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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教育的“器”与“道”

2016-05-30安涛李艺

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智慧教育教育信息化审美

安涛+李艺

摘要:教育信息化领域的“智慧教育”实质在于通过利用物联网技术、移动技术等智慧技术构造智能化教育环境和平台,其所谓的“智慧”实质上是技术的智能化。在智慧教育发展的器物层面上,不仅注重智慧教育环境的搭建,还应创设技术教育应用的“上手”状态。同时,智慧教育还应践行艺术化审美的发展之道,它为学生通向自由之境搭建了一座更畅通的桥梁。智慧教育发展需要技术之“器”与审美之“道”的融合,这对于推动我国的教育信息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教育信息化;智慧教育;智慧技术;审美

中图分类号:G40-0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124(2016)03-0041-06

在如今的这个技术社会,信息技术已经成为渗透于人类社会各个领域、影响整个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社会发展受到信息技术的形塑作用,变得越来越智能,人类步入“智慧时代”。最近几年,在教育信息化领域中,一个新概念“智慧教育”(Smart Education)应运而生。然而,“智慧教育”究竟为何物?其所谓的“智慧”又有何意?这些问题的回答关系到对其本质的把握,也是重要的基础性的学理问题。本文在技术哲学视角下,借用“道”与“器”这两个中国哲学中的重要范畴对智慧教育概念进行理解与把握。

一、何为“智慧”:基于技术哲学的视角

在教育信息化的语境中,“智慧教育”是IBM公司所提出的“智慧地球”(Smart Planet)的衍生概念。该“智慧”指的是“把新一代的IT技术充分运用到各行各业中,即要把传感器装备到人们生活中的各种物体当中,并且连接起来,形成‘物联网,并通过超级计算机和云计算将‘物联网整合起来,实现网上数字地球与人类社会和物理系统的整合” [1 ]。新技术迅速影响到教育领域,从智慧地球推演而得的“智慧教育”成为教育信息化领域的热议话题:智慧学习、智慧教室以及智慧校园等新名词不断撞击着人们的眼球。总体上说,该“智慧教育”不同于教育领域原有的老话题之智慧教育,它是教育信息化发展中出现的新事物,需要对其内涵正确把握。

《新牛津英汉词典》对技术的“智慧”(Amart)与人的“智慧”(Wisdom)两个概念进行了解释。该词典Smart的解释为“设备的独立性和某种智能性的功能” [2 ],而Wisdom则是人的“一种基于经验、知识和判断的高级思维品质” [2 ]。可见,两个“智慧”存在截然不同的内涵,一个指向有智慧的技术或可称为“智慧技术”,另一个直接指向人,技术所蕴含的智慧并非人所特有的那种高阶思维能力。在很多关于智慧教育的文章中,将分别源于Smart和Wisdom的智慧不加区分,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智慧教育”认识的争议。可以说,把技术的智能性表述为“智慧”,更似乎是一种“拟人”的修辞,实则有“智”无“慧”。

我们也看到,“智慧技术”表现出强大的信息存储、处理和传播能力,为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构建了高度技术化和充满信息的生存环境。人们可以利用各种智慧技术提供的海量信息,尽情地享受到个性化、多样化与实时的信息服务,从而使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更加方便和舒适。同时,当今社会也是一个“数据为王”的时代,用数据“量化一切”是大数据时代的诉求。“就像望远镜让我们能够感受宇宙,显微镜让我们能够观测微生物一样,大数据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以及理解世界的方式,成为新发明和新服务的源泉。” [3 ]透过数据及其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发现和理解数据的载体内容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我们可以不仅认识事物的当前发展状况,还能预测事物的发展趋向,而且“随着系统接收到的数据越来越大,它们可以聪明到自动搜索最后的信号和模式,并自己改善自己” [3 ]。所以,作为一种先进的技术形态,大数据及相关的智慧技术不仅具有原初的工具意义,还具有较高的信息丰富度,并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智能化的色彩。

