口，妙语连珠。谈及媒体与环境保护的关系，他直言记者要当“喜鹊”，也要当“啄木鸟”。

他掏出手绢说，手绢是最便宜的奢侈品，特别长面子，比一两万元的包更长面子。他又掏出了地铁卡，说，如果有机会，我肯定坐地铁……

回答完问题之后，他突然反串记者，对其他委员提问：“其实我特想问四位一个问题，面对雾霾，到底是环保工作者厉害还是风厉害？”

提问引发了一阵哄笑和掌声。其他委员显然没想到，除了台下的记者，台上的队友竟然斜刺里“杀”出一个提问。这几位环境界的“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了一圈，胡存智委员接过话筒，“我想风也厉害，环保工作者也厉害。”

“在风也厉害、人也厉害的时候，我们应该更多地发挥人的力量，做好环境治理……相信经过天天治理，人一定比风厉害。”胡存智解释说。

问得精彩，答得机智。

将来，我们或许会在人大、政协发言人的行列中看到媒体人的身影。果如是，白岩松当是热门人选。为什么不呢？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记者会后，我在微信里感慨，点赞的还不少。

3月8日　多云

两会是一场新闻狂欢。参与报道的记者们几乎都是脚下生风，步履匆匆。

不少记者微信上撒娇诉苦，跑会是个体力活儿。的确如此，以政协委员驻地为例，西到八大处脚下的华北宾馆，东到五元桥的昆泰酒店，几乎横贯北京。

遇到一位知识产权报的记者，上午在铁道大厦，下午去华北宾馆。忙里偷闲，他还在微信里晒跑会干粮，爱人烘焙的曲奇饼干。

朋友圈中，有一位奔波最远。这哥儿们家住顺义，要采访的科技界专家集中在华北宾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我在地图上量了量，单程67公里，25站地铁+11站公交的距离。不要揉眼睛，你没有看错。

今天是三八节，要为两会上的女记者点赞。不管是提问、现场播报，还是扛机器，女记者都是“蛮拼的”，绝对巾帼不让须眉。

下午在梅地亚中心，国家卫计委主任李斌等答记者问，一位外国女记者，跪在地毯上调摄像机，那股敬业劲儿，着实让人感动。

值得点赞的还有一群女性，三八节前一天，中国女足战胜了韩国队，时隔八年重返奥运会。这群姑娘给萎靡不振的中国足球提了气，球迷纷纷表示，又一次打了男足的脸。

这个“纷纷表示”，不是假新闻，有无数评论为证。

3月9日　晴北风4-5级

降温持续，货真价实的倒春寒。

不过，全国政协的记者会现场，有几处细节充满了暖意。

这场以“惠及民生、共享发展”为主题的记者会，谈的是社会保障、教育、医疗方面的话题。

记者会上，全国政协常委、北京四中校长刘长铭谈到留守儿童时有些动情。他说，无数事实证明，乡村孩子，包括留守儿童，未来发展存在着无限可能。他举了原北大校长周其凤的例子。“周出生于湖南农村，小时候非常苦，交不起学费，靠老师资助上学，我看到网上他抱着他母亲的照片，眼睛发热，因为我了解了他的童年。”

被问起对天价学区房的看法，刘长铭说，自己不会去买，会把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放在改善家庭教育品质和质量上。这种理性的声音，是缓解教育焦虑的良药。

说到温暖，还有一处。

经济日报记者提问政协委员、人社部原副部长胡晓义，预算报告提出养老金将上涨6.5％左右，这是自2005年以来养老金第一次涨幅低于10％，怎么看待这个调整？因为我父母要退休了，所以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胡晓义回答，你最后一句话非常打动我，青年人应该这样，应该更多的关注他们已经渐渐老去的父母。

印象深刻的还有原国务院扶贫办主任范小建，口才好，业务熟，讲起政策和数据，头头是道。

有记者提问，未来五年，7000万的农村人口要实现脱贫，政府的信心从哪里来？

范小建说，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的目标，两不愁三保障的同时，贫困人口年均可支配收入的水平要达到或者超过2300块钱的水平。这2300块钱是指2010年的不变价，如果按照物价指数来调整，到2015年底，应该在2855块钱的水平，一天接近8块钱。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目标又是一个比较低的目标，它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指标体系当中的一个底线性目标。

