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

宋俭

[摘要] 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重要载体，通过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一大传统，也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一大优势。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是新世纪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基本工作方针，亦是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的重要内容。新形势下处理好统一战线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必须在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爱国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的政治原则和政治底线的基础上，充分尊重多样性，包容差异性，寻求最大公约数，将多样化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形成合力，为实现“两个百年”奋斗目标凝心聚力。

[关键词] 一致性与多样性；治国理政；统一战线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重要讲话中提出：“做好新形势下统战工作，必须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重要载体，通过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协商各种利益关系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一大传统，也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一大优势。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基本工作方针，2000年出台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统一战线工作的决定》（中发[2000]19号）指出：“新的历史条件下我国社会的一致性和多样性是统一战线存在和发展的客观基础。”2015年5月颁发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更明确将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积极促进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和谐作为新形势下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的基本方针。习近平总书记对于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阐述，深刻揭示了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的特点和规律，既是对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理论的发展和创新，也是对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思想的丰富。本文拟就新形势下如何正确认识和处理统一战线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问题从理论上作初步探讨，以引起关注。

1.正确认识和把握一致性与多样性矛盾的主要方面

解决问题要抓主要矛盾，解决主要矛盾则要抓矛盾的主要方面。对于新形势下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问题，已有研究者指出：“一致性和多样性是统一战线的基本范畴，两者共生并存、对立统一，构成统一战线的存在基础、运行方式和工作原则，决定着统一战线的总体面貌和发展状态。” “一致性和多样性共生并存是统一战线建立和巩固的重要基础。”[1]也就是说，一致性与多样性的矛盾是新形势下统一战线的主要矛盾。应该说，这种分析比较准确的揭示了中国统一战线的历史与现实，的确，中国的统一战线就是一个一致性和多样性构成的矛盾统一体。但是，问题还不尽于此，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回答：决定这对矛盾的性质和决定这对矛盾运动规律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是什么？所谓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指一对矛盾中，对事物性质起主要和决定作用的方面，在一致性和多样性这对矛盾统一体中，究竟哪个才是起主要和决定性作用的矛盾的主要方面呢？也就是说，是由多样性决定一致性还是由一致性决定多样性呢？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于我们正确认识和处理统一战线中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极为重要。统一战线当然是一个一致性与多样性共生共存的矛盾统一体，只有一致性、没有多样性，或者只有多样性、没有一致性，都不能建立和发展统一战线。因而，从理论上讲，我们不应该把二者割裂开来，更不应该将二者对立起来，在统一战线工作中，片面地强调统一战线的一致性或片面地强调统一战线的多样性，都是违背统一战线工作的基本规律的，要辩证地认识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并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对于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从理论上抽象地回答容易，但是，在具体工作中究竟要如何辩证地认识？如何正确地处理呢？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不是一个抽象的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具体的工作方针和政策的问题。因此，我们的确有必要明确回答一致性与多样性这对矛盾统一体中究竟哪个是起主要和决定性作用的矛盾的主要方面？而这又是一个从理论上很难回答清楚的问题。笔者认为，在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这对矛盾统一体中，多样性是统一战线存在的前提和基础，不承认和尊重多样性，就不可能有统一战线；一致性是统一战线追求的目标，不承认一致性，不以一致性去引导统一战线的发展，统一战线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同样地，没有对一致性的认同和追求，也不可能形成统一战线。但统一战线的存在和发展主要是由多样性决定的，因为统一战线的本质是“联合”战线，而不是“同一”战线，只有承认和尊重多样性，才可能有联合，才可能有统一战线。所以，在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这对矛盾中起基础和决定性作用的是多样性，如果我们承认统一战线的价值目标是寻求最大公约数而不是寻求“同一”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统一战线的一致性是由其多样性决定的，没有多样性，就不可能有统一战线的一致性。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说的决定性作用，不是指其决定统一战线发展的方向，而是指其决定统一战线这对矛盾的性质和这对矛盾运动的规律。正确认识和把握统一战线一致性与多样性矛盾的主要方面，对于新形势下更好地发挥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政治优势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2.从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维度认识新形势下统一战线中的“两个联盟”问题