智慧技术的应用不仅拓展了人的实践能力,还对人的思维过程和传统的世界观产生了重要影响。当代智能技术不仅能使得诸多人工物品实现数字化和网络化,而且还能通过技术的“信息化”和“会聚”作用,使得信息世界与物质世界的界限得以消弭,“技术本身既是客体也是中介,而后还成为主体的一部分,使得主客体之间具有了流动变换性,一定意义上主体就是客体,客体就是主体” [4 ]。于是,人和技术的界限变得模糊,两者相互融合于彼此之中。技术不仅是一种单纯的工具,更构成了人的一种存在方式。对作为一般使用者来说,智慧技术的存在几乎是一个自明的现象,人们习以为常地运用这些技术,而且似乎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理所当然地生活在这个被技术构建的世界里。因此,因智慧技术推动的智慧教育的出现并非偶然,人们总是渴求各种“上手”的教育资源和“随心所欲”的教学过程,并将这种希望寄托于各种新兴技术之上,试图借助技术之功效优化教育。而信息时代下的移动技术、传感技术以及物联网等新兴智慧技术的广泛应用,则为教育发展创设了技术化、智能化的环境,使教育过程更富有交互性和一定程度上的智能性。

至此,智慧教育及其“智慧性”的涵义已经水落石出,这里所谓的智慧就在于教育环境的智能性和相关信息的丰富性,这是对教育环境的一种外在的描述。智慧教育实质就是在于通过利用物联网技术、移动技术等智慧技术构造智能化教育环境和平台,从而促使优质教育资源的共享和教育过程的优化,最终达到促进学生学习方式的变迁与创新,实现技术促进教育变革的目的。作为一种高技术化的教育形态,智慧教育展现了一幅运用先进技术手段提高教育信息化和智能化水平的美好教育愿景。

还需要指出,人的智慧是一种内在的高级的思维品质,它具有“内化于心,外显于行”的品质。因此,当下所谓的“智慧教育”之“智慧”(Smart)并非等同于人的智慧(Wisdom),智慧技术的应用与人的智慧行为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教育信息化领域的智慧教育也不同于传统教育领域中所关注的“智慧教育” [5 ]或“教育智慧” [6 ]。endprint

二、智慧技术:智慧教育之器

“道”与“器”是中国哲学中的两个重要范畴,《易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抽象的、无形的,表现为超然于事物形体的内在的本质、规律、原则等;“器”是具体的、有形的,表现为事物形体的外在的具体的器物、工具、行为等。“道”具有根本意义,是“所以然”,“器”是“道”的衍生,是“然”。智慧教育作为一种高技术化的教育形态,智慧技术的教育应用是其存在的先决条件。因此,本文先从技术的层面对智慧教育之“器”进行讨论。需要指出的是,技术不仅仅是一种实体性的工具,它还是一种意向性和关系性的存在。技术的工具价值最先进入人的视野,这是由其实体性功能所决定的。那么,对智慧技术的认识也是如此,首先认识智慧技术教育应用的工具性意义,然后探讨智慧技术与人的存在关系。

智慧技术是一种新型的、更具包容性的技术范式,通过“交叉、整合、融合从而协同发挥集群效应,产生出更大的价值和效用,形成单项或单类技术难以具备的影响和功能”,并“使得虚实两界不再是截然分割的两个世界,虚界可以取得实的效果,实在则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虚化,并且被无限地复制” [4 ]。因此,智慧技术打破了以往物质性技术与信息性技术之间的界限,兼有物质形态和信息形态,构筑卓尔不同的智慧教育环境。