用手机搜了一下，范小建的父亲是著名记者范长江。将门虎子，果然厉害。

热点较多，记者会延长了半小时，意犹未尽。

3月10日　晴

二月二，龙抬头。天公作美，两会开幕以来最晴朗的一天。

相较气氛热烈的会场，全国政协提案组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政协提案分门别类地摆在桌面上，可以摘抄，不能复印、拍照，房间里只有翻提案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里的安静不寻常。现在流行大数据，通过桌面上提案的厚度也可以看出社会关注的热点所在。

本届政协会议，共收到提案5375件。最厚的两摞提案当属社会管理和教育。

社会管理涉及社区服务、培育社会组织、去产能过剩过程中的职工安置与再就业等话题。提及最多的是养老。孙太利委员提出居家养老、医养结合；郑惠强委员提出失能老人的护理与社区保障；白鹤祥委员提出盘活社会闲置资源，以市场化方式扩大养老服务……遍目所及的养老建议，使人真切感受到老龄化时代已经到来。

教育问题中，涉及双创的话题居多，多个民主党派集中建言。致公党中央的提案是，关注青少年创客教育；民盟中央的提案是如何推进双创切实成为经济“新引擎”；民建中央在提案中建议，要推进包容失败的创业创新制度建设，把创业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推进创业教育与创业实践相结合。

医疗卫生方面的提案也不少，内容集中在解决儿科医生短缺、完善分级诊疗等方面。提案中，相对数量较少的是公交邮电和文化宣传。估计前者是因为领域冷僻，后者是因为紧迫性不强。

在这里，读懂中国。这是某纸媒的宣传语。在提案组，会有同样的感受。

3月11日　晴间多云

两会期间，几乎每天都有记者会，今天的主角是环保部长陈吉宁。天气很给力，不过媒体的第一个问题依然是雾霾治理。

履新一年间，这位60后部长，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约谈督查风暴，使新环保法长出了钢牙利齿。

彭博社记者英语提问时，没等翻译，陈吉宁就翻出了相关材料，足见这位留英博士的外语娴熟。

记者会持续近俩小时，陈部长回答了14个问题，从煤炭消费到土壤污染，让到场的记者大呼过瘾。

不少记者感叹，这是部长们“抖料”最多的一次两会。

两会前，李克强总理两次发话，要求各部部长“要积极回应舆论关切”。总理发话后，明显的变化是，人民大会堂内的部长通道非常繁忙。部长们不再拱拱手，一走了之，有部长为了回应舆论关切，主动在一旁排队候场近10分钟，还有部长在会后请工作人员对个别问题书面回复。

面对“敏感问题”，部长们也不回避。国家卫生计生委主任李斌公开感谢“痛斥号贩子的姑娘”；人社部部长尹蔚民明确表示“网上流传的延迟退休时间表都是误传”。3月5日，农业部部长韩长赋在“部长通道”接受媒体采访结束前，还主动向记者发出邀请，参加自己的专场记者会。

部长们回应社会舆论关切的“平台”，不止“部长通道”，还包括10余场记者会。

记者会上，发改委主任徐绍史直面各国媒体对国企“去产能”等话题的疑问；外交部部长王毅回应“是否再一次抗美援朝”话题，教育部长袁贵仁释疑“全国高考一张卷”问题……

今年记者会，有的部长单枪匹马见记者，也有部长带领副部长和司局长共同出席，力求对媒体关切给出更准确具体的回应。

明天，梅地亚中心还将有3场重量级新闻发布会：央行行长周小川、国资委主任肖亚庆，以及银监会主席尚福林、证监会主席刘士余、保监会主席项俊波先后回答记者提问。

这么密集的新闻发布，恐怕要轮到媒体犯愁了，这么多财经大佬，不知道他们的版面该怎么排？

部长们主动回应舆论关切，大概是今年“两会”的最大亮点。成熟顺畅的互动，恰是开放政府之要义。

3月12日　多云

下午3时，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举行第四次全体会议，15名政协委员作大会发言。

大会发言是政协特色，也是亮点，被誉为政协委员的“最高讲坛”。全国政协从3月10日至今，连着三天开全体会议。本次会议收到书面发言达459份，最终由45位委员现场发言。可谓选拨激烈，优中选优。