《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条例（试行）》解释：“本条例所称统一战线，是指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的联盟。”在这一定义中，不仅明确了中国统一战线的主要成员，同时，也揭示了今天中国统一战线仍然基本是由两个联盟构成的政治生态。按照马克思主义的统一战线理论，无产阶级领导下的统一战线，包括两个性质不同的联盟：一是劳动者之间的联盟，即工人阶级同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的联盟是基本的和主要的联盟；二是劳动者与非劳动者之间的联盟，即工人阶级和全体劳动人民同一切可以合作非劳动人民的联盟，这是基本的，但又是重要的和不可缺少的联盟。历史上，中国共产党处理两个联盟关系的经验是：第一，放手发展和加强工农联盟，使它真正成为统一战线的基础和依靠；第二，尽可能扩大第二个联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第三，正确地发挥两个联盟之间的相互作用，使它们互相促进。今天，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客观上，统一战线中劳动者之间的联盟和劳动者与非劳动者之间的联盟仍然存在，但已经不再是中国统一战线的主要实现形式。今天，中国统一战线的两个联盟主要表现为社会主义的联盟和爱国主义的联盟。前一个联盟是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的联盟；后一个联盟则还包括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以爱国与否作为最大的政治分界，实际上包括了一切爱国的中华儿女，是一个更广泛、更具包容性和多样性的联盟。因此，我们通常将统一战线称为爱国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条例（试行）》强调要“高举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旗帜”，正是从两个联盟的维度来谈的旗帜问题。因此，我们要从统一战线的“两个联盟”的维度来认识新形势下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我们既要大力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联盟，这是统一战线的基础和依靠，同时，也要尽可能的扩大爱国主义的联盟，并使两个联盟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共同的目标下相互作用、相互促进。因此，今天谈统一战线的一致性应更加突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这个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目标。endprint

3.从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角度深刻理解新形势下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主题的内涵

无产阶级统一战线的根本问题是团结、联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虽然在不同历史时期有性质、目标、任务的不同，但是，最大限度地团结和联合中国社会各阶级、阶层、党派、团体，形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始终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基本原则。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明确提出大团结大联合是统一战线的主题和宗旨。那么，今天我们要如何理解大团结大联合的深刻内涵呢？这个问题要从两方面来看，首先，必须要指出，多种力量的团结和联合必须要有共同的思想政治基础和共同的奋斗目标，惟其如此，多种力量才有可能凝聚在同一面旗帜下。在今天，统一战线共同的思想政治基础就是爱国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的奋斗目标就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所指出的：“坚持党的领导、坚持爱国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统一战线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对于一切违背和削弱这个思想政治基础的言行，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这是政治底线，不能动摇。”共同的思想政治基础是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的基石，没有这个基石，就不可能有统一战线的大团结大联合。同时，在统一战线工作中，我们也必须认识到，统一战线就是建立在多样性的基础之上的，强调大团结大联合是统一战线的主题和宗旨，也是以尊重多样性和差异性为前提和基础的，正因为有多样性和差异性的存在，才需要团结和联合。团结和联合的目的并不是要消弥多样性和差异性，多样性和差异性的消弥意味着团结和联合的消亡，意味着统一战线的消亡。1950年4月，周恩来在全国统一战线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曾这样谈到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联合问题，他说：“每个党派都有自己的历史，都代表着各自方面的群众。有人要求各民主党派都和共产党一样，如果都一样了，则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又何必联合呢？正因为有所不同，才需要联合。如果各民主党派的思想作风都和共产党一样，又何必有这几个党派存在呢？”[2] 163这样的思想对于我们今天认识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认识大团结大联合主题的内涵，仍然具有指导意义。团结和联合的目的不是寻求“同一”，不是要求得团结和联合对象的同质化，而是寻求各种不同力量形成合力。统一战线突出大团结大联合的主题，就是要在尊重多样性和差异性的前提下，将多样化因素都化为积极因素，形成合力，去实现共同的目标。所以，统一战线大团结大联合主题的真谛和要义在于尊重多样性，是以尊重多样性为前提的团结和联合。