智慧教育环境包括实体性的智能学习工具以及情境性的学习资源与教育社群,而云计算技术、物联网技术以及网格计算等技术是智慧教育环境重要的技术支撑。借助这些智慧技术不仅能提供实体及环境资源,还能对物理教育环境和学习者行为进行感知,“在获取环境信息和位置信息的同时,自动调节环境条件,从而创设智能的物理环境” [7 ]。而且,智慧技术能对学习过程、教育环境以及社会关系进行全面的感知和记录,在获取相关数据的同时,还能进行协同和实时的数据分析和处理,并利用各种智能学习工具、认知工具和丰富的教育资源,为学习者推送个性化的学习资源和服务。更进一步,智慧技术还能实现虚实结合教育环境的搭建。在智慧教育环境中,既能实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又能实现物与物、人和物的交互问题,并能将从真实环境中获取的学习信息与虚拟教育环境融为一体,这就促进了教师、学生与教育资源和环境的全方位互联和智能化整合。

智慧教育环境的构建还需要大数据技术的支持,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虚拟世界的数据量急剧增长,大数据成为反映人类现实世界的一种虚拟“镜像”。大数据不仅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也催生了“数据密集型”的科学研究的新范式。而且,学习分析技术是大数据时代教育技术的新发展,引领了教育信息化发展的新浪潮,也有力地推动了智慧教育的发展。

大数据技术秉承“量化一切”的理念和全数据的思维模式,推动了学习分析技术的发展。以往的教学分析大多注重学生的学习结果和成绩分析,而学习分析技术则可以全面、及时和客观地挖掘整个教育过程的相关信息,并使得以往无法观测的教育现象得以量化和分析。比如,可以对学习者内在的学习风格、行为特征以及学习情绪等心理因素,进行客观的、精确的数据分析和预测。可以说,学习分析技术超越了传统教学的经验性教学模式,能更全面更科学地促进教育发展。首先,它能极大地提高教师对学生的学习状况的把握能力,帮助教师实施更有针对性的教学干预,而且还能根据学生学习数据的智能分析,主动推送合适的学习资源,进而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实现名副其实的个性化教育。其次,学习分析技术也能促进学生的自主学习,学生可以根据数据智能分析,进行自我评估与诊断,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并进行有目的的查缺补漏。因此,学习分析技术能根据个人需求和认知风格,有力地促进一种定制化的学习方式,进而凸显学习过程的智能性。

但是,对智慧技术的理解不能停留在纯粹的工具意义上,还应该深入探讨智慧技术蕴含的内在本质,揭示它与人之间的内在关系。智慧技术以其强大的功能,构筑了新的教育环境,塑造了新的教育存在方式。在智慧教育环境中,依据智能化服务以及身临其境的感官刺激等,教师和学生可以无缝接入并沉浸于智慧技术之中,享受到智慧技术带来的独特教育体验。而且,师生也对智慧技术产生了某种依赖感,如果没有技术的支持,相关的教育活动便会受到影响。因此,技术成为师生教育活动的“天使”,并构成了教育的一种新“世界”,使师生“逗留”其中。甚至,师生在鼠标的指引下,沉浸于知识情境与学习体验之中,而忽略了技术本身的存在,这就意味着技术与师生的关系进入原始的“上手”状态 [8 ],如同长期戴眼镜的人对鼻梁上的眼镜浑然不觉。在这种情境中,智慧技术与师生的教育活动融为一体,不再成为一种外在于教育活动的技术实体,赋予教育更灵活、多样的发展可能。

智慧技术正是以这样一种“透明”的方式在影响学生的学习,它先将师生带入一个技术化世界,而后又悄然“抽身离去”。智慧技术所支持的教育更加注重个性化教育理念与教育方式,为有效呼唤教育的人文价值与人性的回归提供了更有利的条件。回望传统教育技术,在声、光、电等物理功效的支持下,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教学效率,扩大教学规模,推动教育的发展,但它是一种单一化的、凸显自我的技术形态,它及其承载的工具理性的张扬,却造成了技术与人的发展的对立,并打破了传统的教育价值追求和人性目标。技术的运用反而对师生的成长起到某种“限定”和“强求”作用,使人成为“单向度的人”,教育也因此失去本应具有的个性化色彩,逐渐被加以功能化。因此,“人们对那种原始的、尚未破裂的、直接的存在之渴求就一再涌现出来。当越来越多的生命领域为技术所征服时,‘返回大自然的呼声也就愈渐强烈了” [9 ]。