前两日的大会发言，亮点频现，比如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建议，成立证券检察院和证券法院。“一些公司造假，一些市场人员从事内幕交易，这样的股市百姓敢信吗”？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呼吁把降成本行动落到实处，“制造业的利润已经比刀片还薄了”。

今天，全场最热烈的掌声，送给15位发言人中的最后一位，列席大会的安徽省政协委员、池州市信访评议福利保障团团长何宗文。

“我的眼睛有毛病，但并不影响我看见群众困难、理清提案线索；我的腿有残疾，但为了掌握群众的心声、反映群众的呼声、解决群众的营生，我愿意‘跑腿’和‘拼命’。”何宗文的发言题目是“做有温度的政协委员”，讲述他以政协委员的身份，如何访贫问苦、调停纠纷。用热情消融冷漠、用光明明亮社会是他多年来的信条。

这位“有温度”的委员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发言结束，全场第4次响起热烈的掌声，何宗文离开讲台，掌声依然没有停息。回到座位边的何宗文数次向全场鞠躬致意。

听掌声是不是发自肺腑，听听身边的掌声就知道。不是稀稀拉拉，而是手风呼啸，那绝对是真心鼓掌。

何宗文的发言引发的不止是真心鼓掌，更有感动。无论是会后采访，还是委员驻地餐厅里，大家议论最多的还是何宗文。

当然，也未必所有的发言都精彩。

“总结下来，受欢迎的发言都是从小处切入，观点掷地有声，能给人以启迪。有些发言，题目较空泛，大而化之，引用的文件或现成的东西比较多，通篇都在说“应该怎样”“必须怎样”。还有的发言，只是在表达一种感受和感慨。”——全国政协委员、中央党校党建部主任王长江在《在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大会发言》一文中写道。

敢于表达不同意见，允许不同意见表达，这是政协委员的气质，也是政协的气质。

3月14日

下午，十二届政协四次会议结束12天的会期，举行闭幕会。

会场内外有了话别的味道。委员们相互握手，相约明年再见。记者们也开始拍照留念，堵截采访的热情比开幕时少了许多，大概该问的问题都问过了，只等着大会闭幕后请委员谈感受

如果谈感受，我也想说三点：

一是政协的务实。发言和提案就不说了，都透出委员们的睿智务实。说一个细节，此次会议闭幕会前，举行了主题为《维护气候安全，保障生态文明》的讲座，2016年双周协商会的12个调研题目也已经发放到委员们手里。大会闭幕了，履职不停步，人民政协制度在助推中国前行。

二是新媒体的无孔不入。嵌套音频、视频、文字、图片、链接等内容的H5，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连最高法的报告，也附有微视频和H5的二维码，扫描进入即可了解报告概况。二维码不止印上了报告，也印在记者的名片上，媒体的官微、官网和个人微信的二维码，排列成行。

今年两会，官方与记者应用新媒体之广泛，前所未有。包括VR设备及技术的大面积应用，信息数据通过图解、三维动画等方式可视化呈现等等。每逢记者会上，“我是X报（台）、X网、X客户端记者”，已成为记者自报家门的标准陈述。

当然，设备新之外，也有个别媒体同行表现不敢恭维。比如准备不充分，提问不专业，我旁听一位委员和记者的对话，委员问，你准备采访什么问题？记者说，你想聊点啥都可以。当场笑喷，还有比这更懒汉的提问么？还有的记者，娱乐化的内心蠢蠢欲动，遇到明星委员总喜欢问点花边新闻，与大会主题毫不沾边。

可见，除了硬件提升，练好内功同样重要。

第三点感触是关于个人的，跑完两会有什么提高？

通过此次两会，除了锻炼吃苦耐劳的意志，挖掘了业务潜能，对于良好习惯的养成，更是起到了促进和提升作用。

估计读者得冲我嚷——说人话！好吧，人话就简单多了：

开了十多天的会，虽然累成了狗，不过，手机、相机、录音笔，还有随身的三支签字笔，竟然，一件都没有丢。

对于丢三落四的我来说，表现成这样，不值得称赞吗？

此处应当有掌声。

好吧，今年的两会日记到此为止。满不满意，您将就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