4.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关键是统一战线工作要真正体现尊重多元，包容不同的兼容并蓄精神

“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中国共产党在治国理政和统一战线工作的实践中，向来主张要善于听取多方面的意见，特别是要善于听取不同意见。1957年2月，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重要讲话中，对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作了这样的解释：“为什么要让民主党派监督共产党呢？这是因为一个党同一个人一样，耳边很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3] 350当时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邓小平就这一方针作党内说明时指出：“一部分人出主意不如大家出主意。共产党总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民主党派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出主意。这样，反映的问题更多，处理问题会更全面，对下决心会更有利，制定的方针政策会比较恰当，即使发生了问题也比较容易纠正。”[4] 273这里，他们强调的都是要保持统一战线的多样性的问题。1962年4月，周恩来在政协三届三次会议上的讲话中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在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间，不能说一切参加的成员和所动员起来的力量对我们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都是同意的，会有一部分人不同意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当具体分析，区别对待。如果有人违背了毛主席所说的‘六条标准①，站在敌视和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立场，甚至进行破坏活动，那么，他就是自外于人民，变成非人民内部矛盾了，当然不能把他当作人民内部的问题来对待了。‘六条标准更集中地说就是：接受共产党领导，积极为社会主义服务，愿意进行自我改造。如果采取了这样的立场和态度，在具体政策上持有不同意见，与其说允许，毋宁说我们欢迎。在人民内部有一些对立面的意见，这对我们的进步是有好处的。我们不可能设想，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是铁板一块，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对任何问题的看法都一样。如果我们的统一战线是这样，它就不能发展，就会停止不前。……我们应该在统一战线内部，提倡在‘六条标准的原则下发表各种不同意见，彼此讨论、研究、切磋，以求得更好的认识，求得更符合于真理，不断推动我们的事业前进。”[2] 430这一讲话，深刻地阐发了统一战线的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特别突出强调在坚持政治原则、政治底线的前提下，要提倡和鼓励统一战线内部的多样性和差异性。新的历史条件下，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进一步阐发了这一思想，他指出：“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关键是坚持求同存异。坚持党的领导、坚持爱国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统一战线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对于一切违背和削弱这个思想政治基础的言行，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这是政治底线，不能动摇。除此之外，对其他各种多样性，要尽可能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找到最大公约数。只要我们把政治底线这个圆心固守住，包容的多样性半径越长，画出的同心圆就越大。”今天，中国正处于改革发展的关键时期，我们需要凝心聚力，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统一战线的重要功能就是凝聚共识，但是，凝聚共识并不是要消弥不同，而是要在承认和尊重不同的前提下寻求共识，寻找最大公约数，统一战线决不能追求不能同一化、同质化。既然统一战线是以多样性为前提和基础的，不同利益诉求与表达、不同观点的切磋是正常的，决不能以凝聚共识、统一思想的名义排斥不同声音，只要是不违背根本政治原则和政治底线，就应当如周恩来所说的那样，提倡和欢迎不同的意见，甚至是对立面的意见，而决不能把不同意见、特别是对立面的意见当作是异端异见，当作是抹黑、妄议。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能否广开言路，虚心听取不同意见，往往决定一个朝代的盛衰兴废。一个正常的社会是需要经常能够听到不同声音的，一个听不到声音的社会是很可怕的，而比听不到声音更可怕的是一个社会只能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社会如果听不到不同声音了，甚至不允许发出不同声音了，那么，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一定出了问题！同样地，统一战线内部应当经常能够听到不同的声音，如果统一战线听不到声音了，或者只能听到一个声音了，那么，这个统一战线也就名存实亡。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关系的论述丰富了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智慧，新形势下，正确处理一致性与多样性的关系，必须在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爱国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的政治原则和政治底线的基础上，充分尊重多样性，包容差异性，才能真正充分发挥统一战线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政治优势，画出最大的同心圆，将多样化的因素转化为共同奋斗的合力。

[参考文献]

[1]张献生.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N].人民日报，2015-07-15.

[2]周恩来.周恩来统一战线工作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3]毛泽东.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六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

[4]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责任编辑：李利林]endprint