三、艺术化审美:智慧教育之“道”

智慧教育作为教育信息化的现阶段形式,不仅要关注其技术的应用,还应探讨其独特的存在之道。“道”的原意是“道路”。在中国哲学范畴中,道是抽象的、无形的,表现为超然于事物形体的内在的本质、规律、原则等。《易经·系辞上》指出“道”属于“形而上”的范畴,赋予了“道”的本体意义。老子也在哲学意义上对“道”做出深刻阐释,他把“道”确立为天地万物的本原,具有超感觉、超形象与无始无终的特征,并强调“道法自然”,也就是说“道”是体现在实际操作活动之中的无形的、合乎事物自然本性的途径或方法 [10 ]。endprint

海德格尔对技术的发展进行了深刻论述。他认为,现代技术的本质是“座架” (Ge-stell),其根本特征就是“限定”和“强求”,从而使自然和人都进入非本真的危险状态。但艺术却能完成这种危险的救渡,艺术和技术本具有亲缘关系,而且“艺术乃是一种唯一的、多重的解蔽” [11 ],人还应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同时,马克思也指出,人“懂得怎样处处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也就是说,人的技术实践还具有审美超越性。可见,海德格尔和马克思两位哲学巨人的技术思想具有内在一致性,透过他们深邃的技术哲学思想,我们可以认为,艺术化是技术发展的内在要求。这对于饱受工具理性侵蚀的现代技术而言,无异于一剂良药,这为智慧技术的教育应用指明了前进的道路,智慧教育应践行艺术化审美的发展之道。

首先,智慧教育的审美之道在于重塑教育中的人与技术的关系。这是智慧教育的一个根本性问题,它涉及智慧教育的存在方式。在以往的技术教育应用过程中,人们曾一度盲目追求媒体技术的教育效率,极为重视技术硬件建设,并出现“见物不见人”的教育现象。这实质上是技术工具理性的膨胀导致了人与技术的分离,单一的技术图景祛除了教育应有的人文关怀,遮蔽了教育的丰富意义。而智慧技术不仅可以将人工物品实现数字化、网络化以及互联互通,还具有人性化与艺术化等特征,如同手工技术一样,充满美学意味和个性色彩。因此,智慧技术呈现一种独特的艺术美特征,有助于人们开启人与技术完美交融的审美境界。

在智慧教育环境中,教学媒体不单是一种被利用的教学工具,还能把教育建立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双重关系之中,进而创造一个极富有诗意的教育世界,人们可以通过各种“上手”技术享受到沉浸式的教育体验。因此,技术不再是教育过程中的对象化存在,人与技术不再是彼此外在的关系,而是呈现出“我—你”的关系,两者相互依存、相互建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智慧技术的教育运用,能创造一种人与技术“和合共生”的教育方式,从而摆脱技术对人和教育发展的束缚,重返“物我两忘”的教育审美境界,实现人、技术与教育三者之间的良性互动。

其次,智慧教育的艺术化审美在于克服工具理性的束缚,恪守“以人为本”的价值基准。在技术理性的推动下,教育媒体技术能提高教育效率,优化教育活动,教育的发展条件和存在空间也能得到有效改善。但工具理性的膨胀如果不能得到遏制,会导致其教育应用的“俗化”。当前信息化和智慧化教育的产品和服务可谓目不暇接,我们应该对此保持清醒的认识,虽然大多产品在表面上是利用技术促进教育的发展,但实质上是“新瓶装旧酒”,许多高新尖的技术产品依然承载着原有的教育理念和价值取向,并成为知识灌输和“统治”的教育新工具。

智慧教育不能沉醉于技术功能上,应把技术的教育应用置于新的价值视角之中,其价值归宿应指向自由、全面而又充分发展的人,人自身的发展才是技术教育应用的最终依据和根本目的。因此,智慧教育要顺应人的感性和审美性质,尊重学生发展的自然本性,通过优化和提供人性化与个性化的教育过程和学习资源,促进学生的全面与个性化发展。同时,智慧教育还要面向诗意的技术交往,消除人与技术的隔阂,强调两者的和谐“相遇”,藉技术之力重新“照亮”被工具理性遮蔽的教育本真存在,开启教育发展的澄明之境,从而推动人和教育的完善发展。

最后,智慧教育的艺术化最终指向人的自由。自由是人的“类本质”,也是教育的核心价值指向。技术的进步与人自由的发展存在密切关联,智慧技术作为人的本质力量的一种外显力量,能赋予智慧教育更丰富的表现形式和空间,再造了教育发展新模式和新时空观念,不断突破既有教育活动的界限和束缚,给予了学生更多的教育选择和可能。

同时,智慧教育扩展了学生的交往方式与空间,教师、学生与技术之间在智慧教育环境中能生成主体间的共生与平等关系,学生的学习不再是一种孤立的个体行为,而是充分地敞开各自的心灵世界、寻求主体间的共在与视域融合的过程。海德格尔认为,本真的共在有助于个体在共在中超越自身,而且个体与他人之间存在着自由的关系 [12 ]。而且,主体间性是对个体主体性的超越,也是个体一种应然的存在方式。因此,通过主体间的智慧教育活动,学生之间彼此相互理解,互相呈现,超越了现实主体的局限性,成为充分发展的个性形式,自由的意义也因此得以解蔽,并获得澄明。因此,智慧教育能促进学生得到全面发展,并为学生通向自由之境搭建了一座更畅通的桥梁。

四、“器”“道”融合:智慧教育的超越之路

“器”与“道”是辩证统一的,所谓的“形而上”与“形而下”,只是逻辑意义上的“上”与“下”,并不是两者地位的“上”“下”之分。朱熹曾说道:“道未尝离乎器,道亦只是器之理。” [13 ]也即是说道寓于器中,道与器彼此联结,互为依托。同样,作为智慧教育之“器”的技术,与其艺术化审美之“道”互为表里,相互融合。

技术具有主观社会属性与客观自然属性二重性,不但表现为技术的硬件产品,还包含着“如何做”的方式与方法。而且,任何社会实践中的技术都不是作为单一的要素发挥作用的,每一种技术都有其背后的社会因素,“技术不是简单地‘发生的,而是为造成特定结果而被选择和设计的” [14 ]。智慧技术既具有强大的信息处理和传输能力,还蕴含着信息时代所具有的独特的时代特征和教育意义。因此,智慧教育的发展需要适宜的教育生态系统,不仅要搭建性能卓越的技术环境,还应遵循相应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方式,践行艺术化发展之道。换言之,智慧教育需要协调技术运用和教育理念两方面的同步发展,才能彰显智慧技术的教育价值,满足信息时代特定的教育诉求。

因此,智慧教育要克服鼓吹技术的“唯技术论”和逃避技术的“浪漫主义”两种论调。唯技术论者只强调技术的效率和功能,将技术应用和教育发展的关系简化为一种因果关系,企图利用强大的技术功能来影响和改变教育,却忽视了技术运用和教育发展的其他因素,极易导致教育发展中的技术异化现象。比如,在我国教学课堂屡见不鲜的“黑板搬家”、“人灌变电灌”等现象就是其中的典型写照,只是把先进的技术作为传统教学手段的简单代替,而教学理念和教学方式并未随之得以更新。所以说,如果仅强调智慧技术高科技的一面,而忽视其所蕴含的社会价值和人文意义,那么,其承载的特有的教育意义势必会丧失,并导致智慧教育变革意义的蜕化。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浪漫主义者则是沉迷于“田园式”的艺术化教学风格,刻意强化传统教育方式和教学手段的作用,而否定了信息技术的教育价值。然而,技术是一个无法逃避的现实,“是人类社会生活关系的形成、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力量和度量尺度” [15 ],承载着每个时代特定的社会关系和教育价值,技术能有效地优化教育的要素和过程,是促进教育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因此,智慧教育应注重教育之“器”与“道”的融合,“技术并不是按一种内在的技术逻辑发展的,而是社会的产物,由创造和使用它的条件所规定” [14 ]。智慧教育能变革和重塑整个教育的未来,但它不只是教育工具的改变,还在于教育理念的全面更新。endprint

我国的智慧教育发展应充分考虑中国特有的技术和社会发展大背景。需要着重考虑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需要继续提升我国教育的信息化水平,智慧教育是教育信息化的新发展,急需信息化教育环境的建构和完善。总体看,我国智慧教育发展还处于探索阶段,应充分利用、升级现有的教育信息化基础设施,并进行智能化教育应用系统的深度互联和全面融合,这是我国智慧教育发展的前提。而且,还可以将智慧教育纳入“智慧城市”和 “三通两平台”建设的浪潮之中,整合运用物联网、云计算以及通信网络等新型信息技术,共建共享相关的智慧性公共基础设施和相关的教育环境设施,从而促进教育信息化系统的智能化运行和发展。同时,智慧教育还应建设、共享海量的优质教育资源,实现教育资源与管理数据的整合运用与无缝共享,并促进各个教育系统之间的互联互通和互操作,以促进智慧教育各个部门的协调运行,从而为师生提供可按需获取的智慧性教育资源。

其次,还要进一步强化坚实的学术基础。信息技术的应用是当今世界教育发展的大势所趋。在面向世界、追踪教育信息化的最新发展方面,我国教育信息化领域已付出了不懈的努力,但还缺乏深入研究。追踪学术前沿不是盲目跟风,还需要相应的分析鉴别与批判;引进也不是简单模仿,而是要为我所用,研究国外教育信息化最终是为了发展我国自身的教育信息化。同时,发展我国智慧教育必须具备足够的文化自觉,吸收我国传统的教育和文化思想精华,其中蕴涵着珍贵的教育理念和审美化的技术思想,这是我们进行智慧教育研究的源头活水,脱离了我国的教育传统和文化思想,所有的努力将会变成“空中楼阁”。“要想离开中国的传统,一来是不可能的,二来也是不明智的。我们的生活塑造了我们,与其努力去摆脱它,不如实事求是地去迎接它,从这片土地上吸取营养。” [16 ]因此,智慧教育发展还必须立足于我国自身的文化土壤,从而体现出智慧教育的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

最后,智慧教育发展还应植根于我国的教育和社会发展需求,“技术与社会的需求越相吻合,就越有价值,就越是一种准确反映了社会需求的社会性产物” [14 ]。智慧教育只有与我国的教育发展现状和需求相融合,才能彰显出其独有的价值和永久的活力。长久以来,以“知识为本”的教育理念在我国课堂教学中可谓根深蒂固,这种教育理念过于强调知识传承,虽然能提高课堂教学效率,但却极大地扼杀了学生的创造性和个性,忽视了信息化社会对创新人才的要求。而智慧教育却为我国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契机,它不仅能促进高效率的知识教育,还能通过艺术化审美的发展理念促进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提升我国的教育信息化水平,并能为学生提供最适宜的个性化学习支持和服务,进而促进学生的自由发展以及我国教育的变革。当然,这就不仅需要远见卓识的理论自信与自觉,还需要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教育魄力,更需要对智慧教育的深刻理解和身体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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